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如何死出铁骨美感[快穿]在线阅读 - 第56节

第56节

    于修文翻手看着自己夹在手指尖的黄符,不疑有他,沉声喝道:“林夕,抬起头来!”

    他话音刚落,女子的手指就微微动了动,她沉默了很久,像是在思考是否要回应这个命令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地抬起了头。虽然抬起了头,顺着于修文的视线却只能看见她皮肤苍白的脖颈以及下颚,她眼帘微垂地站在那里,像是一抹夜色的剪影,透着森然的诡谲和妖异。

    于修文捏紧了黄符,只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兴奋感攥住了他的心脏,让他的呼吸一时间有些急促了起来:“林夕,过来!”

    女子像一樽沉默的人偶,机械而僵硬地迈步,朝着于修文的方向走来。她走得很慢,每一步却都踏得很稳,像是婴孩学步一样变扭而生涩。

    于修文忍不住上前了几步,当两人的距离拉进到不过一个手臂时,女子忽然抬起了眼帘。

    于修文心里咯噔一下,他对上了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女子眉宇之间总是萦绕不散的三分郁色消失无踪,留下的只有刻骨的冷静和近乎锋锐的杀机。

    ——那不是林夕的眼睛。

    这个想法飞快地闪过了于修文的脑海,但是也仅限于此,他来不及惊叫来不及逃跑,只听“空”的一声闷响,他的腹部遭到了凶狠无比地重击,痛得他猛然弯腰几乎作呕。但是下一秒他就觉得耳膜“嗡”的一声,剧烈的疼痛从脸颊边侧席卷而上,下一秒,他就像一袋垃圾一样被对方一个重重的肘击给揍趴下了。

    转瞬即变的局势让人反应不过来,于修文脑海中一片空白,眼镜碎了,嘴角裂了,生理泪水模糊了视线,却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林夕”半跪而下,猛然伸手一把拽起于修文的头发,让他不得不吃痛地扬起脑袋,露出脆弱的命门。“林夕”的拇指、食指以及中指环成的虎口死死地钳在于修文的脖颈上,指尖深陷皮rou,力道大得仿佛下一秒就能捏碎他的咽喉。黑发的女子微微偏首,烛光下那属于林夕的俊气眉眼越发英气,“她”将嘴唇抿成一条平直的线,漆黑的眼底酝酿着锋芒一样锐利的冰冷,近乎淡漠地将站在“她”面前的于茗临千刀万剐。

    “林夕在哪?”

    第九十三章 缚灵地宫(3)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在哪,事实上,她睁开眼睛之后就发现自己再次陷入了极为糟糕的境地,哪怕现在的她已经足够强大了。

    如果要问起林夕几次穿越中感官最糟糕的是哪次?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是在黑冢岛上附身在金灯藤子身上的时候最糟糕不过了。她可以弱小可以无能,但是绝对不能不受控制,林夕最受不了的就是自己的行为无法受意识和理智的掌控,导致事情的走向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眼下的场景,就是这个状况。

    林夕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很奇怪的箱子里,长方形的箱子布置得像是单人床,身下压着的被褥柔软而又舒适,隐约还有玫瑰花馥郁的香气萦绕在鼻腔。这个箱子的形状以及长度,唯一能让林夕想起来的只有棺材,所以她是又附身到死人的身上了吗?

    林夕觉得有些头疼,如果换做是以前,穿越了也就穿越了,她穿越之后的第一要事绝对是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和处境之后就去找自己心怡的大佬。但是现在的情况不如从前,那股莫名其妙拉扯林夕灵魂的力量简直让人如鲠在喉,噎得她浑身难受。现实世界是林夕的底线,就像是她给自己圈起来的安全区一样,那些并没有被她放进圈子里的人如果踩了界限,她就会像是在自己的领地里发现其他动物的气息一样焦躁不安起来。

    可是那股扯动她灵魂的力量明显不是叶青的,而她的驱壳还留在外面,谁也不知道在她离开的这段时间会发生什么危险,叶青又能不能收到她的求救?

    而且那股力量的波动她并不排斥,这也就意味着这股力量很可能就源于现实世界,她可能被什么人给盯上了。

    以往林夕在穿越的世界里面勇敢无畏,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没有羁绊的牵扯而感到无所畏惧,但是当现实生活中多了一些羁绊和牵挂,在面对危险的时候难免多了几分顾虑,无法做到像以前那样勇不畏死。林夕现在满脑子都是想着怎么回到自己的躯体,将危险掐死在摇篮里。

    事与愿违,林夕只能尽量冷静下来寻找脱身的办法。这次她似乎又是附身在别人的身上了,不仅躺在这里不能动弹,甚至连眼皮都无法控制,她想睁开眼睛看一下周围的情况都做不到。她不知道自己附身的这个人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但是如果她一直无法掌控身体的话,岂不是要一直躺在这里?

