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现在与未来
双坞湖的堤坝上，少年望着重新充盈的湖水，默然站着。他的脚下蹲坐着一只黑猫，夕阳将水面映照得波光粼粼，黑猫也被镀上了一层金色光泽。 这少年，自然就是林清徐。 据说裁决之镰进行了一系列尝试，但都没法破坏秦石岳留下的封印。如今闸门打开，伊南江水倾泻而入，干涸的湖底再次被淹没，连同秦石岳所化的石雕以及其下的界域裂隙一起，都被埋在了水面之下。 “或许这界域裂隙真的只是束缚秦家的枷锁。”林清徐望着原本是界域裂隙的方向，此时只有闪烁着金色光芒的湖水，过路人大概不会知道，湖水之下有一座生人化的石雕。 黑猫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湖面，“扑通”，自他目光聚焦之处，跃出了一条游鱼。 “三界混乱，我没见过，但灵界混乱，我却是亲身经历。那是一场灾难，无论如何，这样的事不可以再发生。”眼看着鱼又落回了水里，一摆尾巴游进了湖底，黑猫错开目光，开口说道，“秦家的使命，总有人要担负。这是宿命，你我也一样，看似自由，实则都被一些看不见的东西束缚着。” 这话若以前听到，林清徐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反驳。而此时，却迟迟没有开口，沉思了一会，才道，“束缚你我的，又是什么呢？” “谁知道呢。”黑猫却不正面回答，他眨了眨眼，紧着转了个身，夕阳的光亮照得他眼睛有些不适，“你我如今的所在，或许根本不是自己走过来的，而是被那条枷锁牵引着的。” 林清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黑猫转身，以为他要回去，也转了个身沿着堤坝往回走去。 夕阳将一人一猫的影子拉的老长，空旷的湖岸边阒然无声，双坞镇的居民还没搬回来，倒是有水鸟已经在浅水处驻足捕食了。 “要怎么样才能挣脱那些看不见的枷锁呢？”林清徐看着岸边的水鸟，放慢了脚步，那鸟一见他，却是扑棱棱飞走了。 “大概要变得足够强大吧。”黑猫答着话，却是若有所思，“曾经有一个人，也问过这个问题。” “是谁？”林清徐追问。 黑猫却是不答，只沿着堤坝慢慢走着。 “我可以强大到打破那些枷锁吗，连同秦陵和身边的人，把他们的枷锁通通打破。”林清徐愣在原地，想着。好半晌，才回过神，快步跟上了黑猫。 为方便市民返回南明，临时开通了南明与松成之间的客车，但林清徐现在也要步行到南宁市区才行。 正走着，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林清徐掏出来一看，是卢林的号码。 “喂……”林清徐接通，刚说了一个字，那边却是迫不及待地开口了。 “小林，秦蛟那小子不见了！你说会不会真的去……”卢林语气焦急，原本这几天他们就格外注意秦蛟的动向，生怕他提前去刺杀秦陵。 “卢老师，你现在赶快去医院，我马上赶回去！”林清徐说着，不由加快了脚步。 “我在路上了！到了再联系！”卢林说完，挂掉了电话。 林清徐当下也不敢耽搁，抱起黑猫就望南宁市区跑。他如今是灵师，奔跑起来速度自然很快，但他还是嫌慢，这样全力跑了没几分钟，就小腿酸胀胸口灼痛，蹲在路边大口喘了起来。 “这要跑到什么时候？”黑猫说话间，已化为巨兽模样，尾巴一卷，便把林清徐丢在后背上，四肢发力纵身一跃，便是十几米的距离。这与其说是奔跑，更像是快速滑翔。清风拂过面庞，林清徐觉得自己如同坐在绒毛飞毯上，又好像窝在春天生长茂盛的草地里。 “不会被人瞧见吧。”他还有些担心。 “不会。”雪灵玉顿了一下，继续道，“他们不会看到我，只会看到你在飞。” “唔。”林清徐不自觉伏低了身子，好在周围都是空旷土地，并没有行人。 如此十几分钟时间，林清徐便到了南宁市区。雪灵玉在人界现出本身，消耗比较大，一上了车便缩在林清徐怀里睡了。 “林清徐？” 林清徐正坐在窗边的位置焦急地等待发车，耳畔却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他回头，就见一马尾辫女生提着行李站在过道，正一脸诧异地看着自己。 “王媛？”林清徐认出这女生是自己的同班同学，连起身帮她在行李架上放好了行李。 “你这是要去哪儿？”如今南明恢复正常，一般人都是将行李搬回来，却是很少有往外拿的。 “你还不知道？”王媛瞪大了眼睛，“咱们学校关了，我要转学去松成的高中了。” “关了？”林清徐先是奇怪地叫了一声，旋即又想起张沛基地的事，难怪，阴界裂隙就在那，学校怎么可能再办下去。 “听说是建筑损坏严重。”王媛对林清徐的反应倒不奇怪，“不过毒气泄漏怎么会损坏建筑？我听说啊，咱们学校下边就是毒气的源头，已经被封锁了。” “那也有可能。”林清徐点点头，他心里记挂着秦陵，也无心和王媛多说。 “你呢？你要转到哪儿？要不也去松成吧，咱们还一个班……”王媛说着，脸却红了。 “我……再说吧。”林清徐敷衍了一句，此时，沉睡中的黑猫已经发出了微弱的鼾声。 “这是你养的猫吗？真可爱。”王媛见林清徐如此反应，也有意岔开了话头。 “嗯……是啊。”林清徐一面说着，一面将手轻轻放在黑猫的身上。他这一动作，却是害怕王媛伸手过来摸黑猫，毕竟黑猫不喜欢别人这样摸他。 王媛倒也识相，戴上耳机听起了音乐，二人一路上倒也没什么多余的话。 学院关停，倒也在意料之中，只是最近一直无心去想这些事，如今听了王媛说了，才想起自己“学生呢”这个身份。 “现在倒好，也算少了一道枷锁。”林清徐自嘲想着。 颠簸了一个多钟头，终于到了松成，下了车和王媛告了别，林清徐第一时间便拦车直奔医院。 跑到秦陵的病房门口，林清徐就看到秦浩正倚着窗台抽烟。 “来了。”秦浩抬眼看了看林清徐，挥挥手示意他过去。 “秦陵没事吧。”林清徐走到病房门口，朝里头瞧了瞧，就看到秦陵侧着身子躺着，倒不似有什么异常。 “没事。”秦浩不想多说，只淡淡道。 “如今有两件事，我要知会给雪大人和你。”秦浩望着医院空荡的走廊，道。 “什么事？”说话间，黑猫已从窗外踱步走了进来。 秦浩倒也不意外，他目光有些沉郁，显然这两件事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安西市又出现了界域裂隙。”良久，秦浩才再次开口。 “秦蛟来自安西，出现界域裂隙倒也不奇怪。”黑猫淡淡道，“只是这么快又被发现，却有些蹊跷。” “是安西分部的人发现的。”秦浩吐了口烟，继续道，“总部鞭长莫及，如今分部各自为政，他们背后是否有其他人，却是不得而知。” “你们打算怎么做？”林清徐追问。 “我暂时没法过去，章卓已派了人前去，总部这一次一定要把界域裂隙攥在手心，不会让南明的事再发生。” “这次也是灵界和阴界裂隙同时出现吗？”黑猫舔舔爪子，问出了一个关键问题。 秦浩却是摇头，“只听说出现了灵界裂隙，但或许是担心南明事件重演，阴界裂隙他们很可能已经掌握了，只是在相出解决那种雾气的办法之前秘而不宣罢了。” 黑猫也点头，转而问道，“安西的事与咱们无关，第二件呢？” “第二件，可和您密切相关。”秦浩说着，灭了烟，盯着黑猫，道，“阴界想要对灵界发动战争。” “什么？”饶是黑猫淡定，听了这话也是瞬间就炸了毛，“你确定吗？”黑猫说着，一双眼却是死死盯住秦浩。 秦浩瞬间只觉得巨大的威压传来，本能的就生出了畏惧，半晌，他才缓过神来，低声道，“确……确定……” “据说鬼王已结成了联盟，阴界守门人也乐得助力。”到了此时，秦浩才平静下来，继续说道。 “我要回一趟灵牙雪山。”黑猫说着，就要跃下楼去。 “我也一起！”林清徐生怕自己被抛下，连道。 “这次还不行，如今的你，还不能踏足灵牙雪山。”黑猫回头看了眼林清徐，幽绿的眸子闪了闪，道。 黑猫说完，已是化为一道黑影，径直落下了去。 “灵牙雪山环境恶劣，一般人根本没法踏足。”知道黑猫的身影消失，秦浩才拍了拍林清徐的肩膀，道。 林清徐点头，心里却颇不放心，先前他曾见识过鬼医抑制灵力的药粉，阴界真要进犯，必然准备万全，就算灵界有所准备，恐怕也不好防范。 秦浩看着林清徐，也大致看得出他心中所想，“以雪大人的实力，绝不会有什么闪失的。” “嗯。”林清徐应了一声，又走到病房门口瞧了眼秦陵，就告别了秦浩，只身返回了小旅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