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节
“好，我发誓，不再吓你。” 于书燕松开他，今个儿松动筋骨也差不多了。 于书燕回屋换了身衣裳出来，身上披着一件紫色斗篷，斗篷襟上的兔毛还是她爹打猎猎来的，倒是暖和极了，一张小脸埋在那灰色的兔毛中间，瞧着红通通又是艳丽了几分。 秦楚看到她这模样，便忍不住停步，“今个儿县学里的秀才都去参加，虽说隔着你们有点儿距离，可是你这模样也忒显眼了些，换一件斗篷如何？” 于书燕瞪了他一眼，没理他，接着朝外走去，秦楚有点儿吃味，媳妇在家穿得随意，出门却穿得这么漂亮，他终归不放心了，上一次胡耀还说怎么不见他媳妇出门了，这群家伙说话就让他恼火。 而后院正房，俞氏没有急着出来，却是叫来了老大媳妇，看着老大媳妇将新衣裙都穿上了，她脸色微变，说道：“今个儿是知县夫人的赏梅宴，我想了想，便让老四媳妇跟着我一同前去，且看看知县夫人的意思，老大媳妇便留在院里，帮老二媳妇做些家务事。” 第343章 不带上毛氏 毛氏高高兴兴的进来，想起今天的赏梅宴连新衣都换上了，哪知婆母忽然便不带她去了，她有些接受不了，呆呆地看着俞氏。 俞氏面色仍然严肃，可不是说笑话，“你且好好教老二媳妇和老三媳妇规矩，待你四弟中了举，以后宴席不会少，这帖子是老四媳妇接来的，她自是要去的，那赏梅宴来的人多，咱们家去了三人，像是去打秋风似的，也不好看。” 毛氏心头很不是滋味儿，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垂着头坐在那儿，俞氏不想看到她这模样，便起身朝外走。 毛氏在身后叫住俞氏，“娘，为何要带上四弟妹，四弟妹不是都要和离了么？” 俞氏一听，立即回身看向老大媳妇，脸色严肃的叮嘱道：“以后再也不准说这样的话，四房怎么样，还轮不到老大媳妇做主，以前你跟在我身边看到了什么，也不准你再多说一句，要是我听到你乱说，我便叫老大休了你。” 俞氏从来没有发过这么大的火来，毛氏吓着了，不敢再多说。 吃过早饭后，秦楚骑上马，于书燕与俞氏坐在马车内，由石泉赶着马车往城郊去。 人一走，秦家院里的史秋英便是哈哈大笑起来，“有些人就是白日做梦，还教我们规矩，我瞧着她的规矩还没有学好呢。” 史秋英往毛氏淡淡瞥去一眼，吕二丫却是什么也没说的进入了厨房。 毛氏气得脸一阵青一阵白，她转身快步回了后院。 史秋英见天气正好，便叫银叶，抱着孩子打算去街头看看，新的一年还不曾去过市场，家里买菜也多是二嫂在办。 银叶用铺了褥子的背箩背着生哥儿，主仆两人便出了秦家院门，往东市街头走去。 从柳树街去东市很近，走过两条街便到了。 他们庄户出身，没少走路，这么走一走，倒是挺轻松，气都不喘的。 东市很热闹，这儿遇上不少卖菜卖吃的小商贩，还有一些卖小孩子的玩具，史秋英顺手买了一个拨浪鼓给生哥儿抓在手中，一路再朝前，看到卖菜的，史氏也会问上一问。 她再在心头估摸一下，便知道二嫂有没有贪那菜钱，显然二嫂很实诚，家里的伙食不错，没有落下半分在口袋的。 史秋英来到一处庄户面前，这庄户身前地上放着的是个麻袋，也看不到里头的东西，史氏疑惑的问道：“这里头的是什么？” 那庄户如实回答，“是我去山里头采的蘑菇，晒干了，没成想城里人不爱吃。” 