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
那位老人的双目紧闭着，脸色和嘴唇全都惨白，显然是失去了意识。林暖来不及多想，直接拿出手机拨打了120急救电话。 很快120救护车就来了，林暖跟着医护人员一起上了车，可是在这过程中，她的手机却掉在了地上。 林暖毫无所觉，跟着救护人员一起来到了医院。 手术室外，穿着手术服的医生看着林暖说道：“病人的心脏出了严重的问题，需要立刻手术。”他说着又拿出一份手术同意书，看着林暖说道：“你赶快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然后去窗□□费。” “签字？”林暖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我不认识她啊。我只是在路边看到她晕倒了，所以才拨打的救护车，并不是她的直系亲属啊。”要林暖去窗□□费倒不是什么问题，毕竟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可让她签字就有问题了。毕竟医院有明文规定，非直系亲属，不得在手术同意书上签字。而且要是出了什么事，林暖也担待不起啊。 她话刚落下，那医生的眉心就紧蹙了起来。 两个人正犯着愁，一个穿着白色t恤浅色牛仔裤的女孩跑了过来。“奶奶，奶奶。”她一边叫着，一边跑到了林暖和医生的面前：“我奶奶是不是被送到医院里来了？” 手术医生看着她问道：“你是病人的家属吗？” 那女孩点了点头。 “你来的正好，你奶奶心脏病发作，需要立刻手术，你赶快把这份同意书给签了，然后去窗□□费。” “交费？”那女孩一听交费二字，脸上的神情立刻愣在了那里：“交，交多少啊？” “你先去交两万块钱，具体费用等手术出来以后再算。”那医生说到。 一听到要交两万块钱，那女孩脸上立刻露出了窘迫之色：“我，我没有这么多钱。”她小声的说到。 林暖眼看着她就要哭出来了，立刻走上前来说道：“这笔钱我来交吧，你先把字签了。” 听到她这么说，那女孩立刻抬起头来看着她：“你是？” “她是送你奶奶来医院的人，你奶奶在路边心脏病发作昏倒了过去，如果不是她及时发现，你奶奶现在恐怕已经危险了。”不等林暖回答，站在她身旁的医生就替她说到。 那女孩张了张嘴，似乎是要感谢，可林暖却直接打断道：“先别说这些了，你赶快签字吧，再这样耽误下去，你奶奶的性命就要有危险了。” 那女孩听完林暖的话，立刻点了点头。 林暖也在这时向着缴费窗口走去。 手术室的灯很快就亮了起来，林暖陪着那个女孩一起站在外面等着。她前世到死，对人都没有这么大的善意，更甚至在知道陆弈城不爱自己，对自己只是利用以后，她对谁都充满了恶意。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可能是白捡了一条性命，让她的心里多了一份善念，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能对得起老天给她的这个机会。 她看着眼前这个女孩不停的发着抖，有些心疼。她走到女孩的面前问道：“你没有打电话通知你的家人吗？” 这女孩看上去也就18，19岁左右的年纪，一张脸上除了恐慌以外，还透露着稚嫩。她抬起头来看着林暖说道：“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哥了，可是他的电话打不通。” 她的话，一下子让林暖想起了自己的前世。那时候，她的父母已经死了，她的哥哥，也代替她去坐了牢。她偏偏在那时候被医生检查出来盲肠炎需要马上做手术。她坐在医院的病房里，一遍一遍的拨打着林阳的电话，她明明知道，林阳是不会接她电话的了。 她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可她还是看着那个女孩问道：“你也别着急了，可能你哥哥有事没有接到你的电话，等会估计就会打给你了。” 那女孩点了点头，又看着林暖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刚刚医生说，是你救了奶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 林暖其实并不需要她的感谢，她前世做错了太多的事情，这一世，也该做些事情来弥补下了。她看着那女孩说道：“我叫林暖，你可以叫我暖暖姐。” 那女孩在听到林暖的话以后立刻说道：“暖暖姐你好，我叫裴珊，谢谢你救了我奶奶，又替我们付了医药费，如果没有你，我今天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说了一大段的话，可林暖的注意力却全部放在了她的名字上面。裴珊？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字。可一时半会的，她也想不起来。 裴珊见她不说话，就又继续说道：“你放心，医药费的事情，我一定会想办法还你的。” 她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子，哪有钱来还她？林暖其实也没想过要她还，反正她刚刚刷的也是林阳的卡。大不了，她回去跟林阳说：我又买了个新包。反正他那么疼她宠她，也不会说些什么。她看着裴珊说道：“医药费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等你奶奶醒来以后，你先好好照顾好她就对了。” 裴珊听完她的话以后点了点头。 手术室的门在这时被打了开来，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告诉她们：裴奶奶的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只要好好注意休息就是了。 