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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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静沉默看了他两秒钟,想象一下把菜单拍他脸上的爽感,然后迅速垂下眼眸,开始点菜。 算了算了,请人吃饭谈事情,至少拿出个态度来,点些他爱吃的菜。 她跟服务员报菜名的时候,不轻易眨了下眼睛,眼神正好落在他脸上。 他嘴角勾起,神色得意洋洋。 她移开目光,想不明白他在高兴什么,那副样子,像憋了一肚子坏水,随时呛人两句。 不过刚才他呛江云影和林芷蔓的时候,那种“你再说一句老子立刻让你破产”的气势,还是非常痛快的。 这时,季时冷不丁开口:“偷笑什么?” 安静嘴角僵住,低头,食指悄咪咪探上嘴角。 嗯? 她笑了么? 季时:“笑了。” 安静本想收回手指的,可这么做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干脆又蹭了蹭,眼神闪烁,“谁笑了,我这儿痒。” 季时笑出声。 安静的眼睛大,一眨眼,幅度比别人大得多。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安静这窗户开太大了,心灵看得一清二楚。 安静没看他,可光听这声音,他笑得那是相当愉悦。 走进来收拾东西的服务员一怔。 额,这男人居然会笑!这眼神也太温柔缠.绵了。 mama,他在表演百炼钢化为绕指柔! 等菜的功夫,安静不想和他聊天,她掏出手机,玩起了消消乐。 气氛并没有因为江云影的打扰而变坏,也没有因为季时帮她出头而变好,安静至始至终没有忘记她此行的目的。 店里响起舒缓的音乐,是安静最喜欢的钢琴曲。 安静做饭的时候,也喜欢放这首曲子。 她很会做饭,和季时结婚后,她还在上研究生,如果课业不忙,她会赶着回家,烧个饭,等他回家。 不过他经常开会到很晚,能回家跟她一起吃饭的日子是零。 她安慰自己,他只要不出差,他不管多晚他都会回来,这就够了。 只要他回来了,她就会开心很久,她会和他说很多的话,连眼睛都闪着光。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一句话都不想和他说。 “安静,别发呆,说话。” 安静回过神,见鬼了,他不会有读心术吧。 她看了眼手机,这一局消消乐已经结束了,她还没有通关,那个胖女巫在得意地笑。 她懒洋洋抬起眼皮,又以同样的速度垂眸,继续玩游戏,漫不经心开口,“食不言寝不语。” 胖女巫你等着,我这局绝对打出三星! 季时:“……”所以,她现在倒是懂得食不言寝不语了,以前叽叽喳喳个不停的是谁! 安静一顿cao作,终于打败了女巫。 心里顿时一阵爽,她赢了! 这时,服务员上菜了,还特别好心地提醒:“女士,先生刚才一直在看您哦,您不如放下手机,享受美好的晚餐。” 安静放下手机,温和对服务员笑笑,等服务员走了,她立刻收起笑容,没有一点感情问他:“你看我干嘛?” 季时:“凑合着看呗。” “……”有毒!她问他干什么。 吃饭的整个过程,安静不仅不跟他说话,连看都不看他,像一只小猫,埋头认真吃东西,用实际行动表演,什么叫做‘食不言’。 季时剥好了虾,推到她面前。 安静一顿,抬眼。 她的眼睛又大又圆,可没了昔日星星点点的笑,看他仿佛在看一块石头。 “剥好了,吃吧。”季时微微皱眉。 “不吃虾。”安静低头。 ??? 以前麻辣小龙虾能一顿能吃两斤的是谁! “你是安静?” 安静偏了下脑袋,“不然?” 季时莫名焦躁,她对服务员一口一个谢谢,满脸笑容,甜得要命。 澳洲龙虾并不好剥好嘛! “安静,你不会笑?面瘫?” 安静轻轻眨了眨眼,用欣赏千古奇葩的眼神看着他。 他凭什么觉得,面对他,她还能笑得出来? 