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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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郑是甄繁的初中同学,看见她便自来熟道“甄繁,今年的同学聚会你又没去。咱们得有六年没见了。” 甄繁笑笑,“有那么久么?” 甄繁关于这个同学最深的记忆是他给自己起的外号——双排扣,她是在初中毕业时才知道的这个外号,她用了一个礼拜才搞懂了外号的意思,那是在调侃她平胸,她知道的时候身体已经再次发育了,不过那并不能抵挡她内心深处的不适。 于是这位漂亮的老同学便在甄繁的心里逐渐丑陋出来。 但小郑完全没有看出甄繁对他的不满,他对着简居宁说道,“这是妹夫吧。” 第29章 chapter29 “我总觉得你和你那个老同学有些故事。” 他们临走前, 小郑又特地折返回来送来了一筐荔枝, 他说甄繁当年最爱吃这个, 甄繁愣了会儿, 觉得人家既然送来了又让人家拿回去不合适, 便拿出钱包要付钱,后来两人一直争执,小郑只好把钱收下,面上仍是笑着,“我meimei这是阔了。” “嗯, 怎么会?普通同学而已。” 他俩做过一段时间的同桌,甄繁那时候有个好为人师的毛病, 见小郑老是全班倒数,还劝过他几句, 后来小郑不知怎么转了性子,要甄繁给他补课,甄繁以为自己的劝导有了效, 在自己还有余力的情况下便答应了, 小郑为了感谢她, 时不时给她带些水果, 他家是做水果批发的。 她开始很不好意思, 后来小郑说你再这样我以后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她便收下了。两人只做了一学期的同桌, 小郑便调去了后排, 成绩也跌了下来, 她再见到小郑打招呼,这人视她如无物,两人从此便成了路人。不过当甄繁得知小郑给她起了那么一个外号时,还是很震惊,她想不通自己是哪里得罪了他,可为这过了时的外号去骂他,也很无趣,这根刺便存了下来。毕业后,小郑联系过她好多次,都被她拒绝了。 “他叫你叫得倒亲切。” 简居宁这时明确了甄繁写那些几男爱一女的戏码确实是赶鸭子上架,她甚至不适合做编剧。她在感情上真是迟钝得厉害,她无法看出那些潜藏在平静外表下的情感,所以她才会长时间把他当年对她的那点儿好当□□死了她的证明,后来又为这假象被戳破而痛苦。 “人家说话就这习惯,碰见谁都jiejiemeimei的。这样生意可能好做些吧。”甄繁当然不认为简居宁在吃醋,她也不想去探讨他的内心,那没任何意义。 “你腿还疼吗?” “不疼了,就是下雨的时候偶尔会疼。”雨天,她不只膝盖会疼,**也会空前的高涨,她想抱住一个温热的**,而不是一个长毛的玩具熊,找一个合乎理想的床伴并不比找一个丈夫要简单多少,要知根知底,总不能管人直接要艾滋的检测报告,就算报告上真是阴性,她也会怀疑是不是在窗口期没检查出来。她是被迫守身如玉的,那并非她的本意。 至于男友或者丈夫,出于她的虚荣心,她不能找一个在硬件上输于简居宁的。她知道,总有一天,她会被自己肮脏的虚荣心给折磨死,但只要不死,那虚荣的火便会越烧越旺。她很多次都想把那火压制下去,都以失败告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上次去医院,医生怎么说?” “要么做手术,要么保守治疗。手术也只能保证百分之七十的痊愈率,其实理疗效果也不错。再说到了秋天,就不怎么下雨了。” 