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就因为你喜欢人家,所以就要认她做义妹?这世上好的小姑娘多了去了,怎么你偏生就看中她了?” 孟锐闻言,歪头想了一想。然后笑道:“我觉得这世上再没有小姑娘能比得上她了。而且她叫我三哥的时候,母亲,你不知道,” 屈起的那条长腿放下来,孟锐侧身看着孟夫人,一脸兴致勃勃的说着:“她说话的声音很好听。特别是她叫我三哥的时候,啧,声音又软又糯,听得我一颗心好像都要化了。就觉得好像她要什么我都是愿意给的,只要她肯多叫我几声三哥就行。” 孟夫人却又不明白了:“为什么她叫你是三哥?” “因为她还有两位兄长,年纪都要比我大。” 孟锐回答的很随意。且答完之后就伸手去拿了盖碗要喝茶。 所以感情人家小姑娘自己是有亲哥的,还有两个,就算认了他做义兄,也不过叫他一声三哥而已?! 但就这一声三哥,就已经让她这个傻儿子高兴成这个样子了?! 孟夫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才好。 过了一会儿,她才说道:“你就傻吧你!也不想想,人家不过是看中你的身份才会认你这个义兄,难道你还以为人家是真心实意的叫你一声三哥?这件事我就只当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以后不要再提。” 还特地的叮嘱他:“你不要告诉你父亲这件事。他是个暴脾气,知道了这件事,指不定就会拿马鞭子抽你。” 孟明达行伍出生,做事豪爽直接。他教育自己的儿子不喜欢说什么文绉绉的酸话,而是直接拿马鞭子抽的。孟锐小的时候就被他这样的教育过两次,打的大腿和臀上一片青紫,从上往下连块好皮都没有。 但孟锐小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性子极其犟的,无论孟明达再如何的用马鞭子抽他,但凡他认为是对的事,哪怕被打的鲜血淋淋他也咬紧了牙不松口,连叫都不叫一声。 这一次也是。他是铁了心要认薛清宁为义妹的,所以即便孟夫人如此劝阻,他也依然不放弃。 “这绝不会。我认她为义妹的时候她压根都不知道我的身份,甚至一开始她是很不愿意认我做义兄的,是我连哄带逼,过了好些时候她才终于肯松口叫我一声三哥。” 想起这个过程,孟锐还觉得挺好玩的。 特别是想到薛清宁在郊外马场门口第一次开口叫他三哥的场景,他唇角忍不住高高的往上扬起。 他实在是很喜欢听薛清宁叫他三哥,所以这个义妹他是认定了。 ☆、第53章 光明磊落 但是孟夫人依然不同意。 “你要认义妹可不是件小事, 教旁人知道了, 不晓得背后又要闹出多少事来。” 他们家地位高, 权势大,想要攀附的人有很多,借他们家的名头生事的人也有很多, 是肯定要约束的,若不然只怕会连累到他们家。 不过转念一想,家里确实就数孟锐最小, 他也没有个弟弟meimei。以往他小的时候就曾经委委屈屈的问过她,为什么子骞有meimei叫他哥哥, 他却没有?他也很想有个meimei能跟在他身后叫他哥哥。 看来这孩子心里还是觉得自己很孤单的。 孟夫人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便说道:“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位小姑娘, 往后你对她好一些就是了。又或者私底下你让她叫你三哥就行,别让其他人知道。” 反正他们靖国公府是不会承认孟锐的这个义妹的。便是往后有旁人问起,她也只会说这是小孩子之间的玩笑话来推脱。 但是孟锐却不同意。 原本他也没有一定要将这件事公开, 但是先前他在平江伯府听到崔莹华用那样高高在上的态度和语气对薛清宁说话, 却是忍不住的就开始愤怒起来。 虽然他自己不方便出面, 但还是立逼着崔子骞出去。