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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发现了,回头都该管我要了。” 麓鸣儿低头,看了一眼他手中那杯冒着丝丝热气的温牛乳,说了声“谢谢”。再抬头,却发现那个注视着她的男人已经转身离去了。 她的心,忽而沉了一下,是说不出的难受滋味…… 这夜,有人沉沉地睡了,有人却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黑色的天幕之上,星河灿灿,是晴日的征兆。岑牧野看着那些一闪一闪的小东西,想起那晚气愤地从永宁巷离开时,天上的星星也是如此,一时觉出自己从来就是这般的可怜与寂潦,远不如这群星星过得热闹。 他从兜里摸出最后那支香烟,放在鼻端嗅嗅,却并没有打算点燃的意思。 “晚睡早起,七叔这是要步入老年啊……”悄无声息地走到他身后的庾子风,笑着与他调侃道。 岑牧野连头都不回,不予理会。 “北平来了医疗队,还挺热闹。”庾子风有意无意地说道,“听说今晚,他们那边给伤员表演节目来着,七叔去看了没有?” 庾子风见他仍是只看星星,不为所动,便又开口试探道:“那些护士大夫还都挺有才能的,除了有一位没上场吧……你猜是谁?” 拐弯抹角的话说了一堆,叫岑牧野终于忍不住了,他横了庾子风一眼,不耐烦道:“庾子风,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成,总算开口了。”庾子风嘿嘿一笑,小声说道:“那谁,那谁也来了。” “有话说,有屁放!”岑牧野语气不好地说道。 “嘿!你说说,你说说,一个不让我喊‘七婶’,一个又不让我喊从前的名字。谁能告诉我,我到底叫她什么合适?”庾子风一脸委屈地申诉道。 “你爱叫什么叫什么!”岑牧野丢下这话,便想要走。 庾子风一把将他拽住:“得了得了,我真有个重要的消息要透露给你。你听完再走也不迟。” 岑牧野不说话,却还是停住了脚。 庾子风见他如此,便放心地松开手继续说道:“她跟着医疗队来驻地了,这你知道吧?晚上,我过去看她了,脸色不太好。听说来的路上,吐了好几次,一直也没吃什么东西……”庾子风说完,叹了口气。 岑牧野眉头微动了一下,却说道:“说完了?说完我走了。” “嗯。”庾子风点点头,可发觉他并不是往医疗队的方向走,于是紧忙又追了上去,“医疗队在那儿,你这是要干嘛去?” 岑牧野把手里那支香烟,丢给了庾子风,语气平和地说道:“回帐里睡一觉,天亮就回北平去。” 庾子风接住烟,大吃一惊,“回北平?怎么好端端地突然又要回去?那她呢?你不管了?” 岑牧野抬头,看了一眼黑得无边无际的天空,看到那些星子依旧热闹地挂在那里,而他只能难过地笑笑:“她?不归我管了。” 不归他管,却总会有人管。不论什么许大夫,李大夫,张大夫都好……他并不想知道那些人是谁,总之,他无法再管她了。从前是管不住,如今是管不了。 他们如今的关系,只是同一个孩子的父亲和母亲而已。既然她为了什么许大夫离开了北平,来到驻地,那他就得回去看顾他的孩子。这并不是出于什么感情上的默契,只是他为人父的责任而已,仅仅是对于孩子。 来时几车的药品和物资,去时轻装简行。天光才露一点微茫,他便登车离开了这里。他没有和任何人告别,也害怕会上演某些不必要的告别,本是个不爱拖泥带水的人,做了决定后从来都是毫不犹豫地执行。 这也是他来驻地这么久,第一次没有盼望过日出。可老天爷却在今日一扫那些令人沉闷的阴霾,想起来也是无奈又讽刺的。 岑牧野坐在车里,听着不断向前的车轮把那些人和事远远地甩在身后,由着外头的阳光透过车窗,不冷不热地洒在身上,没有什么留恋…… “轰——” 与汽车渐渐背驰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巨响,坐在车里的人不约而同地扭头去看。 