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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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怀安提着剑走出来,想一剑了结了苏青,被苏梨拉住。 刚刚扶刘氏离开的丫鬟满手是血,慌乱无措的跑来:“大人,不好了不好了,夫人小产了!流了好多血……” 丫鬟看见满院的血腥,吓得没了声音,苏青怔愣了片刻,发狂的笑起:“苍天无眼!苍天无眼!” 在他看来,他并没有做错什么,做错事的只有苏梨! 如果没有苏梨,苏家不会家破人亡,他也不会沦落至此。 楚怀安挣开苏梨的手,一剑了结了苏青。 远昭国恒泽年初夏,工部侍郎苏青勾结胡人叛贼欲图谋害逍遥侯夫人,事情败露后,畏罪自杀,大理寺展开了新一轮的清扫审查。 同年秋,昭冤使顾炤迎娶仁贤郡主,天子亲自赐婚,丞相顾远风主婚,婚礼当日,到场的宾客不多,只坐了两桌。 那场婚礼虽无高朋满座,但相当温馨甜蜜。 岳烟在京中没有别的朋友,从头到尾都是苏梨陪着她,从换上嫁衣的那一刻,她的眼睛就一直是红的。 顾漓死后,她没想过这辈子能和顾炤有什么好结果。 可现在她换上嫁衣,要成为他的妻了。 “阿梨,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苏梨用手帮她扇着风:“好jiejie,这会儿可别哭啊,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咱们要高高兴兴的才是,对了,我有个东西要给你。” 苏梨说完低头认真的翻袖袋,最终在岳烟一脸的好奇中,拿出一盒软膏,那盒子上的刻花岳烟都是十分熟悉的,脸瞬间爆红。 “阿梨,我……我用不上这个。” 岳烟红着脸推拒,苏梨以过来人的惨痛经验劝告:“好jiejie,你别不好意思,顾炤可比楚怀安当初憋得久多了,这东西该用你就得用,不然你怕是要受大罪!” “……不……不至于吧。” 岳烟有点忐忑,苏梨不由分说的把药膏塞进她手里。 反正至不至于,她自己试过就知道了。 苏梨一路陪着岳烟进了顾府,看着她跟顾炤拜堂的时候,苏梨哭得跟嫁女儿似的,楚怀安肩上骑着楚悦安,一手抱着楚瓜,沉着一张脸还要拿出帕子给苏梨擦眼泪。 “别哭了。” 这人硬邦邦的开口,一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 “我也不想哭,可我就是忍不住啊,以后悦儿嫁人的时候我要是也这样怎么办?” “那就不嫁!谁敢上门提亲我就宰了谁!” “……” 苏梨被楚怀安干脆利落的回答噎住,好不容易止了哭,过了一会儿轻轻拉了拉楚怀安的衣袖:“我们再给悦儿生个弟弟好不好?以后瓜瓜走了,悦儿一个人太孤独了。” 楚瓜现在说话能说明白了,听见娘亲说话,下意识的学舌:“弟弟。”说完被楚怀安弹了一脑瓜。 臭小子,要什么弟弟,你知道生孩子有多痛吗,屁事不懂还瞎凑热闹。 楚怀安抓着苏梨的手捏了捏:“你生了女儿身子还没复原,以后再说。” “……” 女儿都这么大了,哪里还能没有复原? 苏梨无语,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平复了情绪继续观礼。 赵寒灼因为大理寺事务繁忙,婚礼开始了好一会儿才匆匆赶来,隔着老远就看见顾府的院墙上趴着一个人,走得近些,还能听见那人在小声的啜泣。 赵寒灼让赵拾把人拎下来,果不其然看见张枝枝哭得脏兮兮的脸。 赵寒灼暗叹了口气,让赵拾把贺礼送进去,自己则领着张枝枝回了大理寺。 之前因为夜闯大理寺被关过,这次张枝枝以为赵寒灼又要以擅闯昭冤使府邸的名头把自己关两天,哭得越发惨绝人寰,赵寒灼丝毫不受影响,兀自在一旁看着卷宗。 不知道哭了多久,张枝枝终于哭累了,口干舌燥,偷摸着看着赵寒灼两眼,见他没有反应,便悄悄挪到桌边,给自己倒了口茶喝。 茶是花茶,入口清香,一口下肚,张枝枝便惬意的舒展了眉头,不曾想耳边传来一声低问:“好喝么?” “好喝!” 答完,张枝枝僵住,有种被人抓了现行的感觉,正不知该如何挽回面子,赵寒灼递了一方帕子给她。 帕子是纯白的,洗得很干净,面料柔软,意外的显得这人的手掌修润好看。 “把脸擦下。” 他说,张枝枝讷讷的接过帕子擦脸摁鼻涕,摁完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顿时欲哭无泪。 