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长江之殇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 两天后，孟峰和蓝晶琳买了票从东莞东站上了车，孟峰打算从京九线回家，回程走京广线，顺便到岳阳去一趟。 八月6日，孟峰动身回家，他的目的地是湖北。就在这一天，长江第四次洪峰到达湖北。 八月7日这一天零点时分，长江抗洪主战场湖北荆江，公安县孟溪大垸虎渡河支堤发生溃口。 八月7日这天下午，孟峰到了九江，正当他打算搭上九江至富川的汽车的时候，候车室的电视屏幕出现一则蓝底白字的紧急： 城区4—5号通道闸之间出现溃堤，为了确保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要求居住在24米以下的居民，紧急转移到安全地带，确保不死一人。请互相转告。 九江市防汛抗旱指挥部 一九九八年八月七日中午12:55 “不好，长江大堤决口了！”孟峰喊了出来。这长江之肾已经丧失调节功能了，人工筑成的长江大堤终于不堪重负，江水在一个最薄弱的环节向人类发难了。 尖锐的警报声在一遍一遍的响起，九江电视台、电台反复播报同一条消息：广大市民迅速撤离！路上成千上万的市民成群结队向城东飞奔。可一支支穿着迷彩服的队伍逆着人群、逆着洪水朝着城西的大堤，像钢铁洪流般冲了上去！一位军车驾驶员奉命通知附近老百姓紧急疏散，一手驾车一手拿着高音喇叭，一遍一遍喊着：“洪水来了，赶紧撤离。”“不要搬东西了，命要紧。”一时间市内大水弥漫一片混乱，开发区被淹，千年古城危在旦夕，42万人性命攸关。京九大动脉、105和316国道在被切断的危险。 此刻的九江城，大人拉着小孩，青年人扶着老年人，潮水般地从西向东步履匆匆地奔走。因为洪水是从西向东漫过来的，西城区的居民只卷起简单的行李向东逃避。市区浔阳西路中国银行大水已经浸没了大门的一半，繁华的大中路、浔阳路的店老板急忙拉下卷帘门，那噼噼啪啪的响声就象放鞭炮一样不绝于耳。而副食品商店的生意却短暂地红火起来，市民整箱整箱地往家里扛回矿泉水、方便面之类的食品、饮料。他们不知道要在高层楼房上“禁闭”多少时日。全国各地的电话打向九江询问情况，单位与单位、上级与下级、亲朋与好友也在用电话联系，因此，电话、手机出现前所未有的通话高峰，远远超过电讯局的负荷，不得不采用用电高峰而供电不足时的那种调度办法。因此常有人因拨不通电话与亲人联系不上而急得跺脚。惊恐之余，古城浔阳人在问，这洪水怎么说来真的就来了呢?那钢筋水泥的防洪墙怎么变成了豆腐渣呢? 不少想弄个究竟的九江市民驱车前往出事的浔阳西路堤段，但到了离出事点还有两公里的一个铁路道口时，汽车不能前进了，一方面水淹没了公路，正在漫上铁路。市区已经开始交通管制，另一方面部队已将这里戒严，解放军的冲锋舟过来了，开始营救受洪水围困的群众，南昌铁路局开来一辆列车，接走了住在这一带的几千名铁路职工。一辆辆满载解放军官兵的军车由东向西急驰而去。 于是，九江迅速成为全国的聚焦点，上至党*****、****，下至黎民百姓，都在揪心地关注着事态的发展。新闻媒体连篇累牍地报道。 险情传到北京，震动了统帅部，主席当即要求部队全面投入，军地配合，不惜一切代价坚决堵住决口，力求决战决胜！ 奉军委命令，解放军和武警部队各路精锐之师紧急增援九江。