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又是一阵风吹过来,吹起她脸侧的鬓发,也吹起了一阵火星,摇摇晃晃散在风里。 黎渊怔愣半晌,俯身,用手背帮她挡住热浪,以防灰烬扑到她脸上。 明粲顺势拉住了他的手,让他也蹲了下来。 见黎渊神情还是没有什么变化,明粲打趣:“不心疼我一下?” 沉思片刻,她又道,“还是别心疼了吧,要不然显得我多惨。” 黎渊像是毫无知觉,望着跳动的火焰,和火焰堆里已经炭化的蛇的尸体,没有说话。 火焰慢慢将干柴吞噬殆尽,只剩下一片灰烬,明明灭灭个不停。 明粲又往里面捅了两下,觉得差不多了,翻开灰堆,等到热浪消下去一点,便用木棍先扒了个土豆出来。 刚烤好的土豆还有些烫手,明粲多等了一会儿,才将其捡起来,一边吹气,一边剥皮。 剥了一半,她手伸到黎渊面前,示意,“来一口?” 黎渊刚咬了一口,旋即便听明粲问:“怎么样?” 他颔首,明粲收回去,自己也咬上了一口。 明粲小口小口啃着土豆,黎渊默默地拿着一旁的木棍,照着明粲刚才的样子,一个一个把土豆从灰烬里拨出来。 待到没那么烫,他捡起来,手法有点生疏地开始剥皮,等明粲吃完一个,他就递一个过去。 明粲乐得被人伺候,几个下肚,就有了饱腹感,示意黎渊不用再剥了后,她拍拍手站起来。 又让黎渊帮她去拿瓶水,她三下五除二拧开瓶盖,浇灭火堆。 处理完这些,剩下的明粲打算明早再收拾。 她伸手去勾住黎渊手指,倏然感觉手腕一重。 黎渊牢牢攥住她手腕,利用惯性,使劲把她往怀里带。 他情绪来得炽烈,明粲侧头用余光偷眼去瞥,就被他眼神烫了一下。 她于是不做抵抗地被黎渊从后面箍进怀里。 后背紧贴男人身体,肋骨被压着疼,明粲蹙眉,有些不舒服地动了动。 “你轻一点,疼。” 黎渊手松开一点,下巴缓缓靠上了她颈窝。 明粲感觉颈侧痒痒的,背后暧昧的压迫感更甚。 男人灼热的呼吸洒下来,低喘一声,声音沙哑蛊惑,勾得她心跳也跟着漏了一拍。 “我还以为你真对我那么冷淡。”明白过来黎渊突然这样的原因,明粲手搭在男人臂弯上,揶揄道,“我猜,你现在在后悔,为什么不早一点遇见我。” 被猜中心思,黎渊手臂上的肌rou一紧,却不敢再对明粲用力,克制得有些颤抖。 明粲感觉到了他的变化,心知自己猜对了。 她弯唇,“想那么多干什么,就算你早几年遇到我,也不会给我一个眼神的。” 身后紧绷的力道一滞,旋即缓缓松开。 明粲轻笑一声。 其实早在很久以前,她就见过黎渊。 那时“蓝岛”还没有倒闭,她在帮jiejie们拿酒的时候,正巧经过了一个卡座。 当时卡座里,几个公子哥儿几乎人人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只有中间交叠着腿姿态慵懒的黎渊,浑身上下散发着冷淡的气息,写满了生人勿近。 她本只是留个印象,不甚在意。 然而她送完酒回去后,井思媚不知打了什么主意,居然让她想办法去坐在他腿上。 就是那时候,她知道了他叫黎渊。 她理所当然拒绝了,然后被井思媚骂了一天的赔钱货。 这段记忆不算愉快,但也让她从此对这个名字印象深刻。 也正因此,她那日被人打趴在巷子里时,就算拼了半条命,也要让他带她回家。 因为她深深笃定,他可以成为她的庇佑。 事实证明,她赌对了。 收了思绪,明粲狡黠一笑,倏地抬腰,把手垫在了后背,按上了黎渊结实的腹部。 “先生,你身材真好。”她一边顺着清晰的肌理一路向下,一边调侃。 黎渊猝不及防闷哼一声,松开禁锢她腰际的手。 他单手轻松地将她一双手腕固定好,阻止她继续作乱,眸色暗下来几分,将她推到了车门上。 背后冰冰凉凉,明粲被迫向后仰了一点,眼睁睁看着男人欺上前,与她额头相抵。 