那庄户看着主仆两人的穿着就知不是普通人，一脸可怜的盼着两人能买走，想来两人是有钱的主儿。 史秋英皱起秀眉，她蹲身打开麻袋看了一眼，只见那袋里的干蘑菇收藏的极好，个个都是新鲜的时候晒干的，没有半点杂味，却是香味正浓。 “这个你卖多少钱？” 那庄户一听，一脸的欢喜，说道：“香蘑卖新鲜的原本是五文一斤，如今三斤晒干成一斤了，我便便宜卖了，十二文一斤如何？” 史秋英一看，心下一喜，脸上却是不显，伸手抓了几把细看，发现香蘑的确不错，没有一个坏的，于是问道：“你家里可还有？” 那庄户一听，连忙点头，“我家里尚有两袋，我一家人住在深山，每年能采不少香蘑，往常都在镇上卖，可是这香蘑他们都不喜欢，才不得已来城里卖的，都说东城皆是富户，果然贵客便是大富贵之家，实在是感谢。” 史秋英便叫他将家里的货全部送来，她先买下了对方眼前的两袋，交了银子后便叫他搬去了柳树街秦家院。 史秋英搬回香蘑却不是送去厨房，而是放入后院西屋。 到了晌午的时候，那家庄户便又运来了三麻袋香蘑菇干，给了对方八百文。 对方走了，史秋英却是带着银叶再次出门了，这一次她去街头打探，正是年初成婚的喜宴多，她听到一家富户家中做喜宴，于是她便凭着自己的嘴皮子见到了对方的厨房管事。 对方看到她带着一个孩子，一看也算实诚的人，才问她卖什么，她拿了一小袋香蘑菇给对方，对方一看不以为意，便是史氏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蘑菇干，你且闻闻这香味儿，可是香蘑，往那菜里头放一些，菜都香了。” 对方不信，于是叫厨工将香蘑拿下去与骨头一起炖来喝喝看看，等了一个时辰，香蘑汤便端上来了，那厨房管事的收了史氏的好处，倒也耐着性子喝了汤来，入口便是香浓可口，双眼一亮，若是加入这香蘑，不但味道变好，他还能节省些rou食，加香蘑混和，岂不是能落下一些私钱来。 这会儿史氏见他满意的表情，便说那五袋香蘑卖给他愿意让他两人的利。 那厨房管事被她说动，能两边赚钱，那就更好了，于是派了几个跑腿的伙计便来柳树街搬运来了，对方赶着驴车，一车子便运走，不过一转手，史氏竟赚下三两银子。 银子虽不多，可是一日不到就赚下了，史氏一脸的笑容。 银叶也觉得惊奇，主仆两人站在院门外看着人家将东西运走，直到见不着人了，主仆两人才回院里来，就看到大嫂站在廊下，一脸奇怪的看着两人。 “三弟妹刚才从屋里搬出五个麻袋的东西是什么？那些人又是什么人？” 毛氏问得理所当然，史氏却是笑笑不语，从毛氏身边走过，便往后院去。 毛氏怒道：“婆母不在家中，三弟妹便为所欲为，小心我将此事告知婆母。” 史氏才不怕她，便是径直走了，毛氏却很疑惑，不知她到底在做什么，于是跑厨房里去问吕氏，吕氏向来沉默，又没有注意那边，哪会知道。 毛氏没问出什么，见公公在廊下织箩筐，心中郁郁，公公向来不管家事，也太纵着三弟妹了。 且不说秦家院里的事，先说那梅林里，太阳出来尺把高的时候，所有贵夫人齐聚一处，进入梅林。 梅林挨着桃林，往年也有桃花宴，不过桃花宴便还有一层意思，颇有相亲宴的意味，那自是不同的。 第344章 贵宴周旋 今日赏梅宴也是知县夫人一时心起，她不想招待这些贵夫人在齐府，那儿还有齐老夫人管制着，又有贵妾出处，她很没面子。 可是到了这外头，昨夜下了大雪，齐老夫人身子骨不好，不能外出，于是这宴会便由王氏来主持了。 