    林夕的思绪十分驳杂,一时间有点心乱。在她还是冥思苦想脱身之计时,事情却突然有了转机。

    黑暗中的脚步声落在林夕的耳中分外清晰,来人根本没有隐藏气息的想法,导致皮鞋在地面摩擦出的声音非常明显。林夕思考了三秒钟决定配合身体的主人继续装睡,她并没有在原主熟人面前毫不露馅的把握,没有金刚钻还是别揽这瓷器活了。

    身体的原主双手交握平放在腹部,躺得笔直,宛如被殓尸之后安详沉睡的死者,这也是林夕怀疑自己附在死人身上的原因之一。

    然后,林夕就听见了一个很耳熟的声音突然响起:“林夕,出来吧。”

    ……宛如在叫一只狗,不,这不是重点;原主居然也叫林夕,不,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个声音她认识啊!这不是宋雯的那个很自来熟的学长吗!

    林夕在心里默默地吐着槽,如果于修文知道自己跟她凑了两年的热乎劲儿到头来只是落得一个“宋雯认识的自来熟的学长”的名号,怕是要掐死这没心没肺的姑娘了。但是于修文不知道,而林夕也只是听着那个酷似于修文的声音再次命令般地喊了一句:“林夕。”

    然后,林夕感觉到自己附身的身体动了一下。

    像是机器人被摁下了开关,开始僵硬机械的程序复苏一样,原主用一种十分缓慢的速度从箱子里面坐了起来,林夕几乎都要怀疑这具身体的关节会发出没上油的老朽机器特有的嘎吱声。没等林夕回神,她就觉得后背窸窸窣窣的一痒,有人从她披散下来的头发中挽起了一缕,拿在手中细细把玩。

    那个很耳熟的声音用一种咏叹般的语气轻声呢喃道:“你还是这么漂亮,林夕。”

    ……沃日!!!这是性/sao/扰了吧绝对是性/sao/扰了吧?!!!我特么能剁了他的手吗?!!!

    背后汗毛倒竖的林夕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她本来就是个面上沉默寡言内心戏多成精的人,很快弹幕一样的字就铺满了脑海,反倒是将紧张感给抹除了不少。因为不能cao控身体,林夕干脆就自暴自弃地看着原主听从对方的命令爬出了箱子,跟在了那个人的身后往前走。

    让林夕觉得有些古怪的是,身体的原主人一直没有睁开眼睛,但是她在一片黑暗中走得很顺畅,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一样。

    林夕试图和身体原主人的灵魂进行沟通,但是她没能找到对方的意识体和脑域,她的意识一旦铺张开来,能触及的东西只有浓稠如墨的负面情绪。

    除了黑暗还是黑暗,没有半点光明。

    林夕几乎要怀疑这个身体原主人的灵魂已经变成了跟“莱娅”类似的东西,正常人类的负面情绪怎么可能会这么重?重到除了绝望以外连自我都没有。她尝试着在污泥一样的绝望中翻找出些许灵魂的碎片,但是一旦她伸出手,那些负面情绪就会化作尖刺一样的东西隔开她,处处表达着不愿和她沟通的强硬。林夕碰壁了几次之后发现自己没有办法在不伤害对方的情况下撬开对方的护甲,便也放弃了,反正遇到危险该闹心的也不是她。

    这种想法,一直持续到她听见外界的对话为止。

    “舅舅,已经足够了吧?继续下去的话,我可能无法继续镇压她了。”

    “最后一次,结束之后就将她送入地宫吧。”

    什么意思?

