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节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也不肯收钱，不能老占你便宜。”秦大爷拿出个刚在炉子上考好的地瓜,包上一块干净的卫生纸递给赵悦童，“吃个地瓜暖和暖和肚子。” “瞧您说的,我吃了您多少地瓜了,也没给过您钱,您跟我客气啥？也不费多少事儿。”赵悦童笑眯眯接过土豆,秦大爷烤得地瓜别看是在小炭炉上烤的,可一点不比手艺人差，里面还有黄油呢。 “听说今年台里进了很多新人啊，去年第一次春节晚会搞得红火,今年很多人都动了心思要往里挤呢。”秦大爷看了看周围也没啥人,小声跟赵悦童聊着。 “那也挺好的啊,节目越多,老百姓看得越热闹，对咱们电视台也是好事儿呀。”赵悦童无所谓地吃着地瓜道。 “可沈老师今年身体不好，也该是你来主持啊，可我看着这几天进进出出领导的车可不少，你得多当心了。”秦大爷作为门卫，迎来送往知道的事儿并不比在楼里头办公的人少。 “这事儿还是要看领导怎么安排，大过年在家陪孩子也挺好的。”赵悦童看着秦大爷替她着急，脸上笑容更真诚了些。 “媳妇儿，刚才天天和饱饱非要跟着出门儿，我来晚了。”李红刚从吉普车上下来，紧赶着往这边跑。 “那秦大爷我先走了啊，谢谢您的烤地瓜！”赵悦童冲着秦大爷摆了摆手，才跟着李红刚往车里去。 “我听你刚才跟秦大爷聊天儿？聊啥呢？”李红刚一边开车一边拉着赵悦童的小手儿替她暖和着。 “84年春晚这不是还有两个多月就要开始了吗？沈老师腿脚不好，推了主持的事儿，现在想接手的人多，眼下都开始过来钻营呢。”赵悦童笑眯眯看着李红刚道。 自从出了月子开始她抑郁症症状就消了个干净，孩子一开始是梁玉微带着，后来有李红刚奶爸奶妈一起来，她都没怎么起过夜喂孩子，都是提前抽出奶水放在温若若买的消毒保温器里放着，李红刚夜里起来喂的。 眼看着俩儿子马上都要一岁了，赵悦童反而看起来越来越小，更加像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了些，连脾气都比以前娇柔了好多。 “乔伯伯怎么说？”李红刚直接问道了关键的地方。 “我跟乔伯伯说了，今年我不参加主持人竞选。”赵悦童挑着眉略调皮道。 “怎么了？担心俩小子晚上闹腾？有我呢。”李红刚侧头看了她一眼，换挡后，将赵悦童手握得更紧了些。 “不是，一会儿到家我跟你说，我有新的安排了。”赵悦童神秘兮兮笑道。 李红刚挑了挑眉，也没多说话，等回到家两个人吃完了晚饭，将孩子哄睡了以后，赵悦童才穿着水红色的睡衣盘腿坐在炕上等着李红刚，摆明一副要跟他好好聊聊的样子。 “说吧，你又打算要干啥？”李红刚捏了捏她鼻尖，知道自家小媳妇恐怕是又要开始折腾了。 “我想去拍戏。”赵悦童嘿嘿笑着抱住了李红刚的胳膊，仰起头软软看着他。 “要拍什么？”李红刚坐在炕沿上，故意不去看小丫头讨好的样子，只似笑非笑问道。 “那个有位姓杨的导演找我呢，想让我出演《西游记》，你看这也是文学名著，不参与多可惜呀！”赵悦童用肩膀撞了撞李红刚的，声音又娇又甜，说不出的……不怀好意。 “哼，你总不至于是演唐僧的徒弟吧？说吧，让你演哪个妖精啊！”李红刚是个聪明人，他自然是很了解赵悦童为啥这么谄媚。 “听说……是玉兔精呢，哎呀，人家也没看过原著，可听着就很美的样子，你媳妇儿我美不美？”赵悦童双手晃着李红刚的胳膊继续嘿嘿笑。 