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节
接到费季的质问电话的时候秦楚还没起床, 完全是被费季的电话吵醒的, 昨晚他送完邬瑶瑶以后没有回那个小公寓，而是回到了自己家, 睡不着就在电影房看电影看到半夜，还没睡醒就被费季吵醒。听费季在那头骂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毫不犹豫的挂断电话, 接着睡。 “喂？喂！喂！” 听着电话被秦楚挂断，费季顿时气的七窍生烟, 给自己狠狠灌了一杯冰啤酒才压下火, 继续往后看。 这监控视频已经是被重新筛选剪辑过的, 一整晚，乔桑所有出现在监控里的视频片段都被剪在一起。 当看到视频里的自己在酒店大堂的众目睽睽之下被那个女人来了一个过肩摔的时候, 费季仿佛再次切实的感受到了当时的那种疼痛、耻辱、以及不敢置信。 他盯着视频里仓皇从酒店大门跑出去的女人，恶狠狠地磨牙：“最好不要让我找到你……” *** 乔桑坐在那张长椅上, 足足坐了一个多小时才慢慢理清自己现在的状况。 然后她开始查“乔桑”现在的个人资产。 “乔桑”的家境其实算是不错的, 家在二线城市有房有车, 父母都有不错的工作，家里就她一个独生女儿，算得上是被富养长大的, 但是那样的家境却还是无法满足“乔桑”日渐加剧的物质欲望, 她不可避免的坠入了物欲深渊。 她身上一共有五百多块钱的现金, 支付宝里有三千多, 微信里有四千多, 信用卡欠了四万。本来昨晚上那场饭局她能拿到五万，现在也拿不到了。 这样算起来，她现在还负债了…… 乔桑仰头望天，人生中第一次体验到了穷的感觉。 “乔桑”十分天真，三年前艺考时就有经纪公司要签她，她却嫌束缚太多，不愿意签，这三年来陆陆续续也有不少经纪公司想签她都被她拒绝了，结果弄得现在这样尴尬的境地，真是把一把好牌打得稀烂。 乔桑想起“乔桑”还有历任男友给她买的十几个名牌包包，于是回到宿舍，打开她的柜子挑出两个当季新款。给“皮条客”小刘哥打了个电话。 得知乔桑要卖二手包，小刘哥在那头惊讶的问道：“乔桑你不会真出什么事儿了吧？你不是说那包是你的命吗？现在命都不要了？” 乔桑淡定的说：“最近手头有点紧。” 小刘哥体贴的说：“要不我给你多安排几个饭局？过几天赵总估计还有应酬，他挺喜欢你的……” “不用了。”乔桑打断他说：“我最近想休息一段时间。麻烦小刘哥帮我推荐一个靠谱一点的买家。” 小刘哥说：“那行吧。我把地址发给你，我会跟那边打好招呼，不会砍你太多的。你要是真有什么困难，跟小刘哥说，小刘哥能帮上忙的一定帮。” 他嘴上说的帮忙，大概也就是给她多安排几场饭局，多介绍几个“金主”了。 但乔桑还是保持礼貌，说道：“好的，谢谢小刘哥。” 挂断电话，等着小刘哥微信发过来地址，她就把包包用袋子装好，“乔桑”有个癖好就是会保存买的包包的小票以及购物袋，这也方便乔桑了。 乔桑打了辆车直奔小刘哥发的地址。 外表看起来是一家不起眼的小门店，连牌子都没有，进到里面才发现里面大有乾坤。 老板是个年轻女人，看到她手里拎着两个袋子就知道她是卖家，把她引到了里间。 因为是熟人介绍，老板的确没怎么砍她的价，因为是当季热款，而且保养得很好又有专柜小票，老板七折收了，两款包包加起来卖了小十万，乔桑心满意足。 从里间走出来，就看到一个打扮的十分时髦的年轻女孩儿从外面走了进来，看见她，立刻惊讶的扬起眉：“哎——乔桑？” 乔桑停住脚步，看向妆容精致打扮时髦的年轻女孩儿，仔细回想了一下才想起来这是某个饭局认识的，好像叫什么安妮，是个小网红。 对方都主动打招呼了，乔桑也不好不理，于是微笑着说：“你好。” “你昨晚上不是出车祸受伤了才没能去吗。”安妮上下扫了乔桑一眼，脸上的神情有些似笑非笑：“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受伤的样子啊？