第42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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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醒便不用cao心路途上的事了。”崔璟在一旁听了片刻这两人的对话,突然出声,“谢三爷,这路上的事还是要我们这些醒着的人来cao心。” 路上有什么事?杂事!每日路途的停靠,万一遇上劫匪之类的都是事!这么一想,便叫人头疼不已。 “这么听起来是不是躺着比较舒服?”谢三爷又转头看了眼马车。 “你躺不躺着关系不大,但她躺不躺着关系或许就大了。”王栩一夹马肚,驱马上前,拉了拉官帽道,“听说前头节节败退,陈善的人马已经拿下洪城了。” “那又怎么样?”谢三爷不解。 崔璟解释道:“洪城离我等走的这条官道,快马的话也不过一个日夜的来回,你说怎么样?” 万一陈善心血来潮,派两三百人轻骑而来,他们这区区一百随行兵能挡多久?容易老先生和另外一位胡先生自出了城就离开了,再加上走掉的裴先生,队伍中三个内家功夫高手走了,还有一个躺着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他们这行人并没有看上去的那般安全。 …… 不知道是不是那日崔璟的话让谢三爷还有这些随行官兵听的后怕了,他们一连多日的赶路走的飞快,除却吃饭、露宿的时候,其余时候连停顿也无,比起来时要快得多了。 一连走了六七日之后,人人脸上都是风尘仆仆的,野外不好沐浴,便只能洗漱将就,以至于有些骑马的官兵身上都有些味儿了。 “前面就是驿站了,今日我们就在驿站里吃顿饭休息一晚吧!”王栩建议道,有味道别人闻着难受,自己闻着也难受。 官兵欢呼了一番,一连奔波多日的紧张感仿佛也在此时松懈了下来。 出示了身份之后,驿站的驿臣自然不敢怠慢,忙上忙下的开始准备。驿站里本有一桌过路的行人,据说是正准备离开的。 崔璟听完便道:“天色将晚,要离开么?”为自己留下而将百姓赶出驿站这种事若是让人知道了,怕是要被参的。除此之外,他还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正是因为天色将晚,才该当留在驿站里才是,这一行人急着离开是为什么。 那一行行人为首的那个是个二十多岁的男人,身体似乎不太好,脸色有些苍白,身上披着一件厚厚的斗篷,一开口便是一阵咳嗽。 “大人,事急不等人,夜路虽难,但也不是赶不得。” “原来如此。”崔璟微微颔首,虽没有全信这个人,却也让人让了开来,他们这一行是要回京,并不想多生事端,对方有意避让,他也不必再过追究了。 那一行人跪拜叩谢之后就离开了。 夜路总是带着湿重的凉意的,男人走了一段路便停了下来,靠着树干一阵咳嗽。 “少主,药!”手下将药丸递了过来。 男人接过药丸,吃了下去,歇了片刻,才有所好转。 手下这才唏嘘道:“我们可只杀了那几个江湖人,那个什么天师连根手指头都没碰,怎么莫名其妙的出事了?瞧着还是真的!” “是啊!”另一个手下接话道,“我方才还特意溜近看了看,真的躺着不动,不是装的。” “这种时候,她装病作甚?自然是真的。”男人说着看了眼刚才说话的手下,“主魂不在其位,她虽然不能动不能说话,但是你做什么,她都是知道的。”自然也包括方才溜近看她这件事。 那溜近看了卫瑶卿的手下当即就脸色微变:“那她是不是也知道我在他们水里下药的事情?” “你下了什么药?”男人皱眉。 手下道:“一点蒙汗药试探试探罢了。” “为什么不避着她?” 手下:谁会避着这么一个躺着不醒的人…… 第907章 警示 驿站的小吏忙前忙后的收拾出了屋子,还准备热菜热饭,大厅里顿时充斥起了饭菜的香味,官兵们也是几日未吃到这样热的饭菜了,正是食欲最佳的时候。