南京军区、江西省委省政府的领导及水利专家也急赴现场坐镇指挥。 决口迅速被撕成一个五十米大豁口。沙包石料扔下去，转眼间被冲得无影无踪；众人把一辆装满石头的跃进132卡车推下去，瞬间哗的一声冲走；堵口指挥部派人用冲锋舟接走一艘装满石块的机帆船上的船老大和他的老婆孩子后，把船开到决口，就一个翻滚就漂走了，接下来的一艘稍大的钢质船也是同样被冲走。 生死攸关时刻，万幸的是堵口官兵很快就在下游100米处姚港2号基地找到75米长，装载1600吨煤炭的甲21075号大驳船。 到了这条煤船上后，九江代市长刘积福示意炮兵团团长洪永生下达命令：“根据国家防洪法和九江市市长命令，我宣布依法征用你的船。” 该船的驾长说：“你是谁？” “我是抗洪抢险部队的团长洪永生。”洪永生继续喊话，这洪团长名字起得也忒好：在洪水中永生，天不灭九江啊！ 船老大成希湘没有二话，就说一句：“我的船没动力，需要拖。” 于是，被征用的重庆奉节县奉港501 号、鄂襄阳 012号两艘拖轮开到下游锚地，甲21025号铁驳船拖至决口附近，船终于在十米外停搁，正好横堵在决口处，此时刚好是16时45分。 据说，甲21025号在决口处停了好几天一直没有开走，似乎是老天有意眷顾九江，让这艘铁驳船在此待命一样。在此基础上，堵口指挥部又先后调来 6 条小驳船和一条拖轮分别沉在煤船的两头和外侧，顿时，决口水头明显降了下来。但江水仍然从船底和沉船的间隙涌进决口，每秒流量在60～八0立方米之间，如果不堵住，九江城区还是难逃水淹的厄运。 当天晚上，中央政治局紧急召开常委扩大会议，被称为党的第二次“八七会议”。会议作出了《关于长江防汛抗洪抢险的决定》，会议确定抗洪是当前的头等大事，要求人民解放军按中央军委命令全力投入抗洪抢险第一线。在会上，总书记说，多一些部队参加抗洪，第一，可以锻炼、考验部队，这是和平时期的一次实战；第二，可以增加人民群众的信心；第三，可以密切军民、军政关系。常委形成共识后，总书记于是命令军队大出兵奔赴抗洪前线，军民协同作战。 解放军四总部按照军委部署，迅速行动。人民解放军和武装警察部队各路重兵雷厉风行空陆并进昼夜兼程，一时间，战鹰轰鸣，铁流滚滚，北从中原，南至北部湾千里支援长江抗洪战场。这是自解放战争渡江战役以来，我军在长江沿线集中用兵最多的一次。人民解放军海陆空二炮和武警部队的十多万官兵在长江沿岸摆开战场。军委和总部领导亲临一线，军区首长坐镇前沿，一百一十名将军，五千多名师团干部身先士卒，广大党员奋勇当先。 江堤决口处红旗招展，拉着横幅标语：解放军誓与九江大堤共存亡！每艘船只驾驶台的高处挂着一幅幅横幔，写着句句表达指战员们心声的铮铮誓言：“大堤就是战场，灾情就是命令”，“象保卫延安一样保卫长江”，“你们红军后代回来了”!而那一面面迎着江风猎猎飘扬的战旗，则表明参加会战的不少部队曾是威震全国，被中央军委授予荣誉称号的英雄部队。“红军团”，“硬骨头六连”，“大嶝岛战斗模范连”，“坚守英勇连”，“红色尖刀连”，“武警 八711 部队鼓山一等功团”等等。各路英雄部队在这里汇合，形成雷霆万钧之力排山倒海之势！ 八月9日，总理刚从险情不断的两湖战场荆江一线视察完毕，就匆匆赶往下一站九江。 前天晚上，开完“八七”会议的总理一夜未眠，第二天一大早，驱车山海关机场，急飞荆州沙市。