她也不怕,甚至大胆地把手搭上了对方的肩。 黎渊手撑在她身侧,眼里暗流汹涌:“一开始不是还很担心吗?” 明粲笑意盈盈,“但你难道不觉得,现在月黑风高,最适合来点刺激吗?” 这男人太容易让人上瘾,明明她白天还累得不行,这会儿回味了一下,又忽然起了点欲望。 黎渊凝眸,在她笑嘻嘻的表情上停留了半分钟。 随后敛起视线,淡淡地退开一步。 “不行。” “为什么?” “东西用完了。”黎渊说着开门,不由分说把明粲塞进了车里,“一盒只有四个。” “那么少?”她眼中闪过惊讶,当时只剩一盒大号,她没细看就结了账,没想到买少了── 念头一转,她陡然收声。 ……从某种程度来讲,得怪黎渊体力太好。 见明粲两颊微红,黎渊薄唇划出一个愉悦的弧度。 他慢条斯理整理好衣领,挺直腰板,语含戏谑,“以后机会多得是,不着急这一次。” 明粲还没从刚才的念头里反应过来,又一噎:“……” 不要脸。 第二日,天还没大亮,修车人便骑着摩托大老远赶了过来。 修好车,确认一遍不会再出什么大问题后,二人总算能继续前行。 回到京城,车送去保养,准备等完事后直接联系顾西去取。 天色已晚,明粲先给家里报了个信,懒得订酒店,索性和黎渊一起去了琅园。 黎渊家中属于她的房间还一直保留着,并且定期有人清扫,正好方便了她住进去。 送明粲进房,帮她把门关上,黎渊先回书房待了会儿,处理这几天堆积的文件。 一小时后,他手机屏幕亮起,收到了一条来自明粲的短消息。 【上来帮我下。】 黎渊回了个“好”,放下手上事情,起身上楼。 推开门,他一眼看见的,便是明粲踩着凳子,在略显昏暗的台灯下努力踮脚取灯泡的身影。 她应该是刚洗完澡,穿着几年前的那条吊带睡裙,裙子因为她的长高而看起来短了许多,露出两条纤细笔直的腿,柔顺的长发服帖地垂至腰际,遮住后背大片风光,细腰不盈一握,肩臂线条优美流畅,处处透着若有若无的诱惑。 听见开门声,明粲垂下手臂,从凳子上跳下来,指了指天花板上的吊灯:“灯泡坏了,我自己换不了。” 面对黎渊时,她修长的脖颈清晰映入他眼里。 顺着形状极为漂亮的锁骨向下,黎渊侧过视线,哑声问,“故意的?” 明粲喻着笑,赤脚又上前几步,“可是灯确实坏了呀,没有灯,我晚上怎么办?” 若有若无的淡香萦绕身前,这次明粲的意图已昭然若揭。 她睫羽轻抬,像极了某种暗示。 …… 黎渊默了默,过去把台灯关上,在黑暗中打横将她抱起。 明粲也不挣扎,圈住他保持平衡,笑得意味不明。 直到黎渊把她放平在床上,她向上看,便撞进了他眼底若隐若现的那簇火苗中。 她眨了眨眼,不合时宜地打了个懒散的哈欠。 “不行啊,东西还没买。”明粲眯着眼推开俯身的黎渊,撑着身子坐起来,“我困,先睡了啊。” 观察到黎渊神色微滞,她眼里闪过得逞的快意。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上次她怎么撒娇他都无动于衷,这次以他的原则,也只能按捺住自己。 明粲正想到这里,脚踝上被一抹温热覆盖。 黎渊扯着她脚踝,把她身子拉了回去。 “谁说没有?”黎渊一手轻车熟路将她裙摆推至腰际,另一手松开脚踝,打开了床头柜的抽屉。 看着他熟练地单手打开包装盒,明粲的表情从一开始的震惊,慢慢地变了味。 她盯着盒子看了半晌,声音变得酸溜溜的:“黎总真是准备齐全。” 黎渊闻言,停下动作,明白她是误会了。 他忍住笑意,把盒子里满满当当的小包装亮给她看,“都是为你准备的,一个也没用过,不信你数数?” 明粲见他神色坦然,心里那一点不舒服顿时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