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
第7章 周五夏菡收到邀请参加一个慈善拍卖会，拍卖会完了还有个慈善晚宴。在拍卖会门口夏菡碰到两个熟人。 她堂哥夏景和堂哥的好友陆云琛。 “你一个人来的吗？要不要一起？”夏景问道。 夏菡笑笑，语气客气而疏离，“不用了。” 她想着要不要跟陆云琛打个招呼，想了想又觉得以他们的关系没必要特意去打招呼，只冲他点点头便离开了。 拍卖会上人还不多，夏菡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有工作人员将拍卖清单给她，夏菡正翻看着，感觉身旁座位上多了个人，夏菡转头看去，陆云琛冲她笑笑，“好久不见了。” “好久不见。”夏菡应了一声低头看清单，没有任何要和他聊天的打算。 “这么久没见了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以前不还将我当哥哥的吗？” “刚刚不是向你点头了吗？” 她听到陆云琛轻轻笑了一声，过了一会儿他又问：“你看上什么了，我拍下来送给你。” 夏菡慢悠悠抬头向他看去，笑道：“先谢过你的好意了，不过我要是喜欢什么东西我老公会买给我的。” 她特意强调了“老公”两个字，她看到陆云琛面色暗了一下，“哪怕是普通朋友送个东西也没有什么吧，更何况我是你哥的朋友，是看着你长大的，也算是你哥哥。” “朋友的礼物当然可以收，只是追过我的朋友送的礼物就不一样了，你不知道我老公很小气的，要是知道送我礼物的人是以前追求过我的，他会生气的。” 这话夏菡当然是骗人的，以她对韩墨染的了解，他压根不会在意谁送她礼物，甚至都不屑问一下，她这么说只是想让陆云琛闭嘴。 拍卖场上灯光不甚明亮，夏菡却依然能看到昏暗中陆云琛的笑容一点点凝固下来，她甚至看到他咬了咬牙。 耳根子总算是清净了，夏菡继续翻着清单看。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要这样伤我？” 他说得很小声，小声到像是在自言自语，只是周围寂静，这声音也就落在了夏菡耳中。夏菡完全不用去理会，只是听到这话她却不由冷笑一声。 陆云琛和夏景是初中同学，关系很不错，陆云琛经常来夏家玩。 夏菡认识陆云琛的时候只有九岁。她从小就不太喜欢大伯一家，所以对和大伯一家来往亲密的人也怀有一种戒备之心。 不过陆云琛似乎看不出来夏菡对他的不喜欢，经常逗她玩。 “听说你是夏景的meimei，我也叫你meimei好不好？”陆云琛摸她的头，夏菡直接避开，用眼睛瞪他，然而他一点也没有不受欢迎的觉悟，笑得眼睛眯起来，“小meimei真可爱。” 可爱你个头，夏菡扭头就走。 陆云琛却一点也没有被她打击到，一旦来夏家必然要来找夏菡。那时候有部动画片在国内风靡，叫铠甲勇士。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套铠甲勇士的装备，穿在身上在夏菡面前翻筋斗。 塑料的铠甲但也显厚重，在地上翻滚的时候看着特别有喜感。 他站起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问她：“哥哥翻得好不好看？” 夏菡觉得这人真是个傻白甜。 傻白甜陆云琛还将他好不容易收集来的手办送给她，本以为她会激动流泪，没想到她却一脸漠然。 他抓了抓头发，“你不喜欢吗？我可收集了好久的。” “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我送你。” “我喜欢你不理我。” “……” 他点了点她的脑门，“你这个小没良心的。” 和陆云琛的关系转折点应该是在十三岁那一年父亲离世。她知道父亲出车祸是因为白家老二醉驾。 父亲和白家老二是好朋友，几人约着出去玩，都喝了酒，其他几人都说要找代驾，白家老二拍着胸脯子说他堂堂秋名山车神找什么代驾。 后来真的出事了。 她爸爸当场死亡，其他几个人都身受重伤，倒是白家老二最幸运，没什么大碍。 虽然白家老二因为酒驾被警察控制，不过夏菡咽不下这口气，直接冲到了白家将白家砸了个稀烂。十三岁的女孩子，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没人拉得住她，而且动作野蛮粗暴，砸东西砸得一点都不留情，竟然将白家一家人都给震住了。 后来她是被陆云琛给死扣住抱出白家的。陆云琛比她年长四岁，那时候已经是个十七岁的小少年，个头比她高了很多，爱运动力气也大，不管夏菡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陆云琛将她抱出白家之后夏菡和他大吵了一架。 “你把白家砸了有什么用？到时候砸烂的东西还不是要你家赔！你爸爸都不在了你家还要向白家赔钱，你说你傻不傻？” 那时候的夏菡又悲痛又愤怒，听到这话更是怒不可遏，“你算哪根葱啊？你凭什么管我，你给我滚一边去！” 陆云琛也被她给激怒了，“我好心劝你你怎么不识好歹？” “我就是不识好歹，我就是要发疯，我就是要砸东西，怎么了？！” 夏菡只想他赶紧滚，她歇斯底里冲他叫着，脸红脖子粗，一脸狰狞，只希望以此震住他或者激怒他，只想他别再管她的闲事。 可是哪里想到，被他气得大喘着粗气，咬牙切齿的陆云琛却盯着她的脸看了几秒，脸上的怒火很快就不见了。 他竟像是哄着她一般问她：“要不，我给你买颗糖？” 买你大爷啊，我现在这个样子是想吃糖的吗？ 不过陆云琛是真的给她买了糖，而吃着糖的夏菡情绪竟真的慢慢平复了。 从那一天起，她对陆云琛的态度就慢慢变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父亲突然离世，突然缺失了父爱，她急需要一个年长的异性来依赖还是那天陆云琛给她买的那颗糖。总之那天以后她不再排斥他的靠近。 