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节
会场里面跟门口是差不多的感觉，那些政客们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个个面带微笑的闲聊着，因为现在还没有正式开始举行会议。 马良高在走进来的过程当中，有不少人都跟他打招呼，由此可见他在整个政府的知名度也是很高的。 程晓雪打量着这些人，都是她不认识的，环视了一圈，最后她把目光落到了刘文涛的身上。 刘文涛已经就座了，她身边有两个人正在和她说话，她面带微笑，非常得体的应答着，看上去游刃有余的样子。 程晓雪在刘文涛的座位旁，也看到了自己和马良高的座牌，她没有打扰马良高和老朋友们寒暄，自己走到了座位上坐下。 座位上放着座次表和会议流程，程晓雪认真扫了一遍，果然是非常高规格的，来参会的上至教育部副部长，省里面的领导也是来了一堆。 像她这样的，可能算是说整个过程当中，身份最低的一个。 程晓雪扫过每一个的名字，最后落到了双乐市市委副书记叶建国这名字上，她也找到了叶建国的坐牌，好巧不巧就在她的正对面。 “晓雪，准备得怎么样了？”程晓雪专心致志的看着的会议流程的时候，旁边一个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正是刘文涛。 “还好。”程晓雪拿出了收拾得非常整齐的笔记本和那一叠稿子，“刘书记，你呢？” 虽然马良高被剥夺了发言权，但是刘文涛还保留有，因此她也是要发言的，而且在程晓雪之前。 “我还好，不过提问的环节，让你这个学生来回答，既不是我也不是马校长，实在是太过分了。”刘文涛摇着头，“摆明了就是要欺负我们。” “不管欺不欺负我们，反正这件事情造成的轰动已经这么大了，不然也不会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我们到时候自然应对就好。”程晓雪很沉稳的说道。 和刘文涛正在说着话，程晓雪便看到了门口有一个人被簇拥着进来了，身边带着好几个秘书，伺候着他，排场比某些省里的领导都大。 而这个人程晓雪认识，不像其他人，还要反复确定一下是否能和脑中的印象对得上号，这人只用看一眼就知道他是谁。 叶建国。 上一次，许木白去找他谈事情的时候，程晓雪也去见过，上一世，程晓雪也在电视里面看过这个人。 正值壮年，事业上升期，即便是这么对他不利的事情，他也显得意气风发，脸上带着不多不少的笑容，跟每一个靠近他的人打个招呼。 看到领导级的人物，他就会一个箭步冲上，特别殷勤的笑迎。 在叶建国就坐之后，一眼就看到了他正对面的程晓雪，这时会议还没有开始，他居然对着程晓雪微笑了半天，甚至直接走了过来。 这走过来的方向直直的，就是朝着她程晓雪而来，眼神也没有离开过。 叶老师，你现在可是市委副书记，这么大一个官，不用来关注我这个高中生吧，程晓雪心里面想着，但是看到他走来，也只能站得起来对他微笑。 “程晓雪同学是吧？我们之前见过。”叶建国笑得十分亲切。 “叶书记好。”程晓雪特别有礼貌的应道。 “没想到，我们再见竟然是在这里，还以为你会成为许律师的助手，没想到啊……”叶建国似乎十分感叹。 “是啊，我也没想到。”程晓雪不知道叶建国现在的姿态是埋下了什么伏笔。 “刘书记，我能和程晓雪同学单独说两句吗？”叶建国是一个人走过来的，身边没有带人，程晓雪作为一个学生，自然也不会有人来跟她打招呼，但是刘文涛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这……”刘文涛有一点犹豫。 “没事。”程晓雪主动离开了她的位置，跟着叶建国走到了旁边的角落，保持礼貌，“叶书记，不知道要给我什么提点？” “我知道你和许律师的关系不错。”叶建国还是那样的笑容。 “幸好许律师不嫌弃我。”程晓雪回答。 “你不仅跟着他学习法律知识，在他的律所实习，你们俩还一起合作开了奶茶店。”叶建国把许木白和程晓雪的关系调查得很清楚，“所以我就特别诧异，为什么在这节骨眼上，你要做这个学生代表。” 哦，原来是要说关于立场问题。 “我作为学生，自然想为同学们争取最大的利益，上一次发生的恶性事件，让我感慨很多，也对我们的教育现状很忧虑，所以这一次，做学生代表也是我自愿。”程晓雪说道。 “那你知道许律师最近在成立一家安保公司吗？”叶建国似笑非笑。 这一瞬间，程晓雪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说知道吧，那她要怎么解释，在明知这安保公司有可能会危及到她所代表的立场的时候，还能和许木白保持友好关系，合作开奶茶店什么的。 说不知道吧，万一许木白告知了叶建国，说他告诉了程晓雪呢。 不，不会说的，许木白肯定不会和叶建国谈论她程晓雪这些细微的事情，不值得许木白提及。 “不知道。”程晓雪已经迅速的回答，几乎只有一秒钟的停顿而已，她装作思考的样子，“只知道许叔叔最近很忙，但是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这安保公司，是我让他帮我成立的。”叶建国慢条斯理，“算是为育英中学学校周边的环境，做一个正规化的整治。” 第六百零二章 各自的态度 讲得还真是冠冕堂皇，程晓雪面带微笑，心里mmp。 “我们双乐市政府已经有所行动了，只不过这是要慢慢做的事情，你的态度应该要柔和一点，像我一样，否则也是会影响到你许叔叔的。”叶建国又说道。 没有理解错的话，这句话是带着威胁的性质的，是拿许木白在做威胁。 程晓雪歪着头，像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一脸懵逼的看着叶建国：“叶书记，既然你也是要整治育英中学的那些情况，我觉得我们俩的目的和立场是一致的，谢谢你对这件事情的支持。” 这一瞬间，叶建国脸上的笑容松动了一下，程晓雪怀疑他想打人，她就是在曲解他的意思，而且还做得很懵懂的样子。 “呵，罢了，该给你的提醒我已经提醒了，好自为之吧。”叶建国扔下这句话，转身走了。 程晓雪深吸一口气，回到位置，对一脸关切的刘文涛摇头，什么也没有多说。 不可以多说，也不能够多说，甚至是不敢多说，刘文涛知道得越多，说不定也会被叶建国给盯上。 而此时回到了位置，程晓雪还是看到叶建国在注视着她，他眼中的威胁，一点都没有少。 好在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参会的人也陆续入座，会议正式开始。 主持人正是何年晨，这是程晓雪第一次看到他在工作中的样子，虽然他比不上那些老头子很有气势似的，但是却有自己的风格。 有条不紊的介绍了本次会议的主要目的，宣布了具体的会议流程。 首先是民政部的领导讲话，讲话的内容极其简短，大概只有两三分钟的样子，他只强调了，因为对这个事情非常关注，所以来了解情况，具体的要待会所有人发完言之后，他再来总结。 至于他的态度立场，教育部这次带着什么样的意图来，则是一点也没有透露。 其次便是省里面的领导，发言的是一个姓楚的主任，年纪跟马良高不相上下，眉目之间能显出年轻时候的俊朗，顿时让程晓雪想到了一个人。 “马校长，这是不是就是楚临风的爷爷呀？”程晓雪小声问道。 “是的。”马良高点头，“这老家伙平时总爱和我过不去，但是这一次还算给力，和我是交流过的，我们俩是在一个战线，所以你待会不用害怕，他也会帮你圆场，我特地叮嘱过的。” 马良高也许说不上什么话，他只不过是一个学校的校长而已，就算是再厉害的校长，也比不上当官的有实权啊。 而楚临风的爷爷则不同，人家可是实打实的省部级干部，说的话是绝对很有分量的。 “我知道了。”程晓雪点头。 楚主任讲话很果断——此楚主任并非楚临风，而是楚临风的爷爷，楚国志，无论如何都要整治学校周边的各种恶势力，尤其是以育英中学作为切入口。 言辞坚决，没有那么委婉，跟他看上去的模样一样，不容别人质疑，也不容别人反驳的感觉。 看楚国志的作风，应该也是那种有话就讲得明明白白，比较霸气的，不会畏手畏尾，也不会惧怕别人的。 马良高听着楚国志讲话，状态放松了很多，虽然没有对程晓雪说更多的，但是看他脸上的表情，也知道楚国志的发言给了他很大信心。 楚国志讲完之后，何年晨还没有介绍下一个议程，叶建国倒是拿过自己手边的话筒，笑着反问一句—— “楚主任，可能你不太熟悉教育方面的工作，其实对我们是有误会的，我们讲完你就知道。”