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节
杨皇后突然想起什么,低声问:“那太子呢?” 母子二人对视,都明白对方的意思。说起疑心,皇帝如今最疑心的,莫过于太子了。 太子强势,这些年越发有功高盖主之嫌,皇帝猜忌的种子已经埋了许久,最近因为长生一事,彻底引爆了。 一柄无往不利的刀当然是为君者喜欢的,但如果刀太锋利,甚至会割伤主人的手,那就会被折断。 李承璟要怪,就怪自己太锋芒毕露了。他毕竟只是储君,储备着的君王,怎么能压过正牌呢? 二皇子低声回道:“太子因为屡次劝阻父皇,将父皇彻底惹恼。这几日他已经被禁足在东宫,参政之权也被革除,全权移交到儿臣手里了。” 杨皇后听到长长抽了口气,杨太后和杨首辅在时,用尽心思却始终不得其法的目标,竟然就这样实现了。杨皇后心不由揪紧,越发感觉到富贵险中求,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杨皇后赶紧嘱咐儿子:“辅政大权得来不易,你可千万要守好。皇上现在虽然生气,但是毕竟是培养了多年的继承人,说不定等过几天,你父皇气一散,还是属意太子。权力能给你,自然也能拿走,你一定要趁这段时间好好表现,让皇上看到你的能力。” “儿臣明白。”二皇子说完,突然露出些犹豫之色,“母亲,不瞒您说,这几日,冲虚散人隐隐透露过愿拥立儿臣为主的意思。儿臣拿不定主意,又不敢和道士走太近,惹父皇猜忌,便一直没给回信。冲虚散人还说,如果我同意他的提议,他之后会不遗余力在父皇面前为我说话,还会将进献长生丹的功劳让给我。只待事成之后,封他为国师就好。” 杨皇后也为难了,杨皇后其实并不擅长这些圈圈绕绕,尤其是政局上的事情,她一点都听不懂。如果此刻杨太后在,或者杨首辅在,那就好了。 杨太后和杨首辅在名利场中沉浮许多年,政治嗅觉极为敏锐。而杨皇后只管听父亲和姑姑的话,多年来舒舒服服在后宫中享福,从没有cao心过朝廷之事。在她看来,朝堂上的事都和她没关系,这是父亲和姑姑该cao心的。现在保护伞突然不在了,杨皇后猛地被推到台前,看什么都觉得棘手。 她连那些官名都分不清,谈何理解各个党派之间的利益关系?二皇子虽然比杨皇后好些,但是也没强到哪里。 二皇子被杨太后和杨首辅视为全族的希望,从小在密不透风的保护中长大。他过去十七年只管埋头读书,在各位长辈面前尽孝,立储之路自有杨首辅打点。这导致二皇子锦衣玉食,一路走来金光坦途,但其实,心性并没有跟上。 他如今的一切,并不是他自己走出来的。当没有杨甫成在前面保驾护航,二皇子独自面对内阁、尚书那些修炼成精的老狐狸时,心性的幼稚就一览无余了。 就如现在,冲虚散人冲他示好,二皇子就不知道该接还是不该接。如果这时候杨太后和杨首辅但凡一个人在,马上就能看出来冲虚散人背后的盘算。可是凡事没有如果,二皇子自己拿不定主意,只好过来问杨皇后。 偏偏杨皇后也是个没主见的,她想了半天,觉得皇帝这样信任冲虚散人,多一个人给二皇子说好话有利无弊,没必要拦着。杨皇后便说:“他既然有心,你暂时应下也无妨。反正等日后你称帝做主时,国师封与不封,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吗?皇帝深受头疾困扰,等那枚长生丹炼出来,他必然十分高兴,如果由你来进献,功劳就都落到你的身上。也正好能提醒皇帝,他给予厚望的长子一派狼子野心,反倒是一直被遗忘的你,才是真正纯孝之人。” 二皇子听后了然,站起身拱手:“母亲说的是,儿臣记住了。儿臣告退,母亲好好保重身体。我们来日方长。” 杨皇后听到这话忍不住眼眶发酸,她用帕子压了压眼角,说:“你也要万事小心。窦希音她虽然做了错事,但是毕竟对你一片真心,现在她被褫夺王妃封号,只能无名无分地住在寿王府上,说不定要受多少委屈。她毕竟是你的表妹,你回去后,能关照的就多关照些。” “儿臣明白。时候不早了,儿臣得出宫了。孩儿告退。” 