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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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笑,“你还不懂‘认真’是什么意思。” 辛勤索性顺着杆子往上爬,笑嘻嘻地说:“那你教我好不好?” 他与辛勤对视片刻,“我心里有一个无法被取代的、独一无二的人。” 辛勤夸张地耸了耸肩,“不冲突啊,你爱他,我爱你。” “感情容不得第三个人。” “洛先生,你好严肃哦。” 他有些无奈,“辛勤,不要再在我身上花工夫了,我心里只装得下一个人。” 辛勤倒也不见得多沮丧,“你真深情。” 他眼尾勾起,“深情?” 辛勤笑,“可是深情会很累啊。何必呢?” 何必呢? 他看向别处,目光倏地遥远。 深情会很累,可也只有深情才能回应深情啊。 “好了好了,洛先生,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再缠着你了。”辛勤并无半点被打击的样子,“这家店的糕点很好吃,你刚才光顾着喝酒、和大家说话,都没怎么吃东西,我去给你点一份蛋糕。” 他心里念着单於蜚,走了神,反应过来时辛勤已经走去吧台。 蛋糕被端回来,他的确有些饿,就着柠檬水吃了几口。 “洛先生,你开不了车,我送你回去吧。”辛勤道。 他一站起就觉得头晕,没多想,跟着辛勤上了车。 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行驶带来的轻微摇晃催人入眠。 他强打着精神,却仍是对抗不了酒意,窗外的街景愈发朦胧,又过了一会儿,连听觉都变得混沌。 他心头一震,意识到这不是醉酒后的反应。 但一切已经迟了,车门被反锁,他想要伸手抓住椅背,手却无力地搭在身侧。 努力撑起的眼皮终于不堪重负,世界变得黑暗、安静,又冰冷。 囚室里响起一声声惨叫,混合着施暴者的咒骂。 毒贩有无数种方式让一个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折磨的人叫得越惨,他们就越是雀跃。 “这人算是给咱们送了个大礼。”杨思绪舔着嘴唇,“洛昙深上哪儿去招来这样的‘好员工’?” 四个小时前,“紫绪”组织本想趁洛昙深醉酒后动手,但辛勤横插一脚,在糕点里下了迷药,将洛昙深带至极为偏僻的城郊,企图在车上行强暴之事。 “紫绪”的计划被彻底打乱,却因此不费吹灰之力劫走洛昙深,顺带将辛勤一并带走。 此时,他们已经在g国毒贩的配合下,将人押到了g国与另外三国接壤的地带。 由于g国与邻国存在领土纷争,这片区域十数年无人能管,军警势力难以企及,早已成为犯罪者的栖息地。 明昭迟放声大笑,笑声中带着几分不满,“绪哥,你真该让这人直接把洛昙深给办了!我看不如这样,反正这里什么工具都有,这人已经被吓破了胆,让他去‘弄’洛昙深,把所有花样都来一遍,咱们把视频给单……” “明少,你又胡思乱想了吧?”杨思绪不悦地打断,仿佛身边站着的是个十成十的蠢蛋,“你忘了我们将洛昙深带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了?” 明昭迟阴森森地笑,“报仇!” “我知道你想折磨他,羞辱他,但是至少现在,绝对不能让人去强暴他。” “为什么?!” 杨思绪不耐道:“他是诱饵!你不明白吗?他是诱饵!” 明昭迟也喝道:“我知道他是诱饵!不把他折磨得狠一些,单於蜚怎么会上钩?” “我们在赌,赌单於蜚对他的感情。”杨思绪道:“洛昙深遍体鳞伤,伤得越重,价值越高。但如果洛昙深被人玷污了,他就再也没有任何价值!明少,我劝你别动歪心思!” 明昭迟咯咯笑起来,分外渗人,“那单於蜚的痴情也没痴到哪里去,洛昙深‘脏’了,他就不救了,哈哈哈,哈哈哈。” 古怪的笑声在废弃建筑里回荡,洛昙深大睁双眼,望着丑陋污秽的屋顶,身体无法动弹,但头脑已经完全清晰。 他知道,自己被辛勤下了药,继而被绑架,绑架他的人有明昭迟,还有已经堕落为毒贩的明氏涉黑残余。 第一眼,他几乎认不出明昭迟,却看得出此人想让自己死,而另一个被叫做“绪哥”的人想以他作为诱饵,引出单於蜚。 “诱饵”两个字,让他陷入了难以招架的恐惧中。 明昭迟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什么“年会”,什么“同居”,他听得五脏俱震,汗如雨下。 “绪哥,你放心,单於蜚是那种随便去年会给人撑场子的吗?他就是对洛昙深痴情一片,洛昙深如果快死了,他一定会出现!到时候……” 他嘴唇抿得泛白,脑中渐渐出现一个绝不愿意相信的猜测。 ——他是诱饵,却不仅是现在这帮人的诱饵,也是单於蜚设下的诱饵! 