最近报告，沙市水位已涨至44.95米，离国务院规定开闸分洪的最后界限只差0.05米，他决定亲赴荆州实地查看，此行，传达中央“八七会议”精神的同时，也要慰问抗洪一线广大干部群众、解放军、武警官兵和公安干警。 早在第四次洪峰到达湖北后，荆江一直险情不断，平均10分钟出现一次。八月5日，湖北省防指向国家防总、总理、温副总理呈报《关于荆江河段险恶形势的紧急报告》，总理接到报告大吃，看来湖北抗洪形势分外严峻！于是国家防汛抗旱总指挥温副总理先期到达荆州，研究荆江分洪事宜。可就是在这样一个当口，公安孟家溪倒垸，九江市长江干堤决口！先行到达荆江的温副总理不得不于7日下午赶往九江指挥堵口，八日又匆匆赶回荆州陪同刚下飞机的总理视察荆江抗洪一线；随后，总理则带着沉重的心情马不停蹄又从湖北赶到九江决堤现场。 “你们不是说固若金汤吗？谁知堤内是“豆腐渣”！这样的工程要从根查起，对负责设计、施工、监理的人员都要追查！人命关天，百年大计……腐败到这种程度怎么得了？”总理痛心疾首的质问让九江副市长无地自容，他站在洪水滔滔的堤口，站在那堵看不到钢筋已然决口的水泥墙地段，举着喇叭怒吼：“这是豆腐渣工程！王八蛋工程！”。 总理骂完后，对堵口部队发表讲话：“***已经下了命令，要解放军战士到前线来，一定要把这个口子堵住！同志们，这就是对我们人民解放军的考验！”稍后，总理双手抱拳，高高举起，向人民子弟兵致意：“拜托同志们！谢谢同志们!”有谁知道总理讲完话后，转身就去擦试眼角的泪水。 总理前脚刚走，温副总理在荆江作出不分洪的决定后，又旋即赶到九江堵口现场。 九江决口五天后，部队终于堵口成功！是解放军、武警官兵用血rou之躯保卫了九江，才使九江避免厄运。 这其中不得不提的一支队伍是北京军区某集团军220人的特别分队，他们是 八月八日下午6时接到中央军委的命令，被空运到九江的。带领这支分队的是集团军的俞森海少将。这是一支在抗洪抢险中立下赫赫战功的队伍，当年洛河洪水泛滥，曾经治服了宽达160米的大决口。但是，今天他们面对的是长江，要封堵的是长江城市防洪墙的缺口。超历史的高水位和高达四米的落差造成高流速、高流量都是以前不曾见过的。但是，长江堵决是军委领导直接交给的任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俞森海少将登上尚未合龙的围堰，打着手电，仔细察看了决口防洪墙的断裂面以及滚滚冲向堤外的洪流，随后又详细询问了防洪墙基础的地质、决口处洪水流速。少将心中有底了，酝酿出一个“框架结构钢木土石组合坝技术”方案，就是在决口处用铁管打桩构建钢架，再填充石料、粘土。于是，堵口现场同时开展了围堰合龙和构建钢架打桩的战斗。 不得不提的一个将军是南京军区副司令员董万瑞中将，他是现场指挥的最高首长，也是江西省三万抗洪部队中年纪最大的长者，他在现场指挥三天三晚没打一个盹，没换洗过衣服，三天三晚没“方便”过一次，因为全被汗水蒸发了。 不得不提的一个战士是南京军区驻某团八连战士翟冲，因中暑二次心脏停止跳动、八次昏迷，送到医院抢救后，先后有100 多名市民自发到医院看望，他们有的送来锦旗，有的献上鲜花，还是居委会大嫂们心细，她们送来的是饱含着nongnong深情的鸡汤。 二十多天后，总书记冒雨视察九江，发表讲话：“二十多天以前，就在这个地方，长江在九江产生决口，在这样一个千均一发的关键时刻，正是你们临危不惧，团结拼搏，堵住了这个决口！保卫了人民的财产！保卫了长江大堤！保卫了九江！