这段时间,京城其他地方也并不安宁。慈庆宫前殿,东宫属臣们正在激烈争辩。 一个幕僚说:“如今圣上亲近jian佞,迷信方士,甚至听信小人之言猜忌殿下,实乃我朝之祸。殿下,如今眼看皇上将您的职权交给寿王手上,寿王整日出入英华殿,和冲虚之流往来甚密。殿下,您要早做防备啊。” 这番话无疑是众人的心声,在座应和声纷纷。其中一个幕僚站起来,对着李承璟拱手:“殿下,卑职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 李承璟淡淡点头:“但说无妨。” “卑职以为,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虽然圣上素来英明宽厚,但是此时圣上被jian佞蒙蔽,难保之后会更加猜忌殿下。殿下当早做打算,以备不测。” “你之计该如何?” “殿下如今后院空缺,不妨纳一侧妃,为东宫巩固势力。正巧五军营左掖提督董大将军有一独女,奉若掌珠。听闻董小姐十分倾慕殿下,她感动于殿下对太子妃深情,愿意自贬为妾,侍奉殿下左右。殿下不妨纳董氏为侧妃,如此一来,五军营左掖兵力全落入殿下之手。而且董小姐不求名分,她羡慕殿下和太子妃是神仙眷侣,自愿作为妾室侍奉殿下和太子妃,想来不会令太子妃为难。太子妃素来深明大义,必然能明白此举背后之意,殿下不妨考虑一二。” 第143章 真心 程瑜瑾坐在内室, 静静听着宫女传前殿之事。这个宫女是去前殿送茶水的,进去倒茶时正好听到太子和幕僚议事。她听到太子要纳侧妃,吃了一惊, 赶紧跑到后面来和太子妃报信。 程瑜瑾听完后没说话, 杜若和连翘侍奉在一边,听到宫女的话后脸色微变:“太子妃。” 程瑜瑾脸上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变化。她坐在那里静默了很久,抬了下手, 说:“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宫女不敢多说,赶紧退下。等宫女走后, 杜若和连翘都皱着眉围上来:“太子妃, 此事兴许有什么误会。会不会是那个宫女听错了?” “连对方姓甚名谁、父亲官就何职都一清二楚,怎么可能是听错了?”程瑜瑾坐在那里明明姿势都没变, 可是看着眼前这一切,突然失去了兴致,“五军营大将军的独女, 性行淑均, 家世不凡,自然是配得上殿下的。” 连翘听到这位将军府千金的名字,宛如吞了只苍蝇般恶心:“她可真是……若真是感动于殿下和太子妃的感情, 便应当远远看着, 祝福太子妃和两位小主子。她倒好,想嫁进东宫来做妾,还美名其曰不插入太子和太子妃之间, 只是就近了守护神仙眷侣……我呸!不过是眼红太子妃的荣宠,觉得自己也行罢了, 偏要用这么无辜纯良的借口。” 连翘气的不轻,杜若听到也觉得十分无奈。她担忧地看着程瑜瑾,问:“太子妃,若是平时此女不足为惧,但是正巧此刻殿下情况危急,急需人手……太子妃,您看该怎么办?” “怎么办?”程瑜瑾极淡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朝后走去,“太子殿下想做什么,谁能拦得住?董将军想借机投靠,和殿下结个儿女亲家,董小姐得偿所愿,太子也能得五军营半数人马,这分明是一桩三方有利的大好买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想怎么办,又能有什么用?” “太子妃……” 程瑜瑾却明显露出不想再谈的神情,问:“明乾明月呢?” “两位小主子还在睡,奶娘和嬷嬷都在跟前守着呢。” “嗯。”程瑜瑾点头,说,“好生照看,这几天蚊虫多,他们皮rou嫩,不可被蚊虫叮了。” “是。” 程瑜瑾走进书房,全程脸色冷淡,声音平静,看起来和平常一般无二。连翘和杜若对视一眼,都不敢再提刚才的话题了。 太子妃明显心情不好,连杜若这些从娘家跟过来的老人也不敢说话,更别说其他人。