梅林外不远是才子宴，知县大人也来了，县学里的崔教谕一并过来，就今年乡试的事要讨论一番，同时也算是秦秀才告别的宴，他要去府学就读，受盛大儒亲自指点，再回庾县县学就难说了，要是人家中了举，来年又中了状元，以后都不可能与他们同窗。 于书燕陪在俞氏身边跟着这一群贵夫人往里头走，每个人的座位都是有安排的，外头虽说天寒地冻，可是亭子里被王氏的下人早已经围了起来，里头又烧旺了炭火，当真费了心思。 王氏做为一个正夫人也忒憋屈，想回请这些贵夫人还得在外头。 于书燕本以为他们的座位会在最末尾，没想孙氏却叫上两人坐于她的左右，对面坐着县丞夫人邬氏，然而在邬氏身边还有两处空位，眼下无人坐，倒是奇事。 知县夫人坐于主座，看到邬氏身边的空位有些疑惑，“贾夫人这里还有人未到？” 邬氏朝外头看去一眼，接了话，“她们快到了。” 随着邬氏话落，外头有了脚步声，就在那上山的小道上来了一行人，前头两人一看穿着锦衣华服，头上珠翠首饰，贵气逼人，必定是主子了，后头跟着一群仆从，这会儿正朝这边走来。 于书燕看着过来的两人她便变了脸色。 孙氏便看向王氏，见她脸色很不自然，就知道这两人不是王氏请来的了，倒是不请自来了，于是孙氏看向对面的县丞夫人邬氏，此人明显的向着那两人去了，那么便是邬氏告知两人的了。 这两人才入亭子，亭里的喧哗声哗然而止，大部分人垂着头，心里打鼓。 两人来到邬氏身边坐下，坐于王氏右侧下属一位的正是齐知县的贵妾刘氏，刘氏身上珠翠首饰，穿着湘妃色长裙，披着一件白色斗篷，这会儿将斗篷交给身后的下人，便露出她那苗条的身段，前突后翘，随着她的身子一动，连那腰部线条似乎都带着娇媚动人。 便是女子都忍不住多看一眼，以前的刘氏可没有这么妖娆，但是越发动人了，难怪齐知县会如此宠着她。 “jiejie的宴席，岂能少了我呢，今个儿必定有好吃的。” 刘氏的声音煞是好听，却是把王氏给气着了。 这边还有一位，可也是冤家，正是陈知州之女陈君文，与于书燕可是有仇有怨，如今对面而坐，感觉空气中火药味十足，随时可能要爆发，孙氏有些后悔将于氏叫在身边坐着。 陈君文朝于书燕看来一眼，原本带着恨意的脸上在看到俞氏后有了收敛，她忍不住问道：“这位夫人是？” 邬氏先行开口，“正是秦秀才的母亲，可别说，秦秀才如此优秀，皆是这母亲教导的好。” 陈君文朝俞氏笑了笑，瞧着俞氏一身整洁，衣裳虽说不是特别的华丽，却有些低调的贵气，再想起出色的秦秀才，陈君文生了心思，在俞氏面前很是端庄得体。 俞氏却有些疑惑，这位陈家女瞧着也是贵女，倒是对她客气。 “咱们齐聚一堂，便开宴吧，吃完饭便去梅园走走，梅花开的正盛，梅园那边才子们正吟诗作对呢。” 王氏开口，于是所有人都拿起了筷子，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隔壁不远处的才子们，可是这些贵夫人动了心思，要是能为家中未婚女儿看中一门就更好了，今年正是乡试之年，要是看准了，便是举子了。 于书燕才吃了几口饭菜，就感觉对面有人注视着她，她掀眸朝对面的陈君文看去，发现陈君文看的是俞氏，似乎在偷偷打量，而眼下看着她的却是刘氏。 刘氏见她看来，便笑道：“原来是秦秀才的娘子，我瞧着这长相如此出众，正猜测着呢，你婆母与我交好，书燕也不必与我见外便是。” 