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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

    想做你锦上添花一场盛宴……“

    然后,他听见,叶濛在他耳边低声说——

    “你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高中文凭。”

    “嗯?”

    “因为它比我更早认识你。生日快乐,宝贝。”

    =

    方雅恩服了。

    陈健也服了。

    论泡弟弟,叶濛说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吃完饭,方雅恩拽着陈健直接撤了,叶濛牵着李靳屿去逛宁绥湖,湖边灯盏仍是有一盏,没一盏地亮着,绿黯黯的光线,衬得平静的湖面波光粼粼。

    两人停在第一次见面的栏杆旁,叶濛说:“干嘛一直不说话,不感动吗?”

    李靳屿往栏杆上一靠,低头看她,“你之后要住市里了?”

    “嗯,要去上班了。不能混吃等死啊。”叶濛双手扶上栏杆,叹了口气。

    李靳屿没说话,视线从没离开过她,静静的靠着栏杆,始终没接话。

    叶濛最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主动凑过去抱他,将脑袋埋在他的胸口,感受年轻男人鲜活的生命力和心跳。

    李靳屿人靠着栏杆,把她搂在自己怀里,低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压抑地低声说:“我可能不会好了。”

    叶濛一愣,下意识从他怀里仰头去看他,却被他捂住眼睛,叶濛拿手挡了下,他说:“别看,我在表白。”

    下一秒,她感觉唇被人轻轻咬住,一点点地吮。

    “我一直都希望有个人能帮我走出来,可我唯独不希望这个人是你。”

    湖边行人寥寥,但偶有夜跑的人路过。李靳屿若无旁人地,亲她的脖子,耳根……

    叶濛整个人仿佛烧了起来,越来越烫,后脊背一直麻到脚底心,她听见自己嘭嘭如擂鼓的心跳,听他在耳边说:

    “因为我知道,我肯定会喜欢上你,没有意外。”

    第28章 (二更合一)

    方雅恩铁青着脸色回到家, 车钥匙一甩,一声不吭踢掉鞋子,“砰!”一声, 气势汹汹地甩上卧室门。陈健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为了刚才在餐厅他盘问李靳屿的事情生气, 心头也愠着怒气, 外套没来得及脱跟她进去,谁料, 门给锁住了。

    陈健气急败坏地拧了几下门把手, 没拧开, 他不由得怒火中烧,隔着房门冲里头狠狠吼了一嗓子, “方雅恩, 你别在这给我摆谱, 我就是随便盘问了那小子两句用你在这抱不平?我就是故意给他难堪怎么了,没文化, 徒有其表, 就迷你们这些女人的浅眼皮子!”

    方雅恩憋着一肚子火,知道陈健这人从小被父母宠坏,以自我为中心惯了。但没想到他会如此小心眼和这么没风度, 一下也失控,平日里那些积压的情绪一下就爆发了,言辞锋锐地同他争吵起来。

    “李靳屿是我姐们的男朋友,我去之前就跟你打过预防针, 人比你年纪小,也不在机关单位上班, 家里还有个七病八倒的老太太要照顾,生活挺不容易的, 你倒好,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哪不如意,你可着哪说,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叶濛是我最好的姐们,她空窗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谈一次恋爱,你在那边捣什么乱!你这么见不得她找男朋友,陈健,你是不是喜欢她啊?”

    方雅恩问这话,倒也没有吃醋的意思,对她来说,就算陈健真的喜欢叶濛,她顶多只会拍拍屁股跟陈健离婚,但丝毫不会影响她跟叶濛的感情。叶濛虽然有时看着很没谱,但对姐们的老公,向来是敬而远之。

    陈健重重呸了一口,很不屑:“我能喜欢她那种sao货?当着满餐厅人又是放烟火又是亲嘴的,也就她干得出来这么不要脸的事儿,你大概都不知道马步那帮人以前在背后怎么说她。”

    马步是叶濛和方雅恩的高中同学,前几天才刚刚参加完同学会。包括当时说想追李靳屿的刘宜宜,都是一个班的。他们是平行班,成绩都不尽人意,除了江露芝高三转到重点班去了北京之后,余下落榜的落榜,考公的考公,啃老的啃老,基本都留在镇上。

    陈健跟马步在一个单位,同条裤腿进进出出的,便也成了好兄弟,尽管方雅恩苦口婆心地劝他马步不是什么好东西,让他离远点,陈健一句男人的事你不懂便给敷衍过去。

    方雅恩现在懂了,陈健为什么都能跟马步成为朋友,却跟李靳屿合不来,他跟李靳屿之间,差了不知道几万个马步。

    她打开门,冲他冷冷一笑,“马步就是一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懒蛤蟆!但我真是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从你嘴里听到这么不尊敬女性的字眼,在背后是不是也跟别人这么说过我呢?”

