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我养成了一个病弱皇子[治愈]在线阅读 - 第54节

第54节

    屏幕外的宿溪:“……!”

    她宛如在看史书,但她仔细读了一番这行文字,就能明白崽崽的算计。

    无非搅乱这摊浑水,然后趁水摸鱼!

    正所谓欲实东先击西嘛。皇帝整天想着怎么驭臣,肯定也害怕国舅功高震主,往宫中送去美人,看起来是在分散掉皇后在后宫的宠爱,但实际上却是在培养另一个国舅,分散掉丞相国舅的势力。

    等局面成了一滩浑水了,三足鼎立,便有了机会,总好过云太尉现在单方面挨打。

    【云太尉对主人公的回答感到眼前一亮,不可思议主人公年纪轻轻,却能有这些心智。于是当夜叫来自己小儿子云修庞,希望小儿子既然与主人公是同窗,今后便能和主人公多走动。】

    宿溪心想,果然,就算之前那个支线任务没有完成,云修庞也要成为崽崽的朋友的。

    不过,崽崽如果真的能结交到第一个朋友,倒也是好事。

    ……

    而这段剧情过后,翌日,宁王府中竟然来了一道圣旨!

    不知道云太尉进宫和皇上说了什么——

    也可能只是随口一提,毕竟现在云太尉刚立下大功,皇上满足他的一点建议也不是什么大事。

    况且兵部员外郎这个职位是从五品,算不上什么大官,更算不上什么肥差,本来也是一些王侯世子们当职的。

    再加上皇上对上次秋燕山围猎第一的崽崽也有点印象,便随手下了一道圣旨。

    但是——这对于没落已久的宁王府而言,可是一件天大的事情!

    要知道宁王府中已经多久没有接过圣旨了!

    自从宁王被派去边远地区之后,宁王府只剩下妇孺老幼,在京中是一天不如一天。

    老夫人这些年来急着将孙子们往朝廷里送,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生怕自己还没死,宁王府就彻底凋零了。

    但万万没想到,这才刚进入太学院多久?她这个庶孙便得到了举荐,一下子从九品伴读之职升迁为从五品的兵部员外郎!

    虽然是从五品,连上朝都不必,暂时还只是个小官,可是此举却让老夫人看到了希望。

    老夫人的激动自然表露无遗,但这几天宁王府中,宁王妃和陆裕安、陆文秀两兄弟却是宛如焉了的茄子一般,丧得抬不起头来。

    毕竟,宁王妃的娘家上官府直接倒台,这意味着,宁王妃便再无仰仗了。

    她原本在老夫人面前就要低人一头,现在更是不敢见到老夫人,夹起尾巴做人。

    宁王府一件悲事,一件喜事,宁王府上上下下也议论纷纷。

    ……

    宿溪因为心情激动,特地等着圣旨来的这一幕。她现在的心情就像是亲眼看见,崽崽在她的辅导作业之下,从幼儿园小班末尾,变成小组长了。以后就可以开始收作业了!阿妈能不高兴吗?!

    圣旨来之后,崽崽又被赏赐了些东西,还有许多老夫人让嬷嬷送来的东西。

    这些赏赐之物,已经摆满了半间屋子,放了几个箱子,算进他的家财的话,已经远远胜过那两个嫡子许多了。

    陆唤不以为意,但是他转过身,听见身后的箱子里头的珍珠项链之类的珠宝发出被拨动的细微的响声,眉梢便忍不住流露出些许的笑意。

    ……她一向对这些亮晶晶的东西很感兴趣。

    燕国普遍入朝为官都是二十来岁,最早的也不过十七岁的世家公子们。

    十五岁入朝为官,且升任从五品,已经是较为罕见了。

    不过,因为从五品只是个小官,倒是也没在京城中引起太大的瞩目。只是宁王府中上上下下心情复杂了一番,以及太学院的学子们悄悄议论了一番罢了。

    ……

    等到这一番圣旨下完,陪老夫人吃过晚宴,陆唤回到柴院,开始收拾起行李来。

    官从五品,是要搬去兵部住的。

    陆唤从幼年起,便时常想象,有朝一日自己得以离开宁王府,究竟会是以何种方式。

    现在,这个地方,他终于要离开了。

    他立在屋檐下,宛如摆脱了什么困缚自己多年的泥沼一般,深深地舒了口气。他抬头看向更加广阔的天空,夜里月朗星稀,天高地远。

    虽然离开宁王府是他长久以来的夙愿,可是,他却十分舍不得这处柴院。

    柴院处处都是她留下的痕迹,东倒西歪被她扶正的竹林、被收拾整齐的厨房、檐下这一盏晕黄明亮的兔子灯、还有修补过的屋门和屋顶——这些全都是陆唤先前不愿搬去老夫人赐给他的静园的原因。

    他没有什么行李,所要带走的,全都和她有关,炭盆、灯笼、衣服、长靴、那些来往过的被他悉心收藏的纸条。

    他将灯笼取下,将这些好好地收进了箱子里,打算随身带着去兵部任职。

    宿溪去吃了个晚饭的功夫,游戏里就天黑了。

    她再次上线,只见崽崽又坐在屋门前的门槛处,望着虚空的地方,仿佛耐心地等她来。她先进屋子瞅了眼,发现崽崽把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不由得心里也生出了一点怅然,虽然宁王府很讨人厌,但是这柴院她和崽崽的确住过很久诶——当然,是崽崽一个人住,她时不时上线。

    现在终于要离开了。雏鹰要离开起始点,变为雄鹰,振翅高飞,飞向更加广阔的天地。

    她固然为崽崽感到高兴和喜悦,但心头的确有一点复杂的情绪。

    她将界面切换到屋门处,在崽崽脑袋上点了一下。

    崽崽方才还安安静静的神情,立刻因为她的到来,而变得欣喜。

    每次她上线的时候,崽崽都这样,虽然竭力控制住喜悦,但眸子里刹那间亮起的光,却是骗不了人的。

    这让宿溪心头不由得有点愧疚。

    可是……崽,我这不是你接圣旨的时候才上线过吗?到现在也不过游戏里的半天时间!怎么整得跟一秒不见如隔三秋一样?!

