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晚饭过后，徐春春和裴图南一起在村里闲逛着，消消食，最近她的食量变大了，连带着裴图南胃口都比之前好。 正巧在村东头有人办喜事，饭桌靠着墙排了好几米，“真阔气啊，一看就是舍得花钱的。” 黑石岗村的习俗就是，路过的就是客人，只要有空位就要坐下吃饭，这样客人能沾喜气，主人家也能讨个好彩头。 这会儿还空了几桌，徐春春和裴图南架不住新郎官的热情，只能恭喜他们百年好合后坐下“沾喜气”。 即使他们一口吃不下，面对人家的好意，也要留下喝杯水的。 村里摆酒，一般都按照家庭来分桌，徐春春自然挨着裴图南坐，结果菜快上齐了，徐雅不知道跟谁换了位置，也来了这一桌上。 徐雅看上去无忧无虑，状态极佳。任谁也不会想到她心里其实承受着莫大的压力，系统迟迟不恢复正常，傻妮子的全家都在等着她养呢。 “怎么她也来了，整天跟中风的人住一起。不知道传染不…” 徐春春都替徐雅尴尬，同桌的两位妇女自以为自己的声音很小，但其实大家都能听到，然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徐雅。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徐雅，她表现得仿佛没听到一样。 她看着裴图南时不时对徐春春低语，还会帮徐春春倒茶喝，徐雅越吃越咽不下去，食不知味说的就是她了。 “啪嗒。”一声，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徐雅身上，她看裴图南看的太投入，不小心碰掉了旁边孩子的筷子。 这可惹怒了这孩子她娘了，村里的宴席多难得吃一欠，她把人家筷子弄脏了，耽误了吃热乎饭，就是触霉头呢。 不管三七二十一，孩子的娘直接就开始埋怨徐雅了，徐雅赔笑着道歉也没用，她一定要徐雅去洗干净才行。 在所有人都看过去的时候，徐春春眼皮都没抬一下。她早就料到了，不弄出点事情整点幺蛾子出来，就不是徐雅的风格了。 “不好意思，我真不是有意的。”徐雅当着大家的面洗好了筷子递过去，孩子家长的抱怨声才慢慢地停下了。 孩子却突然哭闹起来了，“不吃了，不想吃，不想传染。” 接下来的时间里，除了孩子的哭声外，大家都没有过多交流，安静地夹菜，吞咽。气氛和今天的天气一样，冷的快要结冰了。 跟周围几桌上热热闹闹寒暄的氛围截然不同。 酒过三巡，新郎新娘终于来这一桌敬酒了，徐春春和裴图南打算跟他们说几句吉利话就回家。 新人们来了，气氛才活跃起来，不知道是谁先提起来的，年纪大点的妇女跟徐雅开着玩笑，“你还不找对象，想嫁什么样的？” 正常情况下，徐雅应该只害羞不讲话的，没想到她却开口回答了。 “有学问，个子高，懂礼数，脾气好。” 这十二个字，徐雅一边看着裴图南一边讲出来，可把徐春春给膈应坏了，还能表现的再明显一些吗？ 说出来后，徐雅觉得自己舒服多了，太多的东西堆积在她心里，她快被逼疯了，现在她发现了一个宣泄途径。 然后众目睽睽之下，徐雅把自己灌了个烂醉，让自己不去想其他的，伏在桌子上，嘴里不清不楚地嘟囔着。 裴图南从刚刚接触到徐雅那令人不舒服的眼神开始，就想带徐春春离开了，谁知道徐雅又在想什么鬼主意？现在看她醉酒，更想离开了。 结果他们才走出宴席范围没几步，就被身后追来的徐雅拦住了。 她醉眼朦胧，鼻涕眼泪留了满脸，“裴知青，裴图南。”徐雅并不是真的醉了，她还有意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裴图南的脸冷了下来，他向前迈出一步，他厌烦徐雅这种掂不清自己斤两，老是让别人觉得麻烦的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打扰。 