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周博士摔摔袖子,“我不认为自己有错,就只是训斥他几句而已,谁骨头软,爱道歉谁道歉。” 宴安之也不生气,“我年龄大了,骨头是挺软的。周博士既然执意不悔改,那很抱歉,你暂时不用来国子监教书了。我们欢迎的是有师德的夫子,国子监面向全天下的学子,不是为了某些世家子弟服务,也不是为了包庇某些自视甚高的夫子。” 周博士有些讶异,“你这是开除我?就为了这么一件小事?” “以小见大,这不是开除,等什么时候周博士您愿意悔改,愿意道歉,自是可以回来教学。” 国子监风气最为重要,夫子们的态度,潜移默化影响着学生的处事。如若今日轻飘飘掀了篇,只会给其他学子造成不好的示范,也会让那些故意污蔑顾驰的学子更加得意忘形。 “老夫哪里不能教学,没必要非待在国子监。道歉是不可能的,他顾驰,有什么资格值得我的道歉!没家世、没功名,还妄想着让我道歉,等他哪一天官职比我高了,再说这件事吧!” 周博士嗤笑的说完这一通话,摔门出去。 宴安之看着各位学子,不怒自威,“至于是谁故意拿走顾学子的文章,我也不会放弃调查。把你们的心都收一收,少些歪心思,都用到学业上面。再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如若还是查不出结果,互相包庇,那你们在坐的,除了顾学子和李学子外,全部开除。” 这些世家子弟,有这么好的条件,不是更加用功,反而一门心思用在歪道上面,也怪不得国子监寒门子弟比例越来越大 ,此消彼长,不进则退,这世道,未必永远都是世家大族的天下。 祭酒大人说出这话,其他学子可不敢不听。连周博士都能被开除,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学子。 这么一来,那些本打算好好整顾驰一顿、看好戏的几个学子,也没了动静。 顾驰把这几人记在心中,虽没有被查明,可看他们的神态、眼神,基本上就是他们没差。暂时是没有办法奈何他们,可要是再有一次,就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了。 “瑾言,没想到不仅没整到顾驰,反而把周博士给逼走了。” 一个微胖的学子坐在茶馆里,和萧柯交谈,他便是和顾驰一个班的学子吴石,把顾驰文章藏起来也是他做的。 萧柯眼神闪了闪,“听说祭酒大人和温学士关系不错,肯定不会让顾驰吃亏的。你啊,就收了心思,好好学习。” 吴石冷哼一声,“温学士眼光有问题,放着你这个岳家的侄子不教,反而把一个泥腿子当成宝。你能咽下这口气,我可咽不下。” 他当初也找上温元之,希望能当他的学生,可惜被拒绝了,到现在他还意难平。 安稳没几日,吴石故技重施,贼喊捉贼,说自己的玉佩不见了,话里话外指向顾驰,认为是他偷拿的。 不过这次还没有轮到顾驰出马,就被班级里其他几个学子捅出来了,开玩笑,要是包庇了故意找事的那人,最后全班要被开除,想死不要拉着大家一起。 上一次乙班里不少学子知道这件事,他们就是看好戏的。可这一次不敢看好戏了,不少人偷偷摸摸找到助教那里告了状。 顾驰知道这件事后,只觉得好笑极了,他们世家子弟,果真是吃的太饱,日子过得太好,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联盟就从内部瓦解,怎么就那么多心眼呢! 最后查明结果,吴石连续两次故意坑害同班学子,并且死不承认悔改,被要求停学一个月回家反思去了。 听说回到家中被他父亲嫌弃丢了面子,又拿家法好好训斥了一顿。啧,简直是没救了,只想到丢面子,而不是好好教育自己孩子做人。 有了先例,其他人也不敢再找事,顾驰在国子监的日子过得倒是很轻松。 一晃一个多月过去,顾家和叶家的信送到了顾驰手里。 厚厚的一摞信,看了两刻钟才看完。家里人一切都好,顾父考中秀才,吴氏、苗氏给顾驰又添了两个侄子侄女,二宝三宝还记挂着小叔叔、小婶婶,说是要好好学习,以后到京城找他们,尝一尝京城的小吃。 李氏又生了个小宝宝,叶溪眉眼弯弯,看着弟弟的画像移不开眼,有小孩子的陪伴,爹和娘在家也终于不会感觉孤独。 收到信,自是要回信。顾大郎和顾二郎没通过院试,顾驰又寄了不少书籍资料回去,叶溪也给自己弟弟打了一副银镯子,还有她亲手做的鞋子衣服等,还寄了一些上京城的土特产,满满一大包裹。 