    林夕来不及思考,下一秒,她感觉自己被推进了一个水池里。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想要反抗,但是身体依旧僵直,保持着原有的姿势死气沉沉地往下坠,很快就沉入了池底。浓郁的血腥气和中草药的味道从鼻腔入侵气管和咽喉,在窒息的痛苦中,一股锥心刺骨的疼痛从四肢百骸席卷而上,如同尖针一样刺进了大脑。皮肤如同火烧,液体接触皮肤的瞬间让人感到了冷,下一秒却变成了剧烈的痛,让耐痛能力极强的林夕都差点忍不住尖叫出声来。

    林夕忍住了痛楚,只觉得心里有一千一万个妈卖批想骂出口。但是没等她继续忍耐下去,那一团黑漆漆的负面情绪突然扑了上来将林夕团团一裹,自己将痛楚包揽了过去。那团负面情绪虽然浓重,但是却并没有伤害林夕,林夕只觉得浑身一松,痛楚已经消失不见了,她可以掌控这具身体了。

    林夕能动了,立刻抬起手在空中画了一个符咒将那些液体跟自己分开,但是痛楚似乎仍然存在,因为那团黑漆漆的东西翻涌不停,像是在挣扎一样。

    林夕想睁开眼睛看看四周的环境,但是她一抬起手却只触摸到干瘪的眼皮,眼眶里平平的,什么都没有。

    ……原来不是闭着眼睛,而是根本就没有眼睛吗?

    林夕飞快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虽然消瘦了许多,但是林夕依旧认出了这是自己用了二十多年的躯体。想到这里,林夕心中不由得杀意大盛,第一反应就是先上去宰了那两个可能就是造成她落到现在这般境地的人,第二个反应却是扫视到了自己脑域里那一团翻滚不停的负面情绪。

    如果身体是她的,那这一团东西又是什么玩意儿?

    但是很快,林夕就发现自己想错了。她被困在这具躯体里,无法将灵魂脱离出来,也无法拿出自己的武/器。她好像又重新变回了普通人,手背上没有封印着恶鬼之森的魔痕,无法抽出封印在灵魂核心里的唐横刀和拘魂锁链,她像是被人封印在这具驱壳里,再次失去了主宰自己命运的能力。

    她还能画符,但是画出来的符咒是符文原本携带的力量,跟她的灵魂无关,只能说她拥有学习这个符文时的记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夕忍不住拧起了眉头,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

    没等林夕想出解决的对策,她就再次失去了身体的掌控权。林夕龟缩在身体一片黑暗的深处,看着那包裹自己的黑暗在剧烈的翻涌之后逐渐退开,再次变回了原本井水不犯河水的姿态。随着上方传来的一声命令,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地遵循着命令游上了池塘,重新站在了地面上。

    林夕打量着四周的黑暗,发现不是她的错觉,而是经历过刚才那样磨人的痛楚之后,这负面情绪似乎又浓厚了一点。

    ——就像是以憎恨作为盔甲一样。

    林夕冷眼旁观地看着这具躯体遵循命令跨入了一道石门,她似乎无法反抗对方下达的命令,但是这具躯体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自我意识的,只是不懂反抗或者说无法反抗。这种身不由己的感觉让林夕厌恶,但是她又在这样的境况里了悟了什么。

    “她”的存在无法改变的东西,只有两种——一是已经发生的过去;二是以回忆构成的幻境。

    林夕拧着眉,听着身后石门缓缓合上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的理解和体谅,么么哒,你们超可爱(づ ̄ 3 ̄)づ

    不过事情过去了就过去吧,让大家产生不好的观感是我不好,以后如果写了警告,大家可以斟酌一下做点心理准备。

    接下来的时间要同时赶四篇论文,大概会忙得脚不沾地,更新可能有点不太稳定,我会尽量保持更新的,么么哒。如果早上6点以后发现没有更新,那今天大概是不更了……qaq实在非常抱歉。

    好了,咱们开始探索新世界吧,我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以为变强了我就虐不到你了,太天真的小林夕。

    第九十四章 缚灵地宫(4)

    林夕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因为她在进入地宫之后就又重新得到了身体的掌控权。

    似乎命运的轨迹只是“林夕走进了地宫”而已,除了这些具有实质性进展的命轨不能违抗以外,她在其他时候可以自由地行动并且对细节做出微小的不会造成结果颠覆的改变。这种不管做什么都不能改变结局的情况或许能称之为“命运”,从一开始就书定的结局会让林夕打从心底觉得憋屈。

    林夕一边往前走一边思考着,她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吗?这个身体真的是她原本的驱壳吗?她一个平平凡凡的大学毕业生又是为什么落到这种地步的呢?

    这些问题都没有人能回答她,林夕在黑暗中摸索着墙壁,小心翼翼的往前走。就这样走了一段路,林夕就得出了结论——她应该不是这具身体原本的灵魂,因为她根本不习惯这种双目失明的生活,也做不到像原主之前那样行动自如。这样想着,林夕的目光立刻有些惊悚地落在了体内那一团黑漆漆的负面情绪上面,如果说她不是这具身体的原居灵魂,那么她身体内唯一多出来的东西就是这一团黑泥巴,也就是说——这玩意儿就是她“林夕”?

