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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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很喜欢后宫更乱一些,皇上日子更难受一些。有凌五此人辖制,可以想象皇上日子定不会如现在这样自在。 众人见到镇国公府挺直的脊背,再看看萧相,不免心里很看不上。 不过一个贵人,萧相都甘之若饴,连假意推拒都不敢,当真是丢尽文臣脸面。 其实,萧相如今才是吃了苍蝇一般,本以为以皇上和琳琅私情,再加上他在皇上面前多年脸面,怎么也会给琳琅一个妃位。谁成想,连个嫔位都没捞着,竟然只是个贵人。 贵人,已经是妥妥小主,宫里多少女人终生也混不到这个位子。可毕竟连一宫之主都不是,说出来并不是那样荣耀。 其实,这事也有凌五搅和之过。皇上多次给她去信表达相思之意,凌五三五封才回一封。有次还提到琳琅,那意思,你都惦记上我姐妹了,还来招惹我作甚。 皇上立即表态,和琳琅坚决没有任何关系,连小嘴都没亲,心里身里只有凌五一人。 但凌五又说他喜新厌旧,且琳琅是她好meimei,她不能坐视琳琅被抛弃。要进宫,二人就一同进宫,绝不能不顾姐妹之情,只一人享受。 为此,才有了一个贵妃,一个贵人之旨意。 琳琅那叫一个恨,皇上当初可是答应过她,再不会让她被人随意踩在脚下。如今可好,不过是镜花水月一场,终究还是人下人。 “父亲,我是否可以拒绝。今上心中并未有我,且那深宫如此可怕,我怕去了,明年都未必有命活着见您。”琳琅梨花带雨,很是可怜。 萧相眉头微皱,“若是父亲没有告老,若是旨意未下,自然还有转圜余地。可如今,父亲哪里还能说得上话。你去受苦,为父又岂能好受。不过为父相信,以你资质,定不会长久居于人下。” 琳琅泣道:“父亲,有凌五那人,皇上又哪里会将女儿入眼。且镇国公府势力如此大,我无财无势,又如何对抗。” 有舍才有得,萧相深谙此道,便保证道:“女儿且宽心,为父这里虽为你祖母舍去大半家产,但也多少还有剩余,你带进宫去,也是助力。明珠明安不用我来cao心,他们手里有夫人嫁妆。琉璃还小,先紧着jiejie用也是应该。再者,镇国公不过是没牙的老虎,并不可怕。只要明家在西北得势,你作为明珠jiejie,在宫中自然会有人靠拢。” 琳琅心里一叹,若是过去,还可以利用一番明珠名头。但如今,明珠很是躲她,哪里还靠得上去。 只不过,如今却是并无退路,只好往前拼。 凌五和琳琅同一天入宫,待遇却千差万别,这个且不用提。 只明珠万没想到,不过一月后,昏君竟然给凌家二郎赐婚,且赐婚对象还是她这位萧家二小姐。 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就能让皇上硬凑在一起,很多人十分不理解,甚至很多人听都没听过凌家二郎这一人。 后来知道凌澈身份,更是感叹,皇上这是疯了。将萧相嫡女,定国公唯一外孙女赐婚这样一个籍籍无名之人,也不怕惹怒了正在西北血战的明三爷。 他们哪里知道,皇上心中正为此举得意。他早已得知,萧明珠乃明家最得宠外孙女,将这女子赐给凌二郎,不怕明家不受掣肘。 凌五那里,给他明确信号,凌澈此人,和她这姑姑十分亲近。凌澈有了助力,相当于她和皇上有了助力。且打压了定国公府嚣张气焰,一举几得。 明珠万没想到,自己竟然和凌澈联系在一起。那人比她大好几岁,说是哥哥也可,说是叔叔也行。 好在,明珠觉得此人还算熟悉,至少认识,能说上几句话。且,脸长得好看,对此事也就默认。 嫁谁不是嫁,嫁一个认识且脸好看的,至少不那么尴尬。 只萧相深受打击,他还想着,趁着回南边老家,也趁着明家远在西北,他将明珠嫁给当地大户人家呢。 并不只是为了以后更好掌控明珠,更是为了拉拢当地势力。 谁知皇上一道旨意,将女儿嫁给了镇国公府。那小子,他知道,全无势力,对他这岳父更不会有帮助。 平嬷嬷这几日很是落了几回眼泪,“皇上真是欺人太甚,咱们姑娘是京城耀眼明珠,哪里能嫁给那个乡巴佬。” 银姑免不了为主子说话,“也不能这样说,姑爷好歹是镇国公嫡出子弟。” 平嬷嬷骂道:“嫡出又如何?