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向晚意瞪了她一眼,双腿交叠双手枕在脑后,无所谓的说:“你不也跑出来了吗?” 容砾慢慢走到她的身边,动作优雅地平躺在她的身边,随她一同望着浩瀚的天空,缓慢道:“我是看到你在外面,这才出来的。” 向晚意疑惑地皱了皱眉,随后心下了然,“你放心,我就是出来透透气而已,没想着做傻事。” 容砾笑了一声,他的声音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那就好。”忽然他似乎想到些什么,“你半夜出来,妖君那里没话说吗?” 她倏尔笑了一声,容砾不明所以的侧过头看她,似乎被她的笑意所感染,他弯了弯唇角,“怎么了,你做什么坏事了?” 向晚意左瞧右看,确认附近没有别人之后,她向容砾朝朝手,示意他往她的方向凑近一点。 容砾顿了顿,终是一点点的挪到她的身边,女子特有的馨香丝丝缕缕的飘入鼻间,他咽了咽口水,心跳如擂鼓。 她捂着半边嘴,凑在他耳边,轻声说:“他惹火我了,我先装孙子让他警觉降低,然后送了他一记断子绝孙腿,他立马倒地不起了。” 她说话里的气息轻轻吹动他耳朵上的绒毛,容砾脸色有点泛红,酥痒酥痒的触感勾人心弦,但反应过来她话里的意思时,整个人僵了一瞬,讶异的看了她一眼。 女子挑了挑眉毛,一脸“我是不是很厉害”的神色。 他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笑声爽朗自然,眉眼弯弯,真心实意地夸赞道:”是的,你真厉害。”想起那个整天一脸冷漠的男人能有这样“精彩”的经历,他的心情骤然变得很好。 “如果这时候,能去喝酒就好了。” 容砾侧头看她,“走吧。”语音刚落,他便作势要起来。 向晚意伸手按住了他的身体,叹了口气,说:“不行,我没有身份证明牌,他们不让我进的。” “这简单,我明天去帮你弄一个回来。”思考了一瞬,他又说:“至于酒,我家里也有,而且比酒肆的还要好,你要不要来喝?” 闻言,向晚意眼睛一亮,一个鲤鱼打挺般坐了起身,眼睛比身后的明月还亮上几分,“我要。” 容砾无声地叹了口气,坐起身来,语气里包含隐隐的宠溺:“你这个酒鬼。” **** 一刻钟后,向晚意趴在桌上,双手托着脸,目光炯炯望着这十数壶不同品种的酒,感觉眼睛都花了。 容砾坐在桌子的另一角,“要喝哪个?” “樱桃酒吧。” 容砾那酒塞拔了放在一旁,把酒递了过去,她急忙伸手接过,仰天张嘴任由那津液一点点的倒进嘴里,酸酸甜甜的,口感甚好,片刻,她用力咽了下去,笑弯了眼睛,赞叹道:“好酒。” 喝着喝着,她突然发现容砾半滴酒都没喝,就是一直在给她递酒捡酒瓶而已,不禁疑惑地问:“容砾,你怎么不喝?”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认真道:“我怕万一你醉了,没人照顾你。” 向晚意翻了个白眼,盯着他道:“我才不会醉,我不管,你要跟我一块喝。”语音刚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她手上刚喝过的酒壶凑到他嘴边,另一只手捂着他的鼻子,逼得他张嘴一一咽下,其他来不及咽下津液的沿着好看的下颚线下滑,流入衣服里面。 直到酒壶空了,她才收回手,一手托着腮帮子,眨着眼睛,看着他以rou眼可见的速度涨红了脸,连耳珠都红得滴血,眼神变得迷离又醉人。 “你原来喝不得酒啊。”嘴角的笑意刚浮上来几分,突然想起那个也是喝不得酒的人,嘴角的笑意顿住,沈了下去。 容砾侧了侧头,唇瓣上面还有两滴酒液,他趴在桌边,眼神懒洋洋的,嘴里呢喃道:“晚意jiejie。” 向晚意伸手探了探他的脸,手背上传来的温度烫得吓人,她抿了抿唇,“难怪你家里藏了这么多酒,你根本就不能喝。” 下一瞬,他握着了她的手,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片刻,又无力地垂了下去,闭上了眼睛。 伸手探往他的鼻息,绵长且稳定,她微微一笑,感叹道:这半壶就睡着了。 望着满桌子的酒,她自个儿仰天长喝,一壶壶酒液都到了她的肚子里面,地上的空酒瓶多了起来,眼前的世界慢慢地转了起来,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半睁不闭,感觉自己像是坐船一般,整个人乃至整个世界都在摇。 