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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尔想也没想,又给了路子及左脸一耳光,只不过同样没什么力道罢了,还被路子及捉住手吻了一下。

    “这么打累不累,我抱你去床上。”

    路子及语罢,就打横抱起时尔往床边儿走,时尔却突然来了些酒后的疯力气,拼命的挣扎起来,路子及怕她掉下来,稳稳的抱着,根本没拦着她,脖子上被她挠出好几条血道子。

    可这力气来的快去的更快,撒完泼后时尔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眼睛都耷拉着,明明困得要死还倔强的强撑着。

    路子及把人按在床上,用大拇指擦了擦脖颈上的血痕,然后把那道红抹在了时尔的脸上,看她身上沾了他的血,心里有股诡异的满足感,可见她累得不行还瞪着自己又心疼又好笑,说:“别闹,我什么都不做,就是太想你了,想看看你。”

    时尔眼睛都睁不开了,还嘟囔着骂他:“滚出去,我困”

    “嗯。”路子及柔声应她,眸中带笑,嗓音放的很低,他见时尔彻底睡了,才放心的侧身躺在床上把人搂在怀里,这种感觉太好,甚至给了路子及一种重新拥有时尔的错觉,他轻轻的拍着时尔的后背安抚,温存好一会儿才舍得离开那张床。

    他从卫生间打了盆热水,浸湿了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又把她外套、裤子和鞋袜都脱了,把能擦的地方都用热毛巾擦了一遍,时尔穿了好几层裤子,路子及给她脱的时候她还下意识的配合着弯了弯腿,惹得路子及笑着拍了拍她的屁股。

    这人被伺候舒坦了,自顾自的往被窝里钻,路子及怕她半夜口渴,忙完了之后又去前台给她讨了杯蜂蜜水,把人半搂着往嘴里灌了半杯。

    中途时尔半睁着似醒未醒的瞥了路子及一眼,路子及拿杯子的手都抖了一抖,本已准备好挨打挨骂了,谁知时尔突然笑了,杏眼都成弯月,甜的要命,傻乎乎往路子及怀里钻,用侧脸蹭着他胸口,软软的说:“你回来啦,做实验累不累呀。”

    路子及一愣,眼泪‘啪嗒’一声掉了下来。

    他知道时尔在说什么。

    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有段时间路子及的课业很重,每天睡觉的时间都快没有,但他还是每晚披星戴月的往家赶,因为家里有时尔给他留着门。可他回来的时候时尔通常都睡的五迷三道的了,半梦半醒间知道路子及回来了,就迷糊着抱他,问他累不累。

    路子及低头看时尔的睡颜,又把头仰起来愣是把眼泪憋了回去,然后重重的吐了口气,拼死忍住于事无补的无尽的悔意,轻柔的摸着时尔的脸,哑着嗓子温柔笑了笑,说:“不累。”

    这一晚上路子及都没舍得睡,他太久没这么近距离的看过时尔了,心里清楚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奢侈的,等天一亮,这个柔软的时尔就会像南瓜马车一样消失,他很难再有亲近她的机会。

    抱着人亲了又亲,可到底还有所顾忌,不敢真的做什么,只能抱着解解馋。

    快天亮的时候他实在熬不住了,从简照南嘴里把时尔的地点撬出来后他就坐飞机往库尔勒赶,后又乘大巴到了招待所,前后十多个小时,又站在招待所的过道里等了许久,实在是够折腾的。

    快睁不开眼的时候路子及挣扎着起来吃了点药,他有些头疼,怕是高原反应。

    第二天早晨蒙蒙亮,时尔的生物钟把她叫醒,宿醉后的头痛感瞬时间窜了上来,她把脸埋在枕头里嚎了一声,心想还好陈导高瞻远瞩放了今儿的一天假,不然他们一群人这个状态去拍雪豹,估计能被它一口咬断喉管。

    正胡思乱想着,她身体猛地一僵,有哪里不太对劲!

    一低头,一只胳膊横在她腰上,那只手修长白皙,好看的紧,最重要的是,她一眼就看得出来这是谁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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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尔猛地从床上窜了下去,确定自己衣服还算整齐,身上也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后舒了一口气,刚想对着路子及破口大骂,却看到他皱紧的眉峰和透着不自然红晕的脸颊。

    时尔心里咯噔一下,急忙上前检查,路子及的呼吸急促,嘴唇干裂严重,怎么叫都叫不醒,这情况太像是急性高原反应,也不知道耽搁多久了,要知道这可是要命的玩意儿!

