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人言可畏
秦蕙言瞪她,啐一口:“呸!我cao心你干嘛,你这么有能耐!” 秦妙言轻轻的笑,没有说话。 秦蕙言却被她这笑容弄的发窘,嘟囔道:“哎呀,你别笑了……我和你说正经事呢!” 她猛灌了自己几口水,咬唇说道:“她……她想要嫁给表哥,所以抢了你的未婚夫,若是你就这么成全他们,这也太便宜人了吧。” 如果说非要自己那位姑母在两个人中选一个人,她肯定是选秦妙言为正室,毕竟祖父给的那么多嫁妆,可不是摆设! 那若是秦妙言不嫁过去,岂不就是猴子称大王了? 说起当初那些腌臜事,秦蕙言对钱氏和秦韵言只是怨恨的,本就不是亲生的,好像非要人家拿她做亲生闺女养这要求太高,那这就算了吧,便是对她不好她也认了。 可是她这继母,却是一边装好人一边败坏她的名声,可恨她这些年眼瞎,若不是那次落水之后,她恐怕永远都想不明白,指不定什么时候便被这对黑心肝的母女害死了! 可如今,她那心机深沉的meimei却还公然勾搭自己堂姐的未婚夫,这真真是比吃苍蝇还要令人恶心! “这世上可没那么多好事要人想。”秦妙言拎起桌上的翠瓣珐琅壶,指尖微压,替秦蕙言满了杯子。 秦韵言不是一心想要嫁么,她便成全了她去。 傅钰明不是朝秦暮楚反复无常么,她也成全了他去。 这可是他们自己想要的东西,到时候别后悔便是。 夏日的蝉鸣愈发聒噪起来。 原本傅钰明是打的好算盘,既娶了心尖上的表妹,还附带一个小表妹,纵然指认的时候他话说的义正言辞了些,可日后秦韵言也是必定要纳进门的,便同样放在身上好好疼了,还能结仇了不成? 傅太太自是看中了秦妙言身后的那些嫁妆,可如今秦韵言也不得不娶,娶就娶吧,反正也不差一个,故而虽是听着说不嫁,也未曾放在心上。 就是退一万步说,那当初她家的老爷子在秦家危难之际还施以援手也不能不作数啊,妙丫头嫁过来那是报恩,岂能由着她说愿意不愿意? 秦家日渐没落,而他们傅家却如日中天,秦老太太本就是低嫁,在娘家没有多少脸,她就不信秦家不想攀附他们! 如此一想,傅太太也就放了心,好似秦妙言的嫁妆便是探囊取物一般,很快就抛之脑后。 可惜这世间向来便是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哪怕玄简当日里下了死命令不准将清晨发生的事宣扬出去,清平的茶余饭后还是多了不少津津有味的谈资。 “当时我家媳妇也想进去,谁知被几个姑子拦在了门外,问问说是观中失了窃,便回了家,可惜这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后来你猜这是怎么一回事?” 男人说着,从桌上的牙盘中夹了一片牛rou慢悠悠的放入口中,身旁的伙伴催促,他才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家那做饭的仆妇也在广济道观作做食,那日早晨她正巧就碰上了这事,说不是失窃,根本便是捉jian!” 这最后两字一出,多少人都竖起了耳朵。 莫语本是无聊一听,感觉这身后一桌的几个大老爷们儿未免也太得八卦了,心中正鄙夷,乍一听这两字,也尖起了耳朵。 “捉谁的jian?那道观莫不是一家私窑?”有人猥琐的问道。 广济道观是家女观,都是姑子修行,难说会有耐不住寂寞的姑子勾搭香,被人家的大妇捉/jian。 “非也非也,”起头的男人不急不慢的说道:“我听说那日住在观中的是秦家的两位小姐和傅家的二公子,那傅二公子听说自小就和秦家的二小姐定了亲……” “哎,可是那个被亲爹抛弃,亲娘死了的二小姐?”有人插话道。 “自是,”男人压低了声音:“说起来她也惨,这同她一道去的meimei和自己的未婚夫勾搭成jian被正巧赶来的秦大太太撞见了,听说当时她也在场,羞的都跑了!” “诶……怪不得,当时我好像是看见有个美貌的小姐跑出来?” “可看见了,生的真不错?” “真心不错。”有人长长又惋惜的一叹。 “咦,你不是前日还说那春风楼的雪娘子天下无双吗?” 几个大老粗们纷纷开始抚掌大笑。 莫语一边掏耳朵一边喟叹,“公子,那秦家的二姑娘还真是蛮可怜的,我那天碰见她,就觉得她是个好人,谁知竟是如此命途多舛!” 萧望之垂眸一刻。 他皱了皱眉,说道:“你是不是忘了,那日还是你一力要我住在那道观。” 莫语抓抓头,好像想起来是有这么一回事——这么说,幸好那天他们走了,否则非搅和到这事里不可。 “我……我这不是想着替公子分忧么,那魏小姐时常来看您,端茶送水什么的,偏偏公子您还无动于衷,我看着都,都替魏小姐难堪。”她一本正经道。 萧望之这次来清平是借着走查萧家在清平产业的名声,萧魏两家在清平多有合作,故而登门拜访是在所难免,暂时的住所也是择在了魏家的邻处。 魏晴好如今正是慕少艾的年纪,眼见着心上人就住在自家旁边,哪里能放过这好机会? 可惜偏偏自己这堂兄就像个冰块子,怎么聊他都能一句话就说死了。 “自家兄妹,只有你想太多。”萧望之淡淡道,垂眸饮下一口茶。 默言付了钱,主仆三人便上了马车。 萧望之一个人坐在车中,挑起帘子望着眼前狭小的街景。 虽说来之前他没抱多少希望,但没想到走的时候还是这么干脆利落。 当初萧家大房收养他之后对外只宣称是身体瘦弱,但他自身的隐疾却无人知晓。 这些年过去,虽已无人再提过这事了,但身体的……怪病却愈发严重。 便是母亲遍寻名医为他医治,最后御医说也只能保他十年无虞。 十年,当一个人的余生还剩下十年,他又能做什么呢? 萧望之忽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他听着耳边的喧嚣,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帏帘,任凭马车的辚辚之声阻断街市的喧嚣。 清平,他大概不会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