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婶子，你这娘家侄子长的真是一表人才啊！他家是做什么的？怎么就疯了？”秦昌川上次看到疯子还是秦筱筱领他去登记身份，那时疯子一头乱发，胡子拉碴，看不出模样，今天再看，连秦昌川都有些震惊，这年轻人长的也太好了，他要不说话，都看不出来脑子不好，分明精神的很啊。 “是啊，是啊！”李兰英不敢多说，生怕露馅，只能呵呵笑着应付。 057不能浪费 “或者，要是堂屋住不舒服，你住我那间，我和奶奶住。”秦筱筱又补充了一句。 虽然她和李兰英住一起，夜里就不能进空间了，但是，毕竟现在疯子可是家里的壮劳力，他能打猎，能挑担子，帮家里减轻了很多负担，不知不觉，秦筱筱已经在心里当他是一家人了。 “舒服，舒服，阿峰就住堂屋！”疯子摆手，急道：“阿峰住哪都行，小小一个人住！” “这还挺关心小小的啊！”秦昌川怎么看怎么觉得疯子不像是个有问题的，这时见他这么关心秦筱筱，忍不住也打趣了一句。 李兰英心头一凛，生怕有什么闲话传出去，连忙解释：“这孩子也可怜，家里遭了灾，受了刺激，脑子不大好，好不容易找了过来，还是小小看到他身上有我娘家那边亲戚的信才认出来，所以他对小小一直就挺好。” 秦筱筱当时决定收留疯子，就想到，肯定会有人问，疯子人都傻了，怎么还能认出她，所以早就想好了说辞，就说疯子身上有家里长辈的信，偶然被她看见才认出来的。 这说法漏洞很大，不能细想，但这世上的事本就无巧不成书，别人无凭无据，就算怀疑也没用。 秦昌川点点头，没有多问，只道：“跃进这几天在家，我一会回去让他过来给你们把墙补起来，再给屋顶漏的地方修一修。” “那敢情好，大川，真是麻烦你了！”李兰英千恩万谢，同时又有点发愁钱的事，嗫嚅几次都没好意思开口。 秦昌川当过兵，干村支书也干了不少年，一眼就看出李兰英在愁什么，他立即安慰道：“婶子，跃进干这事也就举手之劳，没几个工钱，就算了！” “叔，跃进哥帮忙，工钱肯定是要给的，不能白占你们便宜！”秦筱筱知道秦昌川为人厚道，但她还是觉得不能随便欠人人情，“先记账，等我有钱了，一定马上还！” 秦昌川吸了口旱烟，在鞋底磕了下烟锅，呵呵笑了几声，点头道：“也行，就听小小的!” 秦筱筱家这边忙着修缮茅屋，与此同时，在省城合安的一处院子里，昨天晚上刚从清含县出差回来的熊清流正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一边吃着花生米，一边惬意地听着广播评书。 突然间，熊清流一个鲤鱼打挺，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满脸大胡子直抖，一脸慌张的样子，跳下床就在他挂在墙上的军挎包里翻找什么东西。 坐在桌边戴着老花镜看书的老头被吓了一大跳，手里的放大镜都失手掉在了地上，顿时拍着桌子一顿大吼，“作死啊，干什么的啦，吓死人了！” “师父，完了，完了，我忘记我昨天花三块钱买了十个茶叶蛋了，放了一晚上，肯定坏掉了！”大胡子熊清流哇哇叫唤着，一想到三块钱打了水漂，他就好一阵心肝脾肺肾加rou疼，好一顿捶胸顿足。 刚刚弯下腰去捡放大镜的老头一听这话，顿时激动的一脑袋撞桌子上了，“砰”的一声，他也不管眼前金星乱冒，吹胡子瞪眼地跳起来就一巴掌拍在熊清流脑门上，“你个败家子，不识数的吗？还花三块钱买茶叶蛋？