    陈健脸色一僵,疾言否认:“你胡说什么呢!你是我老婆,我能跟别人这么说你?”

    方雅恩脸上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说实话,我以前也就觉得你顶多自私,不体贴,也不细心,但至少人老实。上次我腿摔断了,你出差一个月没回来,医院里里外外进进出出都是叶濛和李靳屿在照顾我,你来过吗?你妈除了来带走孩子,看过我一眼吗?一次都没有。说实话,我跟叶濛是从小穿开裆裤就认识的姐妹,说句难听的,你他妈在我这算个什么东西?”

    “我看你是看着叶濛找了个年轻力壮的,羡慕了吧!”陈健勃然变色,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世界上,最不是东西的人,不是我,是你,你他妈当初要不是拿孩子逼我,老子会跟你结婚?”

    =

    湖边很暗,沉沉地洒着微弱的月光,树影重重叠叠地屹然立着。湖水在月光中,闪着粼粼的银光,四周静谧,此时已无一个夜跑或闲散的路人,唯独栏杆旁那两道静静抱着的身影。

    时间像被人五花大绑,在黑夜中,静静地流逝。明净的湖面泛着轻轻的涟漪,仿佛被成千上万个碎银子洒满湖面,亮得反光。叶濛这时候将他看得格外清楚,她觉得她要收回当初说他是一般帅哥那句话了,这男人即使放在帅哥堆里,也是相当鹤立鸡群的——清晰的轮廓线,他唇眼薄、英俊。光看脸会觉得这个男人有点过于清瘦,但叶濛抱他的时候发现他并不算瘦,身形很匀称。穿上西装再戴副眼镜,就是妥妥的斯文败类了。

    她窝在李靳屿怀里,李靳屿则散漫地靠着栏杆,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撑在栏杆上,低头悠游自在地盯着她。

    叶濛像个树袋熊似的,搂着他紧窄的腰,闷在他怀里一言不发,好像很害羞。李靳屿忍不住笑了下,手从栏杆上放下来,捏着她的后脖颈给她提溜起来,对上自己的眼睛,毫不留情地戳穿:“装什么纯,这种话没听过上千,也听过上百了吧。”

    叶濛仰着头,脑袋仍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安全感十足:“你跟他们不一样啊。”

    他哼哧笑一声,不吃这套,撇开头说,“少来。”

    “你长得最好看。”

    “哦。”突然冷漠,仍是撇着头看旁边滋滋啦啦一闪一闪快报废的湖灯。

    叶濛捏着他的脸,强行给他扭过来,说:“咱俩就别吃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了,我知道,你是初恋,我呢,前科累累,但我发誓,弟弟,但凡让我提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你的存在,我一定马不停蹄连滚带爬地飞奔去找你。”

    “得了吧,还是让我多清净几年,”李靳屿任其捏着他的脸,扯了扯嘴角,冷笑着, “而且,咱俩感情还没到那份上,不过你哄男朋友的功力让我怀疑你谈了不止三个。我给你个机会说实话,你别骗我。”

    叶濛怕他推开她,双手又去抱他腰,身躯贴得紧紧的,柔软地胸口压着他,“好吧,六个。”

    李靳屿一僵,“?”

    “好吧,事实上是九个。”

    “……”

    “哦,其实正儿八经是十个。”

    叶濛看他越来越黑的脸,窝在他怀里笑得不行,李靳屿发觉她笑得一颤一颤的肩,冷声说:“你玩我?”不等叶濛回答,李靳屿靠着栏杆面无表情地反过去捏她的脸rou提起来,微微压下身,那双好看的凤眼此刻正心无旁骛、深深地看着她,低沉哑声问:“到底几个?嗯?”

    那双眼睛真深情。

    叶濛被他看得心脏砰砰响,仿佛里头有一只疯狂作乱的小鹿在砸她的房梁,她感觉她的房子要塌了,鬼使神差地只能抱着他喃喃如实说:“就三个,真的就三个。”

    “勾恺呢?”他问,“算里面吗?”