当天,简居宁拿着甄繁去拜访了一位基本不在医院坐诊的老中医,这位中医给简居宁的爷爷和姥爷都看过病。以前甄繁对拥有特权的人抱有很复杂的情绪,不过当她作为特权的享受者时,她也没有丝毫的不适。 在经过老中医的推拿后,甄繁确实感觉好多了。 回程的路上,甄繁发现并不是那条开往六环的路,“是不是走错了?” “今天我们不去那儿了,我带你换个地方。”他以前很想根治一下她的虚荣心,但现在他决定满足她。有些事情必须尝过了才知道没意思。昨天他就把陈叔陈婶给叫了回去,那么一院子的东西总不能没人照顾,因为承诺了带薪休假,这次把人叫回去当然要发双倍的工资。 “不行,你不知道正经有多没出息,一下雨就要钻床底,昨天肯定吓死它了,今天它再看不见我,就要出问题了。”正经被甄繁养得不像猫了,它变得越来越依赖人。甄繁最开始一人住着无聊,本想是养只狗的,狗比猫要忠心得多,但养狗太麻烦,她怕自己照顾不好,才起了养猫的心思。 简居宁只好又带她回了六环,正巧遇上她买的快递都到了,十桶桶装水,各种风味的泡面,每种风味都有一箱…… 简居宁看着门口一箱又一箱的包裹问道,“你到底都买了些什么?” “就是平常会用得到的东西啊。”说完她睁着眼睛瞧他,甄繁发现他吃这一套。 简居宁让快递员把这些快递都送到老陈的厨房。 “是不是放到后院比较好?”这些都是她买来的啊,以后还用的到呢。 “咱们这阵子应该不会再来了。” 甄繁看着快递员把她买的东西一箱一箱地搬运到厨房,忙不迭地道谢,“真是辛苦您了。” 最后她从厨房里扯出两百块交给快递员作为搬运费。 她一一挥别了院子里的毛驴、大鹅、边牧、哈士奇、以及为她友情贡献鸡蛋的肥胖母鸡,并给它们照相留念。 正经见到甄繁便开始喵喵地叫起来,一跃跳到甄繁的怀里,像一个吸盘一样黏住不放。 直到上车前,这只无赖猫都挂在甄繁身上。甄繁只提了一个行李箱走,她有一种直觉,不久后她还会回来。 简居宁主动为甄繁开了后车门。 “这样不太好吧,好像你是我的司机。” “我就是你的司机,赶快上来吧。”简居宁并没提昨天甄繁主动坐后座的事情,昨天雨夜之后好像变了好多,但他也说不清到底变了什么。 甄繁坐在她的后座上编辑微博,图片一共三张:毛驴的单独亮相;毛驴在辛苦拉磨;毛驴辛苦产出的豆浆。 文字也很简单:感谢简先生的豆浆。 豆浆是她自己磨的,不过要是没有简居宁提供的毛驴,她也无法磨豆浆,感谢他也很正当。 简居宁最终把甄繁送到了他的四合院,他的母亲卢尔特夫人还没走。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何况简居宁并不认为甄繁丑。 他把甄繁带到自己的房间,让她换了套衣服,便把她带去前厅,将甄繁引荐给他的母亲。 卢尔特夫人见着甄繁,表面上自然要保持客套,不过她只同甄繁点了点头,便不再理她,而是跟简居宁谈起明天沙龙的事情来。 自从卢尔特夫人回国后,这个四合院就成了她宴客的场所。 简居宁并没回答她母亲的话,而是岔开话题道,“妈,你看苏阿姨送给甄繁的这串项链怎么样?” 卢尔特夫人的脸听到那句话的一刹那便僵了起来,那串蓝宝石确实够贵重。简居宁的意思很明显,于情于理,人家继任的婆婆都送了这么贵重的东西,她这个顶着贵族头衔的婆婆自然不能送的比她差。 她心里埋怨儿子不懂事,这不是逼着她送东西呢? 可甭说她现在财政遇到了苦难,就算是她当年,也不会把什么贵重的东西送给这个并不让她满意的儿媳,充其量送一个碎钻胸针。 但她是个要面子的人,怎么能轻易输给这个姓苏的女人? 第30章 chapter30 卢尔特夫人知道她这个儿媳戴的蓝宝石肯定是无烧的, 连大带小一共24颗, 这个姓苏的女人竟能把这么一串项链轻易送人,不用说她肯定还有别的珍藏。