啊啊啊,太丢脸了! 默默捏紧帕子,张枝枝硬着头皮开口:“我……我拿回去洗了再还给你。” “嗯。” 赵寒灼应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桌案前继续看卷宗。 张枝枝如坐针毡,咬着牙撑了片刻还是忍不住站起来:“我……我回家了。” “……” 赵寒灼专注的看着卷宗没应声,张枝枝试探着打开门往外面跨了一步,然后惊讶的扭头看向赵寒灼:“你真的放我走?” “……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让你走?” “那你带我到这里来做什么?” “……” 向来沉默寡言的赵大人又不做声了,耳尖诡异的发红,不过向来神经大条的张枝枝没有发现,默默思索了一会儿认真开口:“刚刚我没想破坏他的婚礼,不过你把我带回来,也算是避免我被别人看见再闹笑话,那之前你关我的事我就不计较了。” 说完,张枝枝潇洒的挥了挥手离开。 赵寒灼坐在屋里拿着那份卷宗一直没有翻页,半晌低笑着呢喃了一句:“傻丫头。” …… 辰时一刻,夜色刚降下来,丫鬟阿兰给屋里点上红烛,烛光亮起,门吱呀一声被推开,顾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让丫鬟出去,关上了门。 今天来的宾客不多,也没人灌他的酒,岳烟盖着盖头坐在那里,还不知道他进来了。 咕噜。 岳烟的肚子叫了一声,她抓紧手里的苹果,犹豫片刻有些难为情的开口:“阿兰,我……有点饿了,你去帮我拿点吃的吧。” 早上苏梨拿了不少东西让她多吃点,但她那时因为太紧张,一点食欲都没有,就没吃几口,饿了整整一天,这会儿便有些受不住了。 不知是不是太饿,她的声音软得很,让顾炤的心也跟着软了一下,又听见她懊恼道:“算了算了,不能坏了规矩,还是等顾炤来了再说吧。” 说着话,她乖乖捧好苹果,背脊也挺得笔直。 “已经成了亲拜了堂,怎么能直呼其名,该改口唤夫君了。” 顾炤低声说,岳烟正要点头,随即僵住:“顾……顾炤?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顾炤不答,端起桌上的一盘绿豆糕递给岳烟,岳烟下意识的要扯下盖头,手背被顾炤拍了一下。 “盖头要让我揭,这么着急做什么?” “……” 岳烟一张脸烫得能煎鸡蛋,捧着苹果不敢动弹,讷讷道:“那……你先帮我把盖头揭下,我再吃东西。” “盖头揭下,就算你哭着求我,我也不会让你吃东西了。” “……” 岳烟脸红到脖颈处,手心浸出汗来,这些日子苏梨给她绘声绘色的讲了不少房中事,她听得出他声音里的沙哑和情动,犹豫良久,还是伸手去拿那糕点。 糕点做得极精细,入口即化,一块吃完,岳烟食指大开,有些停不下来,顾炤也不着急,稳稳地端着盘子慢慢等着她。 不知不觉吃完一盘糕点,岳烟打了个饱嗝儿,这下全身都guntang起来。 “还吃么?” 岳烟一个劲摇头,听见顾炤放了盘子,片刻后,一竿喜秤伸到盖头下面,岳烟又紧张起来,心脏随着那喜秤一点点悬空。 仿佛过了千百年,大红盖头被挑开,昏黄的烛光和那张熟悉的银色面具映入眼帘。 他穿着与她成套的大红喜袍,身姿如玉立在她面前,银色面具掩了他脸上的伤,却掩不住他一身的风华。 在她眼里,他还是当年那个外冷内热,叫她心悸不止的少年。 她仰头看着他,摇曳的烛火将他卷入她的眸,化作熠熠星辉,勾得他失了心魄。 顾炤忍不住俯身在她眉心印了一吻,岳烟受惊的想要后退,顾炤已撤身离开,倒了两杯酒折返回来。 岳烟知道,这叫合卺酒,喝了以后,才算真正礼成,往后余生,患难与共,不离不弃。 岳烟主动接过酒,挽过顾炤的手腕,与他一起喝下这杯酒。 出乎岳烟的意料,这酒是边关的烈酒,入口极辣,岳烟皱着眉喝下,从喉咙到胃里都火辣辣的。 阿梨不是说这次的酒都准备的不醉人的果酒吗? 岳烟疑惑,但酒意很快上头,整个人的意识都飘忽起来,顾炤从她手里拿走酒杯的时候,她还晕乎乎的说了声谢谢。 “头冠重不重?” “好重呀。” “我帮你取下来。” “好呀,谢谢你呀顾炤。” 于是头冠被取了下来,一头青丝披在肩上。 “衣服厚不厚?热不热?” “好热呀,你也帮我脱好不好?” 她还学会了抢答,顾炤亲了亲她的鼻尖作为奖励:“好。” 红帐飘落,将融融的柔情全部关在其中。 顾炤拥着岳烟躺下,岳烟在他怀里拱了拱,眼睛弯成好看的月牙:“顾炤,谢谢你呀。” “谢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