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节
元朗被元泓训的面子上挂不住,但是就这么被元泓训斥,还是不甘心,“阿叔,我未娶她未嫁,这有甚么不可的。” “如果她是阿叔的人,那么另当别论。” 元泓被这么一句话哽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出去。” 哪怕面上不显,怒气却已经从平静的表面下喷薄而出。 元朗见状,不敢多留,立刻脚下抹油马上滚出去。 男欢女爱,不过是人之常情而已。就算祖父知道他的所作所为,不过只会一笑置之,别说惩罚,就连训斥都不会有。 元朗是闹不清楚元泓为何大怒。 元泓坐在那里,过了好会,心绪还是未能完全平伏下来。 侍从在外面送来元朗已经离去的消息,他让人退下,仆从退下之后,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他早已经习惯这种安静了,甚至他不喜欢周围有人,他甚是享受这份孤寂,可是现在这孤寂于他而言,却有些难以忍受。 他拿出玲珑送他的那套茶具,茶具已经有几分陈旧,如她所说,已经用了好几年了。他伸手拿出一个,茶盏底描画的桃花枝叶蔓延,格外生动。 元泓的嘴唇动了下,却没有能发出声响来,最后那两个字在他喉间滚动,他叹了口气,吐露而出,“夭夭。”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我的处男心,如何安放…… ***** 是不是也很甜甜甜?咩哈哈哈哈,春天来了,吃点甜的,有益身心~ 我看明天还是后天,能不能把收藏过千的万字更给憋出来 第29章 迫近 玲珑径直回家了, 才到家里, 就有侍女请她到沈氏那里。玲珑立刻就去了,一去就发现林氏和苏惠都在那里。 “叔母。阿姊。”玲珑见到林氏和苏惠,立刻亲亲热热的喊。 “夭夭回来了。”沈氏听到玲珑的声音,原本就笑意满脸的面庞上, 又增添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沈氏也不在乎妯娌在跟前, 对玲珑伸出手来,玲珑走过去,拉住沈氏的手,坐在沈氏身边,亲亲热热的靠在沈氏身上。 “这么热的天, 又跑出去了。”沈氏伸手在玲珑额头上一摸, 不出意外就摸到了一手的汗水。 玲珑因为夏天爱出汗的体质,到了夏日, 只要外面热浪滚滚, 能不出去就不出去。往年这个时候, 沈氏也会帮女儿把能推掉的应酬都推掉。让她能在家里好好的熬夏。 “嗯, 儿出去走了走。现在不是早早回来了嘛。” 沈氏亲自从侍女手里拿过细麻布巾, 给玲珑把额头上的汗珠擦干净。玲珑肌肤生的娇嫩, 稍微力气大点,就会泛红。所以沈氏擦的很小心,同时也很慢。 林氏和苏惠坐在那里, 看着沈氏和玲珑两个人在那里母女情深, 过了好会, 沈氏见着差不多了,才把手里的细麻巾丢给侍女,还让侍女给女儿断了一碗姜奶上来。 那东西别家没有,是女儿自己要人照着她的做法做的。沈氏觉得不错,而且姜可以驱寒,对女子月事有益,干脆时时刻刻让庖厨底下给女儿准备着,哪怕夏日里也不例外。 林氏看着沈氏和玲珑这么一来一往,心底的怨毒压抑不住的就往上冒。 世上妯娌之间,和睦的少,怨怼的多。林氏和沈氏也不例外。林氏在沈氏嫁进来的一开始,也没有什么不快。尤其看到婆母苛待沈氏,哪怕不出手相助,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同情的。但日子一长,林氏看着沈氏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尤其夫妻恩爱,夫婿疼爱她,到了无所不及的地步。 林氏记得,沈氏进门的三年后的一天里,天降大雨,庭院里到处都是水。人过不去,苏远干脆亲自下水背沈氏过去,那小心翼翼的样子,似乎背上是背着他平生最宝贵不过的宝贝。 走几步就要问背上的人,是不是颠簸了点,一切好不好。 那柔情蜜意的样子,简直让人嫉妒。 