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秦楚这一次看清了媳妇眼中的嫌恶与恨意，心头一惊，她当真是重生归来么？这眼神与当年休了她时一模一样，绝不是他温养三年天真无邪的小姑子。 所以她上一世也是死了么？话本子已经看完，可以证明她不但识字，而且识不少字，再从这段时间的接触，其实秦楚不必再怎么验证，他已经感觉到了，前一世的那个她回来了。 这种感觉何其的熟悉，可是秦楚却更加的内疚，心想着她是怎么死了呢？被她休了回巴东郡，她还一直记恨着呢？若是她总归逃不过，当初他是不是做错了呢？ 秦楚想起上次在县学里见到小媳妇的场景，当时她脱口而出叫他负心汉，于是他试探的问道：“燕儿，上次在县学里你为何叫我负心汉？” 于书燕一脸疏离的看着他，上一世的记忆折磨着她，“秦楚，你现在对我好，那是因为你觉得我长得漂亮，可是这天下的美人何其多，改日你中了状元，你会遇上更多的美人，她们家世好，她们谈吐好，能与你琴琴和鸣，与其到那时被你嫌弃，不如你一开始就别娶我。” 秦楚这一次更加确定了，她的确重生归来了，她没有失忆，她也没有撞到头，而是这三年的相处，只是这一世的她才知道。 秦楚一脸深情的看着她，“燕儿，我发誓，我这一生绝不会负你，我会跟你一起白头偕老，寿终正寝。” 于书燕听到他这一番话就像听到了笑话，谁还能为以后保证，心要变了就变了，她已经不是个傻姑娘了。 于书燕垂下头去，秦楚有种无力感，心想着这一世无论如何不能让媳妇知道他也是重生的，不然依着她这爆脾气，有可能会杀了他。 “燕儿。” 第34章 想要和离书 秦楚握住媳妇的手，却是不知从何开口，上一世七十二道剐刑历历在目，那种痛苦谁能承受得住，可是他却承受下来了，他也不想跟她分开的，可是他不能亲眼看着她人头落地。 只要休了她便能撇清关系，他不后悔，他后悔的是自己落入了人家的圈套，没能将家族和妻子护周全。 于书燕抽出自己的手，当天夜里夫妻两人各怀心事的睡下了。 第二日秦楚要走，非要于书燕起床送他，于书燕没有想像中的受伤，她是装了一下，先缓两日，没想秦楚回来。 秦楚一走，俞氏将所有人使唤走，接着来了东屋找于书燕。 “昨夜我儿一回来你就告状了？” 俞氏面色十分冷淡。 于书燕不说话，当默认，最好俞氏想着休了她。 俞氏果然开口，“说实话，昨夜我一夜未睡好，想了一夜，真的很想叫儿子将你给休了，你说你家世是庄户，穷得响当当，还是一个无田无土的猎户出身，如今你一无用处，饭也不会做，就算去了县城也不会照顾好我的儿子，吃苦的还不是我儿子？” “娘，那你休了我吧？” 于书燕一脸淡然，不疾不徐，俞氏以为自己耳朵背，疑惑的看着她。 于书燕接着说道：“我是希望与秦楚和离，毕竟我没有做过对不起秦家的事，娘觉得呢？” 俞氏瞪大了眼睛，一向端庄得体的她也不淡定了，“你再说一遍。” “和离，娘能弄到秦楚亲笔写下的和离书么？” 俞氏的内心忽然一片狂喜，可是又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怒火，“我儿哪一点对你不好，他向着你，护着你，都不惜为你与我相对，你居然要跟他和离？” “娘，秦楚真的很好，娘也很好，娘很厉害，能养出秦楚这样优秀的儿子，将来秦楚是一定会中状元的，以后还要入京为官呢，娘难道就不想娶个身世了得的能帮着秦楚的儿媳妇？” “我跟秦楚和离也是为了他好，本来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于家有自知之明，娘放心便是。” 俞氏一听，那股喜悦更甚，说的对，她儿子一定不是普通人，以后的儿媳妇也必定是一个能帮着他的女子为妻。 俞氏很快冷静下来，细细打量着于书燕，瞧着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家，明明高攀了他们秦家，怎么还愿意和离了？ “你当真不再缠着我儿了？” “不缠，绝对不缠。” 俞氏一听，高兴了，说道：“也成，我一定会想法子给你弄来和离书，以后你出了我秦家，若是你能好好守贞，一辈子不再嫁，我秦家将来发达，也必定护你于家一二，比如你大哥，来日也会想法子帮你们家谋份差事。” 真是好大的口气，于书燕面对着这个婆母已经很无语，和离后还劝她别再嫁，给他儿子守贞，但是于书燕只管听听，却并没有把俞氏的话放在心上，只要能和离就好。 何况她也不想嫁人了，凭着她前一世的经历，想来要在这庾县活着不难。 而且她一但没有跟秦楚离开瘐县，便可以呆在父母的身边，还有要留住大哥。 于书燕想起一事来，立即说道：“婆母，我别的不求，我和离的条件便是将来我于家有一事还得秦家帮忙。” “何事？” 俞氏防备着。 “快了，到了夏末，这事儿就来了，这件事不会影响秦家的名声，也不会连累秦家，只不过是秦楚的举手之劳而已。” 俞氏听到这话，松了口气，只要将这个懒媳妇弄出秦家，这个条件还是能答应的。 于是婆媳之间达成共识，俞氏同意在没有弄到和离书前于书燕想做什么都行，只要不要坏了秦家的名声，就算她要回娘家也容忍她，但不能告诉秦楚内情，等和离书弄到，她就要干脆的覆行承诺。 