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静贵妃嘴里满不在乎道：“疼也活该，让你不听话。” 手却轻轻地抚摸着她的伤处，缓缓地吹了吹：“不疼了。” 宓歆得了乖，自然蹬鼻子上脸，凑过去抱着母妃的胳膊撒娇：“母妃，是谁告诉您女儿去御花园见大将军了？” 静贵妃警觉：“你想干什么？” 宓歆撅着嘴委屈道：“女儿能干什么？不过是好奇而已，母妃连这贴心事都不告知歆儿吗？” 这声音低沉带着深深的失望。 静贵妃见不得女儿这般低落的模样，揉了揉她的头：“是严公公。” 宓歆皱着小脸，嘀咕了一句：“原来刚才他看见我们了。” 严公公，给本宫等着。 “怎么了？” 静贵妃反问了一句，还是不放心她：“严公公是好心，怕你出错，他还说你年纪小，劝本宫别责怪你。” “哦。” 宓歆低垂着头，她又不是没良心的人。 严公公，先放过吧。 静贵妃还以为她在闹脾气，轻声哄她：“乖宝，别生气，母妃明日给你做豌豆黄可好？” 宓歆的眼睛亮了亮，灼灼如光，一反颓废的模样。 她使劲眨了眨眼水灵灵的大眼睛，满口答应：“行，许久没吃母妃做的豌豆黄，还怪想的。” 静贵妃见她那副眼馋的模样，笑着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怎么和你父皇似的！” 宓歆茫然：“跟父皇一样不好吗？” 恰在这时，被惦记着的皇帝陛下悠闲地迈着步子进了殿，笑道：“是呀！跟朕一样怎么了？” 静贵妃笑着上前，走到屏风后伺候他更衣，娇嗔道：“臣妾恨不得歆儿多像陛下几分，否则，怎么像臣妾这般痴傻。” 皇上和静贵妃到一块儿总是甜蜜腻人，宓歆都感觉他们三个在一块儿，她怎么看都像是多出来的一个。 故而每次父皇来玉华宫，她都呆会儿就走，这次也不例外。 宓歆揉了揉额头，作劳累模样：“父皇，歆儿累了，请容歆儿告退。” “且慢。” 皇上并没有像往常一般直接让女儿退下，而是吩咐宫人退下，亲密地和女儿说起了贴心话：“歆儿，这几日你就在你宫里呆着别出去了。” 宓歆一楞，澄清的眸子里带着深深的疑惑，好奇地询问：“歆儿为什么不能出去呀？” 她平日贪玩得很，父皇母妃也从不约束，每隔几日都出宫透透气。 如今让她闷在宫中不出去，想想就烦心。 皇上幽深的眸子闪了闪，与贵妃对视一眼，瞥见她眸子里的拒绝，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喟叹道：“燕国的使臣就要进京，咱们也不能一直瞒着歆儿。” 皇上继续道：“前些日子，燕国使者递来国书，燕国的皇帝想与咱们雍国联姻，本来他们皇帝想将嫣然公主嫁给父皇。” “歆儿你也知道，父皇与你母妃情谊深长，岂能让个外朝的公主插在我们中间，父皇断然拒绝了。” 皇上说到这里，与身侧的静贵妃对视了一眼，那股子的情意绵绵，让宓歆更觉自己多余。 她扭头盯着架子上娇艳的桃花，按捺住想走的心。 她轻轻咳了一声，问道：“所以燕国不打算与我朝联姻了？” 皇上轻轻摇了摇头：“当然不是，燕国此时忙于应付国内证乱，自然不会消了联姻的念头，燕国又提出让父皇将公主嫁给他们皇帝。” “什么？” 宓歆脑袋更乱：“父皇不是将歆儿嫁给了大将军，又哪里来的公主？” 皇上苦笑了声：“朕当然是拒绝的，可燕王说他不介意小公主议过亲，父皇拒绝不了，只好说朕的小公主病重，且只有嫁给大将军才能活命。” 宓歆捂嘴笑道：“这般颠三倒四的话怎么能相信？” “不。” 皇上抿嘴一笑：“燕国相信了，据说他们国家极为迷信鬼神，每逢重大活动都占卜，故而他们信了。” “那他们怎的还要进京？” “燕国皇帝最后同意由他们国家逸王与我朝贵女为亲，朕许他们若是喜欢上哪家小姐，朕亲自为他们证婚。” 皇上眼中带着高深莫测：“歆儿，为防止夜长梦多，你与大将军近日就先订亲吧。” 第002章 宓歆一想到陆峥刚才凶神恶煞的模样，就咬牙切齿，她小声询问：“父皇，若是陆峥成了驸马，歆儿想让他干什么都行吗？” 皇上摸了摸女儿的头顶，笑呵呵道：“是，你想干什么都行。” 静贵妃伸出青葱玉指轻轻地戳她，莞尔一笑：“你呀！又在想什么坏主意？” 静贵妃疼女儿疼得紧，自然那一下也是极为轻的。 不过，宓歆还是给面子，捂着脑袋泪巴巴：“疼。” 皇上替她摸了摸额头，心疼道：“乖。” 