枣糕端着煮的稀烂的粥向房间走去,进门,将粥放到床旁的小几上,便听外头一阵敲门声,她起身去开门,见门外站着的是崔璟、王栩和谢三爷。 谢三爷将手里的一盆热水递给她:“卫天师这两天还好吧!” 枣糕胡乱的点了点头,神情却又一滞:这样躺着不醒真的好吗? 正要说话,忽然听屋里传来一声轻响。 枣糕愣了一愣,而后连忙大喜过望,慌乱的跑进屋里。 热粥翻在了托盘里,女孩子原本放在被子上的手不知何时垂到了床旁。 “小姐,小姐是不是醒了?”枣糕轻轻推了推躺在床上的女孩子,还是没有任何一点反应。 短短的一瞬,惊喜变为失望,这样的落差有些让人难以承受。 屋内安静了一刻,崔璟出声了:“魏先生说她能听得到的看得到,只是因为主魂不在其位,不能说不能动而已,偶尔主魂相合的一瞬间,应该是有反应的。” “你什么意思?”谢三爷问他。 “什么意思?”崔璟指了指泼翻的热粥道,“能看到能听到不能说,不就恰似人被紧紧束缚动弹不得,这般束缚都要挣扎着泼翻热粥,必是有事要警示我们。” “你说粥有问题?”谢三爷吃惊。 枣糕也吓了一跳,连忙取出贴身的银针试了试泼翻的热粥。 银针没有变色,粥没有毒。 “没有问题啊!”谢三爷见状松了口气,对崔璟道,“是你多心了。” “但愿如此。”崔璟看了片刻床上躺的人事不知的女孩子道。 …… …… 眼皮沉的厉害,想要努力睁开眼睛,眼睛却似黏上了一般,怎么睁都睁不开,直到冰凉的水兜头浇下,官兵统领骂了一句跳了起来:“哪个杀千刀的……” 杀千刀的是崔璟,他手里提着一只木桶,以往淡漠的眼神有些凉凉的,正一言不发的看着他。 “是小崔大人啊!”骂到一半的话被及时吞了回去,官兵统领胡乱的扯过随手抓的衣衫擦了擦脸,“小崔大人怎么会来这里……” 这是他的房间,莫名其妙的,小崔大人出现在他房里,还拎了一桶水将他浇了个透心凉。 “午时了。”崔璟眉头微微皱起,看向窗外直照进来的阳光。 午时?他记得他们昨日到驿站是傍晚了,然后吃了饭就休息了,一觉醒来午时了? “哎哟,这群兔崽子怎的不叫老子呢?”官兵统领骂骂咧咧了一句,从床上跳了起来,起的急了还有些头晕站不稳,“这群兔崽子呢?” “他们还睡着。”崔璟将木桶放到一旁。 都是男人,也没什么好避讳的,官兵统领一边穿衣一边骂道:“小崔大人,对不住,这群小兔崽子们太松懈了,竟都睡了懒觉……” “这一路上,我从未见你睡过一日懒觉,就算今日特殊,睡了一觉,难不成,睡懒觉还要约好日子一起来么?”崔璟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不止我们,连驿站里的驿臣都睡了懒觉。” “哎哟中招了!”官兵统领气的直拍大腿,此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是蒙汗药,银针试不出来。药下在后院的井中,分寸拿捏的极好,没有立刻见效,算好了你们吃完饭到睡觉的时辰,就算觉得困,也只会以为是赶路赶累了罢了。”崔璟道。 官兵统领骂了两句,才回过神来:“小崔大人,你怎么没事?” “我并未吃喝驿站里的饭菜与水。”他道。他想起看到昨日她那碗泼翻的热粥,心中在意,便留了个心眼,连喝的水都是去附近村落里村民那里打的水。 “是这群驿站里的王八羔子搞的鬼!”官兵统领气的跳脚,“老子这就去将他们拿来审问。” “他们与我们无冤无仇,何故要与我等结怨?”崔璟神色未变,“更何况,他们自己也中了蒙汗药。” 官兵统领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崔璟闭了闭眼,昨晚遇见的一行人影从脑海中一闪而过:“应该是他们。”他记得那一行人离开时,还有人走近卫六那辆马车看了看,或许就是那时候被她发现的? 崔璟脸色很不好看:一个躺着不能说不能动的人都发现了,可他们却丝毫未觉,这真是…… 慌乱的用水把人泼醒,一番折腾之后,才在驿臣们战战兢兢的神色中准备离开。 