    想到这个可能,林夕整个人就方了,对自己眼下的处境也完全糊涂了,她这是穿越到了未来的自己的身上?

    但是她的未来怎么会混得这么惨?!以她现在的实力来看,死去活来这么多次,她连别家的世界意识都杠了,在缚罪尊者的手底下都能逃了,叶青那样的大佬都把到手了!怎么可能被两个本土的灵能者坑到这种地步?或者说,她又怎么会任由别人将自己欺辱到这种地步?!

    林夕心中的苦逼难以对外人倒也,但是即便失去了一切助力,林夕也还是林夕。她很快就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试图摸索出自己所在地方周围的环境。

    林夕现在正站在一条大块岩石垒成的隧道里,不管是脚底板能触及的地面还是手上摸索到的触感,都提醒着她这是一条并未经过装修和粉饰的隧道。抬手摸去能蹭到岩石与岩石之间的缝隙中簌簌落下的泥土,以砂石为墙而非水泥,这种古早的建筑风格给林夕提供了不少信息。她应该是身处一座很有些许年岁的地下宫殿,之所以是宫殿而不是什么地下密室之类的,是因为那道石门在开阖的时候会与地面摩擦发出厚重的声响,所以林夕判断这里穹顶极高。

    穹顶极高,又有池塘,以脚丈量出来的占地面积也很宽广,这里大概是某处尚未开发的地宫遗址。

    这个消息对林夕而言有些糟糕,因为这意味着她失踪之后,父母亲人还有宋雯都很难找到她的踪迹,而她也很难向外界发送求救的信号。

    刚才跌入血池的痛楚虽然全部被那一团黑泥给挡了,但是肢体上的痛楚却还没完全缓和下来,林夕靠在墙边休息了一会儿,直到体力恢复了,才抬手在空中划了一个照明符,意在驱散四周的魑魅魍魉。只是照明符放光消失之后,四周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也就意味着周围并没有阴魂恶鬼之类灵体的存在。

    林夕在阴山上修行时为了增强自己的实力,曾经借助仙人的心笺学了不少符隶,那些符隶大多是仙家术法,一笔一划都透着清明正气,宁和人心,用来驱散恶鬼可以说是再好不过了。而在骨瓷小镇中,林夕吞噬了莱娅和神树的记忆,一些神女才能学习的降头术以及符咒也被塞进了林夕的脑海里,可惜林夕消化不良,这些符咒还阴狠到了极点,一旦出了分毫的差错就会反噬己身,所以林夕也并没有去深入地学习这些害人害己的东西。

    可是眼下的情景,也由不得她再抱着清高的心态了,力量这种东西本身没有对错,存在即是合理,这个道理林夕还是懂的。

    下降头需要媒介,林夕没有,但是自保的符咒还是能找出两三个的,林夕当机立断咬破了手指,在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掌心里画了一个万字符。她认真地顺着笔画在掌心勾画出“卐”的图样,额角却隐隐冒汗。万字符在佛教中的意义非同寻常,只要角度、笔画、顺序出现一丝半点的差错,那整个符咒代表的意义就变得不同了。这个万字符是莱娅的记忆中少有的并不阴邪的符咒,其本身代表着佛道的禅意,象征光明之火。

    可惜这个符咒后来被大祭司修改成了一种逆命之术,用来克制黄泉的轮回法则,原本熠熠煌煌的光明之意硬生生被扭曲成了阴邪之符,真意尽失。

    大概是因为危机意识和求生欲太过强烈,林夕居然一笔而就,在第一次尝试中就成功画出了这个符咒。

    在符咒加持的力量之下,血液凝固在了林夕的掌心,封印在灵魂深处的灵力被牵引而出,足以维持这个符咒两小时内灵光不散。林夕在黑暗中摸索了许久,觉得自己稍微能适应一点了,就大踏步朝前方迈步而去。故步自封与束手待毙都不是她人生的信条,只有主动出击,她才能在绝境中闯出一线生机。

    地宫的通道两旁的石壁上都燃烧着烛火,如果林夕能够看见的话,她就会发现这些烛火是在她走进地宫的瞬间燃烧起来的,并且在燃烧的过程中没有滴下一滴烛泪,仿佛能长久不灭。那烛光将林夕形单影只的背影拉得很长,长得笼罩了整个隧道,孤独又狰狞。