慈庆宫里安安静静的,沉静又压抑。 李承璟得知有一个宫女从前殿出来后,直接往后面去了,他心里便微微一沉。这个宫女多半是报信去了,李承璟心道疏忽,议事结束后,他就立刻朝寝宫走来。 李承璟进殿后,发现宫里的气氛说不出的沉闷。李承璟心里的猜测越发明了,他和宫女问了程瑜瑾的位置,径直朝书房走去。 李承璟进门,见程瑜瑾正在画画。他放轻脚步,上前将盛放红丹的碟子拿到程瑜瑾手边,道:“你在给明乾明月画中秋花样?” 李承璟把她要用到的颜料放近了,正要站到侧边来看程瑜瑾作画,程瑜瑾却忽然放下笔,将卷轴从一边收起来,说:“不敢劳烦殿下动手,妾身自己来就好。” 李承璟手里落了空,眉梢一动,慢慢看向程瑜瑾。 程瑜瑾垂着眼眸,将几碟颜料次第放回盒子中,仿佛没有发现李承璟站在一旁。李承璟收回手,揽着袖子背手在身后,道:“你听到了?” 程瑜瑾收拾好画轴和颜料,归置整齐好就要往外走:“妾身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李承璟忽然伸手握住她的胳膊,他力气之大,直接将程瑜瑾牢牢制住。程瑜瑾用力抽手,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挣脱,李承璟将她转过来,强行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你就根本不问我?” 程瑜瑾还在试着挣扎,听到李承璟的话,眉尖轻轻一挑,觉得十分可笑:“前脚宫女才过来,后脚殿下就回来了。我还需要问吗?” 李承璟忍住怒气,尽量平静地说:“那个宫女私自泄露机密,假传消息,当罚。她在哪儿?” “不行。”程瑜瑾终于忍不住了,用力挣脱李承璟的手,后退一步,抬头直直地盯着李承璟的眼睛,“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若是处罚了她这次,以后,还有谁敢向我传递消息?” 李承璟隐隐含怒:“她的行为有悖宫规,且私自泄密,挑拨你我二人的关系,不严惩不足以服众。” “她的行为到底是有悖宫规,还是有悖太子殿下的规矩呢?”程瑜瑾突然抬高了声音问。她盯着李承璟,眉眼含霜:“以前宫人转述殿下的行程,你从未和我追究过,现在宫女在你尚未纳侧妃之前,就偷偷将消息传给我,终于惹怒太子殿下了?” 李承璟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握住她的肩膀,说:“我从未有过这个打算。刚赐婚时你觉得我看中了你的美色强占你为妾,刚成婚时,你为了安抚皇后而想给我塞人,现在,你仅凭一个宫女的只言片语,便怀疑我想纳侧妃?在你心里,就从未信任过我,是吗?” 程瑜瑾眼睛里忽然涌出水光,她猛地撇过头,用力掰李承璟的手,然而两手使上了全部的劲都没法将他的胳膊撼动分毫。她挣扎无果,回过头用力瞪着李承璟:“放手。” 李承璟视若无睹,依然盯着她的眼睛,似是想看到她心里去:“为什么不回答我的问题?成婚两年,你曾有过信任我吗,你有过哪怕丝毫动心吗?” 从上个月起,他们就成婚整整两年了。两年来他们从未争吵过,甚至连冷战、闹口角都不曾。外人将此传为佳话,处处传颂太子和太子妃温和明理,从不吵架。然而童话终有破灭的时候,这是他们成婚以来,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争吵。 程瑜瑾和李承璟都是谨慎周全的性子,不似其他夫妻一言不合就大吵大闹。但是有些时候,爆发出来两人吵一吵,矛盾就散了,像程瑜瑾和李承璟这样一直沉积,一直压抑,一旦爆发就是致命的危机。 程瑜瑾情感薄凉,利己至上,李承璟刚成婚时觉得无所谓,只要她人在他身边就足够了。可是事实上人都是自私且贪婪的,李承璟对程瑜瑾的感情再明确不过,这些年程瑜瑾也会对他笑语晏晏,温柔体贴。她做的实在是太完美了,李承璟忍不住怀疑,是不是换任何一个人,程瑜瑾都是这样一个好妻子,是不是换任何一个男人,程瑜瑾都会这样对待他? 