想到这里, 她的心脏略微有些牵痛, 是对现在生活的不甘,她什么时候输给过别人?不过为了这个赌气也太不值得, 她想起自己的首饰盒里有一枚红宝石胸针,她丈夫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当初还因为宝石是烧过的,颇不满意,明早送给甄繁也无不可, 反正她没见过什么好东西,也分不出有烧无烧。这个她当初不太瞧上眼的东西, 如今要送给甄繁,她倒有些心疼了。 她心里这么盘算, 面上仍是微笑, “这样的东西,甄小姐戴上倒漂亮,真是难得。其实首饰最重要的是适合, 甄小姐戴水晶或许会更漂亮些。” 甄繁本来在这个老美人面前是很有些自惭形秽的, 她有一种极富侵略性的美, 后来这美虽然被岁月磨平了不少, 但在气势上却有增无减。甄繁曾在一些杂志上见过她, 那时她只看脸, 便想果然是简居宁的母亲。 不过真接触了,甄繁发现简居宁是他母亲的进化版本。同样是表面客气,心里无视甚至蔑视,简居宁周到得你根本发现不了,但他妈每一个表情都在宣告“我比你高级”。 甄繁的那股子自卑也被愤怒给压制住了。还她配水晶得宜,言下之意就是她配不上宝石这种贵重的玩意儿。就算对她不满,何必把话说那样难听。甄繁是那种别人敬她民教育了几年,她脾气收敛多了,但好脾气是在网上,搁网下她时常搂不住火。 “顾阿姨,您可真美,一点都不像五十多岁的女人。还有,我已经结婚了,您还是直接叫我甄繁吧。” 卢尔特夫人的脸立马僵住,她告诉甄繁不要叫她什么顾阿姨,之后便说了一句法文,其实音译过来就是卢尔特夫人,她知道甄繁肯定不会法语。如果甄繁再问起来,她就要对她不会法语表示诧异,然后再把卢尔特这一姓氏悠久的历史陈述一番。 没料想甄繁一点儿没有为不会法语难为情的样子。 甄繁朝她微笑,“抱歉,我习惯和中国人讲中国话,您刚才说得我不没太清楚,能麻烦你重复一遍吗?顾阿姨。” 卢尔特夫人忍着不耐笑道,“你随便叫什么都可以。”她心想甄繁可真是没教养,儿子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人,这么想着,她连那颗烧过的红宝石胸针都不想给甄繁了。 简居宁看着这两个女人你来我往,颇有一种看热闹的心情。他母亲对年龄很敏感,早前当着众人的面,他叫她mama,她便会不高兴,因为暴露了她的年龄。甄繁这是戳了她的死xue。 饭间,甄繁享受着她冲动的成果,在简居宁母亲的眼里,她不仅是空气,还是极为稀薄的那一种,与在简居宁父亲家受到的待遇截然不同。这位中年美妇一招一式跟在话剧舞台上似的,有一种程式化的美感,偶尔说两句话也是同简居宁探讨明天的沙龙。 “明天索钰也会来,她电影票房好像已经过了五亿。一个长得美又有才华的女孩子多么难得。” 甄繁知道这是故意在捧一踩一,借索钰来打压她,她想这位贵夫人的手段也不过如此,心眼儿可能比自己还小,可她也不能为了回击她去说索钰的不是。她的胃口立刻失了大半,又怕简居宁他妈耻笑她的餐桌礼仪,吃饭时,她一直收束着胃口,显得很拘谨。 简居宁很有眼力地给她布菜,这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甄繁的尴尬。 “端阳,明天家里有朋友来做客,你作为女主人不出现总不太合适,明天得辛苦你作陪了。”说罢他又冲另一边说道,“妈,客人的单子您跟端阳交待一下,明天她认错人就不好了。” 卢尔 特夫人被这声女主人刺痛了,甄繁要是这家的女主人,她算什么?都是她的朋友,甄繁来凑个什么热闹。 不过她说得还是很客气,“是我的一些老朋友,甄繁未必愿意认识。