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节
司大庄高兴坏了。 这四个月,五哥不停安慰他,说小鹿一定会回来。 果然,五哥的话不错。 五哥能把任何不可能的事,都变成可能。 “我要去车站接她!”司大庄兴奋道,“我家小鹿回来了,以后我们又有好吃的了。五哥,真高兴,咱们还是跟从前一样。” 沈砚山笑了起来。 回首往事,他最开心的日子,是在南湖县团座府邸那段光阴。 “你去吧。”沈砚山笑道。 司大庄天天去车站,终于在四天之后,等到了司露微。 司露微是乘坐普通火车,不像专列那么快。 “小鹿!”司大庄的大嗓门,把整个车站都震响了。 司露微想起霍钺之前的那番话。 她怎忍心离开她唯一的血脉亲人? “哥哥。”司露微拥抱了他一下。 司大庄情绪也很激动,抱着小鹿转了个圈:“你终于回来了,这次你学聪明了,不跟五哥唱反调了。我告诉你啊,徐风清真的没死,我见到他了。” 司露微身子晃了下。 她用力抓住了他哥哥的肩膀,才没有跌倒。“你……见到了他?”司露微屏住呼吸,“在哪里见到了他?” 第128章 气味 司露微乘坐了她哥哥的汽车,往沈砚山府上去。 听说,徐风清就在沈砚山府上。 她已经不是当年的小姑娘了,故而她维持着面上的平静。 司大庄仍是很兴奋,一路上跟司露微说个不停。 “总参谋府,已经改成了大帅府。”司大庄对司露微道,“上次,沈督军的十姨太还问起你。你要是有空,去看看圆圆,那小丫头古灵精怪的。” 司露微陡然听到沈督军的十姨太,恍若隔世。 这些事、这些人,她还以为要永别了。 她也以为徐风清死了。 可徐风清没有死。 于是,她又回到了从前的世界里。过去的三年多,像一场颠倒的春秋大梦。 车子在沈大帅府邸门口停下。 还是以前的宅子,只换了牌匾,院墙和大门都没有刷新。 沈砚山站在门口,等着司露微。 他修长挺拔,日光将他的影子拉得更长,他脸上挂着淡笑,梨涡浅浅的。 司露微冲他点了下头:“沈大帅,徐风清在哪里?” 沈砚山笑了笑:“真够绝情的,不问候我吗?” “我既然回来了,只要能见到徐风清,自然会答应沈大帅的要求。我们,来日方长。”司露微道。 沈砚山笑:“的确,我们的时间还长,不急这一时的问候。你跟我进来。” 司露微走上了门口的丹墀。 她想起将近四年前,那天早上,她离开沈府,站在这里的时候,感觉晒在身上的阳光很暖很轻,她脱去了枷锁。 她以为是明媚前途,谁知却是万丈深渊。 如今,她又站在这里了。现在是她自愿走向牢笼,走向深渊。 她跨过了高高的门槛。绕过壁影,那条桥还在,桥下锦鲤却好像大了一圈。 她远远听到了犬吠。 司露微待要细看,就瞧见庞然大物朝她扑了过来。 她明知那是玛丽,还是躲了下,让玛丽扑了个空。 身后的晁溪跑得气喘吁吁,对着玛丽大喊:“玛丽,趴下!” 玛丽不甘不愿的,果然趴到了地上。 司露微看着晁溪。 晁溪一瞬间红了眼眶,热泪和汗齐下,她哭着叫了声:“jiejie。” “晁溪,你长大了。”司露微道,声音平平稳稳。 真的长大了,已经脱了孩子相,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了。 而玛丽,更加大了。 她哥哥说,玛丽有点骇人,司露微以为他夸张。看到这么大的狗扑向她,她还以为自己要被它压瘪,的确有点紧张。 “jiejie,我把玛丽养得很好,没有辜负你。”晁溪哭着说。 司露微素来表情淡淡,喜怒无形。她冲晁溪点点头,半蹲下来,轻轻抚摸了玛丽的头和背脊。 玛丽乖乖任由她抚摸。 “晁溪,你带着它去吃点好的。”司露微道。 晁溪知晓此刻不该出现的。 这几年,总参谋一直在找jiejie,坚信jiejie没死。 晁溪知道当初玛丽就在司露微屋子里,是她送给司露微的,后来玛丽出来了。但是她咬紧牙关,没有出卖司露微。 她很想见见司露微,又不敢在沈砚山面前放肆,只好把狗放了出来。她借着找狗,匆匆忙忙跑过来。 jiejie很好,她就安心了。 她牵着玛丽,一人一狗往厨房去了。 沈砚山领着司露微,没有去正院,而是从旁边的拱门绕过去,去了西跨院。 越是靠近,司露微越是紧张。 心一个劲在发颤,双腿莫名有点软。 真是他吗? 会是一个相似的人吗? 客房的门被里面打开了,许是听到了脚步声,有人走了出来。 男子穿着青色长衫,立在屋檐下。他的脸,一半落在阳光里,一半融在阴影里。 他看着司露微,整个人都僵住了。 难以置信——他的身体语言和表情,都在表达这四个字。 他的嘴唇翕动着,想要发出完整的声音,然尝试几次,都是徒劳。 他走下了台阶,每一步都很慢。 司露微却站在了原地。 当事情太过于圆满的时候,她怀疑这是一场虚幻的梦。 徐风清比从前更瘦了点,脸色却不像从前那么苍白。 他走近她,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他那种似做梦般的神色缓缓褪去,露出恍然:“你还活着……” 然后,他的脸上呈现出深深的痛苦:“露微,对不起,我不知道你真的还活着。我以为……以为是别人骗我的……” 相同的心情,相似的话,司露微不需要再重复一遍。 她像个木偶,随着徐风清的动作而动,也轻轻抚摸了他的脸。 他皮肤温热。 他也是活的。 “对不起露微,我没有去找你,我不知道你还活着。”徐风清突然哭出声。 司露微的眼泪也如雨下。 她轻轻拥抱了他。 徐风清的手臂则很紧。跟司大庄一样,他不停的哭,甚至不停跟司露微道歉。 对不起她。 哪有那么多的对不起? 若非要道歉,也是司露微。是她没能力保护他,没有完成太太的遗愿,没有照顾好他。 因为她,他才被沈砚山捅了一刀。 “露微,我对不起你。”徐风清不停的说这句话。 司露微听着听着,心里有点糊涂。 为什么要说这么多对不起? “我没事。”她低声对他说,“风清哥,我没事。不要道歉,我不好受。” “好。” 司大庄看了眼客房门口的沈潇,又看了眼院门口的沈砚山,决定上前,把司露微和徐风清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