昨晚上赵总没见着你，很不高兴呢。” 听起来，她昨天晚上也在乔桑没能去的那场饭局。 “乔桑”自命清高，对这些饭局女孩儿向来看不上，以至于平时参加一个饭局的女孩儿都对她十分不满，如果此时“乔桑”在这里，大概不会理会安妮，而是会直接走掉。 但是乔桑却是个万事留一线的人，所以她只是淡淡一笑，说道：“昨晚上我只是被吓到了，并没有受伤。谢谢你的关心。” “你也过来卖二手啊？”安妮问道。 乔桑坦然说道：“是的。最近需要钱。” 安妮皱了皱眉，本来以为以乔桑的性格，肯定不会承认自己是过来卖二手的，她就等着她不承认，然后拆穿她让她难堪。却没想到乔桑居然那么痛快的承认了，反倒让她准备好的台词派不上用场了，顿时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之前她们在洗手间聊卖二手的时候，乔桑当时那个不屑的表情让她很不高兴，今天本来想借机讽刺一番，结果她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不由得有些怄气。 乔桑刚想告辞离开。 却听到安妮问道：“对了，你听说了吗？”不等乔桑问，她就接着说道：“听说昨晚上有个女的混进了费二少的包厢，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费二少，说要在三天之内把那女的找出来弄死呢。啧啧啧，不知道谁那么胆大包天，居然连费二少都敢得罪。” 乔桑脸色不变，伸手撩了下头发，微笑道：“估计很难找到吧。” 安妮看着乔桑脸上的微笑，和乔桑在撩头发时不经意间展现出来的风情，忽然产生了一丝嫉妒，这个女人，连素颜都那么美，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她举手投足间带着一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人移不开眼，跟以前的感觉很不一样了，她回过神来，说道：“嘁！除非她不在s市了，费二少在s市想找个人，那不是分分钟的事。” 乔桑眸光微闪，然后面不改色的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再见。”说完微微一点头，就走了出去。 安妮看着乔桑的背影，有点纳闷，感觉乔桑今天没平时那么讨厌了。 乔桑沿着街道漫无目的的走着，第一次感觉自己前途未卜，有些迷茫，走的太久，脚掌有些疼，她随便推开路边一家咖啡馆的门走了进去。 咖啡馆不大，就四五张桌子，但是装修的非常有艺术感，墙上的挂画和里面的一桌一椅都彰显出老板不俗的品位，乔桑首先看向cao作台，发现cao作台后没人，于是她的目光在店里扫了一圈，一眼就看到正坐在窗边的男人。 什么叫做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概就是眼下的场景了吧。 男人也看见了她，四目相对，镜片后的眼睛平静无波，微微转开看向他对面的女人，温言提醒：“秦悦，有客人。” 秦悦转过头去，就看到cao作台前站着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孩儿，正站在那里，安静的等待着。 她站起身走过去，打开cao作台的小木门走进去，笑着问道：“不好意思。要喝点什么？” “您是这里的老板吗？”乔桑问道，眼前的女人有些看不出年纪，长相看起来像是二十五六岁，但是气场却看起来有三十岁，她很漂亮，一种冷冽的美，很随意的穿一条很像睡裙的黑色吊带短裙，左手臂上纹着一整条花臂，齐肩黑色短发，烈焰红唇，看起来更像是老大的女人，而不是咖啡馆老板娘。 秦悦说：“是啊。” 得到肯定答复的乔桑微微一笑：“老板你好，我是来应聘的。” 在看到男人明显跟这位老板娘是认识的以后，乔桑立刻做了决定。 秦悦看着眼前这个有些过分美丽的女孩儿，讶异的挑起眉。 