人都是恨人有怨己无。从那刻开始,林氏就不再对沈氏有半分的善意,甚至看见婆母为难沈氏,心中快意,还要在一旁鼓掌。 可是婆母的刁难,并没有是林氏以为的那样,夫妻生嫌隙,反而越发恩爱。甚至婆母塞过去的那几个原本要给苏远做妾侍的侍女,也没了踪迹。 林氏看着苏远夫妇恩爱无比,明明已成婚几年,哪怕是神仙一般的美人,也会觉得腻了。但是这对和蜜里调油似得,越发显得自己灰头土脸。沈氏所生的长子,聪慧无比,将她的儿子全都比了下去。 眼瞧着沈氏不管是夫婿还是儿子,全都比自己强。林氏心中嫉恨,正巧苏远夫妇离家,她就对玲珑下手。 谁知道那么小一个孩子,心眼却比筛子还多,人不但逃了回来,她自己险些被休。 若是……若是那时候再下个狠心,不是要把九娘卖了,而是杀了,那就更好了。 林氏抿紧嘴唇。 沈氏把手里的姜酪递给玲珑,回头过来,看到林氏。沈氏视线和林氏对上,凛冽如刀的眼风立刻让林氏清醒过来。 林氏心跳如鼓,汗出如浆。 “刚才在看甚么呢?”沈氏开口道。 沈氏面上含笑,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隐含威压,林氏低头下来,“我看九娘竟然都长得这么大了,上次看到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呢。” “是呀。”沈氏笑了笑,她看了一眼正在吃姜酪的玲珑,雪肤花貌,她的女儿自然是最好的。 “可惜还是有波折,幸好当年夭夭机敏,要不然还不知她现在会怎么样。”沈氏说着,眼刀越发锋利,落在林氏脸上。 林氏觉得沈氏如刀的目光落在身上,如有实质,割的肌肤生疼。 “阿娘。”玲珑把手里的碗放到一边,“阿娘别担心了,儿以后不会有那样的事了。” 沈氏点头,她似乎又想起什么,满脸戚色,“说起来,若是你儿子还在,现在也只比夭夭大那么点了。都能娶妻生子,让你含饴弄孙了呢。” 这话一出,林氏整个人都如遭雷击。 她坐在那里呆愣愣的看着沈氏,沈氏假意抬手擦了擦脸颊,“可惜了,多好的孩子。” 林氏两个儿子溺水身亡之后,再也没有生育。苏选的儿子都是后来的侍妾所生。沈氏这么一说,等于是当着小辈的面,掀了她的伤疤,不给她留什么体面。 林氏脸上抽搐,可沈氏满脸悲戚,似乎是真的替她在感伤。 “对了,把两位郎君也给请来。”林氏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漏壶如此吩咐。 不一会儿,苏茂和苏昙过来了。两人都知道沈氏和这位伯母的恩怨,只是行了小辈的礼节之后,就一左一右站在沈氏玲珑左右。 “你看我,想起那两个孩子,我都还忍不住。”沈氏说着擦擦眼角的眼泪。擦干净眼泪之后,沈氏看向林氏,“对了,今日阿嫂可是有甚么事吗?” 当然有事,如果没有事,林氏也不敢上苏远家的门。 她看了一眼苏惠。 “七娘犯了错,今天她是过来认错的。” 林氏听说今天玲珑跑出去了,才带人过来,反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沈氏是长辈,不可能惩罚过重,没想到人竟然还真的那么早回来了。 见苏远家所有的人几乎都在场了,林氏的脸色极其难看。 小娘子的脸皮薄,脸面看得比男人还要重要。沈氏把九娘留下来还不够,还把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叫过来,看来是一定要给自家七娘难堪了。 “弟妹,这……不太好吧?”林氏开口。 沈氏依然是之前的温婉,“怎么不好呢,孩子犯了错,就得纠正,这么多人看着,想必也是印象深刻,日后才不会再犯。阿嫂难道觉得不是么?” 苏惠听着沈氏这话,浑身上下气的都在发抖。她站起来,“阿娘,这都是我做的,我给叔母和九娘赔礼道歉好了。” 说着她站起来,径直走到沈氏母女面前,她低头下来,“之前是儿肆意妄为,还请叔母和九娘原谅。” “……”沈氏看了一眼苏惠,再低头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儿。 