    林夕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她的双手突然摸了个空,她已经走出了隧道,进入了一处空旷的地方,因为她甚至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吹来的风。

    有风就定然有出口,林夕站在原地感受了一下风向,却不敢妄自行动。她目不能视,也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危险在等待着自己,小心谨慎一些总不会有错。虽然这一路走来没有遇见什么危险,但是精神状态时刻保持高度集中也让林夕感到有些疲累,这样一步一步地试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地宫。

    林夕伸出脚轻轻点了点自己面前的土地,确认没有陷阱也不会一脚踩空之后才踏踏实实地踩了上去,就这样一点点的往前挪,心里别提多苦逼了。

    林夕走没几步,伸出去的脚尖却踢中了什么坚硬的东西,惊得林夕立刻抬起手掌心朝外,等了片刻却没有意料之中的攻击扑面而来。静待片刻之后,林夕终于伸出手往自己正前方摸了上去,然后她摸到了一个温暖而又柔软的事物,惊得她差点一甩手就要将面前的东西推了出去。但是林夕到底还是忍住了那种毛骨悚然的恶心感,僵着手一点点地摸索面前的东西——触感柔润的脸颊,纤细的脖颈,披散而下的秀发,面前站着的是一个人。

    一个不会动的女人,一个杏眼桃腮、樱唇琼鼻的美丽女人。

    在一片黑暗中淬不及防摸到这种东西,说不惊悚那都是假的,好在林夕的心态早已历经千锤百炼,再不是当初那个陪着宋雯看恐怖电影都会面无表情被吓得腿抖的小弱鸡了。林夕头皮发麻了一瞬,手上的动作却不停,直接摸上了女子的脸。这个不会动的女人身段柔软,皮肤温暖而有弹性,如果不是她一动不动,林夕估计会以为她是一个活人。她的身体没有残缺,也不像骨瓷小镇里的偶人一样只是披着一层皮的瓷器,就仿佛时间被人停止,依旧绰约生姿。

    ——除了脖颈处有一道刀痕。

    女子穿着一身古装,双手轻柔地摆在腰侧,斜斜地拿着一个装着颗粒状物的簸箕,林夕身手捻了一把,觉得有些像是五谷。摸到女子的背后,发现女子在后背蝴蝶骨的地方长出了两只翅膀,没有羽毛,说是翅膀不如说是翼,骨骼有点像是滑翔翼的支架,支架之间是一层柔软坚韧的皮膜,让人想到蝙蝠。

    林夕大致上摸了一把之后,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以水平线方向平移朝着自己右手边的方向摸去,没走几步果然又摸上了另一具rou身。

    这具rou身是个男子,体型魁梧,身穿铠甲,手里拿着一条迤逦及地的锁链。林夕踮起脚摸了好半天,才在男子的头顶上摸到了两个类似牛角一样的东西。林夕的眉头皱得更深,她继续朝着右手边摸索过去,这次摸到的是一具英俊的男子rou身,rou身穿着繁复华丽的古装,头戴高冠,额前一只长角。

    ——两具rou身的脖颈之上都有一道刀痕。

    林夕的冷汗瞬间下来了,她后背汗毛倒竖,只觉得有一股冷意从脚底窜起,顺着脊梁骨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连带着大脑都化为了一片空白。

    女土蝠、牛金牛、斗木獬,这是二十八星宿中的北方玄武星宿。二十八星宿,七星为一象,共有四象,分别代表青龙、朱雀、白虎和玄武。

    如果换做一个外行人站在这里,不知者无畏,或许根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大概会更幸运一点。但是很不凑巧,林夕曾经在阴山上当了三十多年的魑魅,魑魅的克星名为“茅山鬼道”,这张心笺后来也落入了林夕的手中。林夕身为“恶鬼”,自然要了解一下道家对待恶鬼的种种手段以备不时之需,其中就有提到茅山道术中用来震慑恶鬼的“阳魂法”以及以二十八星宿为环的“锁鬼阵”,跟眼下的场景十分相似。

    在道教的术语里,人生来就有魂魄,魂为阳神,魄为阴神,因为阴阳调和,人才能以rou身行走于人间。当人死去,魂魄离体的时候,阳魂会消散于天际,而阴魄会沉入地狱等待冥府的接引。正所谓“动以营身之谓魂,静以镇形之谓魄”,魂是掌控rou/体,魄是掌控意识,两者各司其职,才有了一个完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