林暖听着医生的话，她的一颗心在这时才算是放了下来。 她陪着裴珊一起去了病房里，正好裴奶奶也在这时醒了过来。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老人，忽然就想到了自己的奶奶。她的奶奶，在很多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林暖对她的印象其实并不深，唯一记得的，是她对待自己和林阳的方式是两样的。小时候，林暖想吃糖，可她的奶奶总会说：“你哥哥都没吃，你吃什么吃。”当林阳把糖让给她吃时，她的奶奶又会说：“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也不知道，你爸妈生你来做什么？”林暖小时候不明白她的奶奶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可到她长大了，她才明白，奶奶所做的一切，只是因为重男轻女。 她后来那样争强好胜的性格，也就是在那时形成了。 她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裴奶奶，一时间除了觉得心情有些复杂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奶奶在这时注意到了她，她看着林暖问：“你是？” “奶奶，这位是林暖姐，是她救了你，也是她替我们付了医药费。”裴珊在一旁说到。 裴奶奶一听她这话，立刻想要从床上坐起身来。可她刚做完手术，身体哪经得起这么折腾？；林暖赶忙上前去阻止她：“老奶奶，你先躺着好好休息。医生说了，你这身体情况，是不可以多动的。” 她话刚落下，裴奶奶就拉住了她的手：“谢谢你，林小姐。” 她说话的声音还很虚弱，嘴唇也在发着白。林暖其实最看不得这样的画面了，她看着裴奶奶说道：“老奶奶，你不用谢我的，这是我应该做的。” 裴奶奶笑了笑，病房的门在这时被推了开来。 林暖回头望去，只见裴煦在这时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色的衬衫，黑色的西裤，和记忆中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只是一双眼中，还保留着一份纯净。 “裴，裴煦！”林暖整个人如同遭受了雷击一般愣在了那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到裴煦。 她还清楚的记得，裴煦前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林暖，你是斗不过我的。”他当时笑的那么得意，整个人如同恶魔一般。 她恨极了他，怨极了他，甚至想要拉着他同归于尽。可最终，她还是沦为了一名输家，葬生在了熊熊烈火中。 濒临死亡的恐惧又一次包围了林暖，她的脸色在这时变得一片惨白。她见过裴煦后来的样子，是那样凶残，那样可怕… 她不敢再去招惹这样的人，她这一世，除了要远离陆弈城和楚余菲两个人以外，还要尽可能的避开眼前这个人，不要与他有任何的交集。 她正准备收拾好自己的情绪离开这里，却发现裴煦的一双眼睛也在盯着自己。那双眼睛，在刚刚进门时分明还保留着一丝纯净，可会儿，却只剩下阴冷和森然之意。 林暖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却忽然听见裴珊在一旁问道：“林暖姐，你认识我哥吗？” 第4章 哥？ 林暖愣了一下。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裴珊竟然会是裴煦的meimei。她在这时终于明白，为何自己会对裴珊这个名字觉得熟悉了。前世她和裴煦联手对付陆弈城和楚余菲时，曾让人调查过裴煦的情况。她知道裴煦有一个meimei，叫裴珊，因为有精神病而被送进了疗养院里。她当时只是听说了这件事情，却从没有见过这个人。 此刻她见了裴珊，怎么看也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虽然穿的衣服破烂了点，可毕竟囊中羞涩，她刚才和自己说话的样子虽然有些切切的，可毕竟是因年纪小的关系，除此以外，她和其他十八九岁的女孩子看上去并无差别。 林暖怎么也想不通，这样一个人，怎么后来就会进了精神病院呢？ 她正疑惑着，却忽然想到，前世这个时候，她还没有认识裴煦。她刚刚一时失口叫到，一定引起了他们的怀疑。她只能解释道：“我，我跟你哥是一个学校的，我以前在新生欢迎会上，见过他一次。” 此时，林暖大三，裴煦大四。她这个借口，用的倒也合适。 裴珊果然没有怀疑，她在之后看向裴煦说道：“哥，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刚刚打你电话打不通，都快要急死了。” “我刚刚在实验室里，手机关机了。”裴煦说到，他随后就走到裴奶奶面前，看着她问道：“奶奶，你没事吧。” 裴奶奶摇了摇头：“我没事，多亏了林小姐，我才可以活下来。”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向林暖。 林暖知道裴奶奶的意思，她是想让裴煦转过身来跟自己说谢谢。可她一点也不想要裴煦的感谢，她只想要快点离开这里。 天知道她今天经历了什么，明明是为了避开陆弈城才去的学校北门口，结果却偏偏遇上了裴煦。谁能告诉她，她这是造了什么孽？难道小炮灰的命运，就是要这么惨的吗？ 还好裴煦没有转过身来，他仍旧只是站在裴奶奶的床边。 林暖正要离开之际，裴珊却偏偏走上前来说道：“是啊，哥，你都不知道今天有多危险。