胸膛突然涌起一阵强烈的震荡,最近相处的一幕幕如万花筒般在眼前转动。 无缘无故送给他袖扣,突然出现在年会现场,让他住进丹椿别墅…… 他以为的甜蜜,也许都是一个个脆弱的表象。 “我……我是你的诱饵吗?” “你会救……救我吗?” 明昭迟闯了进来,将他从被束缚的石台上掀落在地,一脚踹在胸口,大喝道:“洛昙深!你不是得意吗?你他妈也有今天,啊?” 他痛得狠皱起眉,却无力反击,甚至自卫都做不到。 服下的药药效仍在,头脑虽然清醒了,但身体酸软乏力,加之手足绑着绳索,只能在拳脚下徒劳地挣扎。 明昭迟边踹边骂:“你一直瞧不起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他妈装什么风度翩翩,你和我有区别吗?你凭什么瞧不起我?老子不过就是整了你一回,你他妈让明漱昇去告状,你行啊,你厉害,你他妈毁了老子一辈子你知不知道?” 他伏在地上,近乎本能地护住胸腹,后背承受着一记狠过一记的猛踹。 眼泪无声无息地淌了出来,却不是因为身体的疼痛。 “这些年你得意够了吧?凭什么我就要去蹲监狱?”明昭迟嗑了药,越打越亢奋,“你没想过会有报应吗!” 他被拽了起来,天旋地转,又被猛地掼在地上,背脊与布满灰尘的水泥地相撞,剧烈的疼痛直冲脑际,他闷哼出声,身体短暂地失去知觉。 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腰椎已经断裂。 明昭迟却根本不打算放过他,狠狠抓着他的头发,将他的额头往地上撞,“你说话啊!shuangma?被人毒打的感觉shuangma?我告诉你,我他妈在‘里面’挨的比这狠千百倍!你看到我一身的伤了吗?都是被监狱里那些畜生给打的!你害我坐牢,你他妈想过我在里面会遭遇什么吗?” 他浑身每一块骨头都激痛难忍,呕出大口大口鲜血,被明昭迟像垃圾一般扔在盐水洼里。 “啊——啊——!!!” 撕心裂肺的叫喊穿透沉闷的空气与冷灰色的墙体,几个男人走来,将他整个身体踩入水洼中。 单於蜚盯着显示屏,神情漠然而阴鸷。 被扒光了衣服的血人并不是洛昙深——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那人被堵住嘴,只能发出不成调的呜咽。 明昭迟狞笑道:“看到了吗?洛昙深在我手上!不想他被折磨到死,你就自己来救他!” 角度调转,洛昙深被两个蒙面人架住,浑身湿透,似乎已经失去知觉。 “你如果不来,我就先杀死他的员工!再一刀一刀刺穿他的皮肤,让他流血而亡!” 单於蜚沉默着,片刻,对着摄像头露出一个混不在意的冷笑,“随你。” 第109章 被拖到摄像机前时,洛昙深并非没有知觉。 他双眼严重充血,视野模糊,但周身的剧痛无时不刻不在刺激着他,令他想昏迷都难。 身后,辛勤已经被毒打得不成样,不断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吼声。 他心里沉重不已,一方面明白是自己将辛勤扯入这一滩浑水,另一方面又对辛勤的所作所为感到愤怒。 辛勤自作自受,但这代价未免也太可怕。 架着他的人没有强迫他抬起头,他动弹不得,骨头好像断了,哪怕是吸气,都痛得颤栗。 忽然,他听见明昭迟的声音,刺耳,疯癫,浸满了仇恨。 “你如果不来,我就先杀死他的员工!再一刀一刀刺穿他的皮肤,让他流血而亡!” 像有无数根针同时扎进他的头颅,令他在清醒中承受锥心之痛。 ——几乎是一刹那,他就知道,明昭迟正在威胁的是单於蜚。 单於蜚正隔着镜头,看着此时的他! 他的呼吸近乎停滞,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到了听觉上。 仿佛经过了一段极其漫长的时间,他听见单於蜚轻轻笑了一声——就像很多次他在电话里听到的那样。 然后单於蜚说:“随你。” 话音传来的一刻,他像是失聪一般,耳边剩下空旷的风声。 片刻,他用尽全力闭上眼,感到心脏破了一个再也无法愈合的大洞,心血一点一滴流逝,而一直支撑着他的生命力亦随着汗水与从伤口淌出的血一同流逝。 耳膜震动,眼睛与鼻腔胀痛欲裂,一口血从喉咙涌了出来,极腥极苦,仿佛是被碾破了、撕碎了、揉烂了的肺腑。 视频已经被切断,他听见明昭迟恶狠狠地咒骂着。 “随你?cao!你有种继续看啊!你关什么?” “好好好,随我是吧?我他妈巴不得!老子先杀了这个贱人,再去杀你!” 骂声越来越近,他知道,明昭迟正在向自己走来。 若说之前被扔进盐水洼里时,他还能够挣扎,还因为心里的那份记挂想要活下去,现在却什么都没有了。 那一声熟悉的轻笑,那一句冷漠至极的“随你”,已经将他的整颗心生生扯去。 他没有力气再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