一团灰白色的浓烟在驻地慢慢升腾而起,并有数架飞机盘旋而过…… 岑牧野的后脊阵阵发凉,他的双手紧紧地抓在汽车的椅背上止不住地颤抖,突然他像发了疯似的对着司机大喊:“调头!回去!快回去!” 坐在前头的司机几乎没有犹豫,他迅速地一掼方向盘,车轮便在没有水气的地上快速地打了个转,旋即,汽车飞一般地向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 刚刚遭受了突袭的驻地,一片狼藉。兵士们的惊慌不过5秒,便立即投入到了备战状态。枪支架起,炮弹填充完毕,所有人都警戒着抬头去看天空。 医疗队的医生护士们,也没有被突如其来的摧毁所吓倒,他们以最短的时间集合起来,有序分工,救治新老伤员。 麓鸣儿穿杂在那些被炸伤的人中间,尽全力去完成自己的救护工作。伤亡的人中有穿着军服的陌生人,也有她所熟悉的同事……她甚至来不及害怕,也来不及顾及自己的安危,她与她所有的同事一样,在轰炸来临的第一时间,想到的都是如何先确保别人的安全。 直至她看到那个为她再度回到危险境地中的男人时,她才从这可怕的战争中有一刻的抽离…… 他拨开人群,慌张地在那些罩着半张脸的人中搜寻她的眼睛。他不敢往地上看,也不想往地上看,那些倒在血泊中的人里,不会有他要找的人。 他不再是从前一袭墨色长衫的打扮,他穿着这个驻地上最普通不过的磨得都有些发白的军服。他的下巴上不再是青绿色的胡青,是rou眼很明显能看到的黑色胡茬。他的脸变得比从前更加清瘦,却也不如从前那般白净。只有那双眼睛流露出的神色,是她从不能忘记的…… 是担忧、是紧张、是即使把她捧在手心里仍害怕失去的焦虑。他依旧是最挂念自己的,这令她想放下手里的东西立刻跑上前去伸手抱住他…… 他终于站到了她的面前,他红通通的双眼被水汽包裹着,映出她拉下口罩后那张对他微笑的脸。 “没事吧?”他攥了攥手,哑着声问她。 她摇摇头,红着眼圈,笑着答道:“我很好。” 他悬着的那颗心才想放下,后面一阵炮火声瞬间响起——天空中被炸毁的那架飞机用最后一丝机会向他们的驻地投下一枚炸弹! 火光立时冲天,轰炸声压过了凄厉的哀鸣…… 她躺在地上,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护在自己身上那个不断流血的身体……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却在用尽全力不停地失声哭喊:“四哥——你带我回去——我们回家去——” PS: 要be的话,这里大结局也是可以的乛乛 第一百四十回希冀<呦呦鹿鸣(民国1v1#重修版)(孟德的小公主)|脸红心跳 来源网址:切記収藏本站導魧站:XìαOsнцO(ぶ裞).uk/8212969 第一百四十回希冀 还记得那场死伤惨重的战争,是决定最后胜利的一场关键战役。幸存者不过半数,皆都受了不少的伤,好在战胜回京后,他们大都被表彰、被晋升,诸如庾子风这样的有较高军衔者,更是可凭借此战平步青云。 距离那场战役已有月余,全国境内已取得了驱除日寇的基本胜利。人民百姓全都笼罩在胜利的喜悦中,好像所有的花一夜尽放,是因为战争的胜利,而春日暖阳也是对这种氛围的熏染而已。这样的花仿佛不应该只开一季,即使落下,也当在那棕色的细枝桠上再萌出新芽。 这是人们的希冀,同样,也是麓鸣儿的希冀。 医院那面白墙,时不时地映出窗外落英的样子,每当这时,她总会拉上窗帘,不想接受已近春末的事实。 拉上窗帘后,她便会坐回病床前的那条椅子上,那椅子就像他的双手一样冰冷,她总要坐在那儿握着他的手好久好久,才能让它们得到一点和她一样的温度。 这已经是他度过危险期的第三十五天,如果在往后的十天内还不苏醒的话,他的身体还将面临其他的危险——细菌的感染,腿部伤口的恶化,器官的衰竭…… 她是医生,这些可能出现的结果不用其他人来告诉她,她都一清二楚。