什么茶叶蛋一个值三块钱？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老头越说越生气，巴掌跟不要钱似的直往大胡子脑袋上招呼，大胡子熊清流被打的嗷嗷叫唤，引得屋子外面的人趴窗户上张望。 “师父，干啥打师兄啊？”白微风用毛巾裹着脸，只露出一对眼睛，看着里面闹腾的一老一小，随口问道。 “这败家子，竟然花了三块钱买十个茶叶蛋！你说气人不气人？”老头打累了，一屁股坐下来，拍着胸口顺气，随即一捶桌子，“关键是他买都买了，竟然还忘记了！这都捂了一夜了，还能吃吗？” 白微风翻了个白眼，施施然推门走了进来，他一直用白毛巾蒙着脸，看不到长什么样，倒是那对眼睛非常明亮有神。 “嘤嘤嘤，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嘛，谁叫昨晚人家一回来，师父你就要人家去接客……”熊清流被打了一顿，此时老实的坐在地上，捂着脸哭的伤心。 “你再嘤一个，我打你哦！”老头额头青筋直跳。 “嘤——师父你要不要吃一个茶叶蛋？好像没坏哎！”熊清流从军挎包里找出被荷叶包的严实的茶叶蛋，拿出一个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没闻到有异味，反而有一种无比勾人的异香，勾的他肚子里馋虫蠢蠢欲动。 “不吃！你又想害老子？大夏天的放了一晚上了，怎么可能没坏？”老头说着话，一边发出“嘶”的一声，脸上五官也皱到了一起。 “师父，旧伤又疼了？”白微风给老头按了下后腰。 老头摆摆手，正要说什么，就听见熊清流在旁边放声大哭，“哇哇，这个这个，茶叶蛋，好好吃，好好吃啊！” “好吃你哭什么？！”白微风忍不住又要翻白眼。 “小风，你也吃，快吃！老头子真不识货！”熊清流顺手塞了一个茶叶蛋给白微风，自己则一口一个茶叶蛋，吃进嘴里，一脸陶醉的样子，那模样简直销魂的不得了。 老头和白微风瞧着熊清流这样子，心里也犯起了嘀咕，这茶叶蛋真有这么好吃？ 他们怀疑熊清流是不是脑子坏掉了，毕竟，花那么贵的价钱买的茶叶蛋，跪着也要吃完！ 熊清流可不管老头和白微风怎么想，他闭着眼睛，感觉到自己所有的味蕾都被激活了一般，有一股令人特别舒服的气息顺着筋脉游走，温润着他的四肢百骸。 此时的他好像站在一片茂密的森林里，呼吸间满满都是令人心旷神怡的灵气。他全身都舒服的好像要飞起来一般，也不知是不是心里原因，他甚至都觉得体内的一些暗疾都得到了修复缓解…… “你们都不吃啊，那全是我的了！”熊清流再睁开眼时，只见老头和白微风都眼神复杂地盯着他，他也不介意，伸手就想将剩下的茶叶蛋全都抢走。 老头赶紧抢了一个茶叶蛋，一边往嘴里塞，一边一脸沉重地说：“哎，毕竟三毛钱一个呢，也不知道哪个黑心的卖家，竟然卖这么贵，算了，这么贵，可不能浪费，我也吃一个！拉肚子就——嘭！” 话没说完，老人就一头栽到了桌子上…… 058有人找你算账 秦筱筱这几天都在家忙着修房子，塌掉的那间推平不要了，连着倒掉屋子的那面土墙却得加固修补，剩下的几间房，屋顶也重新翻修了下。 她没钱给秦跃进工钱，都先记账了，秦跃进人也憨厚，连连说着不用给钱了，秦筱筱却还是记在了心里。 秦筱筱急需赚钱，她想要在冬天来临之前攒够盖瓦房的钱，所以在忙好了家里的事之后，她又煮了二十个茶叶蛋，提前放在空间里滋养了一夜，隔了三天，再一次和疯子一起去了清含县城。 