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这个看起来很眼熟。 卡兰手里微微用力,纸张被她捏皱,希欧维尔连忙一把抢回来,给她一条条念道—— “4月22日4月30日,去南国海滨。” “5月1日,坐一次帝国广播大厦的透明电梯。” “5月2日,首都烟花展。” …… 卡兰看着希欧维尔怔住了。 这些,全部都是她写在遗愿清单上的内容。 希欧维尔把那堆繁琐的事情,全部写进了一个月的日历里。 “等会儿就可以试试这个……”希欧维尔又拿起笔更改计划,他口中念叨着,“你想吃的什么什么餐厅,可以让主厨来做晚饭。正好到饭点了,我也饿了。” 卡兰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你不问问,为什么我突然要休假吗?” 希欧维尔觉得她真是麻烦。 问了不说,不问又要问为什么。 他挑眉道:“我希望你赶快休个假。既然你提出来,那我就没必要追问了。万一你一琢磨,又不休假了呢?” 他迅速让人联系主厨。 卡兰听他打电话,在心里微笑了一下。 她嘴角太沉重,牵不起笑容。 晚餐非常丰盛。 主厨从店里带来了新鲜的食材,还教了卡兰一些她根本学不会的技巧。希欧维尔兴致一般,随便吃了点东西就钻进了帷幕。 卡兰吃饱喝足,放空脑海,倒在温暖的绒毯上。 “为什么哭了?”希欧维尔低声问。 “我没有。” 卡兰感觉眼角有指尖擦过的感觉,但她知道自己没流泪,她眼里还是干干的。 希欧维尔的声音到了她耳边。 他动作轻柔地拨弄她的头发,嘴唇贴着耳廓,含糊的声音和舌尖一起钻入耳内。 “你的眼神一直在哭。”希欧维尔沙哑道。 卡兰想否认。 但希欧维尔并不给她说话的机会。 他亲吻她的耳朵,手指压在她唇上。卡兰张口咬他,他屈指轻刮软颚,又用另一根手指撑开她凶恶的牙,让她满涨到使不出劲。他在她耳边噬咬的声音听起来很大,黏黏地流连在rou感圆润的耳垂上,仿佛想把它咬下来。 …… 他们花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恢复说话的能力。 希欧维尔神情微妙地满足,声音也平缓不少:“想哭就偶尔哭一下吧……我不是不喜欢你的泣颜。” 卡兰疲倦地闭着眼,很快睡着了。 希欧维尔关上灯,保持这个姿势睡了会儿,很快又侧身挪过去找卡兰抱抱。 第二天,卡兰觉得非常不适。 外面太阳明亮,照穿了窗帘和帷幔,一道道打在她脸上。 她觉得腰酸背痛,整条手臂都麻了,睁眼发现是因为希欧维尔枕着她睡。她的姿势也很不好,脚就踩在希欧维尔膝盖上。看被子掉在地上的情况,她昨晚应该踢了他很多次。 卡兰试图伸展一下手臂。 “不要乱动。”希欧维尔把她扣住。 他闭着眼,呼吸平缓而稳定,声音听起来很清醒,也不知道醒来多久了。 卡兰迅速起床洗漱。 她还本能地收拾了一下书包。 “你今天不上课。”希欧维尔在被子里提醒她。 他闭着眼,根据她的动静,判断她在做什么。 静了几秒后,他听见小火车开动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见卡兰放了几片拼图在地上。 “今天按计划去游乐场吗?”他问道。 “不……”卡兰声音很哑,她连忙喝了点水,“太累了。” “好。”希欧维尔没有说什么。 他闭上眼,可能又睡过去了。 卡兰也躲进阴凉的帷幕,看小火车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被洒落在轨道上的拼图弄翻。 她希望吃了睡,睡了吃,以此来麻痹自己的痛感。但她发现她做不到,她本质不是自欺欺人的人,任何事她都必须正面解决,否则会永远堵在她心上。 充足的睡眠给了她力量。 她给雷欧写了一封邮件,要求他本周内必须碰面。否则就直接向媒体承认,巴别塔社团对市中心爆炸案负责。 然后她用小号,给瑞贝卡写了一封很长的邮件。 她以第一人称叙述了自己被“收养”的十八年里发生的事情。 她尽可能积极正面地描写与“养父母”的生活——她不曾被打骂过,健康又顺利地长大了,还读了书。她告诉瑞贝卡,她作为奴隶被送给贵族,但很快在某个援助组织的帮助下出国了。 卡兰利用自己在共和国有限的一点点见闻,补充了国外日常生活,然后把邮件发出去。 她还在厨房找了点吃的。 然后跑去把门外散落的明信片和钻戒都捡回来,准备把希欧维尔家的东西归还给某位大家长。 她做完这一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你不起来吗?”卡兰发现房间里另一个人还纹丝不动地躺在被子里。 “不……”希欧维尔不太愿意承认,她的忙碌声很让人安心,也很助眠。他已经连续工作几个月了,几乎没有一天按时休息,只能在路途中抽空补觉。 卡兰把窗帘拉紧,将衣帽架拖到床边,挡住一道照在希欧维尔脸上的光。他看起来浮沉在变幻的光线中,有种不可思议的虚幻感。 卡兰都不敢相信昨天出现在国会新闻上的人会安安静静地赖床。 “别一直盯着我。”希欧维尔闭眼道。 他感觉照在脸上的阳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让人灼热的视线。 “你真的不起床?”卡兰问他。 “是的……”希欧维尔只有在回答她的时候可以毫无负担。 就连管家问他要不要在车上睡一会儿,他都会冷笑着回答:“那你来帮我处理文件吗?” 卡兰坐在床边。 希欧维尔伸手抱着她的腰:“我也想给自己放一个月假。” 第86章 据说反派从不休息。 所以当希欧维尔说,他准备休一个月假时,卡兰觉得他是随口一提。 但是他起床后,把“遗愿清单”上提到的所有地址在地图上连了条线,然后就出门打电话去了。 卡兰觉得他可能是认真的。 她还没思考过诸如白银公、白雪公、女王、首相这些人是否要休假的问题。 他们理论上是要休假的。 但他们的假日实际是也是一种政治活动。比如女王的围猎,希欧维尔的圣诞家庭聚餐,白雪公的学年舞会探访。 即便是在荆棘鸟庄园这样抵触镜头的地方,也无法避免媒体探究的镜头。 卡兰觉得希欧维尔想休个假几乎不可能。 很快,他打完电话回来了。 “所以你的计划是……”卡兰问。 希欧维尔把行李箱打开放在她面前:“收拾东西。” 卡兰震惊地张开嘴。 “闭嘴,你这样像条鲑鱼。”希欧维尔又合上箱子,“算了,别整理了,等出发了再买吧。” “等等!”卡兰把枕套剥下来,又把火车头塞进去,她提起行李箱,“走吧。” 她看着希欧维尔,突然一口气松懈。 “真的走吗?我觉得好像太冲动了……我连目的地都不知道……” “目的地都是你挑的。”希欧维尔把她的遗愿清单也扔进行李箱,“走。” 卡兰恍恍惚惚地被带上车,从私人机坪换乘飞机。 当她升入千尺高空时,她还没反应过来——30小时前她还在首都大学为各种命运的变故而悲痛不已,现在就已经搭上了前往……这是前往哪里的飞机? “我们去哪里?” “南国海滨。”希欧维尔揉了揉眉心。 他手边有一杯气味浓郁的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