刘氏顺势端起酒杯，于书燕却是笑了笑，“小夫人说的对，先前我婆母和大嫂有幸赴过知县夫人的宴，小夫人将我婆母和大嫂半路叫走，却叫我婆母和大嫂在那梧桐院里等了一个下午，既不与我婆母和大嫂说话，也强行留着她们二人，不准她们回去，事后我们一家都有些想不明白，不知小夫人是何意思。” 于书燕的话引来不少人的注目，刘氏神色一冷，秦家竟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落她面子，是活得不耐烦了不成？ 她强忍着心头的怒气，面色不显，含笑说道：“书燕说笑了，我与你婆母一见如故，岂会冷落了她呢。” “我婆母跟我说是与知县夫人一见如故，又与主簿夫人交好，却不曾提起过小夫人，这话儿我也不好接了，不如我先敬知县夫人一杯，今个儿可是赏梅宴，呆会我们与知县夫人入梅林是采梅花去。” “知县夫人向来孝顺，出外赏梅不忘了家中老夫人，要采些梅花回去孝顺呢。” 于书燕话落，王氏疑惑的看着她，而于书燕却是指了指角落里放置的十个形状各异的花篮，王氏看了，心下一喜，就知道于氏鬼精灵的，还当真想得周到。 在场的贵夫人都朝那角落的花篮看去，便被那编织的手艺也惊住，有人惊呼道：“这花篮子倒是漂亮，还有不同的形状，只是这梅花不好收着，许是一日便谢了。” 于书燕却是起身将那花篮拿起来，先是交给王氏看，随后又传给在场的众位夫人看。 她在一旁解释道：“夫人孝顺，让我帮着弄了些营养泥，只要插在这上头，能养几日不成问题，这天寒地冻的，齐老夫人不方便出行，咱们便一同帮着夫人将梅花采回去，也让老夫人高兴高兴。” 哪个不想捧老夫人的，自是接了话，于是话题是彻底变了方向，而那刘氏却被所有人给晾在一旁，一双美眸盯着于书燕，又气又恨又不能发作。 第345章 灭了宠妾威风 王氏正想灭了这贵妾的威风，没想到于书燕一开口便给了她难看了，瞧着她那气恨的模样，她便笑了起来，虽说是夫君的表妹，也是心头rou，那又如何？秦秀才今年乡试，一但中了举，便会参加会试，将来若中了状元，便是她夫君也得与人家一起同朝为官。 人家是盛大儒的弟子，起点高，将来人家的官阶还在自在夫君之上呢，她自是懂得夫君的心思，绝不会因为美色而听了刘氏的话去报复秦家，所以这算盘刘氏是打错了，也正因为如此，想来书燕也是想明白了这一点，才不将刘氏放于眼中的吧。 于书燕与众位夫人展示了一下花篮，话题转到了四雅之上，说起这四雅之事，那自然是京城里的贵女最是在行，从小便与那琴棋书画一样的苦学，而在场的皆是地方官眷与富绅夫人，哪及那京城里的贵女。 于是众人的眼神都朝王氏看来，王氏是京城贵女，她才是最有能耐的那一个才是。 王氏便与他们谈起这插花的事，一顿宴席吃得愉快，却是将那贵妾完全遗忘，说起来那贵妾还是庄户出身，身上带了这么多的贵重首饰，又穿上华服，却也不及那京城贵女素雅。 何况在场的都是正夫人，一个小妾借着知县的名头想作威作福不成？人家知县的正夫人还没有发话呢，她又算哪根葱。 刘氏这一次吃了憋屈，宴没吃完便甩袖子走了，临走前朝于书燕婆媳两人看去下一眼，瞧着那意思便是很不高兴了。 俞氏看到这模样，心头有些担忧，先前她跟老大媳妇参加知县府上的宴，就是怕得罪了这个小妾，如今倒好，老四媳妇竟然是这么直接的得罪于她，也不知会不会影响她四儿的应酬，得罪了知县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