能当饭吃?从小长在乡下,能有什么见识。再者定国公府关系那么复杂,姑娘从小心思单纯,怎么能过去受这份罪。” 当年夫人就是如此,一颗珍珠堕入泥淖,生生丧了性命。平嬷嬷害怕,明珠会走上夫人受苦受难老路。 银姑不服,“别人怎么说姑爷也就算了,平嬷嬷您可不能忘恩负义。当初,平叔可是姑爷救回来的。” 平嬷嬷语塞,片刻后才气急败坏道:“什么姑爷,八字还没一撇的事,不许胡乱叫。这是两码事,岂能混为一谈。”施恩不图报,不过救了一个奴才,就让姑娘嫁个他,想得美。 “小夏、小秋、小冬,你们评评理,皇上都下了圣旨赐婚,咱们姑娘难不成还能抗旨?如无法抗旨,何不让自己接受,以后日子还好过些,是也不是?再者,凌家公子虽有诸多不好,但至少对咱们姑娘一向很是照顾,这点就比许多人要强上许多。”银姑寻求同盟。 小夏等人:……你们俩吵架就好,绕上我们作何。作为奴婢,哪里可以如此指手画脚。 小夏是个实在人,还是回道:“要论条件,京城没有一男子可与姑娘匹配。不过凌家公子,好歹长相真不错,比咱们三舅爷不差哪里去了。” 小秋小冬很是无语,作为丫鬟,最不能评价的就是姑爷的人品相貌之类,很是应该避嫌才是。这个小夏,天生缺根弦。 “我们就是侍奉姑娘,一切皆是姑娘说了算。”虽明知姑娘不会多想,她们还是描补一番。 明珠知道平嬷嬷为何如此反对。也是,母亲当年形势大好,以定国公府家唯一嫡女身份下嫁穷小子,竟然落了那么个下场,估计是将平嬷嬷吓坏了。 “银姑,少说两句吧,嬷嬷也是替我担心。以后不许再议论此事,随缘就是。”明珠下了命令,众人便不敢再多说此事。 只银姑从此说话做事皆带着笑,连步子都轻上几分,脾气也好了不少。 小夏忍不住小声嘀咕,“好歹你年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看上凌家公子了。” 银姑耳朵好着呢,直接反驳,“凌家公子就是俊怎地,我就喜欢姑娘嫁个好看的男人,至少以后小公子好看。” 连小公子相貌都想到了,可见这人真是魔怔了,小夏等人很是担忧。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这一年,是明珠所过最平静一年。因着孝期,萧家不得热闹,也不好外出凑别人家热闹。 且外祖母舅母等人赶赴西北,京城除了大舅还在,明珠也没有别人可见。 大舅也是苦,他可是朝廷钦定的定国公,在朝廷还有实职,想走都不好走。 若是他都走了,也就意味着,定国公府当真是反了。如今不过是老人女人孩子走了,都还好说一些,只用李氏思念老家就能应付过去。 朝廷上,也有人弹劾明家人心有异心。但大舅舅每日上朝,岂能容别人给明家泼污水。再者他这个国公爷每日按时当差,还要怎么证明明家忠心。 对付外敌,他们明家向来拼命,一场场胜仗便是明证。 孝期满一年,萧相便带家眷返回湖州老家。吴氏灵柩在西山寺呆了一年,他觉得母亲应该早已放下怨恨。毕竟就他一个儿子,母亲该做些付出才对。 一开始,他将吴氏害死之时,心中万分惶恐难过。但时间长了,他觉得母亲为了孩子,做些牺牲也是应该。用此借口催眠,倒是很有效用,至少,他此时已能安眠。 明珠一家南返,道路本有三条。一条海运,一条运河,也可选择陆运。无奈如今天下大乱,冀州山东皆为叛匪所占,选择海运才最为安全。 下津州,雇船南下,这些萧相一概不用cao心,自有明家下人替他打理。当初明三爷留下百余护卫,今又有大舅舅给了一个得力管事,路上能省却许多麻烦。 明珠姐弟皆是第一次远行,还是坐大船,别提有多稀罕。且姐弟二人皆不是晕船之人,直将漫漫旅途过得有滋有味。 琉璃如今成了明珠跟屁虫,姐弟三人作诗作画,很是不亦乐乎。 可怜了清姨娘,如今卧病在床不得耍威风。 自从琳琅入宫,她在萧府很有些趾高气昂。琳琅虽只是贵人,毕竟是有品级,清姨娘拿来唬一唬没见识的下人还是可以。 自从吴氏死后,焦氏成为相府真正女主人,很是得意一阵子。好在焦氏好脸面,大面还是过得去,大家日子比吴氏在时候要好上许多。 清姨娘也老实好些时日,从先前巴结吴氏到巴结焦氏。不过她养了一个美貌好女儿,很觉自己成了皇上丈母娘,说话便多了几分底气。 焦氏并不与她计较,本来,她所恨之人就不只是一个姨娘,犯不上。 