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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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无隙抽过那道丝带,说了声:“把手伸出来。” 路小蝉乖乖地伸出手,舒无隙就将丝带的一段绑在了他的手腕上,另一端绑在自己的手腕上。 这条丝带韧性非常,可长可短。 舒无隙转身又走到了前面去,路小蝉抬了抬手,耳边似乎能听见无数悦耳的铃声。 “这是什么?真有意思!” “这铃声,只有手持‘锁仙绫’两端的人才能听见。你摇晃拉扯它,若是有铃声响起,说明另一端还被我拉着。如果没有铃声响起,那就是丢了。” 虽然舒无隙一路向前走,路小蝉都能听见铃声,但他还是觉得特别无聊。 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晃着“锁仙绫”。 “无隙哥哥……” “嗯?” “我坐在上面好累啊,能下来吗?” “不能。这里山路崎岖。” “无隙哥哥,既然麓蜀是灵兽,你为什么不让它飞在天上带我们走啊?” 麓蜀不屑地喷了一口气出来。 “因为你刚结丹,却没有修为。受不起麓蜀的神行千里。” “哦……那你也被我连累了,只能这么慢慢走了。” “我不觉得累。” “无隙哥哥,我怎么觉得你那条‘锁仙绫’是从我身体里出来的啊?” “锁仙绫可以锁魂魄丹元,是太凌阁的法器。” “又是太凌阁的法器啊!无隙哥哥,你是不是太凌阁的人啊!” “我和太凌阁颇有渊源。” 路小蝉就这样一路“无隙哥哥”,走到了晚上。 他们已经进入了这片延绵山脉的腹地,好不容易到了一个村子。 只是都深夜了,村子里还是没有一点亮光。 越往里面走,就越是破败。 这个村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路小蝉仰着脑袋嗅了嗅,他闻到了木头腐烂的味道,眉头皱了起来,接着,风中隐隐飘着他熟悉的淡香。 “好像是‘墨竹’的香味。”路小蝉怕舒无隙不知道“墨竹”是什么,立刻解释说,“就是大户人家女眷用的,几两银子一钱的香料!可是……可是……” 可是怎么有女眷用的香料的味道,却没有人的气味? 路小蝉下意识拉了拉手中的“锁仙绫”,他还没开口问“无隙哥哥你在不在”,前面的人就已经先开口了。 “小蝉,怎么了?” 舒无隙的声音如常,路小蝉也就安心地向后一靠,他能感觉到麓蜀好像转了一个小半圈,像是避开了什么。 漆黑的夜色里,是一辆脱了马的马车车厢,颓然地落在地上。 一些女眷用的瓶瓶罐罐从帘子里滚落下来,那瓶“墨竹”正好摔碎了。 一阵风吹过,马车的帘子被风撩起,里面倒着两个婢女,脸上都是惊恐的表情,双眼睁得很大,胸口一大片血迹,像是被什么东西给穿透了。 她们死了已有两日,身上的血早就干了,散发着淡淡的腐臭味道。 就连顺着帘子被撩起的缝隙落进去的月光,也变得森冷非常。 “等等……”路小蝉的脸转向车厢的方向。 “怎么了?”舒无隙问。 “这里是不是有人死了?我闻到血腥味……还有……尸体腐烂的味道。” 舒无隙的声音很轻,说了句:“不关我们的事。” 听他这么说,路小蝉基本可以确定确实有人死了,只是无论什么在舒无隙看来都是“不关我们的事”。 这并不仅仅是因为舒无隙不喜欢路小蝉管闲事,更多的是因为在舒无隙的眼里,活人和死人……没啥子区别。 看着路小蝉的表情,舒无隙收紧了锁仙绫,轻轻拉了一下:“要是这里味道难闻,我们就换个地方留宿。” 路小蝉立刻点头。 他有自知之明,离开了鹿蜀镇,他肩不能扛手不提,除了哐哐撞大墙,什么也不会,还是乖乖听舒无隙的话。 他们走出了那个破败的村子,空气里也渐渐闻不到难闻的味道了。 憋着一口气的路小蝉,终于可以深深地吸一口气。 “小蝉,再往前又是山脉了,我们就在这个土地庙里睡一晚。” “好啊!好啊!” 只要你告诉我,这是个土地庙,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庙就好。 庙门有点小,麓蜀挤进去的时候,差点让路小蝉脑袋撞在庙门顶上。 还有舒无隙将“锁仙绫”一拽,路小蝉就从麓蜀的背上一路顺着他的尾巴上滑下来,舒无隙直接双手一捞,就把他给抱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 路小蝉:我不干! 舒无隙:怎么了? 路小蝉:你那个什么火烧的那么旺,碰一下我就疼死啦!你要是解决了这个问题,还是说我会疼!那怎么总是我疼,不爽! 舒无隙:都是疼,前者只是疼。后者只是最初疼而已。 路小蝉:我信你的邪哦! 胖瓜:那个大家积极订阅,胖瓜才更新快哦。记得留评论让胖瓜知道宝宝们会追更哦! 第22章 你最在乎谁? 路小蝉下意识要去抓住舒无隙, 但是舒无隙却先一步开口了:“不许乱摸。” 路小蝉的手只能僵在半空, 无处安放。 但是离的这么近,他好像能听见舒无隙的心跳,他的呼吸,还有他臂膀的力量。 这种感觉很奇妙,隐隐带着一丝不该有的期待。 舒无隙侧过身, 将他抱进去了。 路小蝉一点一点侧过脸, 将自己的耳朵贴向舒无隙的胸膛, 那种厚实的感觉, 他一边觉得很想再用力一点贴上去, 一边又在担心舒无隙会呵斥他靠的太近。 舒无隙将他放了下来,让他坐在了一个破烂的小蒲团上。 不需要任何人开口,麓蜀低着头,叼来了许多干草和枯枝, 用嘴巴拱成一团,然后尾巴一甩, 几粒火星落在干草堆上, 立刻燃烧了起来。 火光摇曳着,照亮了整个土地庙。 这个土地庙荒废许久了, 不说到处都是蜘蛛网,灰尘也是厚厚的一片。拄着拐杖的土地公也裂开了,面前的香炉里空空如也。 路小蝉搓了搓手,麓蜀转了个圈围绕在他的身边,把他几乎给包了起来。 “这里好冷清啊!没有一点生气。” “习惯了就好。”舒无隙不以为意。 习惯了就好?谁能习惯没有生气的地方啊? “那你住的地方, 也是这样的吗?有人陪着你吗?” “曾经有,后来没有了。” 路小蝉第一次觉得眼瞎真不是什么好事,这样他就看不到舒无隙的表情。 “那你一个人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呢?” “想一个人,等一个人。” “那你等了多久?”路小蝉真的觉得好奇,到底是什么人,能被舒无隙放在心上? “一千三百七十二年。” 眼见着迸裂的火花就要烫到路小蝉烤火的手,舒无隙手腕一抬,锁仙绫就晃出了一道弧线,火花触上锁仙绫,瞬间就熄灭了。 路小蝉知道,用自己短短的十六年的时光是体会不了舒无隙的千年孤独的,可他却又是那么想要了解他的一切。 “那么长的时间啊……那你会不会等着等着,忘记自己等的是谁?” 好比镇子里曾经有位老大爷,他的妻子在许多年前生病去世了,他每天给妻子上香五十多年,可到后来,老大爷还是什么都忘记了。连妻子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 这世上没有什么天长地久。 就连今生今世都非人力所能及。 “你会不会忘记呼吸?”舒无隙问。 不知道为什么,路小蝉总能感觉到舒无隙正看着自己。 那是一种很用力却很克制的目光。 “你当我是死人呢!只有死人才会忘了怎么呼吸!” 路小蝉嘻嘻笑了起来。 他知道,让舒无隙等上一千多年的人,多半是一个等不到的人。 “那么我也一样。我会一直等他,找他,死亦不休。” 路小蝉忽然朝着舒无隙伸出手来,笑嘻嘻地说:“那你给我点钱。” “你又要买酒吗?”舒无隙垂下眼,看着他伸过来的手。 “我要去买灯笼!打着灯笼帮你找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