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他是我的（一）
此时此刻，天地万物似乎都化作了虚无，舒清尧满心满眼间，都只剩下了那柄长剑剑穗上坠着的那枚与他腰间如出一辙的环形玉佩，以及那个无故凭空出现的白衣少年。 就在这一瞬间，舒清尧忽然就想起了一句不算恰当，却又非常符合他此时此刻心境的一句话：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似乎是发现舒清尧一直盯着自己剑穗上的玉佩不放，白衣少年有些疑惑地微微侧过头看了他一眼，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舒清尧还是一眼就看出了他眼中的困惑和不解。 被少年的剑意扫到后退了数步的盘晟，也发现了舒清尧的不对劲，一边带着众人疾步撤退，一边回头在舒清尧和那个白衣少年之间来回扫了扫，然后冲着舒清尧暧昧地眨了眨眼睛，故作亲热地开口道：“清尧，随本王回稹越的提议，你回去以后好生考虑一番，相信你也不愿意看到生灵涂炭，百姓受苦吧？本王在营地静候你的佳音呦！” 本打算就此作罢不再出手的白衣少年，闻言，立刻提剑就要追过去，被身边的舒清尧眼疾手快地一把拉住了：“阿浔，穷寇莫追！” 说完，也不管身边围着多少人，也没在意旁边那些部下们是以何种怪异地神情，看着自己家王爷拉着一个贸然出现的少年不松手的，将手中的剑往身后已经有些看呆的魏鑫身上一丢，错身绕开刚从城楼上奔下来准备开口说点什么的胡楷知，拉着少年跃起，几步就不见了身影。 只留下了一群不明所以的部下们，面面相觑了片刻，最后，还是魏鑫干咳一声，打破了僵局，开口道：“我家王爷有急事去去就回，有劳左威将军先把受伤的将士们抬回去诊治，我来带余下的将士们清扫一下战场。” “哦，对，对，魏大人所言极是，那就有劳了。” “将军气了。” 魏鑫与胡楷知等人套完毕后，看了一眼舒清尧消失的方位，有种淡淡的忧伤，漂浮到了他的心上。刚刚王爷脱口而出的那声“阿浔”，旁人没听见，他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看来，之前的那些事果然并非是他在胡思乱想啊！ 舒清尧将白衣少年就近扯进了一处无人的拐角后，就面对面盯着他看，也不出声，只是伸出手，轻轻掀开了少年遮在脸上的面具。直到看到面具下面，的的确确是自己朝思暮想地那张脸，并非是他自己的妄想时，舒清尧一时有些说不清自己现下究竟是种什么样的感觉。 有些人就是这样神奇，明明不见面时，并不觉得有多想念，但一旦见到面以后，就会猛然发现，原来思念早已像是深入骨髓的血液那般，虽不猛烈，却在不知不觉间，滴滴皆已浸入了心脏间。 克制住自己想把面前这个磨人的小东西，紧紧抱进怀里的冲动，舒清尧笑着捋了捋他肩上有些凌乱的碎发，声音低沉又温柔：“阿浔，你怎么来了？” 被他掀开面具的轻柔动作，弄得正有些发愣的江浔，直到此时才回过神来，有些惊奇地开口问道：“七哥，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舒清尧没有回答他，而是反问道：“我为什么会认不出你？就因为你换了身不常穿的衣服，带了副花脸面具吗？” 江浔一时语塞，换了个角度认真思考了片刻后发现，若是舒清尧换了身平时不太常穿的衣服，再戴个面具什么的，他还真不一定能第一时间认出他来。想到上一次在那个树林里，他就没有认出舒清尧，也是舒清尧第一时间认出他时，江浔再一次觉得有些惭愧又佩服，于是，满心的钦佩之情溢于言表，由衷地夸赞道：“七哥，你真是厉害！” “……” 舒清尧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周身上下全都一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自己突然间究竟是哪里厉害了？！再一想到自己满腔的柔情在他这不知所谓的三言两语中，都被打发了个干净，顿时感觉更加无奈了。伸手扯了扯他耳边遗落的发丝，看着他略有些消瘦的下巴，苦笑了一声，问道：“两个多月未见到面，你怎么瘦了这么多？” 江浔丝毫未觉得舒清尧这略带亲昵的语气和动作有什么不妥，抬手摸了摸自己略微比之前有些尖的下巴，道：“也还好，可能是最近赶路太急了，没有好好休息。” “什么时候到的？” “那些人刚打过来的时候，我就到了。” 舒清尧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嗯？这么早，那怎么不第一时间进城来寻我？” “我怕你不在，又担心那些守城士兵们把我当成稹越那边的jian细给射杀了，所以就一直没有出来。” “前日星繁才与我通过信，怎么没有听他在信中跟我提起你要过来的事情？” 江浔闻言，有些不太自在地别开了眼睛：“呃……师兄最近比较忙，我过来的时候没有碰到他，便没有和他说。”见对面的舒清尧皱了皱眉，连忙解释道：“不过，我有在书房留了字条，若是他有事过去寻我，自然就会知道了。” 舒清尧静静地看着像觉得自己做错事一般，垂眸望向自己脚尖的那人，沉默了半晌，还是忍不住将他拉到自己的怀里抱了抱，不过，却是极有分寸感的一触即放，收放自如，好像那个拥抱并不曾掺杂任何其他的心思，仅仅就是一个普通友人之间的普通拥抱而已。 江浔的眉眼平静，并无任何波动，也不知是他未曾多想，还是那个拥抱的速度实在太快，在他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就已经结束了。 舒清尧帮他掸了掸沾了些灰尘的衣袖，叹了口气道：“以后切不可再像这样不告而别了，我……和你师兄都会担心你。” 江浔点头：“嗯，好，以后不这样了。” 舒清尧看着难得乖巧的江浔，笑了笑：“怎么了，突然这么听话？” 江浔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着头轻轻拨了拨自己手中的剑穗，才缓缓地开口，问道：“七哥，我想留在这里，跟着你的军队一起出兵作战，可以吗？” 舒清尧闻言，一下子怔住了，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连忙追问道：“你说什么？你想留在这边与我一起作战？” 江浔以为舒清尧不同意，连忙解释道：“我武功不差，肯定能帮到你，不会给你添麻烦的，而且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绝对不会乱来。” 舒清尧看着急于解释的江浔，简直要被一波胜过一波的狂喜给冲昏了头脑。时隔两个月，当江浔再次突然出现他面前时，他的心中就已经有了打算，既然心上人已经主动寻了过来，那这次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让江浔再离开他的身边了。 稳了稳已经不甚清醒的头脑，舒清尧看着江浔有些急切地眼神，微微勾了勾嘴角：“战场是很残酷的，你当真要留下来？” “当真。” 江浔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我没有师兄那么擅长与那些心思深沉的人相处，整日在容城里待着也没什么意思。可是和你在一起不同，你的身边总是能发生一些我从未经历过的事情，我挺想跟你一起再感受一下上战场的感觉。” 说到这里，江浔见对面的舒清尧依旧没有什么反应，有些着急地抬手扯了一把他的袖口：“七哥，我保证在战场上都听你的，你就同意我留下来帮你吧，好不好？” 舒清尧看着江浔有些迫切的眼神，不管不顾地一把将人拉进了自己怀里，一语双关地说道：“阿浔，这可是你自己主动提出的，本王答应你了，日后可容不得你有后悔的机会。” 不明其深意的江浔，点头应道：“嗯，七哥放心，阿浔绝不后悔。” 舒清尧闻言，嘴角的笑意愈发深沉：“好，阿浔今日所言，本王全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