徐春春顺势躲在了裴图南身后，伸头望着徐雅，与其说她是没眼色，不如说她脸皮厚吧。 “你究竟想要做什么？”裴图南还在忍，一直没有实在地找徐雅算账，最根本的原因是他担心一旦逼急了徐雅，她会鱼死网破利用系统伤害徐春春。 徐雅看着心心念念的裴图南，他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了，无论是完成任务，还是让自己觉得幸福，都不能少了他。 她痴痴地做到了地上，哭笑着，“我喜欢你啊，我爱你，你知道什么是爱吗？就是我想每分每秒和你在一起。” 不知所谓，裴图南的最后一分耐心也消失不见了，他不去看在那对着空气自言自语的徐雅，牵着徐春春的手离开了。 “你说她怎么想的，她以为我们真的信了她的解释？”回到家后，裴图南也不理解徐雅的脑回路，一个想要伤害徐春春的人，怎么有勇气来到他们面前的？ 明明有野心有欲望的人，却总是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 徐春春也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闹剧，主角就是撞了邪的徐雅，受了怎么样的待机大刺激，让她完全失去了原来的那种淡定。 以前的徐雅，做什么都让人觉得胸有成竹胜券在握。现在的她，做事带着几分走投无路的疯狂。 徐春春用手指戳了戳裴图南的脸颊，“所以，你有结论了吗？” 等到裴图南摇头表示不知道后，徐春春笑着宣布了他该有的结论，“那就是你娶了多么优秀多么正常的媳妇呀，你要…” “我要好好地珍惜，好好地保护她。” 学会抢答学会举一反三的裴图南，让人心动，说不心生向往绝对是假的。 徐春春将脸埋进他的怀抱里，动来动去，直到发丝蹭着裴图南的衣服产生了静电，她才大笑着停下。 第52章 平淡是真 徐春春发现一件事, 那就是工作以后觉得时间过的更快了，以前在家闲着，总觉得每天都漫长得很。 一眨眼的功夫,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夜了。 春节将至, 生产队早就做准备了, 昨天就通过广播通知全村，今天早上要分猪rou了。 养了一年的猪, 别管它是胖还是瘦, 都要杀, 让村里人过个有油水的年。孩子们早就盼着这一天了。 原主徐春春的记忆里, 猪会被困在猪圈里, 然后几人合力捆住四肢，称重, 放血。杀猪的画面有些残忍，徐春春怕吓着，就没跟着去凑热闹了。 一些胆子大的孩子们，会特意跟在杀猪的人身后, 运气好可以捡到一些被丢掉或者被落下的rou沫。 过年分猪rou也是靠工分来分的，分rou的人会尽量让每一份里猪身上的rou都有些。做到每一份都差不多，不会因来的晚分的不好吵架。 原则还是挣得多分的自然就多。如果有想要换的，就分完了私下里换。 黑石岗村和别的地方不同, 猪rou，猪大肠是最受欢迎的，除非要换的rou给的多, 否则是不会交换的。 rou排喜欢的人就少了，骨头可以熬汤但rou不多啊，不能顶吃不能顶饿的。 猪rou可以炼油可以炒菜可以包饺子，过年过节必不可少。猪大肠拿来干炒拿来炖汤，黑石岗村除夕家家都会喝肠汤。 “图南，辛苦你了，去把咱家rou领回来。”分到的rou不是粮食，没有很多，一个人去也可以。 裴图南离开后，徐春春在自家院子里溜达，看到猪圈里正在吃食的大花，她心里有些难受。 关于大花，它的rou村里也有“股份”，明天它会和其他猪一起被杀掉，徐春春家养的，所以会分的多些。 她也不是杞人忧天多愁善感的性格，只不过从穿来后，就一直是她在照顾大花，所以有些舍不得，“花，多吃些吧。” 食物链就是如此，拦着不让杀就太矫情了。 “害，以前吃的rou说不定也是人家辛辛苦苦养肥的。”徐春春真的一想，觉得好受多了。 空着手端盆去，回来捧着rou回来，这么一对比，确实有些兴奋。 