    崽崽乖乖坐在门槛上,双手放在膝盖上,仰着头,对她道:“我明日出发去兵部,在那里会有住宿,你仍会跟着我么?”

    废话。

    宿溪戳了戳他的左手。

    他垂下头去看自己的左手,微微抿了下唇角。

    他知道她会跟着他去往兵部,兵部和宁王府都在京城,只不过隔着几条街的距离而已。

    只是,大约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害怕出现什么变动,所以仍然不确定,想要问出口,想要得到确切的回答,如此,心中才能踏实下来。

    过了会儿,崽崽像是极力鼓起勇气,垂着头,又问:“日后,无论我去哪里……你都会在我身边吗?”

    宿溪被崽崽那副小媳妇样儿给逗乐了,心想,这可未必,崽崽你去茅房,阿妈就不方便一块儿了。

    陆唤没得到她的回答,立刻绷紧了身子,茫然地看向空中。

    ——是没办法做出承诺吗?

    他心中直直下沉,张了张嘴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左手又被拍了一下。

    陆唤:“……”

    他的一颗心脏这才停止坠落,平安无事地落至了地面上。

    所以,若是她始终跟着他一起,天大地大,在哪里并没有什么区别,在柴院不过待了三月之久,在别的地方说不定会待个半年之久,而有朝一日,他们会寻到一处住处,安下家来。家里面要摆满了她所喜欢的珠宝和胭脂。

    屏幕外的宿溪不知道崽崽在想什么,只见他莫名其妙的,双眸中就生出一丝明亮的向往,包子卡通脸也微微发红。

    宿溪:“……”

    孩子傻了,兵部不是苦差事吗?有那么令人向往吗?!

    宿溪没有忘记竹林里还埋着自己先前放在里面的木箱子,木箱子里全都是崽崽送给自己的宝贝。既然要搬家了,那这些也要搬走。于是她拽了拽崽崽的袖子。

    陆唤不解地看向自己的袖子,见自己袖子被朝着竹林方向拽去,心想竹林里应该是有什么,便跟着她一道过去。

    宿溪从厨房抓起一把铁锹,塞进崽崽手里。

    之前她是从商城兑换挖坑的cao作,但现在既然崽崽在这里,这点儿苦力活儿就让他做好了。

    陆唤立刻领会,莫非她有什么东西埋在这里?他立刻挽起袖子,修长手臂露了出来,拿起铁锹开挖。

    很快,宿溪埋在这里的箱子便露了出来。

    陆唤打开,见到里面所装之物后,顿时愣了一愣。里面整整齐齐收藏的,全是他那段日子送给她的小木雕之类的小玩意儿,后来他为她买的胭脂盒,他一直不知道她放哪儿了,原来也埋在了这里。

    里面还有一些被叠好的小纸条。

    月光铺洒下来,这些木雕栩栩如生。

    ……

    陆唤抬头朝虚空中看了一眼,仿佛在眼中描摹了她的身形,心头微微动容。

    他一直以为。

    她的出现与存在,对他而言,是茫茫灰雾中的唯一一束亮光,也是他所得到的最大的幸运与馈赠。但自己对她而言,可能只是兴之所起,所救赎的一个人而已。

    自己无时无刻不在等待她来,但她却是兴之所至,随时来,也随时可以离开。

    陆唤一直知道这一点,但从不敢表露半点苛求,因为怕有一日,她与自己打招呼离开后,便再也不来了。

    可现在看到这些东西,被她仔仔细细地收藏起来……

    陆唤心中忽然生出几分涩意……他没有想过,他也被她珍之重之着。他也被她在乎着,惦记着。

    即便这些分量,可能只是她的世界的十分之一。

    但那样对陆唤来讲,便已经是他拼命奢求都想要的东西了。

    他有了真真切切被在意着的感觉,心头便好似被什么一点点填满,他望向空中,不确定她在哪个方向,便抬起手。

    宿溪见崽崽沉思了好半晌之后,眼眸似水地抬起头——虽然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他这包子脸上亮晶晶的眼神就像是“好开心要抱抱”一样,确实,好不容易晋升幼儿园小组长了,又半夜吭哧吭哧挖箱子,是该鼓励一下,于是宿溪牵了牵他的左袖。

    然后犹豫了下,用另一根手指往他怀里蹭了下。

    最后安抚性地拍了拍他后脖颈。

    一个非常草率简陋的来自老母亲的敷衍的拥抱就完成了。

    屏幕上的崽崽头顶冒出个:……?

    陆唤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睛——

    他方才怎么感觉那道风钻进了自己怀里?

    ……是他的错觉吗?他方才,是不是被抱住了?

    可是因为她只是一道看不见的风,他也并不确定自己是胡思乱想,还是方才确有此事。

    他竭力装作若无其事,俯下身去搬箱子,可耳廓仍是难以控制地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