不过甄繁如果想认识的话,我也可以帮她引荐一下。” 简居宁知道母亲是在找回自己的主动权,毕竟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能太与她为难。 饭后,简居宁带甄繁在院子里转,刚入秋,晚间有凉风拂过,简居宁把外套披到她身上。 甄繁对卢尔特夫人极其不满,不过任何情况下都不好去诋毁别人的母亲,“你母亲这么好看,是不是你看别的女人都有一种不过如此的感觉?” “直到我十岁之前,我一直觉得她是世界上最好看的女的。” “现在呢?” “我的字典里早就没有‘最’这个字了。” “你现在哪种女人都能欣赏吧,挺兼容并蓄的啊。”甄繁说完便意识到自己醋意明显了,这人就怕她这副正宫样子,于是连忙转换话题,“我是不是应该给顾阿姨准备一份见面礼,你看准备什么合适?” “我准备了一个翡翠镯子,明天你送给她吧。” 甄繁进了最里面的院子,简居宁领她进了书房,书房大概有四十多平的样子,三排书柜一直延伸到屋顶。一进门的书柜里排满了烫金书壳的外文书,作为一个钻到钱眼里的人,甄繁第一反应就是这些书很贵吧,她上学时很少买书,都是从图书馆借书,如果需要长期持有,便拿着借来的书去复印部复印,书房这种东西是属于有钱人的。 就算后来她有了一些钱,她也没怎么买过纸质书。 “这些书你都看了吗?” “你猜?”简居宁冲她笑,“我都看过,你信吗?” “这有什么不信的?” “看过和看完是两种概念。这里的书我只有十分之一从头看到尾,剩下的三分之一只看到了开头序言和结尾,再剩下的我只翻过目录,对于那些我只看过目录的书,我也不会否认我看过,属于不好读书,也不求甚解的人,除了我想看的书,大部分的书只翻翻目录,不过你知道大部分人都是这样,包括那些所谓的文化人,所以有时候就会出现两个人就一本他们没怎么看过的书争论得面红耳赤的情景。” 甄繁发现简居宁难得诚实,倒不好意思接话了,只听他继续说道,“明天来的这些人,他们大多数都是和我一样,滔滔不绝谈论的书,可能只翻过目录,看过《纽约时报》的书评而已,未必有多么艰深的研究。至于他们的观点,如果你看书够多的话,便会发现那完全不是他们自己的独创。当然,你最好也不要戳破他们,你只需要睁着你那双眼睛一直看着他们就好了,或者你把眼睛稍稍斜过去,再向上抬高一点,其实你长了一双适合表现不屑的眼睛,你这种眼神如果坚持两分钟,他们的底气就会完全丧失。” 甄繁发现简居宁此时看她的眼神掺杂了一些**,于是她微微仰起头,睁着一双眼睛死命看她,可他的吻始终没有落下来,甄繁坚持了三十秒终于垂下头来,她指着书桌旁的一只半坡风格的大花盆说道,“你这里还有昙花,什么时候会开花啊?” “今年八月份已经开过了。” 甄繁告诉自己,她一定要坚持,总要在这个院子里看过一次昙花。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敲门,简居宁去开门,回头他把一盅燕窝莲子羹放在书桌上,又挪了挪椅子,“坐这儿吃吧。” “可刚才不是才吃过饭吗?” “你不是怎么都吃不胖么?何必收束胃口,下次别这样了,我妈还得在这儿住一阵子,如果你总是这个样子,我还得天天给你加餐,厨师也很麻烦。” “其实我没有……” “对,你 没有,赶快吃吧。” 甄繁埋头拿着勺子吃,她想,这次缠上他不放,可不能怪她,谁叫他明明心里只有三分情,表现出来却有十分呢。她得把他圈住,不能让他再去祸害别的女孩子了。 简居宁拿出一张黑胶唱片放在唱机里,是《游园惊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