实际上她虽然没看过原著，可某位李姓明星演得玉兔精当年可是风靡了很久呢，算是西游记里除了女儿国国王外最漂亮的而一位了。 “就没有个猫妖啥的让你演？你自己看看你那儿像兔子？”李红刚一时也记不起原著里的内容了，可也不想就那么答应小丫头，好处还没收呢。 “我哪儿不像了？我不美吗？”赵悦童盘着腿叉着腰瞪大了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李红刚恶狠狠问道。 “没看出来，茶壶倒是挺像，哈哈哈……”李红刚忍不住喷笑出声，看着赵悦童眼瞅着要急眼，这才一把拉过她让她躺在自己腿上。 “啥时候跟你说的啊？怎么不提前汇报呢？咱们不是说好了有啥决定要商量着来吗？” “我没答应啊，这不是跟你商量吗？”赵悦童乖乖眨巴着大眼睛道。 “没答应你就推了主持人的活儿，你这点小心思想着骗谁呢？”李红刚轻轻挠了赵悦童一下，挠的她忍不住捂着嘴笑软在他怀里。 “没有啦！”赵悦童笑完了才抱住自家男人，“我想过年陪着你们啊，大过年的去直播，挡别人道儿不说，我也看不着你跟孩子，多不合算呀！” “那行，你就在家陪我和俩崽子看电视吧，电视剧不许去。”李红刚突然板着脸道。 “哼……不去就不去！”赵悦童见自己的撒娇一点用都没有，直接坐起身气咻咻地躺在了被窝里。 “我还没说完呢，除非……”李红刚也跟着钻进被窝，一把抱住气鼓了腮帮子的赵悦童。 “除非什么？”赵悦童撇着头不看他，故作骄傲地问道。 “除非你先当个小妖精说服得了我，就让你……去。”最后一个字伴随着灼热的吻，落在了赵悦童修长脖颈上。 “坏蛋！拿命来！本妖精要吃了你！”赵悦童哈哈笑着开始反击。 “来来来，命给你！快点吃！”李红刚特别配合，可他配合，婆婆车里的俩娃子就没那么配合了。 “哇——”没等李红刚拔木仓，天天和饱饱的哭声就此起彼伏响了起来。 “哈哈哈……快去，你儿子饿了！”赵悦童气喘吁吁推着李红刚喂孩子，自己在炕上笑软了腰。 “你要我的命，这俩崽子也是来要我命的！”李红刚恨恨地拍了赵悦童的二月半一下，才下地掀开消毒保温器，拿出提前抽出的奶水去喂孩子。 虽然李红刚跟赵悦童闹着玩儿说不许去，可媳妇儿既然喜欢去拍，他当然也不会阻拦，第二天一大早就跟林三婶说了这事儿。 “没问题，放心交给我就行了！我保准一只公蚊子都靠近不了小丫头。”林三婶拍着胸脯道。 “……那也不用这样，唐僧和徒弟不都是男的么，就有啥事儿您跟我支会一声就行，小丫头已婚当妈的事儿也不用藏着掖着。”李红刚噎了一下，才笑嘻嘻地道。 林三婶跟李红刚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利落应了下来。 片子年前就已经开拍了，玉兔精杨导演相中了赵悦童，可赵悦童一直说考虑也没给他信儿，他也在跟其他长得漂亮的女演员联络着呢。 只联系了几个杨导演都觉得不太合适，他正要给赵悦童打电话呢，赵悦童那边就直接一个电话拨到了电影制片厂，制片厂的干事骑着自行车进山里来给他们报告好消息。 “那正好，下个月底让她进组吧，正好她戏份一个月就能拍完，咱们都不耽误过年。”杨导演特别高兴，当即就拍板了下来。 赵悦童还得去电视台上班，接到电话的是李红刚，他一听说这么着急心里就有点不乐意。 “请问他们穿的衣服厚吗？”李红刚思忖着很有礼貌的问。 “瞧您说的，妖精自然是不怕冷的嘛，那必须不能厚。”那干事哈哈大笑完说道。 “……有多薄？”李红刚一时说不清是酸溜溜地还是担忧地问道。 “这个……您是？”那干事也不是傻子，听出来电话里人问得有点不对劲儿了，小心翼翼问道。 “哦，我是赵悦童的哥哥。”李红刚特别不要脸道，反正这称呼也没错。 “哦……那个，这服装的事儿是导演说了算，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也不会太冷，那儿有炉子。”干事想了想，不管是哥哥还是爹，反正问薄不薄的肯定是担心赵悦童冷呗？ “好的，等她回来我会告诉她，谢谢您通知我们。”李红刚礼貌的挂了电话，扭头就出门去买炉子。 既然能用炉子，那想必是冷的受不了呗？给剧组多贡献几个，人家肯定不会不乐意。 第133章 番外四：悦童夫妇 赵悦童既然已经跟电视台说好自己不参与春节晚会,将相关策划都交给乔自通以后，她就直接以要参与电影制片厂的拍摄工作为由，请了一个月的假。 “我说你一个小丫头,好好的主持人不干，非得去演戏干啥？你当演戏好玩儿啊？苦着呢！动不动就往山沟沟里一钻，冬天冷,夏天挨虫子咬,好些演员都受不了哭得厉害！”乔自通看着赵悦童做得详细又精彩的计划书,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我就是啥都想试试嘛,趁着还年轻是不是？第一届春晚大家都没反应过来,第二届那么多优秀人才都出来了，还有许多人眼睛都盯着这点rou,我这人不喜欢压力太大，所以我不参加也不只是为了去演戏,演戏就是正好碰上了。”赵悦童也知道乔自通是为了她好,很耐心跟他解释。 “压力有我顶着呢,你怕什么？咱们这里是凭能力说话的地方！”乔自通还是不肯放弃,前年在大礼堂小丫头主持的多好啊,好些人都对她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今年台里对她主持的呼声也很高。 “那我不能让您难做啊！而且我家里还有孩子呢，今年还是让别人上呗,我都答应杨导演了。”赵悦童还是笑眯眯地耐心道。 “走走走,别在我眼前杵着,看着你我闹心！”乔自通见说不通,只摆着手冲她没好气道。 等赵悦童走了以后，乔自通才叹了口气，他怎么不知道小丫头也是为了他好呢？ 当年柳虹欣退位让贤，想要做台长这个位置的人不少，都是有后台的，可到底让他乔自通爬上来了，可他除了资历啥都没有，要不是小丫头一直支持他工作，他眼下还要艰难几分。 这回沈霞退下去，也不无给他搭台子的意思，眼看着那么多人脉递到他眼前，乔自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跟赵悦童说了些什么，还是那小丫头真聪明一回自己理解到了，竟是不务正业去了，他是又生气又心疼。 实际上还真没人跟赵悦童说什么，除了秦大爷总跟她说谁谁谁又来了以外，高开生和沈霞都没张过嘴。 可赵悦童到底是学编导的，小说也看过那么多，自然知道这么多人来托关系，人家专业能力也不差，这种情况她一个小丫头上去主持，挡得可不是一个人的道儿，她是不怕谁使绊子的，乔自通那边不一定啊！ 反正她也不喜欢大过年在外头，正好又有演戏的机会，索性就答应了下来，要知道上辈子她想演戏过过瘾想疯了，碍于自己胖乎乎的一直没机会呢。 好不容易长了副好相貌，不演个花瓶妖姬啥的也太可惜了，现在演了这名著，等以后她老了还能对着儿孙骄傲地说，你们的mama和奶奶从前也是美貌无双来着，想想就过瘾。 因为有李红刚贡献出来的二十个炉子，赵悦童在十二月初一进剧组就收到了满剧组的欢迎。 北方的冬天冷，北方山里的冬天更冷，北方山洞里的冬天……别说了，贼特娘的冷。 