她挺直腰板,双手搭在玻璃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一只眼睛不经意眨了一下。 季时勾了勾唇,浑身舒坦。 很好,她还没忘记对他放电。 安静问:“你想让我笑?” 季时食指挠了挠鬓角,几乎没有思考,点了点头。 安静十分认真道:“那,你签了离婚协议,我能笑好几天,开怀大笑的那种。” 包间布置得清新柔和,水晶灯的玻璃球反射灯光,投在柔软的地毯上,一切都很温馨。 可他竟然感受到了一丝凉意。 他动了动手指,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盘子。 冰凉的触感通过指尖传至四肢百骸,和刚才那一股寒意汇集凝成冰,堵住了呼吸。 他收回手,捏着冰凉的指尖,沉默看着她。 “季时,我不在你身边,你是不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不习惯?其实可以理解,什么东西丢了都得适应一阵子呢,我呢,真的对你没有一点念想了,我总想委婉一点表达出来,可是好像效果甚微,你总是刻意忽略我的话,下意识觉得我想跟你离婚,是跟你开玩笑。” “以前是我心甘情愿,回想起来也不后悔,放下了就是放下了,你明白吗?” 她想了想,认真给了他建议:“如果你不习惯,要不你再去谈个恋爱?” 安静一字一句说得十分认真,眼里是他熟悉的执着和信念。 世界仿佛停止运行一秒,他的大脑也跟着空白。 安静漂亮,也爱漂亮,可她和他身边左顾右盼的漂亮女孩不一样,身上一股执拗的劲,做什么事都很认真投入,轰轰烈烈,义无反顾。 她总是这样,认定了一件事,总是赴汤蹈火,用尽力气。 比如学习。 比如追他。 比如现在要离开他。 那个曾经不顾一切都要站在他身边的女孩,如今一次又一次告诉他,她想离开他。 丢了。 这两个字,似晴天霹雳。 轰隆一声,不知是谁的世界塌了。 他猛然从座位上站起来,居高临下对她说:“如果你今天不打算和我谈投资实验室的事情,那我没时间。” 说完,他就走了,脚步有些急躁。 安静:“……”他有病吧,投资实验室找张教授啊。 她看着眼前季时帮她剥好的澳洲龙虾,还切成了齐整整的小块,连刀叉都给她摆好了。 他走得急,步伐有些凌乱,连外套都忘了拿。 季时他到底在干什么,他难道不想和她离婚?他是舍不得吗? 这想法一出来,立刻被她否定了,一直以来,他对她那么冷淡,怎么可能一时间就想通了呢。 而且,他亲口承认,他的婚姻,本来就充满了利益和目的,她受得了就受着,受不了就走的。 安静翻了个白眼:“什么人!” 安静正准备起身离开,对面的椅子吱呀一声被人拉开,随之而来的是浓重的香水味。 安静不适,皱了皱鼻头,抬眼,是定海神针江云影。 江云影坐在刚才季时的位置上,抱着手臂,靠着椅背,抬着下巴垂着眼皮,嘴角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整个人都在散发‘你居然回来了,我很看不起你’的气场。 江云影刚才听了林芷蔓的话,越想越觉得季时在意安静,越想越不甘心,又借口有事回到餐厅,想探个究竟。 可她刚走到路口,季时冷着脸,步履匆匆从餐厅走出来,他面色不善,在门口顿了顿,低头捏了捏眉心后,双手狠狠地搓了把头发,迈步离去。 他在焦虑。 季时做这样的动作,她只见过一次,那时他才十三岁,在他父亲的葬礼上。 江云影对季时这个动作印象深刻,是因为当时季时的表情。十三岁的少年,眼眶通红,垂在两侧的双拳紧握,浑身颤抖,死死咬着牙齿,硬生生不让眼里打转的泪水掉下来。 从此以后,温如玉的少年变得沉寂冷漠,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死水。 身边的长辈都叹息,“好好的孩子,可惜投错胎,有一个没用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