    一瞬间,时尔的腿都软了,她慌忙的从包里翻出一支红景天给路子及灌了下去,迅速把衣服穿上,脑子里乱成一片,急匆匆去敲隔壁的门,才发现自己的手抖的厉害。

    “谁啊!”隔壁住的是个摄影师,男的,力气很大,昨天喝的不多,可一大早被疯狂的敲门声弄醒也是够闹心的。

    一开门,是慌得连羽绒服拉链都没拉好的时尔。

    “怎么了这是”摄影师一愣,时尔在工作中的形象一直是干脆利落的,没人见过她这么狼狈的样子。

    “快!我屋里有人高反!”时尔急的眼都红了。

    摄影师一听这话马上回屋穿衣服,他常往西藏新疆这边儿,知道高反有时候能要人命,三下两下套上衣服跑向时尔的屋里,路子及个子高,现在又是完全没意识的状态,沉的要命,摄影师也是好不容易才给人背了起来,绷着脸对时尔说:“你快去开车,咱们去巴州人民医院!”

    快半个小时的车程,愣是被时尔开成了不到二十分钟,她一路上几乎是在飙车,脑子里空白一片,只剩下“医院”两个大字。

    好在这时节路上车少,三个人安全到了医院,饶是急诊处理高反处理的多了,可医生救治完路子及后还是惊险的呼了一口气,“急性高原反应引起轻微肺水肿,你们送的再晚就该出事儿了。”

    时尔扶着墙坐到了椅子上,捂着心脏半天缓不过劲儿。

    摄影师闻言也放了心,他被时尔紧张快魔障的状态吓到,见情况好了便拍了拍她的肩,安慰道:“时总别紧张,你男朋友没事儿了。”

    时尔根本没时间去细想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害怕到这种地步,她对摄影师强扯出一丝笑来,说:“谢谢你了小贺,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回头等他醒了,让他给你磕个头。”

    摄影师小贺见她还有力气开玩笑也就放了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没事儿,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又谢了谢小贺,时尔就让他回去了,她也耽误人家快一上午的时间,送他出医院的时候去附近饭店买了点粥。

    回去的时候路子及还没醒,时尔把粥搁在一边,坐在旁边的病床上看他的脸。

    之前她从没这么仔细的观察过路子及,现在才发觉他比之前瘦了一些,因为生病脸上有种不正常的苍白,他五官比普通人要深,不笑的时候看起来冷冰冰的,配上他现在的状态,愈发衬的他跟个冰美人似的。

    时尔不是喝酒就断片的人,昨晚的事儿她这会儿全都想起来了,甚至连主动抱着路子及撒娇的事儿都没忘,头疼的重重揉了揉太阳xue,她头一回开始认真审视自己的感情。

    不过审视的对象不是路子及,而是白嘉宴。

    她心里乱的厉害,白嘉宴的指责一直盘旋在她脑海里,虽然最后不了了之,但她心里清楚,几乎每一句她都没有办法强有力的反驳,她心虚,初衷不纯,即便对他再好她都心虚。

    自己是不是要狠狠心,别再这么耽误他下去了。

    白嘉宴才20出头,他的人生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还有很多的人没遇到,她这样一味的顺着他,和他一起逃避问题总归不是办法,说不定等分开了,他能遇到更喜欢的人,更值得他去喜欢他的人。

    路子及一醒,看见的就是时尔纠结的脸。

    他还不大清醒,动了动手指头想碰时尔,无奈隔得太远,他就算伸直胳膊也碰不到。

    时尔坐在那儿动都没动,把胸口翻涌的情绪藏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语气平平的问:“醒了?”

    路子及的手放了下来,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时尔,半晌过去,有气无力的说了句“疼”。

    时尔攥紧了拳头,咬牙继续说道:“路子及,你这样有意思吗,来一趟差点把命丢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路子及还是盯着她看,眸光深的像一汪老潭水,表面风平浪静,可你不知道底下藏着什么东西,他不搭时尔的茬,还是说:“疼。”

    时尔呼了口气,问:“哪儿疼?”

    路子及:“头疼,手脚发麻,胸口闷,想吐。”

    时尔抿了抿唇:“你浑身上下有舒服的地儿吗?”

    路子及:“没。”

    瞪了他一眼,时尔到底也没敢耽搁,出门找了医生来看,医生过来后翻来覆去的检查,说他觉得哪哪儿都不舒服是正常的,养着就行。

    临走前医生又给时尔添了一句:“手脚发麻就是高反症状,你没事给他揉一揉就行了,饭吃的清淡一点,你买的那个粥就行。”

    等医生彻底走了,路子及盯着时尔的目光掩不住的亮,他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明晃晃的是把医生的话听进去了,要揉一揉。

    时尔瞥了他一眼,“要我给你找个看护吗?”