这态度也看不出对楚国志有多少的惧怕，甚至已经有一种针锋相对的意思。 知道在民政部的人有的是支持叶建国的，这就是叶建国的底气。 “下面有请我们的双乐市副书记叶建国讲话。”何年晨没有给叶建国说更多挑衅的话的机会，直接介绍了下一个议程，打断了他的话。 叶建国自然也不会当着这么多的面，和楚国志把关系闹得特别难看，因此他只是笑了笑，顺着何年晨给他的台阶讲他原本该讲的。 不得不说，叶剑国是绝对有水准和头脑的，全程他就没有看稿子，脱稿讲。 他说的那一些话，就跟刚才跟程晓雪说的是一样的，他说他们不是没有针对教育的问题出重拳，也不是对育英中学的周边恶势力容忍了。 说他们已经在整治了，只不过是比较委婉的温和的方式，以免影响到学生的发展，更避免了引起社会的恐慌，维护着社会的安定。 这样的说辞是很太极的，一方面是顺着你们大家的意思，我可没有说我不整治，另一方面，整治嘛，可轻可重，你可以是做做样子，也可以是落到实处，那都是由他把控。 说完了整个打太极的过程，接下来才是刘文涛说话。 刘文涛的态度和楚国志是一样的，只是在表达的方式上和着重点稍有不同，但是态度非常坚决，她的出发点肯定是从育英中学开始。 基层工作过跟坐在高位上的是不一样的，在基层呆过的人就很清楚具体的问题是什么，刘文涛列出了很多数据和实例。 一个个鲜活的案例，在刘文涛充满感情的讲述之下，着实是震惊了这些政治家们，程晓雪觉得有些态度暧昧的人一定被刘文涛给打动了。 相较而言，她觉得自己的发言稿相对是有点单薄的，但她这次发言代表的是马良高，所以言辞方面，没有刘文涛这么激进。 而且身为一中的学生，所以不能处处以育英中学来作为自己的立场，她的发言稿是比较规矩的。 刘文涛之后便是程晓雪了，介绍同样是由何年晨介绍的，看到何年晨给她的那个坚定而温暖的眼神，她虽然有些紧张和忐忑，但也尽量克服了这样的心态。 手里面的稿子，程晓雪反复读过很多遍，因此也能做到脱稿。 这是她和马良高字斟句酌之后的结晶，讲话不如前面的那样惊心动魄，也不是那么强硬，但却给人一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感觉。 第六百零三章 重要发言 “学校是孕育学生的土壤，青少年是祖国的未来，为还给青少年一个健康的成长环境，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我身为一名学生，在那个恶劣的环境中待过，深知风清气正这四个字的不易，更深刻感受到这四个字的重要。” 程晓雪没有看稿子，而是看着在场的各位，尤其是在第一个发言的那位教育部副部长身上，他是这里最有权威的人，而他的立场并不是确定的。 “我是一中的学生，我深感一个良好的学校氛围起到的促进作用是多么的强大，学校生活丰富多彩，同学们积极向上。而我在育英中学念了这几个月的书，也同样体会到了一个学校人人自危的感受。” 全程以学生二字作为出发点，从自身感受着手，尽量把这情理表达清楚。 程晓雪没有像刘文涛那样都是从育英中学这一个角度出发，进而扩散到所有的其他学校，整个教育行业，那是刘文涛的立场。 她的着重点在于以育英中学和市一种作为对比，两相比较之下，两个学校的差异立刻就显示出来了，然后她把这种差异的原因大部分归结于是学校的环境所致。 诚然，这样讲是具有一定的夸张性的，影响没有这么大，但是这确实也是育英中学的学生成绩和素质比市一中差那么多的缘故。 “……尊敬的各位领导，也许你们平时的工作岗位和学校、学生接触并不是那么多，但是我以一个在两个学校都待过的学生的立场，以我自己切身的感受，深深的感受到学校的周边环境对学校的不同影响。” 程晓雪差不多要讲完了，她看了看叶建国，后者正盯着她，眼神中那种锋利和阴霾写得清清楚楚。 但她没有受到他的影响，而且随着她说了这么多的话，随着何年晨、刘文涛等鼓励的眼神，随着楚国志那位老先生不住的点头，甚至包括那位教育部的部长那样专注的思考了神情…… 程晓雪觉得自己说的话可能不能决定局势，但是却一定能打动了很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