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这是其一，当然，这个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其次就是他们家客厅中的花草太多，客厅为一座宅子的门面，客厅花草多，主人必多情，两者这么结合起来，男主人必然是家外有家。”

    车中顿时陷入沉默，好一会儿郝俊生喃喃道：“那什么，您还收徒弟不，您看我怎么样？”

    苏庭觉得自己的手有点儿痒，狠狠的瞪了一眼郝俊生，直到郝俊生缩着肩膀扭回身体窝在副驾驶的座位上后他这才满意的收回目光，然后热切的看向郭柔凝：“那什么，你还收徒弟吗？看我怎么样？”

    刺嘎——咣当一声，伴随着的是车子狠狠一个颤动。小白哆嗦的太严重，他们终究是没有逃开出车祸的结局，车子撞到了停车场的沿子上。

    车内一片尴尬的沉默。

    下车之后，苏庭管不住自己，又问：“那你怎么确定的李丽娟是小三的？”

    “这个啊，同张森的办公室布局有关，就是那个放饮水机的地方，同张森的办公椅正好在一条线上。凸出的部分在另一个办公室，则是李丽娟背靠的地方。”郭柔凝一摊手：“你把屋子当成人，多出来那一块rou不就是男人，还挺形象的。”

    苏庭想了想，点点头，确实如此。

    旁听的小白和郝俊生同时脸红，这说的也太直白了些。

    “最重要的是那里还放了一个饮水机，水为肾，为精，放在那里，代表意义就更加强烈。”

    “如果那里是个火炉子呢？”苏庭相当有钻研精神。

    “火炉子？那根据方位，那个地方就有可能代表心脏。”

    ……

    其实这个话题最开始是非常暧昧的，尤其是苏庭和郭柔凝两个人谈论，那差不多就是暧昧中还带着点儿小尴尬才对，结果两个人那叫一个坦坦荡荡，硬生生把话题说成了学术讨论。

    郝俊生和小白原本还有点儿脸红，听着两个人后续的谈话内容，那抹红晕眨眼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满脸的麻木。

    队长呦！就你这样的，你这辈子一直打光棍得了，为什么这么暧昧的话题都能让弄成学术讨论呢？

    有了明确的目标，苏庭他们这边就好调查许多，人手也不比分散，一个小时之内，李丽娟的各种资料全部汇集到苏庭的办公室中。

    不知道是出于想拜师的心里还是什么的，苏庭非常热情的留郭柔凝继续在市局待着，若柔凝想着以后合作的事儿，也欣然答应，因此这会儿李丽娟的资料，他们是一起看的。主要是苏庭读，郭柔凝坐在他对面喝着茶水听。

    “李丽娟是赣州上水人，他们那里确实重男轻女的厉害，男女比例严重失调，彩礼三十万起，但，李丽娟还是说谎了。”

    “哪里说谎了？”郭柔凝仔细的回想了一下李丽娟的说辞，好像和苏庭刚刚说的没什么差别。

    “她的老家确实是这样，可他们家却不是这样，传过来的资料显示，李丽娟的家境虽然不算非常好，可也不差，所以才供着她念了三本的大学，那些要重彩礼并且扣下给兄弟娶媳妇的家庭根本不会让女儿读这么多书，能读完九年义务教育就是好的，偶尔有一两个天资实在聪明的，那也都是考的公立大学，拿奖学金去念书。”

    郭柔凝连连点头：“三本的学费可不便宜。”

    “对。”苏庭嗤笑：“其实从她的年纪就能看出，如同她说的那些家庭根本不会允许女儿三十岁还不结婚，大多都是二十岁左右孩子就出生了。三十岁，孩子最差也上小学了。”

    郭柔凝一乐：“可不是，看来她这个说谎不太走心。”

    “其他方面，现在看她的消费同她赚的钱大致还是比较匹配的，没有什么过份的高消费，因此还要继续查下去。”苏庭说着将资料关上。

    郭柔凝点点头，拄着下巴开始思考，过了一会儿才说：“我今天看她有些眼熟，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我看着同样眼熟，也同样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她。”

    苏庭和郭柔凝同时陷入沉默，双双回忆，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人，可惜无论他们怎么想，最后都没想起来。

    中午的时候郭柔凝就在市局跟着吃的食堂餐，也享受了一把公务员的待遇，别说，食材还挺丰富，味道也不错，起码郭柔凝吃的还挺舒服。

    下午的时候，苏庭带着郝俊生，小白和另外一名警察以及编外人员郭柔凝一起去走访李丽娟住所的附近。

    郭柔凝开自己的车，她不准备同苏庭他们一起行动。路上，郭柔凝接到了林清瑞教授的电话。

    “喂，林教授，有进展了？”郭柔凝打叠起精神，这么辛苦帮警察办案，最终的目的，根源在这里呢，去掉乌鸦嘴才是正经。

    “没有这么快。”林教授不给郭柔凝幻想空间：“是另外一件事，上次你不是说要制作一柄九龙黄华盖吗？我这边已经寻了人制作，曲柄架子那些现在已经完成了，料子也成了，现在还差这个刺绣没完事。”

