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别,第一次集体活动你都不去情商太低了。” ——“可你一个人……” ——“矫情什么,我是找不到回去的路吗?” ——“好吧,那你回学校给我发消息。” ——“知道了。” 孟行悠收起手机,现在不用等裴暖,她也没着急走,继续对手上两张卷子的答案。 以前被孟母逼着学过奥数和珠心算,那时候觉得痛苦,碍于孟母威严才咬牙坚持下来,直到这两年孟行悠才尝到甜头。 她做题很少打草稿,不是很大的计算量不用动笔,简单的题几秒过,留给压轴难题的时间就多了。 不少人抱怨试卷题量太大,时间不够,孟行悠却从未这种感觉。 她每次都是提前半小时交卷的。 对完答案,两张试卷满分,轻轻松松治愈了她的坏心情。 孟行悠收拾好东西从书城出来赶上饭点,手机叫车半天也没有师傅接单。 她在路口等了几分钟,看着晚高峰被堵得水泄不通的柏油马路,放弃了打车的想法。 前面两百多米有个地铁站,可以不换乘一路坐到五中附近。 路上的车多,地铁站的人多,孟行悠刷卡进站,从车头走到车尾,三趟车过去,她也没能挤上地铁。 第四趟列车即将进站,孟行悠这回总算站在了前排,她做好充足的准备,打算车门一开就往前挤。 然而她低估了身边三个壮汉的战斗力,车门一开,孟行悠刚一抬腿往前冲,不知道被谁推了一把,前排没保住不说,人还失去重心。 完了,她会不会被踩死。 孟行悠瞧着密密麻麻的人,顿生出一种要是有幸活下来我再也不坐地铁的悲壮感。 倏地,人群中一只手抓住了她的后衣领,孟行悠感觉自己被提起来,双脚腾空,落地的一瞬间,她听见身边有人说:“小心点。” 列车门关闭,地铁在眼前呼啸而过,带起一阵风。 孟行悠抬头看见是迟砚,她的后衣领还被他抓着,这个姿势这个身高差,老父亲抓鸡? “你……你先松开我。” 孟行悠并不想做鸡仔,扯扯帽子,本想离他远一点,可到处都是人,挪不开不说,反而越凑越近,人挤人毫无空间可言。 迟砚没松手,像是没听见她说话,带着,不,其实应该是提着孟行悠,见缝插针几秒之间挤到了最前排。 他身上背着吉他,一个大物件,在这个熙熙攘攘的地铁站如同多了一个武器,加上他个子高,没多少人来挤他。 迟砚侧身站在孟行悠偏左后方,确认她不会再被挤倒才松开手。 “你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的小身板挤得过别人?” 孟行悠真是想挖个地洞钻进去,今天到底见了什么鬼,走到哪,哪里都是迟砚,而且还在她快被人踩死的时候。 她不要面子的吗? 孟行悠抖抖帽兜,没接茬,想起迟砚在休息室说的那个回见,忍不住吐槽了句:“还真是回见,回头再见啊。” 迟砚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孟行悠摇头,含糊盖过去:“没什么,说谢谢你抓住我命运的后脖颈,免去我的血光之灾。” 迟砚笑了声,听不出情绪,没再说话。 离开教室,抛开他们之间的同桌关系,孟行悠发现自己跟迟砚,其实根本就是无话可说。 要不是人太多挤不出去,孟行悠现在立刻马上就想找个借口离开地铁站,去上面打车。 第五趟列车进站,孟行悠总算顺利挤上车。 车厢里也是人挤人,连个扶手都抓不着,头顶的太高,孟行悠又够不着。 车门关闭,列车启动,孟行悠往后倒,她撞到后面的人,前面的人又撞到她,几秒过去,身边的人换了一个样。 迟砚眼看孟行悠被挤出五个人之外,并且还有越挤越远的趋势,皱眉叹了口气。 跳脚兔是没坐过地铁吗?软得跟棉花似的,怕是连小学生都挤不过。 迟砚退后两步,长臂一伸,抓住她胳膊把人扯到自己面前来,无力道:“站稳别乱跑。” 孟行悠第一反应,往上看。 啊,他真的好高。 抓头顶的扶手,手臂都不用伸直。 孟行悠第一次觉得人长得高原来可以这么方便,陷入疯狂嫉妒。 “不是,我没跑,我是被架空扔过去的。”