现在已经进入七月，正是一年最热的时候，不过秦筱筱有灵泉空间，对于这燥人的暑热那是半点都感觉不到，倒是疯子一路走的满头大汗。 秦筱筱决定还是去医院门口摆摊，不过她也做好可能依旧无人问津的准备。 两人一早出发，到县城时才七点不到，但是夏季天亮的早，人们也大多赶在太阳没出来的时候活动，所以大街上人很多，城门口照旧聚集着许多小贩。 这边秦筱筱刚一出现，她就察觉到医院门口几个小贩都在盯着她看。 秦筱筱被看习惯了，也没觉得什么，就是今天这些人的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尤其是上次和她闹的不愉快的同样是卖茶叶蛋的李婆子，那浑浊的眼底分明是幸灾乐祸的表情。 “小小，他们怎么都在看我们？”疯子疑惑地皱起了眉头。 “别管他们！”秦筱筱目不斜视，走到上次那个位置，将背篓放下，又拿出两个小马扎，给了疯子一个，自顾坐下。 “小女娃子，你这皮倒是挺厚啊，竟然还敢来！”坐在对面的李婆子拿着把蒲扇，一边扇一边斜着眼睛看秦筱筱，语气里挑衅意味十足。 秦筱筱自问行的正坐得端，她又没做过亏心事，没什么好怕的，所以只当李婆子在放屁，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 “还敢跟我傲，哼，一会公安局的人来抓你，我看你还能不能傲的起来！”李婆子感觉被蔑视了，气的抓着蒲扇就好一顿摇，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 秦筱筱听着李婆子这语气好像知道些什么内情一样，不由抬头瞥过去一眼。 “你看我也没用，我劝你最好去投案自首，争取政府能够宽大处理，就别在这卖你那害死人的茶叶蛋了！”李婆子撇着嘴，鼻孔朝天冷哼一声。 秦筱筱冰雪聪明，这时也猜到李婆子所说的，应该是和她三天前卖出去的茶叶蛋有关，难道那个大胡子吃出问题回来找她算账了？ 不可能啊！ 但是秦筱筱毕竟是第一次卖茶叶蛋，即使对自己灵泉空间非常有信心，她心里还是有些没底。 “小姑娘，你怎么来了？”张前进今天出摊晚，一来就看到秦筱筱和她表哥坐在那，面前摆着个小锅，里面堆着茶叶蛋，他急忙推着小车疾走几步，放下车就过来，一脸焦急地催促秦筱筱，“我说姑娘，你怎么还敢来啊？” “为什么不敢？我又没犯法！”秦筱筱睁着大眼睛，一脸无辜。 张前进拿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蹲在秦筱筱旁边，焦急的不行，“姑娘啊，你是不知道，这几天你没来，就，就那天买了你茶叶蛋的大胡子，这两天一直在找你，还带着一老一小两个人，那老头走路颤颤巍巍的，都要人扶着，你还敢说不是被你茶叶蛋吃坏掉的？！” “小小的茶叶蛋才不会吃坏人！小小的茶叶蛋能救人！”疯子闻言不乐意，立刻气汹汹地反驳张前进的话。 “嘁！就一个茶叶蛋，怎么救人啦？”张前进对疯子的话嗤之以鼻，“那天我可亲耳听见了，你们说吃了会拉肚子！还说你们不是在卖坏掉的茶叶蛋？” 张前进说到这也有点生气了，他生意再不好，也不会卖变质的东西，该扔就得扔，可不能因为舍不得那点东西，就昧着良心去坑顾客。 眼前这姑娘看起来文文气气的，怎么能干出这样的事，关键是还狮子大开口，把价格喊那么高，现在吃出问题来了吧，人家苦主都找上门来了。 “大叔，我的茶叶蛋没坏，我们说的拉肚子和你理解的也不一样。”秦筱筱无奈地解释，“过犹不及你知道吧？我煮的茶叶蛋是有祖传秘方的，对身体好，但是吃多了，身体就受不了。” “哎，姑娘啊，我很想相信你，但是现在真的有人吃出问题来找你算账了啊！”张前进叹气，他都有一种想法，这姑娘是不是得了癔症啊，一个茶叶蛋而已，竟然被她吹成这样，还祖传秘方？还吃了对身体好？鬼才信哦！ “或许他是来感谢我的呢！”秦筱筱眨眨眼，微微一笑。 “呵呵，还感谢你？从没见过脸皮像你这么厚的！你们都看看，找媳妇可不能找这样的，皮相好看有什么用，整个一蛇蝎心肠，都快要吃死人了，还好意思说别人是来谢她的！我老婆子活了六十多岁，还头一次见到这么没脸没皮的人！” 李婆子不放过任何一个嘲讽秦筱筱的机会，尤其是一想到那个人花三块钱买茶叶蛋的事，她就打心底里恼怒，更加看秦筱筱不顺眼了，一心想要赶走她。 “老太太说话可是要负责任的，这么随口诬蔑人，小心闪了舌头！”秦筱筱着实讨厌这个李婆子，总是倚老卖老，她要是骂回去，会被人说不尊敬老人，不骂的话，老太婆又总是在叽叽歪歪，听着让人烦躁。 “我会闪着舌头？”李婆子刻薄地一撇嘴，偏头哈哈大笑，“我李婆子一辈子没干过亏心事，没说过人一句闲话，我会闪着舌头，哈哈——哎哟！” 李婆子突然叫了一声，迅速捂着嘴，眉头皱着，一脸惊恐地看着秦筱筱。 “看我干什么？”秦筱筱莫名其妙，但她随即眉头一挑，怀疑道：“老太太你不会真咬着舌头了吧？”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眼神唰一下聚集到李婆子脸上。 “你福扯，我，我才木有咬石头！”李老婆子连忙想要反驳，但是她一说话，就暴露了她果然闪了舌头的事实。 “哦！”众人不由发出惊叹声。 秦筱筱则是一瞬间瞪大眼，有些难以置信，这都是第二次了！ 她也就是随口一说，竟然又给她说中了，巧都没那么巧！ 059黑心肝的 李老婆子还想要澄清，但是她一说话，舌头就疼的厉害，加上口齿不清，她气的直接扭过头不吭声了。 秦筱筱倒是没有嘲笑李婆子，她自顾拿出书本，复习了一会，便又拿出针线，开始纳鞋底。 这几天忙着修屋子，都没空给疯子做衣服，眼看他那双鞋已经不能再穿了，所以秦筱筱昨晚就开始加班，准备先给他把鞋子做出来。 “姑娘，给你表哥做鞋呢！”张前进安置好面摊，没生意上门，他就搬张凳子坐在那看秦筱筱和疯子。 经过刚刚的事，张前进瞧着秦筱筱也觉得这姑娘有点邪门。 想这李婆子在这条街上摆摊那么久，那张碎嘴也是众人皆知，吵架她就没输过，以前也有人想来这卖茶叶蛋，都被李婆子赶走了，偏偏李婆子就搞不赢这小姑娘，刚才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竟然还自己咬了舌头，也是奇了怪了！ “嗯。”秦筱筱低头纳鞋底，淡淡应了一声。 “你真不怕那几个人找你麻烦啊？”张前进思来想后，还是觉得不妥，万一那三个男人是来找茬的，这小姑娘和她这个傻子表哥怎么应付的了。 “不怕！如果真是我的茶叶蛋吃出问题了，我赔他们钱！”秦筱筱在嘴里抿了下纳鞋底的棉线，沉声说道。 她说话的时候，微微偏了下头，露出精致小巧的下巴，长长的羽睫密密覆着眼帘，点漆似的黑眸微微一转，这丽色便好似春晓之花一般无意间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