    郭柔凝瞬间就懂了老教授找她什么意思，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到最好，郭柔凝立刻说：“古代的黄华盖都是绣娘秀的，我这个虽说叫仿制，但其实就是制作一个，所以也用人工刺绣。”

    “人工啊，那这时间可就慢了，六个绣娘得半年时间能做出来，现在绣娘又少，技艺精湛的更少。”林教授想劝郭柔凝用机器。

    “慢啊……”郭柔凝心里还是挺着急的，想了想说：“教授，您认识的人脉广，帮我多找几位老艺术家，至于钱的方面，没关系的，多少都成。”

    想到郭柔凝确实不差钱，林教授应道：“行，到时候我把价格开的高高的。”

    “好。”郭柔凝同意。

    “你这会投资就是好，赚钱容易，花钱也不在乎。”哪怕是无欲无求的林教授，面对郭柔凝这种神一样的投资本事，也是羡慕的，只不过他老人家也就是羡慕羡慕，随口说说罢了。

    “那下次我投资你要不要跟着我投一点儿？”

    “算了吧，我还是去研究我的古董比较好。”

    “哈哈。”

    李丽娟居住的地方是一个老小区，老小区与新小区最大的差别就是老小区楼与楼之间的间距并不是很远，绿化也没有新小区那么多，小区里面的休息处就更少了，基本就是两排楼中间一个亭子，偶尔还有一些长条形的亭子。

    不过老小区也有个好处，楼与楼之间的距离近，每个人的使用面积相对就小，人口密度的，自然也就热闹不少。

    今天虽然不是周末，可这是老小区，老住户比较多，老人也比较多，因此楼与楼之间的小亭子里有好几个都是比较热闹的。

    几个人找好位置停好车，纷纷从车上下来，苏庭扫了一眼郭柔凝那边，怪了，她怎么还没下车？不过事先说好，分开行动，苏庭也不好这时候过去问，只不过他一边往前走，一边用眼睛看着郭柔凝的车子。

    很快，郭柔凝从车上下来了，苏庭看完就一个嗤笑，加快脚步奔着一个小亭子走。

    郭柔凝换了一身衣服，早晨她穿的是休闲衬衫搭着阔腿裤，这会儿她换了一身迎春花色的短袖长裙，手中还抱着一本书，眼睛上架着一副平光眼镜，如此装扮，几乎与早晨的她判若两人，这会儿显得文静斯文有内涵。

    能在市局工作的，那肯定都有两把刷子，郝俊生和孙宏东两个人结伴奔着小区物业那边去问情况，几句话的功夫他们就称兄道弟起来，瞬间知道了小区很多不为人知的八卦。

    穿了一身直男审美衣服的苏庭，进入到小区之后，立刻就开始左顾右看起来，然后随便找了个老头就开始搭话。

    “老先生，二十弄二十号怎么走？在哪里？”

    “你面前这栋楼就是二十弄，你转过去，就能看到楼号。”

    “哦哦，谢谢啊！”苏庭没动而是又问：“这附近有公园什么的呢么？”

    “你要干啥？”

    “我看这里有租房的信息，我看这里有地铁线还不错，就想租，不过我早晨还要锻炼身体，想着这附近有公园就更好了。”

    “哎呀，不错不错，现在的年轻人想着锻炼身体的可不多。”

    “我小时候同爷爷奶奶在农村长大的，那会儿早晨都起来干活儿，习惯了。”

    “哎呦，你还干过农活儿，说起来……”

    几句话的功夫，苏庭就成功打入到老头老太太们的团体中，问到了附近好多的事儿。尤其是那种不好拿到明面说的八卦，苏庭更是听到了好些。

    这就是苏庭的本事，他可以是佯装给你逃跑机会的腹黑警察，也可以是在问询的时候遇到赵芬芬这样的对象，立刻就变成开朗健谈的警察，遇到李丽娟这样的就化身严肃认真的老干部，现在，他眨眼间又成了从小城市第一次来申城打工的打工仔。

    相对于苏庭的本事，小白就差得多了，今天不是周末，都是年纪大的人在这里闲聊，他根本插不上嘴，因此只能找个角落，偷偷听别人说什么，可惜大家说的东西很杂，一点儿有用的都没有。