孟行悠双手握住前面的杆子,放佛握住了救命稻草,“我刚刚就是抓不到扶手,不然我可以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迟砚用沉默回应了她的这句话。 “……” 算了,还是闭嘴吧我。 地铁走走停停,几个站过去,车厢里下了不少人,迟砚看见有座位空出来,眼疾手快把孟行悠推过去,按住肩膀让她坐下。 “不用,我不坐,你坐吧。” 说着,孟行悠要站起来,迟砚走过来,站在她旁边,靠着车门,睨了她一眼,眼神里流露出一种强者看弱鸡的情绪:“你别动,泰山会倒。” 孟行悠:“……” 我、去、你、大、爷!!! 作者有话要说: 吃盐:啧,我女朋友好矮,提衣领就能举高高。 悠妹:靠,我不矮我一米六我巨高!!!!!!! 第13章 甜度13% 过了换乘站,迟砚也没有下车,孟行悠身边的座位空出来,他取下吉他弯腰坐下,琴放在两腿之间靠着。 孟行悠手机没电已经自动关机,想用手机消磨时间都没有办法,只能干坐着。 与其这样长久的沉默下去,还不如尬聊来得舒服一点。 孟行悠抱着包,侧头跟他说话:“剧组今晚聚餐你怎么没去?” “困,我要回去补觉。” 迟砚换了一个更舒服一点的姿势靠着,眼睛微眯,精神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好。 孟行悠隐隐约约感觉他好像不是特别抵触跟自己说话,于是接着问:“你周末也不回家?昨天你下午请假我还以为你早回去了。” 迟砚说:“我回公寓。” 孟行悠问:“公寓?” 这一站上的人有点多,怕别人踢到吉他,迟砚坐直,把琴拿起来抱着,还将琴弦那一面对着自己。 细心到这个程度,孟行悠心想这个吉他还真是他的宝贝,走哪都带着。 放好吉他迟砚才回答:“学校对面那个蓝光城,我周末一个人住那。” 为什么周末也不回家? 为什么要一个人住公寓? 为什么会去苍穹音做编剧? 三次元里我是第一个知道你是晏今的人吗? …… 好多好多问题憋在心里,孟行悠恨不得一次性问个够。 可她问不出口,她没有打听迟砚这些私事儿的立场,最后只得“嗯”了声,再无后话。 面对迟砚,她这跟陌生人都能侃天侃地的社交能力算是持续掉线中,一个话题抛出去撑不住五个回合就团灭。 到底是她自己不自在,顾虑多了说起话来也随便不起来,而且迟砚也不是一个傻子,很难糊弄,多说多错,还不如不说。 啊…… 真不爽。 弯弯绕绕磨磨唧唧,都不像她自己了。 迟砚抬头看了眼路线图,离五中还有十多个站,他困得多说一个字都嫌累,抱着琴靠向后面的车厢壁,跟身边的孟行悠说:“我睡会儿,到站叫我。” 没等孟行悠说好,迟砚已经撑不住,把卫衣帽子戴上,闭眼睡了过去。 车厢内充斥着各种声音,隔壁两个大叔身上的烟酒味很熏人,对面坐着的两个大妈带着俩小孩儿,又哭又闹。 孟行悠记得周三下午,迟砚因为迟到了整整一节课,被任课老师批了十分钟。 事后听他跟霍修厉闲聊,她才知道原来这个大少爷午睡没睡够,嫌教室趴着睡不舒服,不惜翘一节课也要在宿舍睡舒服了再来上课。 霍修厉说他活该,在哪睡不是睡,迟砚说不是床他睡不着。 这么讲究的一个人,现在却在地铁车厢睡得很香,这得是困到了什么程度才能做到,一夜没睡吗? 孟行悠偷偷凑近了些,迟砚睡相也很养眼,呼吸轻缓,额前几缕碎发遮住眉头,眼周有一圈淡淡的黑眼圈,有点憔悴但是一点也不影响颜值。 得是多好看的父母才能生出这么精致的男孩子。 迟砚像个冷太阳,只有光没有温度。 有人仰望太阳,有人追逐太阳,却不会有人得到太阳。 孟行悠震惊自己也有这么文艺的时候,她收回视线,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抛在脑后。 抬起头才注意到身边几个女生也在往这边看,甚至有个人拿着手机像是要偷拍。 孟行悠心口有一种说不上来的不爽在疯狂蔓延。 车厢里有空调,一点也不冷,孟行悠三两下把外套脱下来,直接盖在迟砚头上,她庆幸这番动静也没把他折腾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