可那日,当医生们从他的身体里取出三块弹片放到她的面前时,她却像所有失去理智的家属一样,哭晕了过去。 这是一种只有至亲至爱的人才能感受到的痛,痛到宁可自己去替他受苦,也不想让他毫无尊严地躺在这样冰冷的病床上,连呻吟都发不出一声…… 那日,他在替她挡住危险时,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这让她总是忍不住要凑到他的耳边骂他“傻瓜”,骂着骂着便又哭了起来,“岑牧野,你想用这样的方式拴住我是吗?我不会心软的,你要是再不醒来,等我累了,我还是要走的……” 他还是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一如既往地不讲道理,想要考验她对自己的耐性。料定她只是嘴硬心软,料定她就连下辈子也舍不得放下他这个无赖。 她只好更加细心地照顾他,替他翻身,为他擦洗,给他梳头,帮他刮须…… 她难得同他妥协一次,她多想他能醒来看看自己这样乖巧的一面。不与他较劲,不让他生气,小心地照顾他,维持他的体面,还给他读自己最最隐私的日记—— “九月二十日,晴。 “从克拉克夫人那儿搬出来已经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往那里写信。 “克拉克夫人应该会反感这样的男人吧?如果他还接着寄信,克拉克夫人会不会把它们像垃圾一样处理掉? 早知道就把原来那几封信带过来了,毕竟写这种越洋的信,还能寄到,也是挺不容易的。只是寄钱这种事,想起来还是觉得有些俗气。可谁让他是个商人呢? “而我呢?去喜欢一个教授、一个医生难道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喜欢一个俗不可耐的商人? “可能骨子里,我也是有点俗气。” ………… “十二月二十五日雨 “天气不好,可是一点也不影响这里的人们将过圣诞的热情。坐在图书馆里,听到一些同学在谈论圣诞的来历,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是耶稣的生辰。 “12月25日,好巧,也是他的生辰日。 “我走进一家商店,店员在向我推销圣诞树、圣诞帽,还有7折出售的火鸡和甜品。我笑着摇头拒绝,径直走到最冷清的速食区,买了一袋将要过期的意大利面,我想,美国人大概是吃不惯这外来的食品,就像我吃不惯他们带血的牛排一样。 “关于下厨这件事,我大概是没什么天赋的。我煮出来的那碗意大利面,又硬又没滋味儿,吃着吃着就想要哭。 “我想起了那碗曾经被自己嫌弃过的寿面。是他的生辰,却为我做了一碗寿面。吃了寿面是要增寿的,我增寿了,那他呢?成婚时不是说好的白头偕老么?有这样傻的人么? “如果还有如果,我打算在他下次生辰时,就给他做一碗今日这样的意大利面。就算难吃没滋味儿,他也得吃。 “想到这里,我好像开心了一点。” ………… “三月十七日,晴。 “来美国两年了,也没交到什么朋友。不是我不想交,是我怕他们如果在与我推心置腹的时候,我不能够把自己的过往作为交换说出来,是不是就算不得是朋友? “单单只听别人的秘密,而不向别人敞开自己,这样的关系,大概不能称之为友情吧…… “因此,我总在规避不必要的社交,我很怕有人会问及我从前的事情。尽管如此,有些事还是避无可避。 “就像今日,我在学校里碰见了从前北平医学院的同学何娉婷。她很惊讶我竟然出现在了这里。 “她说,岑四爷呢?是不是也来了美国?还问了我好多问题,可我一个也没回答。 “后来,她注意到了我那只空空荡荡的手,这才明白过来。最后,她一句话也不问了,和我匆匆地道别,还带着一点抱歉的神情。 “我摸了摸左手的无名指,时间太久了,戒痕都不在了。那枚婚戒,走时,我留在了岑府里。 “可最初被用来求婚的那枚钻戒,被我偷偷带走了,现在,就戴在我的无名指上,还是那么的合适……” 日记念到这里,麓鸣儿便停了下来。她掏出那枚当初被自己偷偷带走的戒指,放到他的面前。 “你看,这枚戒指,你一定是忘了……这是当初你在琉璃井的天台上,与我求婚的那枚。除夕那夜喝多了,我戴的就是它。所以除了你,没有人向我求过婚,你知道吗?只有像你这样傻的人,才会自己和自己生气。气得把婚指都丢了,把我也丢了……” 她笑着攥着他的手,眼泪吧嗒吧嗒地掉在他的手背上。 温热的眼泪,一点一点地沁入他冰凉的肌肤,大约只是一不小心,她的眼泪触碰到了他某处敏感的神经。 他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 两下…… 麓鸣儿的呼吸蓦地凝滞住了,她慢慢地松开手,却被他轻轻地又握住。 “丫……头……”他从喉咙里艰难地发出这两个音。 她哭着,却听得一清二楚。 PS: 零点完结章哦! 第一百四十一回回家(完结大吉啦!)<呦呦鹿鸣(民国1v1#重修版)(孟德的小公主)|脸红心跳 来源网址:切記収藏本站導魧站:XìαOsнцO(ぶ裞).uk/8213171 第一百四十一回回家(完结大吉啦!) 时间匆匆,无法逆转。不论你如何期许,春天也总是要在春花落尽的时候,悄然退场。 可夏花呢,也总是如期绽放,甚至比之前那些落下的花儿开得还要绚烂。人们总想要尽力留住当下的美好,或是拿出不少的时间来叹息过去的遗憾,却鲜少有人对未来信心满满。 直至未来来时,他们才恍然发现,只要爱人还在,多么未知的未来其实也并不可怕。 旋转的黑胶唱片在唱针的轻触下,唱出一曲又一曲他们耳熟能详的京戏。她眯着眼,靠在他的肩上,伴着从留声机里传来的鼓点声,听他用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打拍子,她也开始跟着轻轻哼唱: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 “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一似嫦娥下九重……” 咿咿呀呀的唱词在她的口中越来越模糊,岑牧野手上的拍子也跟着慢慢停了下来。 他垂下眼眸,见她一副甜睡的模样,不由地微微扬起嘴角,在她的发顶悄悄落下一吻。 夏风不凉,但在夕阳西下时分,吹在她单薄的身子上,多少还是叫他有些放心不下。他想起身,想到屋里取条毯子替她披上,但一看到放在边上的轮椅,他便眉心紧蹙…… 自从他苏醒过来,他便亲眼见到了她对自己是如何的体贴入微。光是伺候他那半残不残的腿,一天也不知要她付出多少的心力。 按摩、清洗、上药,甚至连翻身、如厕这样简单的事情都要她帮着他来完成。 他讨厌这样的自己,更心疼她为了这样一个如废人的男人放弃自己的事业。那不是她一直以来的理想吗?自己有什么资格将她束缚在这里? 是自己拖累了她,而他亦不想要这样的同情…… 他愤恨地盯着手边的轮椅,喉头发涩。 他总是不敢在她面前表露出这些,也不敢轻易地丢开这张令他痛苦的轮椅。他怕自己在她面前跌倒,他怕看到那些穿着白大褂的人会对着这样的情景摇头叹气。 在他的坚持下,作为家属的麓鸣儿在出院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们回家了。这是唯一值得他高兴的事。 可他的腿却丝毫没有好转,她每天依旧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来照顾他,无微不至,却也辛苦异常。否则,她也不会在哼她最爱的那段京戏时还能睡着。 傍晚的暖风,慵懒地穿过那些茂密的树叶,轻轻地拂过她的面颊,吹起她鬓边柔软的发丝,她恬静的样子是他一生也看不够的。 他伸出手,将那些被风吹乱的发丝轻轻拨到她的耳后,希望此生还能有可以呵护她的机会…… 岑牧野抬起头,忍住一阵酸楚。