当时，虽然我们不在这个地县，我们的温副总理到这里来了，经常跟我们通电话，了解你们的动态，也可以说，全国人民的心，中央领导的心，都是和你们在一起堵这个口子！你们用你们的实际行动，谱写了一首壮丽的凯歌，创造了人间的奇迹！” 据粗略统计，九江堵口的投入不下一个亿，仅抛下的粮食就够15000人吃一年。后来，九江城区一度出现粮荒。 洪水退去后，有人作了统计，决口中间有十艘沉船，和一些车辆，有数千吨钢铁和粮食，有数十万立方的沙土和十多万只纺织袋，还有从山东和河南运来的一百二列车皮的石头，这段不到二百米的大堤，无疑是9八抗洪的一个缩影，堪称一座独特的抗洪博物馆。它是中华民族凝聚力最出色的展示！ 呜呼！九江决堤，长江之殇，天灾耶？人祸欤？洪水何其无辜被称着洪魔？百姓何其无辜家园不保遭此劫难？战士何其无辜口吐鲜血累倒堤上？将军何其无辜，白发征衣人不眠？总理何其无辜，怒斥贪腐泪酹长江？ 九江恢复秩序后，大街上已经有百姓赶着奶牛又回到自己的家园，原先十字路口的红绿灯又闪烁起来。 孟峰再次坐上汽车的时候，这已经是八月的中旬了。汽车没有走106国道，听说前面道路已经中断了，于是，司机把大巴车开上了九江长江大桥，到了江北的黄梅。 一路上经过了江北的蕲春、浠水，蓝晶琳不停要问孟峰，富川到了没有。孟峰说，这是长江北岸，我们要再过一次长江大桥回到南岸。 在浠水至西塞山的长江大桥，大巴车到了西塞山市。总算是到家了，孟峰长吁了一口气。 此时，长江第五次洪峰进入湖北境内，孟峰一大早就看到街头卖的《鄂东晚报》头版上的文章《我省210万军民迎战第五次洪峰》。 “总书记到湖北来了。”蓝晶琳看到电视上在播放新闻，主席已经到荆江大堤上、洪湖大堤、武汉龙王庙、武汉月亮湾等险段，慰问军民，发出决战决胜的总动员令。 孟峰从西塞山市赶到武汉协和医院的时候，老孟头正在痛哭。 “峰啊，你为什么这晚才回来啊？你哥走了！”老孟头看到孟峰，话语中有责怪，更多的是悲痛。 “嫂子……我回来了！”孟峰嗫嚅着，看到已经欲哭无泪的米琪面无表情，“在路上遇到九江决口了，洪水太大，一时回不了。” “国道都中断了，我们绕了一个大弯，才到了武汉。”蓝晶琳帮孟峰辩解。 “哦，你从九江回来的？”米琪有点意外，“你们为什么不坐火车呢？” “是啊，你们为什么不坐火车……峰啊，都怪我啊，你们都不告诉我，要不然我两个肾都给你哥啊。”老孟头知道米琪其实是想孟峰回来救孟岩，但他此刻也只能自责。 千年大武汉，自古水为患。汉江和长江在龙王庙交汇形成一个“y”形的洪水走廊，孟峰到汉口时，在长江大桥上看到长江那汪洋恣肆的混浊江水从上游铺天盖地而来。哥哥孟岩此刻躺在那死寂的太平间里，医院的走廊有人在议论着今年的大水，儿童医院水已经浸到了门诊，还有人说总书记到武汉龙王庙了。大街上人来人往，都因了这场大水，生活的轨迹都带有水的印痕。 孟峰强忍住泪水，他在扪心自问，自己没有及时赶到，是主观上的故意？潜意识里根本不想捐肾；或者说，是观上的原因造成的？洪水太大，导致回程受阻？ 一场洪水让把损失归咎于天灾的贪腐官员似乎有了挡箭牌；而对没有捐肾救兄的孟峰而言似乎是块遮羞布，让他在面对嫂子和父亲的诘问的时候，不至于太过难堪。 成立志原创，独家首发，阅文集团旗下创世z文、云起书院、红袖添香、网、言情吧等网站同步转载——求收藏求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