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十年之约
“一千七百年前” 白素贞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懵懂的时候，她只是一条刚刚能化形的小蛇，被捕蛇人抓住，还好小牧童救了她，她说过一定要报答他的，只是没想到这一等便是千年。 白素贞不是很擅长讲故事，但还是让许仙听的入了神，他丝毫不怀疑眼前这位白姑娘的话，因为他知道人的确有前世今生，他的脑海中至今还残存着前世的记忆，只是白姑娘与他的纠葛太过遥远了，一千七百年，他不知在轮回中走过了多少次。 许仙低头沉吟不语，他在慢慢消化这个说不上是惊还是喜的消息。 小青在一旁想要打岔，但看到白素贞的眼神，还是乖乖的闭上了嘴。 良久，许仙终于抬起了头，目光清澈的看向白素贞，咧嘴一笑，露出两行大白牙，笑的跟个孩子一样，道“白姑娘，我想我听明白这个故事了，其实一千七百年都过去了，白姑娘完全不必将此事挂在心上的，我想即便是一千七百年前的我也没想过让白姑娘报恩吧，毕竟那时的白姑娘在小牧童的眼中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小蛇而已，救白姑娘一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没想到白姑娘为了报恩，不远千里，寻找小牧童的今生，还跟着我来了苏州，真是抱歉呢，如果这是白姑娘的心结的话，我想说白姑娘其实你已经报恩了呢，当初在西湖的渔船上，你助我筑基，早已还清了当初的那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怎么可以如此草率相报，许公子，筑基虽然于你而言是难事，但于我而言，不过是信手施为罢了，万万不能与公子的救命之恩一概而论的。”白素贞没想到在她眼中千难万难的事情，到了许仙口中成了轻飘飘的不值一提，若真的如此，那她早已能接到天庭使者的接引了，可惜并不是那么简单。 “白姑娘，那你想怎么报恩？”许仙略带迟疑的目光看向了白素贞。 只见白素贞耳根子泛点红晕，她说道“我在人间游历三年，也知晓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道理，其实我本来是打算嫁给许公子为妻的。” “轰”，许仙的脑海里面一下子变的乱糟糟的，耳边只是回旋着那句“我本来是打算嫁给许公子为妻的”，许仙已经尽量在调整他的心态了，只是当这么一个貌美如花的姑娘向他如此袒露心思的时候，他还是离乱了。 许仙强自镇定，心里不停的在默念着，“白姑娘是条美女蛇她是条蛇她是条大蟒蛇” 许仙眼前的景象在貌美如花的大姑娘和血盆大口的大蟒蛇之间来回切换。 “还好还好” 许仙拍拍自己的胸口，总算是恢复了常态。 只是，当他看着白姑娘那绝美的脸庞，还是不由自主的叹息一声，可惜了。 “许公子，许公子。” 白素贞见许公子盯着她发了癔症似的一动不动，探起玉手在他的眼前晃一晃。 许仙尴尬的一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白姑娘，你的这法子恐怕行不通的”许仙悄然说道。 白素贞一听，有些娇羞的说道“让许公子见笑了，只是救命之恩，除了这法子，一时半会儿我还真想不出其他法子了。” 许仙听了，想了想，这个白姑娘虽然是妖，但心地是十分好的，知恩图报，怎么也不能让人家为难，只是照着她的那个意思，这个恩还真不好报咧。 一旁的小青早就有些憋不住了，她可是想了好久，直接开口说道“哎呀，你们两个还真是笨死了，救命之恩，一报还一报，这太简单了，只要许仙你以后有性命之攸，我家jiejie保你三次不死不就行了，一命换三命，还怕还不清这桩陈年纠葛吗？” 许仙无语的看了看小青，差点被小青的这话给呛住，他平日里也就是在书院和苏州城中晃悠，哪能遇到性命攸关的事情，除非和上次在杭州城中一般，遇到那大妖只是这种可能性好像很小 这可是人间，唐国的腹地，只要他不找刺激，一辈子估计也碰不上性命攸关的时候，估计只能等他寿数不够的时候，才有机会了 许仙能想到的，白素贞自然也能想到，她看着小青，微微摇头，小青却是说道“许仙，我且问你，你是不是身负一身法力。” 许仙点点头，道“我只是筑基而已” 小青看着许仙，像是看着白痴一样，径直说道“筑基怎么了？你可知天下间有多少生灵连接触到此道的机会都看不到，你的修为虽然浅薄，但却是实实在在的修行中人。” 说到这里，小青停顿一下，深深了看了许仙一眼，才道“难道引你入道的人没与你说过，一入道门深似海，求道的未必长生，而有可能会短命！” 许仙茫然的摇摇头，他的道是前世传给他的，无人指点迷津，求道的可能会短命？ “也真是难为你，修行界可不是这安稳的俗世，许仙你既然已经筑基，以后的路决然不会止于此，你的修为境界越高深，你的麻烦也会源源不断的随之而来，即便你身处红尘，也会有人把你拉向云端，至于是一路高歌还是摔个粉身碎骨，那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小青可不是像jiejie那样福源深厚的，她从开启灵智，到修行有成，其间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危难，她能活到现在很不容易。 “你们人类有句话说的很对，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天下攘攘皆为利来，修士斩妖除魔未必都是为了所谓的正义，妖怪吃人也未必是为了一时之快，这天下间的纷争从来没有停止过，没有谁能独善其身，你我都不例外，即便是强大如jiejie一般的人物，也不照样要应劫而来，这是天道，不可违！”小青很少有这么严肃的时候，她决然不是危言耸听，许仙往后遇到危局的可能性十分大，到时候jiejie想要报恩可是轻而易举的事，何必拘泥于以身相许。 “小青”白素贞显然没想到一向精灵古怪的小青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仔细想想，小青说得的确不无道理呢。 