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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帛撕裂,楚修锦大力扯下叶非折衣襟,现出被珍藏在绸缎下的玉瓷细釉。 他对上叶非折的眸子,满心的歪念突然被激灵泼了盆冷水。 该怎么形容叶非折的那种魄力? 好像他活该生来矜贵,低眸冷眼看世间,何等狼狈的处境依旧无损他高不可攀的那份欲念,叫人生不起亵渎之心来。 天上人只应在云端仰视,又何尝会跌进红尘万丈里? 楚修锦为自己可笑的念头滞了一下,反应过来后登时暴跳如雷:“我不信制不住你!” 叶非折轻淡道:“我劝你收手。” “现在自废双手,磕头道歉还来得及。” 楚修锦被他轻描淡写出了十成十的心头火,骂了几声后一手捏住叶非折脖颈,一手提着酒壶欲直接往他唇间灌酒: “磕头道歉?” “我倒想看看,究竟是谁磕头道歉,谁哭着跪着求我□□!” 他望着叶非折,咧着嘴笑了: “可以,美人带刺,如烈酒名驹,真是带劲儿。” “希望你等会儿在床榻上也那么带劲就好了。” “我倒想看看我那个温驯得不像话的弟弟,看见他喜欢的人在我床上,会是个什么反应表情。” 楚佑回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 欺凌他的楚家子弟如魑魅魍魉般阴魂不散地守在他房门前,而院子里早没了那道红衣的身影。 好像一切仅仅是他一厢情愿的大梦一场,可笑至极 也是,寒酸破陋的院子,泥泞不堪的地面,漏水漏雨的屋梁,哪里容得下他那般金尊玉贵的人物? 所以—— 楚佑双目渐渐泛红如充血,如笼中被激起凶性,直欲择人而噬的凶兽,成了静谧月光下令人肝胆发寒的存在 全是骗他的。 又是他们串通起来,把自己耍得团团转的一场骗局。 楚佑茫然四顾间,头一次深深憎恨起了自己的愚蠢软弱。 他不是没有被骗过。 他不是不知道楚家这帮人的面目。 结果到头来,叶非折的三言两语,还是轻轻巧巧地让楚佑暂且选择了听信他的言语,观望着与他携手合作。 他当时看叶非折气度骄矜,以为他会不屑和楚府中人为伍才是。 结果…… 拿一个信口胡编的谎话在那里看自己如获救命稻草,看自己倾其所有地压上了所有赌注,从此只能任他们揉扁搓圆,羞辱打骂。 叶非折心里……大概很得意吧。 怪他自己蠢。 他怎么就能信了…楚府的人呢? 楚佑放声笑了起来,一声比一声凄厉,骇得楚家一帮子弟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地往后退了两步,拿捏不准楚佑是不是彻底疯了。 好玩吗? 楚佑想。 把自己当傻子耍,看自己为了修行什么荒谬的话,什么拙劣的谎言都肯信,看自己跪着也想爬出一条路—— 好玩吗? 居高临下地看猴戏好玩吗? 他手里的药包灼烫得惊人,烙得楚佑想将它重重地摔在地上,再狠狠踩着碾进尘里。 什么先天灵体,什么灵药疏通的谎话—— 楚佑统统都不信。 第3章 楚佑如今的形容实在颇为可怖,让楚家一众子弟下意识地心底发虚,往后退了两步。 领头的楚文反应过来,才意识到自己是被楚佑,是被楚家上下公认的废物给吓退了。 他恼羞成怒,用尽全身力气往楚佑心口处重重一踹,踹得楚佑倒飞出去在泥里滚了两圈,开裂伤口处的血水渗满衣衫,在地上拖出一道血污痕迹。 楚佑侧过头呕出一口喉间淤血,哪怕是隔着布料,他依然能清晰感知到尖锐的砂石扎进伤口的触感。 如此疼痛之下,他依旧是无动于衷的模样,眉目冷硬,如高山峭壁上亘古不改的松石。 楚佑甚至还翘了一下嘴角,挤出一个笑。 遍体鳞伤对他而言早就是习以为常的家常便饭,再难忍的痛楚,如何抵得过得知希望破灭,信任错付时一刹跌下深渊的粉身碎骨? 楚文见他神情淡漠,心里更是蹭蹭冒了火,一把拽起楚佑领子: “哟哟哟?我看见了什么?窝囊废还能有有骨气的时候?知道自己小情人被楚大哥抢了,你很伤心啊?” 楚佑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关键字,下意识地联想到叶非折,原本如死水的眸光微微一闪。 楚文朝着楚佑啐了一口唾沫,手指甲几乎要戳到楚佑眼睛里: “楚佑,我告诉你,那是合欢宗给家主送来的炉鼎,家主和楚大哥用厌了丢在一边也轮不上你的份!” “想活下去就给我在楚家安安心心做狗,敢想有的没的不该想的,知道吗?” 楚佑无暇搭理他,脑中早如翻了惊涛骇浪般轰然一片。 他竟然是合欢宗送来楚家的炉鼎? 那样的人……就算是楚佑不喜叶非折冷言冷语,目空一切的死德性,也不得不承认他如神仙中人,高高在上 他怎么可能会沦落到沦为区区炉鼎的地步? 这么说来—— 楚佑忍着散架般的剧痛,手掌艰难屈伸,死死扣紧了散落在地上的药包。 那人不一定是故意失约戏弄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