于是接下来几日，于书燕那是坐着吃睡着吃躺着吃，都没有人管她了，俞氏只是当她透明人，家中几位嫂嫂看不懂了，但是明显的婆母的笑容多了起来。 于书燕养好伤，她梳洗好大清早的从屋里出来，看到俞氏，便说自己回一趟娘家，俞氏淡淡地“嗯”了一声。 三媳史氏却一脸惊讶的看着这一对婆媳，为什么婆母会准许四弟妹随便的回娘家，这不对劲，婆母绝不会容许的。 这件事上，便是一向服侍在婆母身边的大儿媳妇也不知道内情，甚至没有半点风声。 反正先前分下来的家务活一样不少，她们仍然得做。 于书燕这日却是一脸轻松在村头买了半斤rou往玉兰村去，村里人瞧见了，她也当没事人似的，反而像以前那样叫她懒姑娘，她都不反驳的。 到了于家院外，她直接推门进去，她娘亲在厨房里忙着，她就直接进了厨房的门。 许三娘再次看到女儿，立即将女儿上下打量一眼，完好无损，放下心来。 “你今日回来，你婆母可知道？” 于书燕高兴的点头，“她知道的，而且很通达，还说秦楚去县学了，家里也没有别的什么事儿，要我想家便直接回来就是。” 许三娘一听，心中一喜，“你婆母还当真是最明大义的人，你以后可要好好孝顺她才是。” 于书燕却只是笑笑，反正到时和离把事情全部怪在负心汉身上。 “娘，爹和大哥呢？” “他们上山打猎了，昨个儿才走，女儿若是能不回婆家去，不如今日在家里住上一晚。” 于书燕还巴不得呢，立即应了声好。 母女两人就像以前一样，坐在一起吃着热乎乎的饭菜，这一日呆在了于家。 夜里跟母亲睡一起，于书燕想起上一世不少事来，“娘，我打算跟大哥一起做生意，爹和大哥一直这么打猎也不是个事儿。” 许三娘从来没有想过要做生意，何况这生意也不是这么好做的，便是平时他们的皮子有时不好卖便贱卖了。 “女儿，你已经嫁了人，女婿又是秀才公，你可不能出来抛头露面。” 许三娘生怕女儿在婆家落下话柄。 第35章 石家兄妹 于书燕却是抱住母亲的手，“娘，我婆母很大方，再说我说回娘家便是，到时主要还是大哥出面。” 许三娘还是觉得不妥当。 “等大哥回来，我跟大哥说，看他的意思。” 许三娘想想便由着她了。 第二日于书燕想赖个早床，哪知院门被敲响。 许三娘去开门，就看到外头站着的石家兄妹。 说起这石家兄妹，已经有好几个月没在玉兰村出现，两兄妹从小寄养在玉兰村的舅舅杨大山家中长大，去年底两兄妹被那边亲戚接过去，许氏以为两孩子不会再回来了，没想到又出现在了他们家门口。 整个玉兰村里头，也只有这对兄妹不嫌弃她家女儿懒，小时候女儿没有伴，就跟这对兄妹在一起，还帮着兄妹两人做事，感情极好。 许三娘叫两人进来，朝屋里喊道：“燕儿，看谁回来了？” 于书燕从屋里出来，伸了个懒腰，接着定住，看到眼前稚嫩的一对兄妹，她的眼眶里慢慢有了热意。 她已经好些年不曾见过他们的面了，后来在京城婆母有家乡的来信，说到了他们两人，大石头娶了个哑女为妻，在玉兰村里另立了门户，无田无土，生活贫穷，生下孩子因为没钱病治，夭了两个。 而小石头就更可怜了，被她舅母嫁给一个老地主做填房，最后折磨死了。 “燕子。” 石头兄妹齐声开口。 于书燕三两步来到两个发小身边，若不是现在他们找上门来，于书燕都怕是要忘记他们了，小时候的情义，到最后各自落下悲惨的命运，他们三个都没有好命。 “大石头小石头，你们今天为何来了？” 石家兄长石泉笑道：“我们兄妹刚从夷陵郡回来，你不记得了，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还跟你告别来着，那会儿我们以为不会再回来了，还托付给你帮忙照看的小脏脏，你可别告诉我你忘了？” 小脏脏是个什么鬼？ 于书燕只觉得脑子不好使，她看着石泉，一脸的茫然。 “咱们三人捡到的小狗，小脏脏啊？” meimei石梅连忙补充。 于书燕尴尬一笑，“可能没了。” “啊？” 其实于书燕哪还记得几年前的这种小事，所以她重生归来后就再没有去过那个山洞，他们三人捡的小狗子不是被饿死了多半就被人弄来吃了。 石泉和石梅一脸的郁闷，“走，我们去山洞里瞧去。” 于书燕正好没事，现在一切计划都按着她的来，心情挺不错的，于是跟着两人往山上去，许氏叫他们早点回来一起吃饭。 石家兄妹没少在许三娘这儿吃饭，尤其是小时候总是吃不饱，若没有许三娘的救济，恐怕早已经饿死了。 于书燕走在两人背后，看着前面两个不高的身影，石泉跟她是同年，可是因为长期饿肚子，人很瘦也长得不高，meimei石梅更加瘦小，不及于书燕肩头的身高，可是石梅却已经十三岁。 想起这两个伙伴未来的命运，于书燕心头就很沉重，从小失去爹娘，养在舅舅身边，却遭舅母不喜，一生命运坎坷，与她于书燕一样苦命。 跟着两人来到了熟悉的山头，那个山洞在哪儿，于书燕都已经忘记，这会儿跟着两人过来，她又记起一些。 果然到了山洞外看了看，小脏脏早已经不见，石家兄妹一脸郁闷的看着于书燕，“你把小脏脏弄丢了，我们怎么托付给你的。” 石梅说道：“亏得咱们三人饿死了也舍不得吃它，现在好了，却把它给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