    叶濛一愣,正想问他怎么知道勾恺,脑中突然冒出上次在农贸市场江露芝说的勾恺年后要过来,说:“不算,他是我老板。我又不是疯了,我要跟他谈恋爱。”说到这,叶濛故作不耐道:“李靳屿,我在你眼里真这么随便?难道就因为是我主动追的你?”

    不是叶濛随便,是他太了解勾恺了。刚要说话,叶濛手机响了。

    讲了两三秒,她快速挂断,对他说:“陈健要跟方雅恩离婚,我现在要过去接她。”

    “为什么突然离婚?”他问。

    叶濛淡淡摇头,看着懒懒散散靠在围栏上的男人自嘲地说:“八成是因为今天这顿饭,陈健一向不太喜欢我,他跟我们以前的高中同学马步是同单位的,马步以前追过我被我拒绝了,估计在背后说了我不少坏话,加上刚刚在餐厅那样,陈健估计跟你一样,觉得我很随便说了些不好听的,方雅恩肯定为我抱不平——”

    腰一沉,叶濛猝不及防地被人单手勾到怀里,李靳屿一手抄兜,一手搂着她的腰严丝合缝地跟自己温热的身躯贴在一起,低头看着她,在这僻静的角落,月光笼蔓,湖水轻荡,他的眼底像氲着一股不安的湖水,深沉却认真地看着她,“我没有跟陈建一样,这件事,你现在如果没时间听,我以后跟你解释行吗?”

    叶濛其实也没真生气,但直觉这事跟勾恺有关,看着他这一副委屈样,点了点头,“那我们现在先去接方雅恩。”

    李靳屿没动,高高大大个人,跟沾在栏杆上似的,叶濛怎么拽都拽不动,“长栏杆里啦?”

    男人仍是懒洋洋地靠着,双手抄在兜里仍由她拽着,巍然不动,奇怪,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叶濛居然从他淡漫的眼神里读出了恋恋不舍,不过稍纵即逝,转瞬已经居高临下地冷淡看着她,然后有点不自在地故作掩饰别开头说:“那你亲我一下。”

    “啊?”

    这时候你求什么欢呢?方雅恩都快露宿街头了。

    “刚刚不是吵架了吗?”他说。

    这算哪门子吵架,小孩子吗?就算吵架,和好还要互相亲一下。虽然心里胡七胡八地想,但她身体很诚实,很不受诱惑地捧着他的脸亲上去,李靳屿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手机,举得高高的,“咔擦”一声,骤亮的闪光灯将他们这昏暗的一小隅角落给照得通亮——树风飞扬,花芽绽放,仿佛在一瞬间被人骤然按下暂停格,画面里的人紧紧相依,女人恋恋不舍地吮咬着男人的唇。叶濛闭着眼睛,李靳屿睁着眼看她,眼底全是漫不经心地笑意,竟然有种说不出的“即使蜉蝣如我,为你朝生也为你暮死,甚至为你颠倒乾坤”的消沉浪漫。

    两人打车回去开叶濛的车,李靳屿坐副驾,叶濛一上车到了私密空间,就忍不住调侃他:“没想到,你居然有拍艳照的癖好,看不出来啊,弟弟。下次可以拍点更激烈的。”

    别克上路,风驰电掣,叶濛车技比之前好很多了,至少在空无一人的街头,能开到八十码。渺渺夜色被尽数甩在身后,风景一路逶迤疾驰,路灯将画面照得昏黄,此时夜深,沿路连条狗都看不见,看着温馨又凄凉。

    李靳屿咳了一下,偏头看着窗外,连恐带和地说:“行,我等会就发朋友圈。”

    叶濛将车缓缓在方雅恩的小区门口停下,听他这一说,想起他那毫无人气、贫瘠的朋友圈状态,笑了下,给方雅恩发完定位信息随手把手机往扶手箱里一丢,丝毫不带怕甚至还用手指有点挑衅似的轻轻刮过他冷峻的侧脸:“谁不发谁是小狗。”

    李靳屿把她手打开,甘拜下风,“行,服了,没你脸皮厚。”

    叶濛坐正,不再调戏他,笑笑:“那张真挺好看的,发给我,我要当成朋友圈背景。”

    “不要。”