等这些东西寄到家中,怕是要到过年的时候,就当做他们寄回家的年礼,想必到时候家里人也会开心。 路途太远,车马太慢,千里万里的距离,也只能靠书信来往。 叶溪看着画像上的小不点,心里有些痒痒的,水润的眸子看了一眼顾驰,贝齿咬着唇,移到他身边,“夫君,你喜欢小孩子吗?” 顾驰点点头,“自是喜欢。” 家里的几个小孩,他可没少照顾。 素白小手晃了晃他的袖子,“那咱们也生个小宝宝玩一玩,好不好?” 玩一玩?顾驰咳了几声,突然为自己未来的孩子有些担忧。 “你还小,不急着要孩子,再说现在事情多,你要学习外语,我要读书,等再过两年,事情安置下来了,再考虑孩子的事情。” “不过”,他勾唇笑了笑,打抱起叶溪,“虽然不要孩子,可是咱们可以做些生孩子的事情。” “夫君,天还没黑呢!” 叶溪脸颊有些红,环在他的脖子上。 顾驰起了坏心思,故意往上掂了掂,小姑娘最近终于补回来一些,身子骨软软的,让人抱着就离不开手。 “呀!” 夫君这是把自己当成小孩子了吗? 叶溪眼睛骨碌碌转来转去,朝着顾驰唇角咬了一口,有些得意的冲他一笑,这个大坏蛋,总是欺负自己。 “这么主动啊!夫人是想吃夫君吗?” 顾驰将她放在床上,一手脱下衣衫,露出胸前精瘦有劲的肌肤,指肚抚上唇角,桃花眼多情,声音慵懒又暧昧,撩人极了。 叶溪不由得咽了下口水,男色惑人,真是男色惑人。 细碎又低沉的笑声传来,顾驰大手游离在白皙娇小的身躯上,整个身子覆了上去,小桃子精真是清甜多汁。 刚进入十月份,天气就冷下来了,上京城比河省位置要更偏北一点,冬季冷的更早,一大早上雾蒙蒙的,吸口气都是凉嗖嗖的,让人忍不住打个哆嗦。 温府的方管家送来不少炭火,京城的炭可是很贵的,普通人家用不起。而温元之府上人少,自然有剩余,倒是让顾驰他们省了一笔钱。 “方叔,这么冷的天,还劳烦您亲自跑一趟,快进屋喝点茶暖暖身子。” 叶溪和顾驰将他请进屋,上了茶。 方管家抱着茶暖手,叮嘱道:“我来看看你们缺不缺什么东西,第一次在上京城过冬,冬季天冷的很呢,冬衣早早的都备上。晚上点着炭火读书,也暖和点。” 顾驰应了一声,叶溪拿来两个包裹,“方叔,这是我闲着没事给您和温叔做的冬衣,还有靴子和手套,你们年龄大了,可要穿的厚一点。” 方管家乐呵呵的接过来,摸了一下,棉花厚实,但看着却不显臃肿,穿上修身的很,又暖和又好看,轻柔又舒服,布匹和绒棉怕是花了不少钱,最重要的是心思。 他们每年能收到不少礼物,金银珠宝多得很,可亲手做的礼物却很少见,值得被人珍惜,一针一线都是心意。 “你们有心了,还记挂着我这个老头子,给大人做一件就行了,怕是费了不少功夫吧!” 方管家话虽这么说,当即就换上了新棉衣,舍不得脱下来。 “方管家帮了我们多少忙,您和我们亲叔叔也没差 ,给您做一件是应当的。” 叶溪笑吟吟的回答,又送了一些油纸包的糕点,送着方管家出门上了马车。 “呦,这是溪丫头给你做的衣衫。” 温元之一眼就看出来了。 方管家笑呵呵的回答,“是的,还给大人您做了一身呢!” “我就不用了,我又不怕冷,先放着吧!” 话虽这么说,可看着方管家在自己面前晃眼,他就有些沉不住气,要不自己穿上试一试,毕竟是那孩子的一番心意。 穿好衣衫,他满意的出去给好友们显摆,这是自己学生夫人亲手做的,别人都没有。唔,就是有一点,可真暖和啊,头上都出汗了。 方管家看着他的样子偷笑,嘴上说不穿,一穿上就脱不了身了。 第76章 考核定输赢 一晃眼就到了滴水成冰的日子,进入腊月, 年味更浓, 也到了国子监期末考核的时候。 考试当天顾驰出门前, 叶溪看着他, 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儿, 眸子中闪烁着灿烂的光辉,“夫君, 别紧张,我相信你, 把所有的好运都给你。” 顾驰眼中含着笑意,看着面前娇嫩嫩的她,“好,夫君不紧张。若是有了个好名次, 你又该给夫君什么奖励?” 水盈盈的眸子转了转, 叶溪露出狡黠的笑, “考得好,有奖励。考不好嘛”,她拉长调子,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仰着小脸儿看着顾驰, “夫君怎么可能考不好!不管结果怎么样,夫君在我心中都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顾驰眼底的笑意更浓,每次听到小姑娘发自内心的肯定,这给予了他无穷的信心。 