这些事情李承璟不想考虑,难得糊涂,有些事情一旦追究明白了就回不去了。李承璟一直在内心里告诉自己,这样也很好,她和孩子都在自己身边,儿女双全,家庭和睦,众人称赞,这一切已经足够完美,他还奢求什么? 可是今日纳侧妃一事,还是瞬间将李承璟内心深处的怀疑引燃了。程瑜瑾一句话不问就认准了他想纳董将军之女,在她心里,他究竟是什么?这两年朝夕相处,她有过丝毫,将他放入心里吗? 侧妃一事充其量只是个引子,两人对彼此感情的怀疑,才是这场争执的根源。这个隐患极其致命,但是两个人谁都不说,相处时依然温柔体贴,宁委屈了自己,私下里在心底不断推敲,也从不肯现于人前。他们俩的矛盾平日里看不出来,直到今日,终于引爆了。 程瑜瑾听到李承璟的话,眼泪悠悠在眼眶里打转:“你说什么?你竟然这样质疑我?” 李承璟看到程瑜瑾哭了,神情明显一怔,手上的力道也不知不觉放松。程瑜瑾完全没有注意肩膀上的桎梏松了,她极力忍耐,眼泪还是扑簌簌从眼眶滑落:“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你都要纳侧妃了,我有没有把你放在心里,对你来说有区别吗?莫非,太子殿下也觉得我应当为你守身如玉,满心满眼都是你一个人,你却可以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李承璟,就算是我父亲,素来被京城众人看不上的酒囊饭袋,也从没有对妻妾做过如斯要求。” 李承璟心中的感觉非常一言难尽,无奈道:“你又拿我和程元贤比?” “太子运筹帷幄,步步为营,我父亲当然不配和殿下做比。”程瑜瑾眼角还挂着泪,可是眼神却咄咄逼人,“太子殿下如今为jian人陷害,被夺职禁足东宫,百姓和官员都十分为殿下抱不平,殿下此刻正该顺应民心,拨乱反正,诛杀妖道,恢复朗朗乾坤。殿下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如此要紧,兵力当然越多越好,笼络的势力也越大越好。殿下已经筹谋了这么久,为什么在最后一步反而犹豫了?你纳董将军之女为选侍,对东宫、对董将军都好,还能收获一位对殿下极为痴心的千金小姐,殿下究竟在犹豫什么?反正我已经有了明乾明月,殿下不必再担心嫡长子的问题了,我身为太子妃理当深明大义,无条件支持殿下的事业。殿下放心,我绝不会成为你的阻力。” “我从没有想过纳妾。”李承璟发现程瑜瑾现在在气头上,试图避开这个话题,“你先冷静一点。纳侧妃只是幕僚的提议,我已经否决了。那个宫女只听了半截,事实并非如此。” “你平时如果没有流露出类似的意思,幕僚会提这种建议吗?”程瑜瑾完全不管,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简直要飞出刀子来,“所以你确实是这样想的了?你想另娶新人,却还想让我对你死心塌地忠贞不二。担心我不同意,便率先倒打一耙,说我对你不上心,从没有信任过你。你这般行径,连程元贤都不如!” 李承璟发现完全说不过程瑜瑾,只好叹了口气,说:“我不和你做口舌之争,等你冷静下来我们再谈这个问题。” “有理就是有理,没理就是没理,道理只会越辩越明,太子说不和我做口舌之争什么意思?莫非觉得我在强词夺理吗?” 李承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他曾经还看霍长渊的热闹,然而着实没想到,有朝一日,他也会被怼。 李承璟终于体会到当初阮氏、霍薛氏、霍长渊等人的心情了,程瑜瑾太能说了,完全无回嘴之力,说什么都是错,不说更是错。李承璟彻底放弃了和程瑜瑾讲道理,伸手一搂将程瑜瑾抱起来:“好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争不过你。但是纳妾之事纯粹是你冤枉我,你好歹听我把后面半截话说完。” “你放开我!”