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节
星舰成功抵达一颗偏远的帝国星。 那位星球的最高统领人还未意识到什么情况,只发现那是曾经失落的希望女神号才放他们着陆,没想到他们带回来的竟是皇虫幼体。 谢虚实现了他的承诺。 黑发少年驾驶星舰成功着陆,那一瞬间使命完成的舒畅感使他下意识露出一个微笑来。精神力从星舰内部缓缓收回,突然间,谢虚的身形微微僵住——剧烈的疼痛如同刀刃一般在头部翻绞着。 比初驾驶时的疼痛要重上一倍。 谢虚低低喘息一声,整个人软倒在cao纵位上,眼前景象模糊。 他尽力维持着神智,将手指放在唇边,啃噬出一片血迹,却感觉不到一分疼痛。 ……要快点。 谢虚跌跌撞撞地走出驾驶室,偏偏疼得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动弹不得。他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来往,年轻的研究员们雀跃地讨论着关于皇虫幼体的研究。 黑沉的眼睫垂下,谢虚彻底失去意识前,终于听见了急促的脚步声。 “谢、谢虚阁下,您怎么了!” “他晕过去了,是不是精神力消耗太大了。” “都怪我们没注意到……” 此时研究员们都未发觉,他们眼里无所不能的谢虚只是一个精神力低等的学生。而cao纵希望女神号,简直是一个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他做到了,却也被这个奇迹抽干最后一点骨髓与血液。 …… 谢虚静静躺在医疗床上。 金发级长守在他身旁,几乎是颤抖地抱住了黑发少年,抱住他失而复得的珍宝。 那柔软皮肤所传递过来的温度极低,如同一具冰冷的尸体,柯尔兰轻轻舔吻他的眉心,满是珍重:“他们都很感激你,也很钦佩你,居然能独自驾驶星舰回到帝国星域。” “我都知道。谢谢你救了我……虽然我总是在想,你还不如让我死了好。”柯尔兰苦笑道。 他可以为帝国献出生命,他可以为研究员们战斗至流尽最后一滴血,但这些都不如他的谢虚。 柯尔兰始终是个自私的凡人。 “我不骂你了,也不和你生气,谢虚,不要吓我。” 黑发少年艰难睁开眼睛。他的脸色极其苍白,病服下的身躯瘦削,他望着柯尔兰苍白如枯叶的发,轻轻应了一声:“唔。” 谢虚想到之前意识朦胧时听到的话——精神力海彻底破碎消散,伤害不可逆。 总觉得有些放心不下主角攻。 谢虚道:“你要对谢真好一点,我死了以后,也不要有心理负担。” 柯尔兰道:“我收回刚才的话,现在还是有点想生气。” 谢虚:“……” 主角攻沉闷地抱住了谢虚。谢虚总觉得自己颈上,似乎落了些什么冰凉的东西,不得不感慨,主角攻未免移情太深。便听柯尔兰突然道: “谢虚,我爱你。” …… 首都星没有四季,常年如春,但首都的星却是变了。 荒星的皇虫幼体竟牵扯许多权力倾轧,稍微敏感一些的世家子弟都察觉出了风雨欲来的味道,柯尔兰家更是表示要追究到底。 克莱被破坏了计划,恨得牙痒痒。想到谢虚,暗自决定以后扳倒柯尔兰,一定好好将黑发少年欺负一顿。 帝国学院的高年级生们也知晓谢虚此去有多险恶,不由得后悔在少年走时竟是态度冷淡,愧疚地攒局等着道歉。 希尔曼暗叹一声,这可怎么好,关门弟子还没入门就将自己玩弄于鼓掌间了,以后要好好调.教。 一无所知的埃克斯准备好了交换生手续,准备给谢虚“惊喜”。 谢真的心情是最复杂的。 他得知荒星的真相,开始不自觉地想,难道谢虚是为了顶替毫不知危险的自己?可用“β”这种药剂,分明是不把他放心上,多半是为了柯尔兰学长才如此,又有些气闷。 除非谢虚亲自来哄他,要不然谢真绝不肯放下身段和好。 他们以为谢虚是暂去首都星接受奖勋,所以才没有返回学院。 但迟迟没有等到。 …… 谢虚返回主神空间,询问此次任务评分。 系统答:“九分。” 想到后面狂崩的剧情线,谢虚心中有数地问道:“满分一百分?” 系统:“满分十分。” 谢虚:“……” 系统:“……” 谢虚:“任务真简单。” 系统的神情微微疲惫:“是啊。” 选定了新世界后,系统平静地说道:“望宿主早日完成炮灰任务。新手指引解除,请宿主谨慎攻略。” ·番外 紫兰星四季如春,繁花如锦。在这里埋葬着帝国的烈士,同样也有十五年前,永远长眠于此的黑发少年。 