奶奶昏倒的时候，身边一个人都没有。还好林暖姐发现，及时拨打了救护车，又替我们付了医药费。” 虽然裴珊说的是事实，可林暖一点也不想她在这个时候说出来。她现在一看到裴煦，就想起前世那些事情，觉得一阵腿软。她这一世，只想和裴煦两个人井水不犯河水，哪怕他没有前世的任何记忆，她也不想和他有任何的关系。 她正要开口说些什么，裴煦却忽然转过了身来。 林暖一惊，额头上渗出了细小的汗珠来。可裴煦的目光却只是扫过她，最后落在了裴珊的身上：“奶奶昏倒的时候，你在哪里？”他突然开口问到。 “我…”裴珊吞吞吐吐，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我记得我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跟你说过，一定要看着奶奶，不要让她出去，你为什么就是不听。”裴煦质问到。 “我只是，我只是有点事情出去了一趟。”裴珊低着头说到。 “有什么事情你非要在今天出去？” 裴煦几乎是怒吼着的：“你不知道奶奶的心脏不好吗？你还不好好看着她，让她在这样的天气一个人出去捡垃圾！” 裴珊被吓了一跳，低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她其实也知道裴奶奶的身体情况不太好，自己应该多陪在她身边才是。可今天她偏偏接到一个朋友的电话，说是有家新开的教育机构要找人发传单，一个小时20块钱。裴珊知道自己家里的经济条件拮据，想着能出来赚点钱也是好的。所以她才会没有听裴煦的话，在家里看着裴奶奶。她原本以为自己只是出去几个小时的时间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就是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裴奶奶又像过去一样去路边捡丢弃的瓶子和废纸板，结果就出了事。幸好林暖及时出现在那里，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她一直低着头，不为自己辩解一句，反倒是裴奶奶在一旁帮她说道：“小煦，你也别怪珊珊了，是我自己要出去的。” 她话刚落下，裴煦就回过头去看着她说道：“奶奶，你可不可以不要每次都帮着她？你知道这次的事情有多严重吗？” 裴奶奶不再说话了，裴珊也在一旁沉默着，林暖的脾气却在这时上来了。她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到裴煦的面前：“你也知道这次的事情很严重啊，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留下来呢？你既然知道你奶奶的身体不好，那你为什么不自己留在家里照顾她呢？把事情都推给别人，自己的责任却撇的干干净净的，你这样算什么？嘴上孝子吗？” 有句话说的好：不疯魔不成活。林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魔了，所以才敢对着前世这个超级反派大魔王说这种话。 可她就是这样的脾气，看不惯的事情就是要上前去说上几句。虽然她心里虚得很，眼睛也不敢朝着裴煦看，可她还是假装着镇定。 裴煦的目光在这时落在了她的身上，林暖顿时吓得咽了口口水。 “我们家的事情，与你无关。”裴煦说。 林暖：“…”她虽然知道裴煦说的是事实，可那一瞬间，她心里还是多有不服气的。 裴珊在这时走上前来：“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呢？今天如果不是暖暖姐，奶奶她就危险了。” 裴煦没有说话，只是眼中划过一丝耐人寻味的神色。 林暖趁着这个空隙道：“谁要管你家的事情了，我只是看不惯你这幅样子罢了！” 她自己都佩服她自己，在刚刚对着裴煦劈头盖脸的骂了他一顿以后，现在又对他说这种话。 他可是未来的反派大魔王啊，还是要了她性命的那种。 虽然他有着一张精致到无可挑剔的脸庞，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一样。 呸！现在是欣赏他颜值的时候吗？又不是有斯德哥尔摩综合症，欣赏他的颜值来做什么？他长得再好看，也跟你没有关系。林暖在自己心里说到。 她又看向裴煦，假装着镇定：“要不是你刚刚一直没有来，我才不会一直呆在这里呢！既然你现在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她说完，就大步流星走出了病房—— 其实是跑的。 她一走，裴珊就立刻走上前去，看着裴煦说道：“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跟暖暖姐说话呢？她今天又是送奶奶来医院，又是帮我们付医药费的，你怎么可以这么跟她说这种话呢？” “欠她的钱我会还，其他的事你不用管。” 裴珊原本也是替林暖打抱不平，可没想到裴煦在这之后竟然这样说。裴珊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一旁的裴奶奶在这时说道：“珊珊说的对，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林小姐。今天如果不是林小姐，我这条命，可能已经保不住了。” 老人虚弱的说到，裴煦却站在那里一句话也不说。 裴奶奶在这时又继续说道：“你快去送送林小姐，然后跟她道个歉。” 裴煦还是没有说话，裴奶奶在这时又说了一句：“快去。” 老人刚做完手术的脸上还透着一股苍白，可眼神却格外的坚决。裴煦看了她一眼，然后就走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