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五鬼
夜空中繁星点点，半月藏在云层里，虽然是刚过冬至没多久，但已经渐渐有了些许寒意，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夜风一吹，更是有些透人心脾，走街串巷打更的更夫也带上了毡帽，一边喊着天干物燥、小心火烛，一边敲着响锣，锣声传出不远，有时无人回应，有时那不知谁家讨人厌的狗儿会汪汪汪的叫唤几声，主人家探出了身子骂几句，便也消停下来，只有更夫的声音依旧回响在钱塘县的大街小巷中。 此时已经是二更天，穷人家点不起火烛的早已经入了梦乡，有些许财力的大户人家才会灯火通明，但也不多，却是有街面上的商家门前会挂着灯笼，没有月光的夜色下，夜间赶路的行人全凭这些灯光前行。 从黑暗中行来的许仙踩着有节奏的步子，迈的不浅不深，却好似有着某种韵律，他今夜要往县衙库房去，看能不能守株待兔，把偷银子的贼给找出来。 …… 打更的更夫王小锤有些困了，这愁人的差事害得好一会儿才能完事，也不知这几日是怎么搞的，总是犯困，可能是夜里回去的太迟了，没怎么休息好，王小锤正准备再敲一个响锣，也给自己打打精神，可是响锤还没落下，他便发现自己头上怎么突然凉飕飕的，一手摸去，咦？帽子不见了。 王小锤疑惑，摸着头有些发晕，他往身后瞅瞅，可是漆黑一片，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这时，他突然听到有几个脚步声往这边来了，却好像又不是，听不真切。 王小锤只觉得的不止头顶凉飕飕，连脚底都有些冒凉气了，毡帽带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不见了，这可是他老娘给一针一线的缝好的，要是丢了，可是伤了老娘的心不说，还连累他挨冻。 这时，王小锤又感到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他猛的扭头，没人！再看向另一边，还是没人！ 他曾听他爹说过，打更的夜里要是碰上有人拍肩旁，一定不要回头看，一定不要回头看，因为那是有孤魂野鬼在拍肩膀，回头看了，就要被抓了三魂六魄，没命了！ 王小锤本来是不信这些的，他年轻气壮，也是这钱塘县地面上的一个好汉子，怎么能被这些鬼扯的东西给吓住，所以他才坚持要接老爹的班，今夜若是回去了，一觉睡醒，明天还能和邻居们胡吹一番，也好教隔壁家的莲妹子知道他的厉害。 王小锤想到此处，竟然有些兴奋，倒是希望有孤魂野鬼来拍肩膀了。 “是谁？是哪个不长眼的，敢在太岁爷爷头上动土，赶紧把小爷的帽子拿来，不然小爷要你好看！”王小锤努力睁大他那不算大的眼睛，往四面瞅来瞅去。 这时，从云端隐没了许久的月亮偷偷的跑了出来，趁着月色王小锤猛的看见前面半空中有一个帽子正在来来回回的飞来飞去。 王小锤用袖子擦了擦眼，又看了看，发现不是自己的眼神出了问题，是那帽子的真的在空中飞着！ 王小锤试图大喝一声，可是声音从嗓子眼里冒出来的时候，却小的不能再小，他想转身跑，但是他发现自己的脚软了，好像生了根一样，扎在了地上，动不了。 在王小锤前方不远处，有五个男子正在将一顶毡帽扔来扔去，他们欢呼雀跃，跳来跳去，分别身着青、红、黑、白、黄，五色衣衫，这时那身着白衫的一把抓住毡帽，朝着其余四人说道“好了，好了，咱们来是办正事的，耽误了时辰，青爷肯定要给你们吃苦头。” 那身着黑衫的一脸无奈的道“那青爷的神通太厉害，上次一把火烧了我的屁股，现在还觉得疼。”说着伸手往自己的屁股上揉揉。 身着黄衣的跳过来，拍了一下那黑衫男子的屁股，然后赶忙跳到了一边，挤眉弄眼的笑道“长耳，你的干骨头都生了臭虫了，青爷的三昧真火正好能给你爽快爽快。” 黑衫男子气的哇哇大叫，朝那黄衣男子追去。 而那白衣男子则是苦笑一番，摇摇头，朝那打更的更夫王小锤走去，把手上的毡帽放在了更夫的手里，招呼一声，要往那暗处去。 王小锤看着自己的帽子又轻飘飘的飞了回来，哇的大叫一声，“鬼呀！”不顾已经湿透了的裤裆，掉头就跑。 那五人看了，哈哈大笑。 黄衣男子一边躲来躲去，一边捂着嘴道“胆小鬼，胆小鬼，吓的尿了一地水。” …… 许仙看着打更的更夫夺路而逃，再看向前面，眼中泛起一丝涟漪，暗道“原来是阴间五鬼，只是这五鬼若没人驱使，是没胆子到供奉人间正神的县衙偷银子的，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暗中驱使，还是再等等看。” 就在这时，五个男子的身边突然凭空出现一道身影，借着月色，许仙调动自己的六识，看了个清清楚楚，那来人一身锦袍，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头扎锦带，手持一把吊玉扇子，好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样。 只见那男子一出现，刚才还在喧闹的五鬼便骤然停歇下来，那身着白衫的凑到贵公子的身前，有些讨好的说道“青爷，你来了，我们这就进去。” 那贵公子冷眼瞅了瞅五鬼，手中的折扇一摇，冷声说道“本公子是让你们来取银子的，不是让你们出来放风的，还不赶紧动手！” 那白衫鬼一听，急忙道“青爷别生气，别生气，肯定误不了你的大事，我们这就进去。”说罢，朝着那四鬼使个眼色。 那四鬼一看，赶忙化作五道流光，越过了县衙后院的墙壁，显然是进院去了，而那贵公子则转而面带笑意，也不知使个什么法子，便大摇大摆的从穿墙而过。 许仙悄然看去，心道“看来是正主到了，看那人的修为不弱，再加上五鬼，自己估计敌不过，得想个法子。” 许仙思虑片刻，计上心头，足尖轻点地面，竟然直接腾空而起，跳上了县衙后院的院墙之上。 站在墙上的许仙微微一笑，顺着墙往那库房的方向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