在意识消失的那一瞬间,身子忍不住往后倒去。 倒进了一个温热的怀抱里,来者的眼睛黑沉沉,目光扫过她的醉颜、地上的空瓶以及一旁倒着的男人时,脸色不禁差了几分,握着她身体的手不禁收紧,他在她的耳边压着嗓子:“本君被你弄得足足疼了半天,你居然敢跑去跟别的男人喝酒?” 第34章 高岭之花 喝酒一时爽,第二天起床的时候,向晚意完全可以体会到什么叫头疼欲绝。 柔软无骨般的手下意识地往身旁摸去,微凉的被子的触感传到手心,睫毛颤了好几下,缓慢地睁开眼睛。 目光迷离又恍惚,床顶的流苏微微晃动,神志渐渐清醒。 一手撑在床边借力起来,一阵阵疼意和晕意自脑子里传来,伸手揉了眉心好一会儿才好了些。 放眼望去,这是她的偏殿,除却她自己一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在。 想过一瞬,昨晚的事会不会是一个梦,但是头上隐隐传来的痛意提醒着她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她只记得昨晚一直喝酒,喝到最后整个人都神志不清,至于发生过何事她都忘了。 转念一想,对自己的能力又多佩服了两分,都喝到不知东西南北了,居然还懂得自己爬回来。 眼角余光,一抹金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稍稍侧过头去,一块通体泛着细碎金光的牌子静静地躺在她的枕边。 拿在手里细细端倪,淡淡的暖意自上面传出,上面龙飞凤舞般雕刻着四个大字:凤族族长。 背后还有个火凤凰的图腾。 看了一圈,她不禁微微拧眉,这算是她的身份证明牌吗?但怎么,没刻名字的啊? 先把它放在腰间,脚步有点轻浮飘忽般下了床,把殿门推开,刺眼的阳光洒落在身上时,一时还没适应,不禁眯了眯眼睛。 待她反应过来时,目光落在前方,整个人忍不住一愣,握着门框的手有点无措。 眨了眨眼睛,葡萄眼里闪过一丝错愕。 只见一个人靠坐在贵妃椅上面,姿态慵懒又悠闲,身边是一把大伞,巨大的阴影投落在地上,把闷热的阳光一一挡在伞顶。 看她出来,那人略微抬起了眼眸,桃花眼多了几分弧度,嘴唇微微抿着,一手托在鬓边微侧着头,他今天披着淡金色的纱衣,里面是白色为主的上好鲛衣,袖边绣有龙纹,阳光落在纱衣上面时,熠熠生辉,看着尊贵又冷傲。 脑海里不自觉地泛现出昨晚的事,这回清醒过后才发现自己似乎有点过份,人家怎么说都是妖界之主,被她这样胡闹,若传出来可就丢人丢到家了,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她牵出一抹刚刚好的笑意,走上前来欠了欠身,“妖君早。” 闻言,纪镜吟抬头看了眼天色,嘴角似笑非笑:“现在都日上三竿了,还算是早上吗?” 有些尴尬的看了他一眼,软着声音:“我这不是喝多了吗?我平时没睡这么晚的。” 纪镜吟没有说话,目光微移落在她腰间的腰脾上面,声音浑厚低沉:“喜欢吗?” 她“啊”了一声,定定的看了他好几眼才反应过来,她连忙点头微笑道:“喜欢啊。” 有了它,我就可以自由出入每个地方,白天的时候再也不用窝在这里,看到他的脸了,她当然喜欢。 他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波澜:“前些日子有点忙,忘记了给你弄一个牌子,这是本君的疏忽。” 向晚意看着她,眼神有点讶异: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吗? 人家都这样说了,她自然得给他一个台阶往下走,“没事儿,谢谢妖君。”顿了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忍不住问:“妖君,但为什么这名牌上面没有名字?” 纪镜吟的身体紧绷了一瞬,脸上闪过尴尬的神色,沉默了好一阵子都没有说话。 向晚意凑上前来,微微弯下腰,把他那个不知该如何回答的样子收入眼底,她慢慢开口:“你不会,完全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吧?” 自相遇后,他好像从未唤过她的名字。 他那个闪烁的眼神明显给出了答案,无声地叹了口气,还真的忘得个一干二净啊。 