而后,推开手边的轮椅,双手撑住面前的茶桌,咬着牙艰难地站起身…… 一步……两步……三步…… 他的手撑在桌面上,每挪出一小步,仿佛都要耗尽他浑身的力气。豆大的汗珠从额间落进眼里,他顾不上抬手去擦,任咸涩充斥着他的眼睛。 近乎耗费了一刻钟,他才从桌子的这头走到另一头。而这不过只是一臂的距离,却已经令他的身体感到十分吃力。 从阳台到里屋,已没有什么可以让他支撑的东西,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在熟睡中的麓鸣儿,咬咬牙抬起撑在桌上的手。 他目视前方,几乎不敢呼吸,生怕呼出一口气便会泄光他此时积攒的所有力气。他的双拳紧握,稍稍举起,就像刚学走步的婴儿那般,尽力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 麻木而无知觉的脚仅抬起一公分,他的身体便不自觉地将要向一旁倾倒,他来不及多想紧忙又迈出另一条腿。 很意外地,竟然没有摔倒! 他皱起的眉头,终于松开了一些,连身体上的不适也都暂时被大脑遗忘了。他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待调整好紧张的情绪,慢慢地又迈出一步去。 这一步,比刚刚的要大一些,他的腿微微地发着颤。也许是心急了,他刚要再走出一步,立马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麓鸣儿被这声音惊醒过来,一睁眼发现他摔倒在地,于是急忙几步跑了过去。 “四哥!” 她蹲到他身边着急地埋怨道:“你要去哪儿跟我说一声啊!自己一个人逞什么强啊!” 岑牧野攥紧的拳头忽然重重地砸在自己的腿上,他一言不发,只是愈发狠地不停砸着! “你要做什么!你到底要做什么!”麓鸣儿抓着他的胳膊哭喊着质问。 “没用了,我没用了……你不用同情我……”岑牧野无助地垂下头去…… 麓鸣儿心疼地将他揽进了怀里,“你是要让我后悔跑去驻地找你吗?如果我不去找你,你就不用替我挡住危险。如果我不去找你,你就能安然无恙地回到北平……你这样是想让我一直一直内疚一辈子吗……” 岑牧野听到她的话蓦地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你去驻地是为了找我?不是为了工作也不是为了那个许昳明?” 尽管脸上还挂着眼泪,麓鸣儿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四哥,你为什么傻得这样可爱?” “我就知道……”岑牧野失落地再度垂下了头。 “你知道什么?你什么也不知道,还把我们的婚戒给扔了……”麓鸣儿委屈地别过脸去。 “婚戒?”岑牧野微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我把它扔了?” “伸手!”麓鸣儿没好气地命令他道。 岑牧野不明就里,却也只好乖乖地把手放到她的面前。 他看着麓鸣儿像变戏法儿似的将那枚他戴了六年之久的戒指又套回他的手上,是惊讶,是惊喜,更是说不出的自责:“鸣儿……我……” “你什么你?你就剩下傻了。”她说罢,又掏出一枚戒指套在自己的手上,“自己送的戒指,自己求的婚难道都忘了吗?我说要再婚你就信了?那我说我去驻地找你,是为了同你再婚,你信么?” 岑牧野呆呆地看着她无名指上的那枚钻戒,渐渐地模糊了双眼——那是他第一次在琉璃井别院向她求婚时,偷偷替她戴上的戒指啊,他怎么能随便忘了呢…… “我信……我信了……”他拉住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细细地吻着,不舍得放下。 “傻子!”麓鸣儿含着眼泪嗔了他一句,“把戒指扔了,我得罚你!” “怎么罚?”岑牧野也露出了笑脸,好奇地问她。 “就罚你每天扶着我练习走路,不准再自己瞎走!”麓鸣儿一面说,一面挽住他的胳膊试图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现……现在就练么?”岑牧野还是不愿在她面前走那样蹒跚的步子,这大概便是男人强烈的自尊心又在作祟吧。 “对,现在。刚刚你不是已经从那儿走到这儿了吗?这是一个很好的开端。”之前麓鸣儿也不敢让他尝试着走路,因为她也怕他真的再也站不起来,于是他们便各自这样自欺欺人,直至刚刚那一切的发生,才让身为医生的麓鸣儿真切地看到了希望。 岑牧野自知拗不过她,只得硬着头皮把那层可怜的自尊心撕破。 他扶着她,不敢将全身的重量放在她的身上,于是强撑着的身体便更加的吃力。 汗渍从他的墨色长衫上不断地渗出,叫麓鸣儿的心紧紧地揪在了一起,“没事,没事的。我在,四哥,你扶着我,没事的。” 她搀着他,他扶着她,夫妻二人在历经了所有悲欢离合之后,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家。如今摆在他们眼前的这条路也不是坦途,但他们相互搀扶,相互依赖,连苦涩尝起来都是带着甜味儿的。 两个人都累了一身的汗,终于一起瘫倒在了床上。 他们面对面而卧,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满头满脸的汗,于是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四哥,就算等你的腿好起来,我们也要一直这样搀扶到老,你说好不好?” “好。” 他们含着泪,四目相对,留声机里正放着《霸王别姬》最后的唱段: “——大王啊,此番出战,倘能闯出重围,请退往江东,再图复兴楚国,拯救黎民。妾妃若是同行,岂不牵累大王杀敌?也罢!愿以君王腰间宝剑,自刎于君前。” “——怎么!” “——免你牵挂……” 戏里不得相守的悲剧过了几百几千年依旧让人唏嘘。 可他不是项羽,她也不是虞姬,他们是从小便定下了亲事的岑家四儿子和富察家小女儿—— 十七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低头向暗壁,千唤不一回。 十八始展眉,愿同尘与灰。 她在心里默念着这首《长干行》,由着他吻住自己,就像在十七岁那年,他第一次吻她,她也是这样红着脸,心跳不已…… “父亲!” 一声稚嫩的童音打断了床上两人缠绵不分的亲吻。 麓鸣儿一惊,攥住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襟,慌张地坐起身来。 只见一个小脑袋从屏风后面钻了出来,笑吟吟地看着床上那对惊慌失措的父母:“父亲,晚上我要自己睡行不行?” 躺在床上一脸“生无可恋”的岑牧野听到这话,急得也坐了起来:“什么?你要自己睡?不行!这事儿绝对不行!” “为什么不行?”母子俩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不行!你一个人睡万一心脏不舒服了怎么办?!”岑牧野不容置喙的语气表示出了他坚决反对的立场,儿子的病是他始终放心不下的事。 “没事儿,有我呢!初儿跟着我睡!”突然,从屏风后又钻出一个脑袋来,笑嘻嘻地说道。 “沐……沐雨……你……你们……?”岑牧野瞠目结舌地指着一大一小的两个脑袋。 岑沐雨见状,忙伸出三指做起誓状:“哥,鸣儿。哦不,哥,嫂子,我发誓!我一直用手挡着初儿的眼睛来着,我们……我们可什么也没看到啊!” “嫂子?”岑牧野一脸疑惑地看看麓鸣儿,又看看岑沐雨,“你俩……这是和好了?” 麓鸣儿笑着凑近岑牧野悄悄耳语了两句。 “什么?你把这倒霉催的丫头介绍给许昳明了?!”岑牧野不可思议地喊出了声。 “哥!你怎么说话呢!”岑沐雨顿时羞得涨红了脸,拉着小若初便往外走。 