    然而无论是苏庭还是郝俊生，他们都比不过郭柔凝。

    郭柔凝没有去小亭子也没有去小亭子旁边的长亭，她抱着书本来到一颗盛开的白玉兰下面，拿出手机咔嚓咔嚓拍照，拍了好几张之后，郭柔凝又围着树转了两圈，然后才找个不起眼又避阳光的地方坐下，打开书，开始看书。

    书皮那里光彩灿烂的四个字——阳宅风水

    白玉兰树下，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女孩子认真的看着书，怎么看都是一副赏心悦目的画儿，颇有些岁月静好的意思。很是吸引人的目光，如果这个女孩看的书更是大家有兴趣的东西，那就更吸引人的目光了。

    不过十几分钟，就有一个穿着藏蓝色长袖衬衫的老头凑过去，戴上老花镜，眼睛奔着书的内容看，发现还是图文解说的，这一篇似乎主要是写花草树木与风水的关系。

    张了张嘴，看郭柔凝看的专心的样子，到底没把话说出去。

    “咋不问问。”另外一个老头儿把人拽过来小声问。

    最开始这个老头咂咂嘴：“人家看的那么认真，我也不好意思打扰啊。”

    “怕啥，就问问呗，我看着姑娘长眉笑眼，应该是个好脾气的。”

    “这和脾气有啥关系，人家那不忙着呢么。”

    “你不是一直对周易之类的有兴趣吗？这会儿遇到个同好，赶紧交流交流经验，问问吧。”

    “我不问。”穿着藏蓝色衬衫的老头还挺固执，看了一眼老伙计，不留情的掀对方老底儿：“说的好像你对周易没兴趣似的，要问你怎么自己不去问？”

    “呃。”

    “瞅你俩这费劲劲儿，我等着，我去问。”一个白头银发的老太太看不上俩老头儿这副墨迹的样子，埋汰了两个人一句，奔着郭柔凝走过去。

    “你问你问。”被埋汰了俩老头儿也不生气，还挺高兴，可算有人出头了。

    老太太慢悠悠的走到郭柔凝身边，挑了个不太远也不算很近的地方坐下，然后这才说：“姑娘呀，你看的这是风水书？”

    郭柔凝抬头，看是老太太，温婉的笑了一下，这才点头：“是风水书，阳宅风水。”

    “阳宅风水？”

    “嗯，就是活人的住宅，这就是阳宅风水。”

    “这个我听过，给死人住的就是阴宅了对不？”

    “对。”郭柔凝点点头，和气的让远处同老头儿们聊种地的苏庭简直以为自己花了眼。

    苏庭磨牙，他发现郭柔凝不愧是老油条，这丫挺会装；小白更是看的目瞪口呆，怀疑郭柔凝是不是有个孪生姐妹。

    “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新搬来的？”老太太心情挺好，又笑着问了一句。

    郭柔凝摇摇头，略有些腼腆的说：“我不住在这里，我今天走到这边观察环境，看这边风水不错，所以进来打算仔细看看，然后再对照对照书上写的。”

    “哎呦，你这小姑娘，年纪轻轻，学的还不赖，你也看出来我们这里风水好啦。”穿藏青色衬衫的老头儿一个没忍住加入到聊天当中。

    “是啊，这里是老小区，但这里的布局还是不错的，尤其是一些花木的点缀，我觉得算得上画龙点睛了呢，让风水整体上了一个台阶。”好听话不要钱，郭柔凝乐得哄他们开心。

    “有眼光，当初咱们小区里种花木的时候，我就说这些好，果然很好。”又有一名老头儿凑过过来，红光满面，满脸都是笑容。

    “您老有见识。”郭柔凝彻底放下书，笑着搭话。

    “姑娘嗳，不说整个小区，就说这地方，你说哪里最好？”最开始的老太太又问。

    “最好的？要我看当属这小亭子旁边的桂花树最好，桂树桂树本身就表示贵气，开花的时候香飘十里，此乃生气十足的表象，生气吉主长寿，有这么一颗老桂树，这两栋楼的人不但容易遇贵人而且长寿。”

    “哎呦，你说说现在这年轻人咋就这么聪明呢，你看看人家说的这个，有理有据，听着就正确。”一个老太太对藏青色衬衫老头儿说：“老陈呐，人家比你强。”

    “是我比我强哈。”老头儿笑呵呵的点头。

    “哎，姑娘，我问你个事儿，成吗？”原本同苏庭聊种地的老头儿抛弃苏庭，挤到了郭柔凝这边。

    “什么事儿，老先生您说。”

    “那个送童子的事儿你了解吗？”

    “送童子？这个是我们国家某些地区的风俗，怎么了？而且送童子不同的地区也有不同的含义，比如川渝地区，家里没有儿子的，乡亲们就会给他家送童子，希望他们家一举得男。”

    “不是不是，不是这种。”老头儿连连摆手。

    “那是哪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