程瑜瑾正在气头上,突然整个人被李承璟搂住,气得不轻,“别碰我,少用动手动脚这一招转移话题。” 这些话李承璟听了就生气,他将程瑜瑾抱起来放在书桌上,扣住下巴直接吻下去。程瑜瑾话说到半截,突然嘴被堵住。李承璟以前很温雅,从没有这样强迫她的时候,他的气势太过强硬,程瑜瑾全然被掠夺,不由向后仰倒。她胸腔里的空气越来越少,渐渐感觉到呼吸困难,到后面不由用手敲打李承璟的肩膀。 李承璟终于放开她后,两个人都剧烈呼吸。程瑜瑾这时候才发现她已经完全仰躺在桌子上,两边的卷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扫落在地。程瑜瑾捂住不知道被谁咬破的唇角,放眼四周,觉得简直不成体统。她想要赶紧下来恢复仪态,却被李承璟拦住。李承璟两臂撑在她身体两侧,完全堵死程瑜瑾的路。程瑜瑾着急,用力推他的手臂:“快让开,一会有人进来了成什么样子?” “早就没人了。”李承璟完全不为所动,宫里伺候的人听到书房的动静,早就识趣退出去了。虽然并不是他们猜测的那样,但是现在殿里空无一人,李承璟要真想做点什么,其实也可以。 李承璟拦住程瑜瑾,十分坚决:“先把话说完再下去。不让我碰你,嗯?” 程瑜瑾愤然打开李承璟的手:“青天白日,你做什么?” “我若是非要做什么呢?” 程瑜瑾捂住领口,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李承璟叹口气,伸手理了理程瑜瑾在方才挣扎中落下来的头发,道:“我从不会逼你做你不喜欢的事情,你对我连这点信任都没有?” 程瑜瑾沉默不语。她此刻半躺在宽大的书桌上,两边的笔墨、卷轴散乱一地,李承璟的袖子拢在她身边,和她的裙摆彼此交叠。李承璟说:“言出必行,是我对自己的原则。我最开始单独允诺你,你不信,我便当着众人的面说四十无子才纳妾。如今多亏你,让我在二十多岁就有了儿子,纳妾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程瑜瑾没有说话,但是眼神明显在评估试探。李承璟微微叹气,说:“刚才是我不好,我太过着急,把你气哭了。我从没有想过让第三个人插入我们之中,董将军那里,我也已经明确给了推拒的口信。” “真的?” “真的。”李承璟说到这里不由挑了挑眉,“要不是那个宫女听风就是雨,什么都不明白就来给你传信,这件事你压根不会知道。此事因我而起,我会处理妥当,绝不会让他们打扰到你。如今不会,以后也不会。” 程瑜瑾怼遍天下无敌手,现在听李承璟这样说倒有点不好意思了:“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对,我是真的冤。” 程瑜瑾又愧疚又好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轻轻推了他一把:“好了,是我错怪你了,以后我一定相信你。快让开,孩子们要醒了。” “急什么。”李承璟却纹丝不动,甚至单手撑着身体,另一手擒住程瑜瑾下巴,朝下慢慢逼近,“我最开始问你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眼看他要贴下来,程瑜瑾只好往后挪,胳膊肘一动又乒里乓啷扫落很多东西:“什么?” “你不知道?” “你刚才说了那么多话,我哪记得是哪一句?” “好。”李承璟十分大度地点点头,丝毫不为难快从桌子上掉下去的爱妻,“你想不起来,那就别下去。” “你快走开!一会孩子要哭了,让宫人们进来看到,成何体统!” “书房里动静这么大,你以为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总不能凭空担白日宣yin的名吧。” 程瑜瑾听到那个词脸都红了:“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