和叶溪在一起, 很舒适,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她总是很有活力,让人不由得鼓足了劲,什么事情都不怕,大步的朝前走。 她面上灿烂的笑容,像轻柔的春风一样,拂去所有的紧张、忐忑和不自信;又似明黄的日光照耀在身子上,让人轻松又轻快,暖洋洋的,充满了力量。 娶到这么一个如珠似宝的小姑娘,是他最大的幸运。 叶溪又拿出一个好运符,放在顾驰的手心,“这是我自己亲手制作的,不求起什么作用,只是图个心安。” 她以往不太相信什么求香拜佛的事情,可是自从遇到顾驰,从之前每次远行的平安符,到如今的好运符,都含着她对顾驰最美好的心思。 希望他平安、希望他好运、希望他心想事成、希望他不被欺负,也希望他开心欢乐。 小小的符纸精巧,上面画着一个笑脸,让人一看见就忍不住扬起嘴角。这不是好运符,是开心符才对。 顾驰妥善的收起来,脸上挂着笑,小姑娘真是让人心都化了,“那我走了,你在家冷的话把火盆子点上,有什么需要收拾的,等我考完试,我来做,知道吗?” “知道了。” 叶溪娇俏的应了一声,送他出门。 门外李宏、李晟看到他们二人一同出来,早已见怪不怪。 叶溪也不忘给他们二人鼓励,“大表哥、二表哥,加油,别紧张。” 走在去国子监的路上,李宏显摆道:“表妹今个特意多给我煮了个鸡蛋,吃着表妹做的饭,感觉自己更有力量了,一点可以超常发挥。” 顾驰看他一眼,勾起唇角,“你只是顺带的。” 小姑娘每天早起做饭也很辛苦,顾驰尽量都是自己解决,可今个叶溪非要给他做一顿早饭,让他吃的饱饱的,安心的去考试。 “哼!” 李宏鼓了鼓腮帮子,恋爱的酸臭味。 “退之,尽力就好,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是咱们河省学子的骄傲。” 李晟开了口,他们和顾驰在一起读书,自是知道他的不易和艰辛,整个河省的荣耀都在他肩上,被这个还不及弱冠的学子承担着。 “是啊,退之就是最厉害的!”李宏也跟着点头。 顾驰笑了一声,“谢谢了!” 他这一生何其幸运,有夫人、有好友陪在身边,毫不吝啬的给他鼓励和信任。 如果只是他一个人承担这一切,那他可能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退缩、不敢前进一步。 国子监的考核,自然非常严苛困难,比他以往参加过的每一场考试都要有难度。 顾驰深吸一口气,看着那个小小的笑脸,将它放在腰间,整个人聚精会神,将所有的杂念都抛到脑后,认真的看着试卷,全身心的投入到考试之中,行云流水般,思路很是顺畅。 这次考试的结果,牵动着整个国子监学子的心,不少学子偷偷下赌注,打赌顾驰能不能考上甲班。 以吴石在内的不少世家子弟,自然选择了否定的那一方,投了不少银子当赌注。 至于剩下一小部分外省的学子,选择了肯定的那一方下赌,其实他们不看好顾驰,甲班的学子,算的上是全大周朝最出色的一批学子,水平学识阅历积累和家世都是最顶尖的,一个寒门子弟,怎么可能轻易超过他们这些人。 只不过大家平日受那些世家子弟歧视已久,终于有个出头的,自是要好好鼓励一番,不然到时候没几个人支持顾驰,那可真是丢外省学子的脸。虽是投了银子,可他们只当是花钱买面子,结果如何,他们可真不报希望。 不仅仅是这些学子,国子监里不少老师也关注着顾驰的成绩。 温元之收的学生,到底是不是如他口中夸赞的那般优秀,到底能不能超过上京城的子弟,就看这一次结果了。 “退之,感觉考的如何?” 温元之看着他开口。 “学生已经尽力,感觉答的还可以,但究竟如何,还是要看最后的结果。” 温元之抚着胡子,语气坚定,“那就肯定没问题,老师相信你。” 这是他的学生,亲眼看中的学生,怎么可能不优秀。即便最后没考上甲班,那也不能代表他不出色,尽力就好。 考完试后,就是放假的时间,顾驰不再关注考试的事情,时间安排的很满,上午在家自学,下午跟着温元之一起学习,晚上辅导几个学生,他是举人身份,还是有不少人家愿意出银子找他辅导的。 赶在过年期间,也就是一个月左右的时间,辅导一个学子可以挣十两银子,而他带了五个学子,都是秀才,准备考乡试成为举人,每天晚上来到顾驰住的地方学习,这么算下来,一个月就是五十两银子。 果然还是学生的钱最好赚,这比一些官员的月俸还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