还叫他一定要当着崔莹华和陆琦玉的面对薛清宁行礼,唤她小姨。 那时候他就已经决定了, 要让京城中所有的人都知道薛清宁是他的义妹,往后再没有人敢用这样轻蔑嘲讽的态度和语气跟薛清宁说话。 所以对于孟夫人的这个提议,孟锐是肯定不能答应的。 他起身坐正了身子, 面上再没有了刚刚的漫不经心, 而是一脸正色。说出来的话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我既认了她做义妹, 那就要堂堂皇皇的,让所有的人都知道,怎么能偷偷摸摸的?不然别人会如何看她,心中又会如何想她?” 肯定会在背后对薛清宁指指点点的。说她妄想攀附上靖国公府,才要认孟锐为义兄,但是可惜靖国公府却不承认这件事。 “可是......” 孟夫人还想说反对的话,但是孟锐却抬起手来往下压了压。 这是一个制止的手势。 孟锐现年虽然才十六岁,但在边关军中数年,也曾带骑兵夤夜追敌,也曾孤身深入敌阵,战袍染过血,银枪杀过人,冷面寒枪的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 现在一旦沉下脸色冷肃起来,就是孟夫人,也被震慑的下意识的住了口,不敢再说接下来的话。 就听到孟锐朗声的在说道:“我幼时父亲就教导过我,大丈夫一诺千金,说出去的话就一定要做到。也要堂堂正正的,光明磊落的。现在我既然认了宁宁为义妹,自然就该让所有的人都知道,让她堂堂皇皇的站在众人面前,怎能因为其他的任何事让她在背后被人指点?若娘你一定不肯同意这件事,儿子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只能给您跪下相求。直等您同意了,我才起来。” 说着,竟然真的起身要给她跪下。 孟夫人傻眼了。 孟锐虽然跟她亲近,但这孩子其实性子倔强,也高傲的很,自小就不曾求过她一件事。但是现在,为了要认个义妹,竟然宁愿给她跪下相求。 这个薛清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小姑娘,他这儿子莫不是喝了她给的**汤?不然怎会这般。 但是她也肯定不会让孟锐给她跪下的。 当下又是气,又是急,指着孟锐的手指都在发抖。 孟锐毫不退缩的跟她对视着。甚至还说道:“母亲一日不答应这件事,我便跪一日,两日不答应,我便跪两日。若一直不答应,我便一直跪下去。母亲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是说到就会做到。” 孟夫人当然知道他是说到就会做到的人,但是没有想到有一天她这个儿子会为了一个小姑娘跟她这样的顶撞上。 对视了一会儿,孟夫人败下阵来。 她挥了挥手:“罢了。年后元宵我们家里会挂灯,也会叫戏班子过来唱戏,待会儿我叫人写一张帖子送去荣昌伯府,请他们全家过来赏灯听戏罢。” 这就算是对孟锐认薛清宁为义妹的事过了明路了。 孟锐刚刚肃着的脸色放松下来。身子往后一仰,重又斜倚在靠背上,看着又是刚刚那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顿了顿,又转过头来笑着问道:“父亲那里,我去说?” “待会儿我自会去说的。” 孟夫人瞪了他一眼,面上满是无奈。 这父子两个,一个脾气暴,一个性子倔,凑到一块儿,但凡两句话不合,只怕做老子的就会去拿马鞭子,偏生做儿子的又不会躲,直挺挺的站在原地等着挨打。 她可就生养了孟锐这一个儿子,还是四十岁上才生的,看的如同自己的眼珠子一样贵重,哪里舍得他被打?说不得,这件事肯定得她去跟孟明达说。 孟锐便笑了:“我就知道母亲你对我最好了。谢谢母亲,往后儿子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 一看就知道他也没想真的自己去跟他父亲说这件事,等着她自己应承呢。 孟夫人发现自己对他实在是没有法子了。 