在船上,这几个女人很是消停,晕得毫无力气,只得躲在屋子里慢慢熬。 唯有文姨娘,当初也是海边讨生活,身子底子又一向好,还能活动一些。 这人很是低调,从不闹事。无意中遇见几位小姐公子,谦虚有礼,一副最省心姨娘样子。 明珠悄悄笑道:“听说你姨娘和文姨娘关系还算不错,也算是有个说话的人。” 琉璃点头,“还能说上话,文姨娘这人当真不错。她帮过姨娘几个小忙,且平日说话很是有一说一,并不是花里胡哨之人。我姨娘说,这人还算可交。不过,我姨娘忙着照顾我,也没多少功夫能和她聊在一处。” 明珠笑,“杜姨娘这些年也太冷清,等你大了,她若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多无趣。文姨娘这人既然不错,多聊聊也好。” 银姑这人爱听墙角,将众人心思摸个清楚。这文姨娘,若不是太会隐藏心事之人,应当还算不错。 几个姨娘而已,明珠并不放在心上,不过闲来无聊说几句而已。 他们几人一边在夹板纳凉,一边欣赏星光晚景,一边小声说笑,很是惬意。 只银姑突然命令船工熄火,声音很是焦急。 这里人中多是明家护卫,也有凌澈安排之人,是以十分听话。 对岸几辆船驶来,看船火人数不少。 明家护卫头领高声喊道:“道上是哪位朋友,报上名来,大家一起喝个酒认识一番。” 这样说着,底下人却是迅速做好准备。海上规矩,若是夜晚相遇,定会遥遥离开,并不会这样无故靠近。若真是有急事想超过,定也会提前有快船来通传一声。这也是为了大家安全,共同定下的不成文规矩。 但对方并未接话,只一味前行,并不减速。 那护卫长一见如此,自然心中有数,命令众人做好射击准备。好在此时船只并无多少灯火,是以还算安全。对方船上灯火通明,很容易成为靶子。 只护卫们小看了这些贼人,这些人竟然是四面包围,只是一面亮着灯火吸引注意而已。 一看此种情形,银姑立即放出求救烟火。听说这地盘已经被主子所占,但愿有人能前来相救。 凌澈手下几个以船工身份深藏之人也不再隐藏,和银姑商议赶紧将姑娘撤离。 可若是在路上还有一拼,如今大海四面茫茫,能往哪里逃去。 明珠见银姑着急,安慰道:“且等等,说不定只是误会。再者,他们也就是想要钱财,拿了应会离去。”虽这样安慰大家,她心里其实无比害怕。 银姑从小就是血里过来,自然知道很多人心有多恶。“姑娘,一会不论遇到何事,还请您一定信我,跟着我,我们一定能活下去。” 银姑转头对琉璃、小夏等人抱歉,“情形紧急,只能保主子一人了,你们放心,我定会带人返回救你们。至于少爷,你跟着这几个人,他们信得过。” 明珠和明安自然知道银姑和这几人有异,但想到平日相处,选择相信银姑并无恶意。至于其他,若活下去再追加也不迟。 银姑说完,便抱着明珠溜到船底,沉了下去。 明珠:……她不会游泳,银姑都不问问她有没有这个技能。天要亡她! 进到水里,银姑一手抓住船底,一手抱着明珠。明珠此时已懵,就要被呛之际,突然一口气度进来。 明珠当真要哭,她生来第一吻就给了这个女人,当真可伶。不过,也许小时候她母亲和外祖母也亲过她,银姑并不是第一人。想到这里,明珠心里才好受那么一点点。 银姑也很尴尬,主子都没亲到心上人,她就先亲上了,罪恶感不是一般强。也不知主子会不会卸磨杀驴,将她当成占便宜小□□给做掉,想想都可怕。 主子以后不会将她的嘴给缝上,甚至给割了吧?千万不要。 明珠如今脑子耳朵眼睛一概懵懂,对外界之事毫无反应,她如今只想着,呼吸,活命。 银姑从小就在水里混生活,带着一个人倒是毫无难处。只她需要十分关注船上战况,就怕那些人大胜,搜到船底。 听上面战况惨烈,银姑不敢再抱希望,她抱着明珠悄悄溜到敌方船下,靠在月光无法照射一边,以便明珠也能时不时露头呼吸。 明珠露出头来,才有了一丝清明,只不敢开口,用眼神询问银姑外面如何。 银姑略略摇头,让她不要开口。不过,为了安姑娘心,还是用口型说出:明安定会无事。 这船上,除了明安,其他人姑娘不会太过担心。小夏她们,虽然亲密,毕竟差了一层。 且那些人既然有备而来,就肯定打听过船上之人身份。相信一般仆人奴婢不会有生命安全,至于贞洁等等其他,银姑觉得都不是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