母亲从小就对她管教严，她很爱吃糖，母亲却控制着让她一周吃一次，她馋得不行，后来陆云琛知道了就偷偷给她买糖。 五颜六色的，很甜的糖。 她开始接受他的好意，他在她跟前逗趣的时候，虽然他那拙劣的逗趣方式看上去太傻气可是她也会为他鼓鼓掌。 随着年纪的增长，随着花季雨季的到来，她对陆云琛渐渐生出了一种异样的暧昧情愫。 她开始期盼着他来夏家，一旦得知他来的消息她会欣喜若狂，穿上好看的裙子，戴上好看的蝴蝶结。 夏家大房和二房一直没有分家，夏家别墅有三层，二房住三楼，大房住二楼。她因为不喜欢大伯一家，所以很少在二楼停留，可是听说陆云琛来了，她也会蹭到二楼去，和大伯一家虚伪，只为见上他一面。 后来他去了国外上学，只有寒暑假的时候才回来，那时候夏菡就每天盼寒暑假快点来好见见他。 事情的转折是在高三那一年。高三的寒假，陆云琛来了夏家，夏菡穿上一早就准备好的漂亮毛衣和裙子，兴冲冲的去了二楼，可是她发现陆云琛带了一个女生同来。 他向众人介绍，那是他的女朋友，是一位摄影师。 那一瞬间，夏菡只觉得眼前恍惚了一下，她什么都看不到了，眼前是一片白，白得绚烂，脑子里嗡嗡作响，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陆云琛就像往常一样拿了他给她准备的礼物，从国外带回来的一套英文读本，上次他离开的时候她说过想要，他回来就给她带回来了。 一切好像都没有什么不同，可是夏菡却觉得身体里像是吊着什么东西，有千斤重。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位摄影师看出了夏菡的不对劲，毕竟女人在情感方面比男人细腻很多，她故意拿出她和陆云琛的合照给她看。 很亲密的合照，他们一起在湖边，在山顶，在草原。每一张都抱在一起，幸福和快乐都要从照片中溢出来。 夏菡坐不住了，她起身离开，也不管离开的步子是不是显得慌乱又踉跄，可是走到半路夏菡突然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 一股幽怨的怒火烧上来，烧得她失去了理智，她需要发泄，她要将这一套英文读本扔在那傻白甜的脸上。 她重新回到二楼，陆云琛和他的女朋友却不在那里，她又去了后院，然后看到两个人抱在后院中，在灌木丛的掩映下接吻。 像是被人兜头泼下了一盆冰水，那滔天的，烧得她理智全无的幽怨的火在一瞬间熄灭。脚下仿若生了根，再也迈不动一步。 那两人亲完，女生搂着他的脖子冲他说：“刚刚那个小女孩好像对你有意思？” “嗯？你是说夏菡吗？” “你没看到吗？她看我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她说完笑起来。 他摸了摸她的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她不过是一个小丫头，何必跟一个小丫头计较？” “那你爱我吗？” 他搂住她将她抱紧，“爱，特别爱。” 她听到那女孩子咯咯的，沉浸在恋爱中甜蜜的笑声。 她突然想起十三岁那一年，他给她买了一颗糖，她坐在他旁边默默吃着。当时的他也像这样摸了摸她的头说：“你不要害怕，你爸爸不在了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你看你脾气这么臭也只有我才受得了，大不了等你长大了我把你娶回家，没有爸爸爱你，我爱你好吗？” 没有爸爸爱你我爱你好吗？ 十三岁的她已经开始来例假，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为什么还要说这种暧昧的撩拨人的话？ 她一直觉得陆云琛是个傻白甜，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真正的傻白甜是她。 她最终没有将那套英文读本砸在陆云琛的脸上。她也没有说过她喜欢陆云琛不是吗？如果真发了这顿脾气，那一切就昭然若揭了，到时候她会更惨更难看。 所以，她保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转身离开。 后来高考完，她去了国外读大学，她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陆云琛，故意躲着不想见。 只是她没想到陆云琛竟然直接跑到国外来找她。 不过陆云琛大概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对他已经完全没有想法了。 她承认曾经她也恼恨过，失眠过，不甘过，可是经过两年时间，年少的伤痛如今已经不痛不痒了。 那时候他已经和他的摄影师女友分手了，这样说好像不确切，那应该是他和摄影师女友分手后又连着和几任女朋友分手后的事情了。 陆云琛直接来了她所在的学校，说要和她一起吃饭。 夏菡当然是想也不想就拒绝。 后来请吃饭不成，他又改送她东西，夏菡当然是拒收。 再后来陆云琛就换了个策略，冲她说：“你看啊，我也算是你哥对吧？哥哥送meimei东西也没什么，你不收就显得我好像对你有什么非分之想一样。” 行，既然你不怕浪费，既然你非得要以哥哥的身份相处，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到时候不要怪我打脸难看。 而后陆云琛请她吃饭她也就不拒绝了，送她东西她也就收下。 陆云琛大学毕业之后就接手了家里的公司，他家是专门做食品的，在国外也有分公司。 自从陆云琛又开始接近夏菡之后就经常驻扎在分公司里，一有空就来找她，遇上她在图书馆走不开，他就直接搬了电脑和她一起在图书馆办公。 这样静谧的，却保持着一种距离感的相处，竟然也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味道（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