    “你害什么羞呀,刚刚在湖边情话说得比谁都溜。我才甘拜下风。”

    李靳屿转头瞧她,默不作声地盯她一会儿,冷冷地说,“好,没下次了。”

    “别啊,宝贝,”叶濛见他真急了,解开安全带倾身过去勾他脖子想亲一会儿,李靳屿纹丝不动,压根不配合她,还冷酷无情地撇开头,一副就不想被调戏的样子:“方雅恩来了。”

    方雅恩真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叮呤哐啷地像个收废品似的从身后过来,手上还牵着个半大的男孩子。

    李靳屿下车替她放行李,小孩站在一旁乖乖打招呼,“靳屿哥哥好。”

    李靳屿摸了摸他的脑袋,叶濛在一旁故作吃味地说:“你咋都不跟我打招呼呢?”

    小孩冲她做了个鬼脸,“叶濛阿姨。”

    叶濛气炸,追着要打,“死小孩,欠收拾了是不是?把变形金刚还给我。”

    等上了车,气氛终于静下来,叶濛瞧着方雅恩铁青的脸色,也没了开玩笑的心思,看了眼李靳屿,才正色道:“你跟陈健吵架,不会是因为我跟李靳屿吧?”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方雅恩脸色不太好。

    “那你说说为什么?我看看还有没有必要做工作。”叶濛说。

    方雅恩没说话,她并不想当着孩子面说这些。叶濛性格其实还是大咧,没考虑到后面的佳宇其实已经到了什么都懂的年纪。

    一直没插话的李靳屿突然不动声色地接过话茬淡声说:“没油了,前面有个加油站,你去加个油,我带佳宇下去买点吃的。”

    叶濛低头一看,还真是,立马听从他的建议将车子打了个弯。佳宇很听话地跟着李靳屿下车,叶濛跟方雅恩坐在车里,看着那一大一小身影渐行渐远地朝着门口的便利店走去,陈佳宇在前头兴奋地一蹦一跳,李靳屿高高大大地跟在后面淡定地走,时不时还拿手拦一下怕他摔,青黄的街灯将他俩的身影不断地拉长,叶濛突然觉得这幅画面很窝心,如果这是她跟李靳屿的孩子,人生好像……就很圆满了?

    “李靳屿心很细,”方雅恩在后头突然说,她看着那两人,第一次没劝姐妹玩腻了就早点散,反而语重心长地说了句,“我这一路算是阅人无数,包括前几年在广东做生意,见过那么多有钱有势的假绅士,他算是我见过的男人里,最不像绅士的绅士,他的教养是渗进骨子里的。你好好珍惜吧,这说不定是个宝。”

    那一大一小已经进去,叶濛隔着玻璃,能看见高高货架后面,李靳屿那傲人的脑袋。她半开玩笑地说:“要不跟陈健真离了,我把他让给你。”

    “别逗,你俩说不定谁栽谁手里,”方雅恩看着她幸灾乐祸地说,“李靳屿可没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纯良。”

    “他表面上看起来也不纯良啊,坏得很,”叶濛笑笑说,“说实话吧,你跟陈健为什么吵架?真因为我?”

    方雅恩言简意赅地把起因结果交代完毕,最后说:“其实跟你没什么关系,是我跟陈健的婚姻早就出了问题,也怪我自己识人不清,当时听说那人结了婚,一气之下就急匆匆地跟陈健糊里糊涂领了结婚证。”

    叶濛安静听完,叹了口气,“还是因为我,刚刚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陈健把对我的恶意转移到李靳屿身上了,逼问的那些问题,哪个不是想让李靳屿难堪,李靳屿顾着我跟你的关系,一忍再忍,问什么答什么。李靳屿不是没上过大学,他是退学了,因为抑郁症。他其实很聪明的,记忆力很好,我老板,勾恺你知道吧,世界记忆世锦赛的冠军,我感觉他的记忆力,比我老板都好。属于过目不忘的那种。”

    便利店里,那一大一小已经出来,这边油也正巧已经加完,叶濛把车开过去,“你接下去打算怎么办?真要离婚,佳宇估计判给陈健的可能性更高,毕竟他是公务员。如果你要还想继续跟他生活下去,只要陈健是个值得你托付终身的男人,我跟陈健的问题可以谈,让我跟他跪着道歉都行。但所有事实都证明,他妈宝又没担当,不值得任何人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