有时候,还挺羡慕他的,把那段回忆给忘了,无论是甜的苦的,一并忘个干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片刻,他抬起眼眸来,目光如炬地看她,薄唇轻启:“那你现在告诉本君,你叫什么?” 静静的看着他,思绪彷佛回到了在山洞初遇时,他拿着她的名牌轻轻念着“向晚意”三个字的时候,转眼又好像看到了在大殿里头替她出头的少年,身边缭绕的仙气,长戈相向,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忽然又想到了那个傻傻的死活要跟在她后面,像个跟屁虫一般的少年,最后眼前的人慢慢和石xue里面那个满眼疯狂的少年的面貌重叠在一起…… 这一切,他都忘了,只有她还记着,想到了这些,脸色不禁变得有点苍白,“我叫向晚意,‘向晚意不适,驱车登古原’里的向晚意。” 说完这句话,她忽然觉得好像用了自己很大的力气一般,不待他反应过来,便想着从他身边绕过离去。 抬起脚来,走了两步,手腕被人用力握着。 “别走......” 停下脚步,牵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意,垂眸看他,“怎么了?” 他慢慢站了起来,两人之间的身高差逆转,他垂着眸子,眼里充满怀疑:“我们,在这之前,真的没有见过吗?” 他怎么觉得,这名字很是熟悉呢。 褪去了往日的冷漠,他此时的脸显得更有人性,睫毛扑扇扑扇的,像个充满求知欲的少年般定定看她,彷佛想从她的嘴里等到什么答案。 向晚意不由自主地没有挣开他的手,仇恨是平等的,只有她记得,而他忘记的话,痛苦的人只有她一人,而他从此至终都是充满茫然,不知道她因何而恨。不知道她因何而憎,在到底要不要让他想起来这件事上面,她纠结了好久,但是当前来说,她暂时还是不想让他记起。 或者说,她不想他是通过她的途径来记起,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又或者说,对于他这样娇傲的人来说,居然有件事能让他感到挠心挠肺,无法得知,这未尝也是一种折磨吧。 这样想来,她微微一笑,“没有,我们真的没有见过。” 纪镜吟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握着她的手慢慢松开滑落。 感觉到气氛似乎有点尴尬,她微微挣开了他的手,“好了,妖君别想太多了,想得太多的话容易早衰老。” 拍了拍他的肩,不管他的表情,她便伸着懒腰往外走去。 因此,也就没有看到身后那道难以言喻的视线。 **** 白天的妖界大道上全是商贩,各色各样的商品放在一个个小摊上面销售,商贩们朝路人招手兜售,声音此起彼落,路上人们摩肩接踵的,许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轻人在眼前晃过。 向晚意生□□好吸收各种新奇事物,自从她挂了这腰牌后,各种各样的店铺自由进出,而且里面的人对她毕恭毕敬的,跟那天完全是两副模样,实在是惬意得很。 走着走着,她停在了一处楼高五层的店铺前面。 左看看右瞧瞧,路上大多数的店铺都已经开门做生意了,只有此店大门紧闭,而且招牌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而且此楼的装潢明显是跟一旁店铺沉闷的风格不同,每层以新鲜花卉围绕,色彩斑斓的花朵点缀楼间,有一种人间仙境的错觉,屋顶上面的飞檐边上有两凤凰雕像,栩栩如生,彷佛下一瞬就要展翅高飞,远远站在下面,隐约还能闻到一丝花香。 心里被好奇之感挠着,好不舒服。 挪到一旁的小摊贩边上,装作在看他销售的商品,嘴上却有意无意地打探着:“大爷,你知道身后这花楼是做什么的吗?” 正做着藤编的大爷手上动作一顿,愣愣地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看着正是青春年少,活力洋溢,两颊生得两抹淡粉,小巧的鼻子和娇滴滴的唇瓣怎么看也是一个大美人,怎么会有去这些地方的想法...... 大爷顿时觉得自己身负说教的精神,誓要把这陷入迷途的姑娘活生生拖回正道,他一脸义正严词:“小姑娘,你还这么年轻,一定要洁身自爱,这花楼里面都是小倌,都是那些得不到满足的老妇人或者有变态癖好的男人去的,你一个清清白白的女孩子,千万别去那个脏乱的地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