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她侧了侧身子道:“遮月,今日那药量,要比往日加上一倍。” “啊?”遮月一顿,迟疑的点头应是。 遮月正欲转身拿巾帕,见珠帘外一抹玄金色身影晃过,她忙低头跪到一边。 付茗颂听到声响,扭头后望,见他这时候来,免不得惊讶,眉头轻轻扬了一下,“皇上怎么来了?” 男人眉宇间还透露着几分疲惫,蹲下身子,抬手擦去她脸上的水珠。 “怎么这个时辰沐浴?” 付茗颂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话,闻恕瞧她这脸色便猜出:“又做噩梦了?” 她垂下眸,低低应了声。 应当,也算是噩梦,且梦里还十分累人。 池里未放花瓣儿,水又极清,从他这角度望下去,可谓一览无余。 姑娘丝毫未察觉,频频扭头与他说话时,那两座山峦便半浮在水面上。 男人粗糙的指腹在她肩颈处磨了两下,付茗颂未察觉,只顾着中秋那日的安排,“皇上觉得,如此可妥当?” “妥当。”他哑着声音道。 那只不安分的手从她肩颈滑下,付茗颂声音猛地一顿,抬眸去看他。 闻恕轻笑:“还有力气吗?” 那头,遮月忍不住吞咽了一下,趁二人没注意她,弓着身子,三步两步的往后退,总算退出门外。 浴池中,哗啦一声响动,遮月恨不得把头低到地里,耳根子都要滴出血了。 里头,付茗颂仰头看他,撑着池底往边上挪了个位置。 男人一只手置于她两腿间,催促的拍了拍。 付茗颂慢吞吞的摆好姿势,心道青天大白日的…… 天知道,闻恕今早过来,本只想就着她的温柔塌睡个安稳觉,却没想一进寝殿,她当真能勾人魂。 茂密的丛林被拨开,姑娘身子微微颤栗,轻哼了声。 她的反应简直取悦了面前的男人,落下一声轻笑。 付茗颂闭上眼,不听,亦不看。 半个时辰,池水早就没了温度。 从浴池里出来的那一刻,付茗颂双腿都在发颤,随手拿了件巾帕,胡乱擦拭两下,随意套了件薄衫在身上,她靠近门帘唤了声“遮月”。 不等她吩咐,遮月便将一身干净的衣裳递了进来,逃命似的退下。 借着给他扣腰带的距离,付茗颂这才看到他眼下的一片乌青,大抵也能猜出他这几日,定是未曾睡好过。 她哑着嗓音道:“皇上睡会儿吧。” “嗯。” “内务府进的凝神香颇有些提神醒脑的作用,下回臣妾送些去御书房,您就不必来回跑了。”她如此道。 闻恕随口应下,心道与香无关,他这来来回回的缘由,难道不是她么? — 转眼八月十五,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 应沈太后的吩咐,未免铺张浪费,今夜只设家宴。 白日里付茗颂安排完一应事宜,将内务府新进的凝神香送往御书房。 谁知今日,却是扑了个空。 伺候于此的小太监笑着道:“方才沈世子来,这会儿与皇上一同在御花园下棋呢,娘娘可要等皇上来?” 付茗颂微微颔首,只捧着那装着凝神香的匣子进了里间,又叫太监拿了火折子来。 她轻声道:“先点了香,将门窗合上。” 太监低头应是,又匆匆关好门窗。 这皇后娘娘来御书房,实在来的太勤了,小太监放心,合上门窗后便到门外候着。 付茗颂从匣子里挑拣了块完好的凝神香,却见那香炉上铺了厚厚一层灰,她不由一顿,元禄不像是这般不仔细的人。 她想也没想,抬手便用帕子扫去面上的灰尘,刚将香炉盖儿揭开,咚的一声,眼前那面墙竟挪动开来。 付茗颂怔了怔,心下顿悟,生怕瞧见什么不该瞧的皇家密辛,忙就要将香炉盖儿放回去,可已经晚了。 眼前的一小面墙,已经彻底转了过来。 她心慌意乱的抬眼,忽的顿住。 火折子落地,烧尽成灰。 墙上赫然挂着一幅画,画卷泛黄,却依旧能瞧出画中之人。 付茗颂如雷轰顶,杏眸睁大,不可置信的瞧着面前的画。 她耳边忽然灌进一道声音,立后前夜,付姝云的话—— “皇上曾经有过一个女人,何时不知,姓甚名谁也不知,那幅传于众人口中的画像,画的应当就是那女子,这才会有前两年勤纳妃的事儿。” … … 付茗颂下意识走近一步,目光紧紧盯着画中人。 每一处,每一寸,饶是眼尾那颗痣,都与她分毫不差。 是当真,一分一毫都不差。 若非她这过于张扬的神态,付茗颂当真就以为画的是自己了。 她呼吸急促的伸手碰了碰,胸口如被一只手攥紧,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画卷左下角落了两个字。 宋宋。 “宋宋?”付茗颂喃喃道。 原来夜里他时不时唤的那几声,是这两个字。 可是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之人? 怎么会… 蓦地,她心道,怪不得,怪不得…… 付茗颂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幅画,不知缘由的,眼泪啪嗒一声便落下。 正此时,外头传来声响。 她忙将香炉盖儿放好,轻轻转动了一下,那面墙又转了回去。 手忙脚乱中,凝神香被碰落在地,她忙蹲下身子去捡,内室的门便被推开—— 作者有话要说: jj很抽,这两天如果有评论不见的,不是我删的… 第49章 一室静谧,雕花木门推开,“吱呀”一声,尤为突兀。 付茗颂呼吸一滞,手心紧拽着几块凝神香,不知所措的保持着蹲下的姿势。 她仰起脸,惊慌未定的站起身,眼下还有尚未褪去的微红。 闻恕眉头稍稍一抬,望向她手中的香块:“怎么了?” 付茗颂连连摇头,“内务府送来的凝神香,不小心碰掉了。” 说罢,她侧身出了内室,不料却恰好撞上侯在一侧的沈其衡。 沈其衡亦是一顿,低头拱手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安。” 今日家宴,沈太后是邀了国公府一家,沈其衡在此也无甚意外。 付茗颂微微颔首,极力扯出一抹笑意,“沈世子多礼了。” 说罢,她匆匆抬脚离了御书房,活像后头有豺狼虎豹似的。 沈其衡好奇的挑了下眉头,目光落在内室轻轻晃动的珠帘上。 里头,闻恕弯腰捡起桌案下遗落的一块凝神香,起身时恰好瞥见桌角的香炉。 蓦地,男人的目光一暗。 擦去的灰尘,挪动的位置,显然是叫人动过了。 他低头看了眼手中的香块,目光落在地上烧尽的火折子上,顿时了然。 男人嘴角抿的紧紧的,太阳xue猛地一跳,回想起方才那姑娘的神情,直觉不好。 元禄挑开帘子进来,“皇上,晚宴已置好,该是时候摆驾天巧楼了。” 话落,却无人应答。 元禄嘴角一顿,顺着闻恕的目光看过去,眼尖儿的发现香炉叫人擦拭过,他心下一跳,扑通跪下。 “奴才疏忽,许是哪个刚来的不懂事儿,都、都是奴才未吩咐妥当,还请皇上降罪!” 元禄自是知晓香炉背后动不得的原因,因而这御书房的打扫,向来不假手他人。 闻恕眉间微暗,沉声道:“摆驾吧。” 元禄又是一顿,狐疑的抬头瞥了一眼,这才匆匆起身叫了龙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