又扭过头：“爱妃，咱们女儿本来就不聪慧，你再戳更笨了怎么办？” 本来以为父皇疼爱她，结果却遭到他们两人的嫌弃，宓歆撅着嘴埋怨：“你们欺负我，我、我去找皇奶奶。” 说完，一步三回头地离了玉华宫。 每隔几日宫里都来这么一出，皇上和贵妃也习惯了，自然由着她去玩闹。 刚开始宓歆还抱怨，后来此数多了，她也就自得其乐，甚至还时不时戏精上身来一出。 宓歆在玉华宫外徘徊许久，见没有人出来，才垂头丧气地往外走。 噔噔噔，青冬气喘吁吁跑了出来：“公主，等等奴婢。” 宓歆心中一喜，面上却没有半分波澜：“是父皇和母妃让本宫回去吗？” 青冬楞了楞，迟疑了片刻，才支支吾吾道：“皇上和贵妃娘娘没有吩咐，是奴婢想随您一同去长乐宫。” 宓歆直直地盯了青冬许久，才道：“走吧。” 青冬这才招呼着小宫女们准备遮阳伞，簇拥着宓歆往长乐宫方向而去。 刚进宫门，殿外守着的宫女殷勤地去殿内通报。 片刻，石嬷嬷便从殿内推门而出，她是从小看着小公主长大的，自然对她亲密得很：“公主，太后娘娘去小佛堂礼佛，您先去偏殿坐会儿吧。” 说着，就引着宓歆进了偏殿，又吩咐宫女上了茶点果脯蜜饯，这才施施然退下。 一.炷.香.功夫，外面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接着，身披铠甲少年推门而入。 凉风从缝隙灌入，宓歆神思清明了几分，她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少年，简直要炸毛：“怎么是你？” 这人，分明是本该出宫的陆峥。 陆峥也是一脸惊讶，想到不久前，小姑娘红着眼睛还傲气不肯低头的模样，他低低一笑：“好巧。” 她倒是个不肯服输的丫头，若是嫁给他，应该不会像母亲那般懦弱吧！ 陆峥眸子幽深了几分，他忽视宓歆的惊异，从袖口掏出一个青玉瓶递了过去：“这是芙蓉美颜膏。” 宓歆眼睛双眼瞪得老大，就差说一句，难道你是嫌我不漂亮吗？ 陆峥才发现她误会了，解释道：“这芙蓉美颜膏对祛除淤青也有良效，在假山是陆某莽撞误伤了公主，” 他说完，又微微勾了勾唇角：“若是公主不愿意用，那淤青最快也要七八天才褪下去，如今夏日炎热，公主恐怕要捂出满身的痱子。” 痱子。 宓歆微微蹙眉，乍一细想就感觉身子瘙痒难耐，伸手就将陆峥手里的青玉瓶夺了过来。 “本宫就试试你这个芙蓉美颜膏。” 蓦地，殿门又被从外面推开，一个袅娜的身影进来。 “呦，公主怎么也在？” 姚滢是太后的侄女，姚国公府上的大小姐，平日与宓歆不对付。 此时，她似是没有注意到屏风后的陆峥，高抬着下巴，居高临下道：“滢儿听说，燕国欲与我雍朝联姻，咱们这里只有公主殿下适合，臣女在这里先恭喜公主了。” “不过听闻燕国那里荒凉寒冷，连新鲜的瓜果蔬菜都吃不上，公主现在趁着还能吃得上，就多用些，免得以后想吃也吃不上。” 这话尖酸刻薄，实在让人难以置信是出自姚滢这个大家闺秀之口。 不过宓歆也习惯了，姚滢一向是在人前装模作样，和她仿佛亲姐妹般讨皇奶奶喜欢，人后却总是尖酸刻薄仿佛乡野莽妇。 宓歆都替她愁得慌，她天天这般装模作样，也不怕哪天阴沟里翻船。 宓歆气鼓鼓道：“姚滢，你怎么知道我朝是派本宫和亲呢？父皇和母妃那么疼爱我，怎么忍心让我去燕国。” 她说完围着姚滢绕了一圈，啧啧称赞：“倒是姚滢你，气质高华，身姿迤逦，又是姚国公家的大小姐，身份高贵，是个非常合适的和亲人选呢！” 说完，宓歆瞥了眼屏风后的陆峥。 他仿佛没有在意她们的争执，随手拿起旁边书架上的书卷，时不时翻动几下，挺悠闲自在。 那边，姚滢气得脸色发红，愤愤道：“怎么可能，本朝一向是公主和亲，滢儿出身国公府，又怎么能去和亲，宓歆，你可别糊弄我！” 蓦地，陆峥慢悠悠地从屏风后走了出来，抱着胳膊看了看姚滢，淡淡道：“皇上已经为臣和公主赐婚。至于姚姑娘，倒是很有把握和亲。” 姚滢气得眼睛发红，心里止不住恐慌，却偏偏找不到话来反驳。 毕竟，她确实是除了宓歆外最适合的女子，而且她还没订婚。 最后，她狠狠地瞪了宓歆一眼，直接推开门走了。 宓歆这时看着陆峥，也不觉得他多么可恶了，大度道：“你这次帮助我，就抵了假山处的那次。” 小姑娘倒是挺爱憎分明，而且还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