小若初一脸嫌弃地对着岑沐雨说道:“老姑,老姑,我可不跟你睡啊!” “嘿!你个小东西,走,咱俩必须出去说道说道,我哪儿就让你们父子看不上了啊?”岑沐雨一面气呼呼地拉着小若初往外走,一面嬉笑着又对床上的两位说道:“嫂子,你们忙,你们忙,初儿睡觉的事儿包在我身上!” “啊!不要!我不跟女人睡!我不要!我不要!……”小若初的反抗显然无效,岑沐雨二话不说就把这个难缠的小鬼头抱出了屋外。 “哎……”岑牧野看着儿子离开后,摇摇头,叹了口气。 麓鸣儿扳过他的脸,佯嗔道:“怎么?四哥是不愿意我把沐雨介绍给许大夫,还是不愿意单独和我睡?” “哪有!他俩挺配!”岑牧野一本正经地说罢,又将她搂进怀里,感慨道:“我就是在想啊,儿子长大了,终究是不需要我们了……” 麓鸣儿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眉眼弯弯地直对着他笑。 岑牧野被她盯得也好笑起来,他伸出手指在她挺翘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刮,“小丫头,又打什么鬼主意呢?” 麓鸣儿眨巴眨巴自己那对亮晶晶的机灵鹿眼,而后两手圈住他的脖颈,凑到他耳边悄声说道:“不如……我们再要个女儿吧?” 岑牧野听到这话,心里忽然咯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身边的丫头一把推倒在了床上。 “鸣……鸣儿……”他结结巴巴地刚刚开口,那张薄唇就被她绵软的双唇给堵上了…… “唔……丫头……不……不行……”岑牧野艰难地从口里发出拒绝的声音。 “为什么不行?怎么不行?”趴在他身上的麓鸣儿面带不悦地咬了他的耳垂一下。 “啊……”身子一麻,旋即他的耳朵便红彤彤地烧了起来,即便如此,他还是强装镇定地同她解释道:你生初儿的时候快把我吓死了,我可不想再有一次那样的经历……” “是为了这个?”麓鸣儿脸上的愠色渐渐消失,她伸手揉了揉那只被自己轻啮了一口的耳垂,对他轻声哄慰道:“都六年了,伤口早就好了,我是大夫,这些我都知道的……你放心,好不好?” 岑牧野哪敢放心,这是关乎她生命的重要大事,他宁可自己忍一时痛苦,也不想再让她冒那么大的风险。 “你听话,好不好?那事儿,咱们……咱们再考虑考虑……唔……” 他刚说完这话,便又被她赤裸的身子猛扑了下来。岑牧野气喘吁吁地想要将她推开,却又不敢太过使劲,最后只得由她将自己剥了个干净。 没办法,谁让自己现在是个没什么话语权“残障人士”,于是他只能在她身下弱弱地求饶呼救:“我的腿……我的腿也不行啊……” 麓鸣儿低头,看了一眼他腿间那根粗挺的硬物,一脸坏笑:“这儿行就行,又不叫你动……” “啊——” 也不知是痛苦还是快活,当他被那种久违的温热和紧致包裹住时,便情难自控地失声高叫…… 哎……算了,算了…… 就让这个妖精一样的女人在他身上胡作非为,吸干他辛辛苦苦攒了六年的精气吧…… 留声机里的唱声,依旧有起有伏地缓缓响着…… 暖暖的夏风,也在不知疲倦地懒懒吹着…… 吹得天边的云,一朵、两朵……渐渐变热了起来…… 云中那抹橘红的落阳,偷偷地露了露自己烫呼呼的脸,不知羞地窥照了进来…… PS: 我呦,终于完结了!!!*\(^o^)/* 亲妈带着老四、呦呦、初儿谢幕鞠躬~ 从第一版到后来重修,再到现在,将近9个月的时间,断断续续,兜兜转转,很不容易很不容易地更完了。中间因为一些事,一度有过弃坑的念头,但好在有老粉和新粉的支持,才又开心地坚持下来。 真的要感谢每一句留言,感谢每一颗珍珠,感谢仙女们的不离不弃! 祝我们革命的友谊永不散,长长久久久久长长!待我休息几日,隔壁《余生至欢》重新走起~ 这段时间,就在微博见吧! 看書僦捯RοúSнúЩú(禸書屋)奌χγ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