但是这个儿子哄起人来一张嘴确实很甜。饶是孟夫人心里还有气,但也被他这句话给哄的笑了起来。 “好什么好?往后但凡你少气我点,那就是孝顺我了。” 母子两个又说了会儿闲话,孟锐便起身要去前书房。 虽然他在边关的时候就已经展现出他在调兵遣将上的极高天分,但是孟明达想他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更盼着他文武双全,所以回京之后特地请了当世的饱学大儒教他兵法文理这些。便是练武射箭这些也没有拉下,隔着几日便要练习一次。所以孟锐每日都是很忙的,有时候甚至连陪孟夫人用饭都没有时间。 走出明间的时候,看到院子里面有两个丫鬟在对面站着轻声的说话。 其中一个丫鬟他仿似记得是长姐身边的丫鬟。好像先前他去永嘉侯府的时候还在长姐身边看到过,但也记不大真切。 墨痕察觉到孟锐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面上不由的红了起来。胸腔里的一颗心跳的都比平常要快一些。 忙屈膝行了个礼,叫了一声世子爷。 心里想着,这几年她也跟着夫人见过好些权贵人家的子弟,再没有一个能跟孟锐这样生的明俊的了。 听得说还是个很厉害的人,在边关立了好些战功。回来的时候皇上原是想要封他一个骠骑将军的封号,但是被靖国公给推辞掉了。说是孟锐年纪还轻,还需历练。 但即便这样,单单以他靖国公世子的身份,在这京城中就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的了。 孟锐嗯了一声,问她:“你是长姐的丫鬟?” 墨痕忙恭敬的应了一声。又将手中捧着的黑漆嵌螺钿的盒子举高,说明了来意:“我家夫人今儿得了几块香皂,用来洗脸或沐浴是最好的。就叫奴婢给老夫人送过来。夫人还说了,若老夫人用了觉得好,只管遣人跟她说一声,她再叫人送来。” “香皂?” 孟锐以前并没有听说过这种东西,忽然听见,难免有些好奇。 就叫墨痕:“拿过来我看。” 墨痕应了一声是,忙走到孟锐身边,双手将盒子举高。 离得近了,才发现孟锐的个子竟然这样的高。两个人分明是同岁的,而且她听说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往往会比男孩子要高一些,但是孟锐竟然比她高了一个头。 好像还能闻得到他身上很清新的气息。有点儿像是松树,又有点儿像是竹叶...... 也不知道他平素熏的都是什么香。 胸腔里的一颗心好像跳的越发的快了起来。 孟锐却不知道这么多。就着她的手打开盒子,就看到里面放了好几块颜色形状都各异的东西。 这就是香皂? 拿了一块浅绿色的,椭圆形的香皂起来看了看,鼻尖确实有闻到一股香味。好像是茉莉花的香味。 就笑起来:“这玩意儿倒有些像是香料,竟然是洗脸沐浴用的?” 并不在意。随手将手里的这块香皂放回盒子里面,抬脚就往前走了。 墨痕却是看着他的身影走出院门之后才合上盒盖,然后抬脚往屋里走。 孟夫人看到这几块香皂也很喜欢。最重要的还是孟璎对她的一片孝心,有些个什么新鲜的东西都会首先想到她。 连带着看墨痕都觉得顺眼起来。 就夸她相貌长的清秀可人,叫人拿赏钱给她。 墨痕跪下谢了赏,然后才拿了赏钱,回永嘉侯府见孟璎。 孟璎正坐在明间的罗汉床上,看丫鬟婆子忙着放桌子摆晚饭,见墨痕回来,就问她:“见到老夫人了?老夫人看到这些香皂怎么说?” 墨痕行了礼,将孟夫人看到这些香皂是如何的高兴,说了些什么话,又如何的夸她都细细的说了一遍。 然后将银子拿出来给孟璎看:“这是老夫人给奴婢的赏钱。” 孟璎抬眼一看,见是一块银子,约莫有个二两左右的样子。 她也瞧不上眼,就说道:“既是老夫人赏你的,你收着便是。” 墨痕忙谢过了。 顿了顿,又听到孟璎在问道:“我先前叫你打听的事你可打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