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节
刘珂是中低音,调子一下就低了下去:“红红心中蓝蓝的天,是个生命的开始,春雨不眠隔夜的你……” 她拿着铅笔的手往斜后方指:“阿遇,接。” 陈遇快速想了想歌词,没想起来,她蹙眉:“曾……曾……” 右侧少年温润且悦耳的声音:“曾空独眠的日子。” 陈遇跟于祁对视一眼。 另一边的江随见到这一幕,脑子里“轰”地一声响,炸开了,炮火连天。 cao。 江随拽出口袋里的小白mp3,想起没有小喇叭,不能外放,手一顿,又给塞了回去。 他瞥了眼于祁的随声听,又大又厚,什么玩意。 见女孩跟着其他人哼唱,江随咬了下后槽牙:“喜欢听这破歌?” 陈遇对着参考书上的头像打轮廓,画三庭五眼:“罗大佑的,破什么?” 江随眼皮微垂,余光盯着她朝向自己的雪白耳垂:“不好听。” 陈遇拿橡皮泥擦擦画错的线条:“我觉得好听。” 江随的歌单里无声无息加了一首,他嘴上不屑:“上次那精品店放《老鼠爱大米》,你也听的津津有味,你还真是不挑。” 陈遇面无表情:“是啊。” 江随:“……” “嘭” 刚才大家一起唱歌,被有意无视的李琪摔门走了。 其他人吓一跳。 蔡秀:“什么呀,吓死我了。” 刘珂:“搞毛线,有那个精力怎么不琢磨琢磨画,神经病。” 于祁:“抱歉,如果我不放歌……” 王于:“于同学,这跟你没关系,不是你的问题。” 陈遇察觉王月偷偷飘来的视线,她讥诮地扯了扯嘴皮子,这么说,是我的问题? 什么毛病。 耳边响起少年的啧声:“树敌了呢,小陈同学,你怕不怕?” 陈遇无动于衷。 “我想你也不怕,你在我面前都能狠的一批,快能上房揭瓦了。” 江随摸出mp3,绕开缠在上面的耳机线:“听歌吗?” 陈遇:“不听。” 话音刚落,靠着少年那边的耳朵里就被塞进来一只耳机。 陈遇刚要把耳机摘下来,旋律就响了,她发现是自己喜欢听的《老鼠爱大米》,就不由得放下手,奇怪地看了眼少年,不是看不上这歌吗? 江随舔舔唇,漫不经心笑:“我妹下的。” 第28章 头像写生是画室所有人轮流当模特, 一圈下来再从头开始。 这晚的模特是潘琳琳,她人来疯, 坐不住,一会这动动,一会那扭扭, 一会又找人说话。 赵成峰呵斥了好几次才稍微老实一点。 潘琳琳老实了,陈遇才有功夫观察她的五官特征。 真人头像和石膏像的区别是,石膏像只是单纯讲究结构和空间的表达, 而真人头像, 还要讲究人物灵魂的表达。 因此有时候甚至要故意忽略掉很多结构。 要模糊掉的,必须模糊,要突出的,就必须精细描画, 将那部分突出来,达到一眼望过去就能被吸引的地步。 陈遇画男的得心应手,一画女的, 效果就不太好, 她线条太重了,温柔细腻不起来。 就像现在这张,整个面部轮廓都过于粗犷硬气。 陈遇看看自己画的,再看看潘琳琳,毫无一丝相似度, 就连性别都…… 一旁的江随捏住她的衣袖,把她的胳膊拎开, 看一眼她的画:“潘琳琳性转?” 陈遇:“……” 刘珂也凑头:“画的没问题,就是不像。” 陈遇:“……” 这我能说什么? 刘珂开玩笑:“你这俩麻花辫一左一右搭着,像男扮女装的小伙子。” 陈遇:“……” “阿遇,画头像,眼睛最重要,像不像,那一块占很大一部分因素。” 刘珂思索着说道:“潘琳琳是明显的圆眼睛,眼型饱满柔润,眼尾有一点下垂。” 她的视线经过自己画的,江随的,蔡秀的,周围的都扫视了,一路扫下来,发现于祁画的最像,就陈遇看。 陈遇看得一愣,于祁画的潘琳琳像真人,眼睛里充满了活泼跟鬼机灵,明明面部其他地方都没怎么细化,却已经有了她的嬉皮笑脸味道。 耳边响起一声嗤笑:“像吗?” “模特人中偏短,下巴往前翘的弧度比正常人要高,面部走向整体下垂,还有点老奶奶瘪嘴,他画的什么……” 话没说完,就见于祁惊讶地“咦”了声:“还真是那样。” 他的重点是模特的眉眼,下半部分有所忽略。 于祁把那地方擦掉重画,不忘冲江随笑道:“你观察的好仔细。” 江随黑了脸。 笑你妈,老子跟你熟吗? 刘珂瞥瞥随和的于祁,一身戾气的江随,又瞥瞥毫无察觉自己是当事人之一的好友:“阿遇,待会休息的时候潘琳琳要过来溜达,看你画成这样,有你烦的。” 陈遇很无奈:“我尽力了。”下一秒她往江随那边靠了靠,小声问:“我总是把女的画成男的,怎么办?” 江随回了两字:“凉拌。” 陈遇的嘴角压了下去。 江随扫一眼,小姑娘耷拉着嘴,一看就是不高兴了,再说下去,怕是又要尥蹶子。 最近越来越恃宠而骄,惯得。 江随叹了口气,他挪动坐姿,腿虚虚挨着她:“过来点。” 陈遇用眼角看他,人没动。 江随的嗓音压低了一些,有几分暗哑:“过来。” “想不想听课?”他又说,“想听就乖点。” 陈遇勉为其难把凳子挪近了点。 江随的目光落在她拿着铅笔的那只手上:“谈过恋爱吗?” “???”陈遇不是很想搭理这个话题,她冷淡着脸,“这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关系大了。” 江随盯着她:“说实话,不准撒谎,有没有?” 陈遇挠一下鼻尖:“没有。” 江随眼底的冬霜瞬间融开,春风满面,他低咳一声,勾着唇角给她开小灶:“画画就像谈恋爱,你对它好,它也不一定对你好。” “可你如果对它不好,那它一定加倍对你不好。” 陈遇嘴一抽,乍一听貌似是这么回事。 她看向少年,想不通他年纪跟自己一样大,怎么会有一套一套的道理,还都很浅显易懂。 江随几笔勾出潘琳琳额角的小卷毛:“这就是为什么有的人复读了一年,或者学了更长时间,却依旧画成一坨,水平上不去的原因,想画的好,心必须诚。” 陈遇看的有点发怔:“我心很诚了。” “你是太诚。” 江随停下笔看了她一眼:“你每次画画,都给我一种用整个生命在画的感觉,别太用力了,放松点。” 陈遇:“……我放松了。” “那是你以为。”江随似是觉得自己严厉了,语气放缓了点儿,“我给你改几个地方,还是等老赵过来,让他改?” “你改吧。” 陈遇朝一个方向望望:“赵老师在给王月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完。” 江随给陈遇改画的事,早传开了。 画室众人从震惊,难以置信,各种猜疑到见怪不怪。 要说男女之间到底有没有纯洁的友谊,这话题可就老了去了,正反方辨个三生三世,也辨不出个胜负。 反正他们成不了当事人,就做个旁观者,看看戏。 他们都觉得老赵是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两人统招前都能好好画画就行,其他没要求了。 大厅里没什么嘈杂声。 谢三思不画了,丢下画板拍拍屁股后面皱巴巴的裤子,过去找随哥玩,对着陈遇喊了声“遇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