她在青城山修炼千年未被旁人打扰，自有其中缘由，但其间不也是有那癞蛤蟆来sao扰过她，只不过被她随手打发了而已，想来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她曾经拜入黎山老母门下，那岂止会是一个癞蛤蟆就能了事的。 青城山中，可不止她一个在修行，还有许多实力境界不弱于她的大妖潜心修炼着，只不过那些大妖从来没有找过她的麻烦而已，如今想来却是值得深思了。 她本就是心思玲珑剔透的人物，只需要稍加思虑，便知晓了许多。 许仙则是想起了他的前世，修为精深，但五十岁便离世，不是飞升得道，而是转世投胎，仔细想来，像他一般强大的修士，如果不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怎么可能就甘心轮回转世，毕竟他早已不惧天人五衰，半步人仙。 可惜，许仙从前世的残念中得到的记忆也是残缺的，他不知道为什么前世会选择投胎转世，但许仙确定了一点，修行求道，应该真的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仔细想一想，他这几年遇到的事情，如果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穷小子，怎么可能接触到那各种各样的妖怪，从他选择炼气的那一刻，他已经踏上了一条截然不同的路。 “小青姑娘说的没错，说不定我以后真的会有性命之忧，那么，白姑娘，你想报恩的话，这个法子其实真的不错，因为我其实真的很怕死”许仙看着白素贞，心道有这么一个千年大妖保护，其实也不错 白素贞想了想，小青说的办法，的确不错，只是这样真的可行吗？她也不知道，但这是目前最合适的办法。 “既然这样，那许公子，我先送你一件东西。” 只见白素贞摊开掌心，手心里“忽”的出现一把长剑，通体雪白的剑鞘，镶嵌着大红色的宝石。 “这是？”许仙疑惑道。 白素贞淡淡一笑，道“此剑名唤白乙，是我下山时从一位老仙人的剑冢中求来的，是不可多得的法器，送与公子作个兵器。” “白姑娘，这有些太贵重了吧”许仙惊愕于白姑娘的大手笔，果然是千年大妖，出手真阔气啊，这可是法器啊，有了此剑，他便可以将其祭炼成自己的本命飞剑，以后便能御剑飞天了！ “jiejie你也太大方了吧”小青在一旁咂舌，白乙、青虹二剑，可是jiejie费了不少工夫才得来的，青虹剑如今在她的手中，这白乙剑也这么轻飘飘的送人了。 白素贞莞尔一笑，“些许外物，不值一提，比起许公子的救命之恩，这算得了什么，许公子，你安心接下就是。” 许仙不是第一次看到白素贞笑，但每一次看到她的笑，他都会不由自主的多看两眼，如果她不是妖该多好 许仙突然被自己脑海中冒出的想法惊到了，暗自掐了自己一下，然后还是从白素贞的手中接过了白乙剑。 剑，很轻，比起离愁剑，白乙剑，更合许仙的胃口。 “谢白姑娘赠剑。”许仙不忘施礼。 白素贞从腰间解下一枚香囊，递给许仙，道“许公子，这枚香囊上附有我的一道法力，只要你遇到了危险，朝着香囊唤三声，我便知晓，然后会赶来救你，我和小青这段时间会住在苏州城，许公子若有什么修行上的问题，空闲时可到城中寻我，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许仙闻言，嘿嘿一笑，将香囊牢牢的抓在手中，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白素贞点点头，道“公子放心，我会护持公子十年，不论公子在这十年中是否有性命之忧，白素贞一定竭尽所能，护持公子的周全。” “十年？”许仙错愕，睁大的了眼睛。 “对，十年，小青虽然说的有理，但若是公子福源深厚，没有遇到危及生命的危难，我总不能就这样守下去，所以十年为期，我护佑公子十年安危，这样无论如何，我可报当年的救命之恩，许公子，你看这样如何？”白素贞经过深思熟虑，终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十年对于她来说，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许仙这样的凡人来说，十年已经是很长很长的时间，即便许仙稍有道行，但并不足以延寿，她并不吃亏，而且，十年，也应该足够让她走出这一劫了吧。 小青看着jiejie认真的样子，微微叹口气，还真是一个傻jiejie呦，白白浪费了她的提议，罢了，谁让她是jiejie呢，只能由着她的性子来了。 许仙没有说话，十年，很长。 他看着白素贞那坚定的眼神，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既然躲不掉，那就坦然接受。 谁让他前世今生都是大大大大善人呢。 看到许仙点头，白素贞发自内心的舒了一口气。 …… 白素贞和小青离开了，来时心事重重，去时显然已经没有了负担。 许仙很高兴，也许是因为他和白素贞的十年之约，让他莫名的有了一股被保护的感觉，也许是因为他得了白乙剑，御剑飞行指日可待，亦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缘故。 许仙高兴，但也有人不高兴，那就是一直坐在屋内的萧银铃。 萧银铃很烦闷，因为她昨晚做了一个梦，如果单单只是做梦也就罢了，偏偏在梦中，在她的梦中，居然出现了许仙，我的天，许仙居然没完没了的在喊她小银子，这让她极度窝火。 想她在元刹国的时候，哪里受过这样的气，伺候人端茶送水不说，还要被叫这么一个带有歧义的名字，在元都行宫里，只有那些阉人才会被这么叫来叫去，什么小桂子、小丁子之类的，她可是再熟悉不过了。 许仙当初这么叫她，完全就是故意的，不怀好意的，许仙与老和尚不知道是什么关系，但无疑，许仙她还动不得，所以，她只能继续忍着，三个月，三个月，马上就过去了，萧银铃这么安慰着自己。 只是，这时，她又听到了院外的许仙在唤她“小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