雪球是家里最开心的了，六七个月的它，已经成长为一只正常体态的狗子了。它围着端rou的裴图南不停地打转，摇尾巴，试图通过撒娇卖萌来打动裴图南。 裴图南不为所动，他“冷酷无情”地用脚轻轻推开雪球，闪身进了火房，拉下挂在房梁上的箩筐，把rou放进去，动作一气呵成。 挂在梁上盖上草纸，再用石头压住，这样既能防狗子防其他动物，也能防止外边的野猫进来偷rou。 说起野猫，周淑娟就一脸心疼，“刚嫁进来那年，分了rou，我就转身拿刀的功夫，菜板上的rou就被猫叼走了。” 平时都舍不得多吃一口，就这么被猫带走，周淑娟一直记得这件事。 “没事了，娘，都过去了，被它叼走了也追不回来，就当那年过年做善事好了。” 徐春春安慰周淑娟放平心态，已经发生，后悔生气都无济于事，何必让多年前的一件事影响自己的心情呢？ “叮铃，叮铃” 车铃声从院子外传来，这是邮递员特有的敲门方式，老远就传来，比喊一声清晰多了。 上次王力被公安抓走后，下午邮局就派来了新的人，负责送王力原先负责的几个村子的信件。 至于王力和冯阳，徐春春听徐大志提过一次，被带到城里去了，怎么判刑，估计也是年后成里公布了。 邮递员这种工作，本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些人要做到骑不动自行车为止，如今有人不想做了，替补很快就上岗了。 新来的邮递员也姓王，小王年纪不大，还是娃娃脸，笑起来还带着小虎牙。 可能是第一年工作，他特别认真负责，有厚点的大点的邮件，他都会给送到家门口。 “大娘，看看吧，可沉呢，是从省城邮来的。” 一说是省城来的，徐春春就知道寄件人是谁了，除了于东没有别人了。“娘，大哥还知道给我们惊喜，上次要电话来就没提。” 于东回去后，陆陆续续往家里要过几次电话，虽然不是徐春春接线，但是有一次她也在家，正好能和大哥讲几句。 省城人多，要进要出的电话多，接线员也多，中午也会有负责值班的人。 送走了邮递员小王，徐春春迫不及待地要周淑娟“拆箱”。她在心里想着，这有些像以前在网上买的年货盲盒啊。 打开包裹的外层，里边是于东自己包的厚厚的袋子，然后是一个布包。最后取出的，是一只大大的冻的硬梆梆的羊腿，和一张纸条。 纸条上说，于东年底得了一条羊腿做奖励，他想到需要补身子的爹娘和meimei，就把羊腿寄回来了。 “这孩子，每天训练多辛苦啊，自己也不吃好点。”周淑娟抹抹眼泪，欢喜地去火房放好儿子寄回来的东西。 大哥上次留下的票和钱还没花完呢，徐春春觉得心里特别的暖，这种被人惦记被人疼爱的感觉真好。 虽然纸条上只字未提裴图南，但他一点也不生气。他了解于东，这几个字已经是于东的极限了，如果纸条上写也挂念妹夫，裴图南自己会先受不了的。 分了rou，有了粮，这个大年徐家是一定能好好过的了。 …… 天色灰蒙蒙的，空气中也弥漫着雾气，寒风阵阵呼啸而过，下过雪后，外边虽然不能泼水成冰，但也够冷了。 接线员是一直要工作到三十当天的，下午会有半天的假，毕竟没人接线，几个村打出去的电话就不通了。 新年新气象，徐春春特意带了周淑娟剪好的几个窗花，想着把它们贴在办公室的窗户上，这样显得年味儿浓一些。 一进门，她就看到了趴在桌上的林丽，“丽姐，你怎么了？”徐春春快步走过去查看林丽的状况。 怎么说林丽也怀孕六个月了，这时候可不能出什么差错。 林丽听到她的声音，抬起头说道，“我没事，就是觉得有些困了，补觉呢。” 徐春春仔细打量了林丽的脸色，发现她气色有些不好，眼下发青，像是熬夜的。“丽姐，你可得早休息啊，睡晚了对身体不好。” 这年头没手机没电脑，人们也不追剧，林丽不睡觉做什么呢，总要为孩子想想吧。坚持睡得早，时间长了每天早上自然醒也很容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