柯尔兰曾想将他带回自己的私人星球,但再三斟酌下,却还是让谢虚躺在紫兰星的泥土中,墓碑上以金色文字篆刻荣耀。 ——他以生命为代价,为帝国带回了对抗虫族的希望。 这是他应得的。 年轻瘦削的男人出现在墓碑前。 谢虚的墓碑是唯一没有留存照片的,只是面对那样冰冷的大理石,男人还是能清晰回忆出谢虚当时的模样:黑色柔软的发、精致的面貌,通常都很安静、神情漠然,只面对柯尔兰时,唇畔才会微微含笑,温情无比。 可是他死了。 男人难过地笑起来,絮絮道:“我有时候真的后悔,当时为什么幼稚又蠢毒,要是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谢虚,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我想和你道歉,可是这么多年来,我没有梦见过你一次……”他的声音微微抽噎。 紫兰星四季如春,繁花如锦。也常年飘荡着消散不去的哀泣。 …… 帝国机甲学院人才众多,每届大都能出几个旗鼓相当的天才。偏偏谢真毕业时,是他一骑绝尘,碾压了当时所有的同级生,优秀的让人只能仰望。 毕业典礼时,谢真被底下的学弟灌了个底朝天。这种时刻,低年级生们吹起来也没什么顾忌,那将“机甲学院首席”的头衔拿出来起哄,又说还好有谢真在,要不然这届六年级的“首席”应当是当不起来的,其他人都太平庸了—— 谢真酒量不大好,脸色酡红地在一旁假寐。听到这句话时,只敲了敲桌面,突然睁开眼睛道:“机甲学院首席的头衔,本应当是属于另一个人的。” “什么人?” 旁边有个五年级生答道:“一个很优秀……很优秀的人。” 又有低年级生接着问:“那他现在在哪?” 突然寂静。 喧闹的会场一时无人敢应声,他们都知道这是谢真的死xue,曾经谢真还因此颓废许久,是被柯尔兰阁下打醒的。 谢真的醉意已经散去,他的目光清醒,在昏暗的灯光下,又如同含着一层水汽。 那人是个自私自利的讨厌鬼,是个犯了错不肯和他道歉的懦夫,是个擅自对他好又扔下他的……谢真喉咙微微滚动了一下,那一刻的神态极其伤悲,只是被淹没在平静的表面下:“他死了。” 低年级生揣摩着谢真的意思——听级长的话,他似乎被那人压了许多年,而活人又是比不过死人的,想必满腹怨气。于是镇定地讨好道:“一个死人而已,很快就没人记得了。” “……”氛围顿时凝结成冰。 那些高年级生们都以不可置信的目光瞪着他。 谢真睁开眼睛,似笑非笑道:“是啊,很快就没人记得他了。” 谢真还记得面前低年级生的名字,他道:“凯尔,你还是太年轻了。”所以不知道那个人,曾被盛誉为帝国英雄,又飞速的被人遗忘在回忆中。 我也想忘了他。 可是他们血脉相连,每一点记忆都刻进骨髓里,痛彻心扉。 …… 柯尔兰家的小少爷已经从继承人变成家主。 他的手段更老练圆滑,像是浸yin于政网几十年的老狐狸,彻底褪去了学生时代的浮躁与傲慢,只剩稳重成熟。 只是柯尔兰家那头标志性的金发,已变成枯白落霜的颜色,看上去总有些暮气沉沉。 他实在还年轻,不少人建议柯尔兰去染发,只是总被他推拒绝。 “不必了。”眉目间尽是英俊沉稳的男人道,他唇边总是带着礼节性的微笑:“没有必要。” 沉迷于事业斗争不近美色的家主曾经让柯尔兰家很满意,但是柯尔兰已年近四十,还没有一笔风流韵账,也没人能胁迫着他联姻,虽说这个时候人们大多不看重子嗣,但柯尔兰这样优秀的基因不留存下来作为继承人简直是犯罪。 兜兜转转,才发现柯尔兰曾经只有一个恋人。 死了很久的人。 他们试探性地找了一个应当很符合柯尔兰口味的少年,当天送进家主的屋内。 于是柯尔兰回来时,便见到了一个样貌极美的少年,同样也是黑发黑眼,修长身躯舒展地坐在沙发上。见到他回来时,露出一个微笑来,眉眼间尽是自信与野心。 他的确生得很美,也与谢虚有几分像。 柯尔兰像是恍惚了,他走到沙发边,细细打量着他。 少年见着他英俊无比的面貌,修长却暗含力量的身躯,心中简直是惊喜。他道:“我来这里只是和你做.爱,有了子嗣就离开。不过如果你想和我谈恋爱的话……” 他还未说完,便被狠狠按在沙发上,喉咙被手桎梏着,不断收紧,氧气一点一滴的流逝。 少年震惊极了,同时莫大的惶恐淹没了他,他挣扎地吐出几个嘶哑音调,窒息感与痛苦感却愈加明显。 直到他真正与死亡命悬一线时,柯尔兰才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