玲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从侍女手里把姜酪捧了来,她漫不经心的吃了两口,丢了回去。 “七娘也大了,应当知道自己也不是小儿,就算是小儿,也知道轻重。老夫人的法会都还没有结束,你竟然还纠缠男子去了。”沈氏话语轻柔,每一个字都是柔软的,可是落在耳里,几乎每个字都在打人巴掌。 “你大了,也懂事了。但是轻重也应当知道。”沈氏说着瞟了一眼林氏,“这女子长成之后,倾慕男子,尤其是位高权重的贵人,理所应当,可是你也该知道尺度。祖母法事还没有结束,就做出这种事来,害的夭夭亲自上门给你求情,被人拒之门外,不孝不悌,这个罪你受得了么。” 苏惠听到玲珑亲自上门为她求情,浑身抖了下,不可置信的看向玲珑。 玲珑当然明白她那一眼到底是什么意思,玲珑乖顺的坐在那里,“七娘和我都是苏家女儿,自然是要帮着堂姐的。” 她说着,对苏惠安抚的笑了笑,“阿姊以后可别这样了。” 沈氏看着苏惠挑了挑眉头,苏惠咬牙,不得已给沈氏母女跪下。坐在坐床上的母女下拜。 等到她磕了三个头,沈氏才开口,“你这是做甚么,七娘起来吧。” 说着,沈氏转头和林氏说了几句话。把这对母女作弄够了,连她们在跟前多呆一刻,沈氏都觉得厌烦。 林氏带着女儿出门,一直到马车除了苏远家的门。苏惠终于忍不住痛哭出来,苏惠在家这段时日很不好受,父亲苏选知道她冲撞了贵人,以为她把自己入仕的事给搅和之后,把她和林氏当着那些侍妾的面,狠狠训斥了一通。 来之前就知道沈氏不会轻易放过她们,但是却没有想到沈氏竟然会这么不留情面。 偏偏沈氏还站着孝道的道义上,叫她们无话可说。 林氏抱着苏惠,“别哭,哭也没有甚么用。七娘可要记住今日她们对我们的一切,还有你两个弟弟的仇。” 林氏两个儿子死了之后,曾经一段时日沉湎在丧子之痛里,苏选虽然一开始也悲痛,但到底内外有一堆事等着他,哪里来的那么多时日陪着妻子感伤丧子之痛。 尤其林氏还哭闹两个儿子都是沈氏害死的,可是当时周围全是自家的人,而且查过了,两个孩子的确是溺水而亡。一家兄弟,不管如何不睦,这种杀害侄子的罪名一旦传出去,先别说官府那边,就连苏家都要蒙羞。 开始时候,苏选还劝过几句,可是时日一长,就不耐烦了。儿子死了,那没办法,但他必须要有儿子,不然死了之后,连灵前供饭的人都没有。林氏那时候为了儿子夭折弄得憔悴不堪,根本不可能再受孕。正好那个时候,有人给他送来了年轻貌美的良家子,那良家妾给苏选生了儿子。 等到林氏回过神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苏惠听着,在林氏的怀中点头,“阿娘放心,两个弟弟的仇,儿都记得。” 玲珑等人一走,立刻就没了样子,她靠在母亲的膝盖上,“这两个来了真是扫兴,我还想问阿兄要一匹马,回头我要出去打猎骑。” 沈氏听后,都和儿子们笑了,沈氏低声问她,“你不去恩人那里了?” 玲珑在沈氏怀里摇摇头,“天太热了,不想去。” “何况他也有事,经常去也打扰到他。”玲珑说得一番认真。 玲珑喜欢看他被自己弄得手脚无措的样子,不过还是过几日见着。男女之间,就算再情热,也要掌控着里头的距离,远香近臭可不是说着好玩的。 何况……逼一逼他也好。 玲珑狡黠的笑。 这事只有她老是用力气,那就没意思了,他不能老是受她的好处,还是那么犹犹豫豫的。 玲珑一去,就好像凭空消失似得,再也没有消息了。 元泓这里恢复了修道道场该有的清冷。他坐在静室内,心里已经默念几遍经文。原先很快安静下来的内心,到了此刻却依然没有平静下来的趋势,相反却依旧一如这几日来的急躁。 他知道自己为何急躁,也知道自己只有见到她的时候,心头的浮躁才能散去。可是她没有来。 元泓以为她会来的。以前他还在山上的时候,她腿伤才痊愈,都坚持过来看他。现在同在洛阳,于她而言,更是便宜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