    路子及又默默把手放了回去。

    其实时尔看他那衰的不行的样子特想笑,但心里也清楚这不是能乐的时候,咳嗽了声把笑憋回去,她把病床上的小桌子推了上来,又把粥搁在他面前,说:“吃吧,养好病赶紧回去,别给我添乱。”

    路子及费劲巴拉的想坐起来,但还是有些虚,皱着眉撑着坐起来,出了一身汗,时尔强迫自己不去看,最后还是没忍住往他身后垫了个枕头。

    “你吃了吗?”路子及拿起粥店送的塑料小勺子拨了拨白粥。

    时尔摆弄着手机也不知道在干嘛,头都没抬就说:“管好你自己。”

    得,路子及一个字都不敢说了。就这么着,他喝着粥,抬眼就能看见她,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很满足了,恨不得再病的重些,如果能看她为他着急,哪怕只有一点,也是好的。

    喝完粥,路子及自己把塑料饭盒收拾了放进塑料袋里,又开始眼巴巴的瞅着时尔。

    时尔陪他坐了半天,自觉已经仁至义尽,把手往羽绒服口袋里一插,严肃的说:“在这儿住两天,然后找个人来接你回去住院。”

    路子及生了病,话都少了,闻言低低的回了句:“过年呢。”

    时尔一愣,心想也是,谁大过年的没事儿跑新疆来接个病号回去,脑子里突然蹿出姚莉枝的名字,可再一想,吴妈说过他这几年压根不回家,抿了抿唇还是把这个提议压了回去,直愣愣的瞪着路子及说:“我管不着,你自己想办法,反正我是不会管你的。”

    路子及低着头不说话,用沉默应对。

    时尔狠狠心站了起来,说:“我走了,你有事儿就叫护士,床头有铃。”ρǒ①捌ɡν.cǒм(po18gv.)

    许久,路子及闷闷的嗯了一声。

    车让小贺开了回去,时尔站在路边打车,可大过年的这地儿车有多少可想而知,她裹紧羽绒服看医院门口来往的人群,有个年轻的母亲抱着孩子从车上下来,边哭边往医院里跑,可周围几乎没什么人看。

    生老病死是人世间最平常的事,我们大多数人,懵懂的在医院里出生,到最后又迷蒙着在医院里咽气,死人,对医院来说再寻常不过。

    可时尔却气闷的紧,她想了想,还是过马路去了刚才给路子及订粥的那家饭店,给老板赚了一笔钱,预定了一星期的饭。

    “早中晚都要准时,千万不要油腻的,不够了您再给我打电话。”时尔嘱咐道。

    办完这事儿,她又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等来一辆出租,价钱是平时的两倍,不过这个时间段也可以理解。回到招待所的时候组里的人都醒的差不多了,正招呼着一块儿去吃个饭,大家见时尔是从外边进来的都很吃惊,毕竟昨儿不少人看到了路子及,都以为她现下还窝在房间里温存呢,小贺并没有把早上的事儿同大家说。

    时尔说两句应付了过去,就和大家伙一块儿去吃饭了,途中小贺趁着没人问了问路子及的情况,听到他醒了后才算真的放了心。

    小贺叹了口气说:“12年的时候,我和几个朋友头一次去西藏,其中有对儿情侣,男孩儿本是打算在纳木错求婚的,和我们大家都说好了。可女孩儿突然开始发烧,我们大家都以为吃药缓过去就好了,毕竟求婚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女孩儿自己估计也察觉了,她也不想耽误,强撑了一夜,结果第二天人就没了。”

    小贺说完,见时尔脸色差的出奇,急忙添了一句:“你说我这张破嘴,我就是突然想起来这事儿,没有别的意思啊!”

    “没事儿,我知道。”时尔勉强笑了笑,用筷子拨了拨碗里的菜,到底还是吃不下去了。

    吃完回程,大家三三两两聚在房间里打牌,只有组里两对情侣没参与,时尔也没去,她在房间里窝了一下午,突然看到角落里路子及的双肩包,硬憋了半个小时,时尔还是穿好衣服敲了隔壁的门,管小贺要了车钥匙。

    经过饭店,老板恰好还没给路子及送餐,时尔等了十多分钟,提着饭盒进了医院。

    护士正在给路子及拔针,小姑娘脸颊红红的,热情的给路子及讲附近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又嘱咐他以后再来要备药,路子及偶尔礼貌的应两声,连个笑脸都没有,直到抬眼看到时尔,眼睛霎时间就亮了。

    时尔把包放在到床头,绷着脸说:“我只是过来给你送个包儿。”

    路子及笑着看她,轻声说:“我知道。”

    照例,时尔把小桌子给路子及推了下来,沉默着等他吃完,说:“医生说一个星期后你就可以转院回家了,我在外边给你订了饭,这一个星期我都不会再来,你好好养病吧,实在不行找个看护,回头你自己和简照南说一声,让他来接你。”

    “是为了白嘉宴吗?”路子及说这话时表情寡淡,看不出情绪。

    时尔没有否认,她这一下午想了很多,想自己的以后,想白嘉宴,也想路子及,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是这么回事儿,最起码现在的情况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她和路子及的事儿看着好像是结束了,但根本没断干净,中途又把无辜的白嘉宴牵扯进来,这非她所愿。

    “路子及。”她认真的叫他的名字,缓缓开口道:“就算有一天我和白嘉宴分手了,那也跟你没关系。我们之间隔着的是什么,你比谁都清楚,不是吗?”

    路子及看着这样的时尔,突然心里直发慌,他宁愿她再给他一耳光,也觉不希望她冷静到这种地步。

    她继续说:“我们都成熟一点吧,没有什么事情比命更重要,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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