可剧组经费有限，一共就八个蜂窝煤的炉子，还是大伙儿轮换着用，蜂窝煤进出拉一趟也不容易，大家好些人手脚都冻得开了口子。 眼下赵悦童这二十个炉子和两大马车的蜂窝煤，简直是救了剧组所有的人。 “来来来，小赵你去试试衣裳，杨老师，给小赵画个妆。”四十多岁的杨导演咧着有些发黄的大门牙笑着对服装师和化妆师吩咐道。 “导演，我那个……衣服是新的吗？如果不是能洗洗我再换吗？我保证，一会儿就烤干，绝对不影响工作进度。”赵悦童凑到杨导演身边特别小声道。 “放心吧，新衣服，没人穿过，化妆品倒是有人用过，你要是不习惯……我让人开一套新的。”杨导演看着那二十个炉子一咬牙道。 “不用不用，我自己带了，本来就是我坏孩子那段时间惯下的臭毛病，现在为了孩子也得小心，咋能让咱们剧组破费呢！真是麻烦您了。”赵悦童都没用林三婶说啥，直接就暴露了自己孩子妈的身份。 “啥？你都生孩子了？”在一旁偷偷听着的化妆师看着赵悦童一脸惊讶，这明明看着还是个十**的大姑娘呢，结婚那么早吗？ “我都二十六了，可不得生孩子了嘛！”赵悦童跟杨导演说完后，带着脸上挂着满意的林三婶、化妆师还有服装师一边往营地那边走一边聊。 “天呐！那你比我小常大三岁，比我还大一岁呢，对比起你来……我俩看着倒像是你姐。”杨姓化妆师揪着两根大辫子，瞅着同样有些哭笑不得的小常感叹道。 “瞧你们说的，你们这是工作辛苦，等忙完了工作，好好保养一下，保准看着像十八！”赵悦童嘿嘿仰头笑着，她还期待着对方能给她好好化妆呢，专业或者特效的妆她不会画，可她会看，处好了关系，万一有啥想法她才好意思说啊。 “我跟你们说啊，我天天就在家里拿黄瓜沾了蜂蜜和牛奶贴在脸上，早晚各十五分钟，特别管用！”赵悦童一边走一边讲，林三婶拽着服装师小常也聊得特别开心。 等他们到了屋里，赵悦童是知道服装大概是新疆那边的样式，可林三婶不知道啊。 她看着赵悦童画完了妆跟变了一个人一样，等那衣服穿上后……小杨和小常都看呆了，林三婶儿都有些晃神，好歹是梁玉微看久了稍微有点免疫力，可等回过神还是有些咋舌。 红刚喂，婶子对不住你啊，就你媳妇儿样貌妖孽成这样儿，是个喘气儿的看着都心脏扑通扑通跳，结婚有孩子又咋样？估计等以后电视剧播了，全国人民看见的都得来追求。 赵悦童不知道林三婶心里的吐槽，她对着镜子看了半天，虽然服装还有些粗糙，金饰也很有点浮夸，可好歹她这样装扮起来，倒是有了那么点妖精的意思。 “咱们走吧，出去让导演看看啊？”赵悦童套上自己的大衣，只露出个小脑袋来，兴冲冲就要往外跑。 “天呐，真玉兔精也就这样吧？”小杨跟着出门，拉着还有些恍惚的小常边走边感叹。 “知道她漂亮，就是没想到带着妆……能这么漂亮，那眼睛看我一眼，我魂儿都要飞出来了。”小常拍着胸口，感觉自己一个大姑娘心脏还在扑通扑通跳的厉害。 “你看着吧，就这样子唐僧还不动心，那才是得道高僧呢！”小杨咧开嘴笑得欢快，拉着小常脚步更快了些。 “导演，您看看，我这样行吗？”赵悦童一路走过来，好些人看着她都有些闪神，可好歹她穿着厚重的绿大衣，遮住了一部分脸颊，倒是也没造成太大影响。 “行，看着妆不错，脱下大衣我看看。”杨导演旁边也摆了俩炉子，不怕赵悦童冻着，也就直接开口道。 “好咧，三婶麻烦您给我拿着点。”赵悦童点点头，痛快将绿大衣给脱了下来。 然后现场所有人都哑然无声，好半天没人说话。 “杨导……杨导？您看行吗？”虽然有炉子在，这毕竟在户外，还是有点冷，赵悦童摸着裸露在外的半截白生生的胳膊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