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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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简临一声不吭。 陈阳收起水杯,叹气,这哥真的,这都第几次了?时不时来一次沉默是金, 比人家女孩子来大姨妈还勤快。 果然,收工、回去、吃晚饭、上楼, 全程无话。 自己住哪儿倒是没忘,一到1306,停下,刷卡,进去,关门。 陈阳冲1306的大门指着自己:我是空气?刚刚谁在食堂给你投的食,就差直接喂你嘴里了,伺候了饭你好歹说声再见吧! 正龇牙咧嘴,门忽然开了,陈阳唰地收起表情。 简临:“谄媚。” 陈阳把谄媚专用袋递过去,简临接了,正要关门,抬头:“你刚刚是不是骂我了?” “……”卧槽,你透视眼啊?! 陈阳:“没有啊。” 简临确认的口气:“嗯,骂我了。”说完合上门。 陈阳:“……”哪儿学的腔调? 房间里,简临根本没动,拎着袋子站在门后。 站了十分钟,才转身往里走。 他把谄媚袋放在床角,床上一趟,给二胖发消息。 简临:你上次说的牵扯,再说一遍。 二胖:什么玩意儿? 简临:你的恋爱观,牵扯。 二胖:你这是拍到感情戏需要参考了? 二胖:卧槽,我竟然还有现身说法的机会? 简临:我只要听牵扯。 二胖发来语音。 二胖:“牵扯吧,我说得好理解点,就是互动,但不止是互动。” 二胖:“互动是主食,你吃饭除了米还要有菜吧,其他那些有来有往、你情我愿、或者一点小触电,就是配饭的菜。” 二胖:“拿我自己来说。我去送货,她和我一起去超市,我说给她带了好吃的,她说超市里的东西都是剧组的,她是酒店的员工,不能拿,我就说是我私下带给她的。然后她问我有没有吃午饭,我说没有,她就带我去他们酒店一个放杂物的小仓库,帮我去打饭,我吃完了,准备走了,再问她想要什么,我明天来带给她。” 二胖:“你懂了吧?就是这种,没话也要找点话,没交集也要找点交集,我看她,她看我,我来了她接,我走了她送,下次再来给她带东西。” 二胖:“但又只是这样,没那种黏糊劲儿,就是处得来,友好得就跟认识了八辈子的知己一样。” 二胖:“我想见她,她也乐意见到我。” 二胖:“我送货不看她会死,她住在酒店里,不上班也要特意下楼来见我。” 语音一条接着一条自动放完,室内静默。 二胖最后一句:“不过你听了也不一定懂。” 简临回了一个ok的表情包,放下手机,躺着,直视天花板。 不懂? 不,他懂。 简临没失忆,过去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远的不说,就说最近,咖啡是他泡的,手冲都撂下多久了,还要献个宝?纸杯不能用?碟子杯子再来个银勺?怎么不再拉个花? 翻硬币,他指甲痒还是怎么的,抠什么手心?还抠得偷偷摸摸那么开心?陈阳就开个玩笑,他喊人过来示范什么?怕自己不够特别? 手机收得很心安理得?涨片酬?那一大碗米线吃进去不该撑死了走不动吗,跑得比兔子快是怎么回事? 来拍戏的,不是来专职煮粥的,天天早起三个菜有利于演技提高还是能拿三金? 很主动啊,很会来事儿啊,这些倒不用人教不用去学了?天赋异禀是吧? 简临闭眼,沉沉地吐了口气,抓起枕头往脸上一盖,盖住那一头羞赧。 羞归羞,心情却异常的好。 有种烟花炸上天的飘飘然。 因为简临很快想到,刚刚那些,并不是他单方面的—— 他冲咖啡,方骆北喝了,还问这是不是特调。 他煮粥做菜,方骆北吃了,自称胃口不好的人,每天都吃。 他抠手,方骆北让他抠了。 他脾气大说跑就跑,方骆北追了、解释了,纵容着,要什么给什么。 他顶嘴,学腔调,学说话,学猜来猜去,方骆北都由着他,当面也不生气,还看着他笑。 想到这些,枕头下压着的嘴角往上吊。 倒不是觉得这些意味着什么,只是因为简临的快乐来得一向简单直白:有能让他高兴的事,他就会高兴。 何况他本来就不爱多想,更不会来回斟酌、自我推翻,他既然高兴了,又有这么多令他高兴的“牵扯”,他并不觉得这一切只是他单方面的一厢情愿。 简临刚经历一次“醒悟”,心绪上上下下,有点反常,想明白后,不再去想。 趁着心情好,手机拿起来,点开微信。 简临:骆叔叔。 方骆北那边回得快:叫老师。 简临:骆哥。 方骆北发来语音,口气里带着明显的笑意,又是那句:“没大没小。” 接着道:“要说什么?” 简临趴在床上,想了想,胳膊撑起身,也发语音:“我想请个假出去。” 方骆北:“有事?” 简临随便扯了一个:“嗯,还想吃米线。” 方骆北笑:“你朋友家的米线这么好吃?” 简临:“是很好吃。” 方骆北:“我还没收工,再等等。” 简临打字回:好。 接着点开标签,把“特调咖啡”换成了“原来如此”。 一个多小时后,方骆北收工,开车出来经过酒店,接到简临。 简临上车前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稳重,必须稳重,一上车,眉梢眼角全是情不自禁的笑意。 方骆北看看他:“那家米线有多好吃,能吃到这么开心?” 简临:“嗯,是好吃。”说完头一偏,脸朝着车窗,抿笑。 方骆北开着车:“什么事这么开心,也说出来让我笑笑。” 简临还偏着头,闻言飞快地转眸看过去,又飞快地收回视线,好像怕被烫到一样:“嗯,就是,我有个朋友……” 又是朋友,方骆北一听就笑。 简临转头,还是一眼就收回视线,偏着目光,奇怪道:“怎么了?” 方骆北不是第一次这么说:“你朋友是不是遍布全禹州?” 简临的头转左再转右:“还行吧。” 方骆北:“嗯,接着说,你朋友怎么了。” 简临这次没转头,顿了顿:“我朋友……” 方骆北:“嗯?” 简临:“我朋友……” 方骆北等着。 简临:“忘了。” 方骆北笑。 简临沉气静坐,感觉自己这会儿有点飘。不说话,不用扯话题了,他又听到了耳膜上的心跳,咚咚咚,不重,很轻,像某种鼓励。 简临端着稳重,缓缓地转过视线,看向身边开车的方骆北。 眼神没再一触即分,多停留了一会儿。 方骆北感觉到了,问:“有话说?” 简临没动,还看着,过了两秒,收回目光:“没。” 方骆北:“没话说?那你在看什么?” 简临再次看向了副驾的车窗:“看你长得好看。”说着,抿唇笑。 开心,非常开心。 比之前还要开心。 这是最直白的感受,简单到一个“开心”就能概括。 而这样简单直白的情绪感受,或许只有在这个年纪的简临身上才会找到。 不仅因为年轻,也因为简临本来就不复杂。 干净单纯,一眼到底。 而这样简单的情绪,反倒成了烟雾弹,方骆北看简临这么高兴,只以为他心情好,开着车,留意不到更多,便以为他这些高兴是因为能出去溜达、再吃顿米线。 等到了老街,方骆北找路边停,本想问是吃一顿就回去,还是明早再回,简临率先开口:“要一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