帮着将人抬上马车之后,谢三爷敲了敲枣糕的后背:“下次,你家小姐有什么反应,记得告诉我们。”昨天崔璟所言果然不差,她有所反应,必是警示。 说罢这句话,脸便是一红,一群男人,一群好好的、年富力强的男人,一群在京城自诩是个人物的男人,遇到这种事,居然还要靠一个不能说不能动的女子来警示,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长安城号称藏龙卧虎难出头,那只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就算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这些靠祖上庇佑的世族子弟比起普通人来说有太多的优势了,光这一个姓氏,寻常人便不敢招惹,敢招惹的也不是寻常人,而这些非寻常人,真正招惹起来,又有上头的长辈挡在前面,比起那种孤身一人乱闯的女子,他们确实容易太多了。 在驿站吃了个亏,好在对方下的只是轻微的蒙汗药,若是别的什么毒药呢?那他们这群人怕是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只待后来的路人发现这驿馆里一行人全死了,终成一段悬案。 记起这个亏,接下来的一路更是连闲话也没有了,更为低调,待到走了连续七八日的艳阳天之后,这日终于遇到了急雨,众人躲避不及,被浇了个正着,所幸舆图上所指离这里不远处有座村落,恰好可以用来避雨,洗漱换洗衣物。 可要不要去打扰村民呢?想到在驿馆里的那一幕,众人都有些犹豫。 “不能因噎废食。”王栩指向那个村落的方向,“去叨扰一番村民把!” 就这么湿漉漉的衣物穿在身上,夜风一吹,他们这一行人估摸着要倒一半。 第908章 布料 村民淳朴,在他们出示了身份之后,当即就收拾出了屋子。 外面大雨还在下,借了村民的屋子,打了热水,洗漱换上干净衣裳之后,村民又为他们端来了饭菜,当然他们不能白拿村民的事物,最后留了差不多的银两下来,这是后话。 作为队伍中仅有的两个女孩子,村里的女人自然就主动过来照顾卫瑶卿和枣糕。 王栩本想来看一看,见屋内几个村里的农妇正在同枣糕说话,手里还不忘做着活计,纳鞋底的纳鞋底,绣衣赏的绣衣赏,什么都有。 他在门口站了一刻,便离开了。她们的话题,他插不进去,唯一能与他聊得开的人又躺着。 休息了一晚,继续赶路,村民甚至还为他们准备了风干的rou干供他们路上食用。 谢三爷见状,忍不住感慨道:“这里的村民真是好客。” “不仅好客,也淳朴仁善。”王栩看了眼堆砌了几盆的rou干,叹道,“此地气候得宜,连年丰收,倒是难得的好地方。” 谢三爷点了点头,看到枣糕爬上马车,不由问了一句:“卫天师……昨晚没示警吧!” “没听枣糕说过……”王栩略一沉凝,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大步上前,“我去问问。” 谢三爷目光落在王栩的身上,见他上前同枣糕说话,两人说了几句,王栩便爬上了马车。 “这是不放心,还要自己去看一看么?”谢三爷说着摇摇头,正要转过身去,却见王栩跳下了马车,手里好像攥了什么东西一般走了过来。 “这次倒没有出声什么的,但我去时,看到她手里攥了一块布……”王栩说着,递给走到他们身边的崔璟,“我看着有些眼熟。” “是我大楚军队士兵袍子里衣所用的布料。”崔璟说着将那位官兵统领喊了过来,问他,“这个你认得么?” 官兵统领捏在手里摸了摸:“军队里的里衣袍子。” 大楚律例严明,不同军队所穿的甲胄、里衣材料形状都有些微差别。 五城兵马司、军营、皇城禁军、各州府内兵每一类官兵身上的穿着皆有不同,而这一块布料属于军营中人。 “这里怎么会有军营中的布料?”官兵统领说着,自己也觉得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