乔桑的声音不轻不重，但是却足以传到离cao作台并不太远的座位，男人手中的动作微顿，抬起眼，往这边看了一眼。 秦悦反应过来，问道：“以前做过吗？” “没有。”乔桑坦诚的说道：“但是我学习能力还不错。” 秦悦有点喜欢这个女孩儿了，于是脸上带了点笑意：“我这里工资可不大高。”她顿了顿，补充：“不过你也看到了，虽然工资不高，但是工作很清闲。” 乔桑点头，称赞道：“工作环境也很好。” 秦悦笑了：“如果你不嫌工资低的话，我现在就可以跟你介绍一下上班时间了。” 乔桑就这样被聘用了。 男人喝光一杯咖啡，左手臂弯里搭着一件黑色西装外套，右手拎着电脑包站起来往这边走过来，没有看乔桑一眼，只对秦悦淡淡说了一声：“走了。”然后就径自推开门走了出去。 “刚刚那个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姓费，你叫他费先生就可以了。”秦悦一边说一边从下面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罐出来，里面还有一半的咖啡豆：“这是他专用的咖啡豆，每次就用这个煮。加两包糖，他喜欢甜的。” 乔桑认真的在笔记本上记下来，虽然她脑子记得住，但是在老板面前，还是不要卖弄自己的好记性的好。 只不过……他姓费？不会真是费季亲哥吧。 乔桑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乔桑下午的表现让秦悦很满意，乔桑说自己学习能力还不错，简直可以说的上是十分谦虚了，很多东西她只教了她一遍她就立刻记住了，基本上不需要她再提醒第二遍，难得的不浮躁不轻佻，很静得下心来，不懂就问，一问就懂，长得还那么赏心悦目，秦悦简直有种想给她加工资的欲望。 一个下午下来，两人的关系亲近了不少，实在是咖啡馆的客人实在太少，还有不知道价钱的客人进来看了一眼菜单就走了的，倒不是咖啡不好喝，而是老板对咖啡的定价实在有点贵，一杯咖啡一百三十多，够在星巴克喝上四杯了，不禁让乔桑怀疑这家店还没倒闭，一定是因为老板娘很有钱。 没有客人，看起来十分高冷的老板娘又是个话痨，两人的关系迅速拉近，连称呼也从一开始的乔桑，变成了现在的小乔。 乔桑并没有急于打听那个男人的信息，她有足够的耐心，既然是常客，那就来日方长了。 晚上六点半，秦悦自称自己有约会，就直接让乔桑下班了，并给了乔桑一串钥匙，让乔桑明天上午什么时候睡醒了什么时候过来开门。 反正上午也没有客人，还是睡眠更重要。老板娘如是说。 乔桑拿着钥匙，十分哭笑不得。 老板娘临走前没忘记把门口的招聘启事撕了下来，喜滋滋的说：“贴的第一天就招到人了，我运气真好。” 乔桑抿嘴一笑：“是我的运气好。” 乔桑出去以后没有打车，而是步行了五分钟走到公交站牌，坐上了公交车，然后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费季的资料，信息时代，没有人可以完全隐藏，更何况是一向行事高调的费季。 费季果然有一个哥哥，同父同母大他三岁的亲哥费渊，目前费家的生意都是他在打理，费季就在亲哥的庇佑下当个快乐的纨绔子弟。 乔桑搜索费家的时候，发现在某个论坛发现了一个帖子，发现费家也很有故事。 今时在s市呼风唤雨一手遮天的费家，在几十年前，还查无此人。 费家能有今天这样的光景，全靠费父娶了个好老婆。 费渊的生母姓秦，是英国华侨，家族在国外累积了非常惊人的财富，而秦家的掌权人就只有秦舒这一个独生女儿。 费父在去英国留学时和秦舒相爱，秦舒义无反顾的跟着费父回到了中国，利用娘家的资源，生生把费家的生意发展到了今天这样的规模，之后因病去世，留下十三岁的费渊和十岁的费季两兄弟。 费父是个风流人物，只是秦舒在世时他不敢有什么小动作，秦舒过世以后他也只老实了半年，之后便情人不断，但是因为一直只是在外面玩但是却没有带回家过，所以居住在国外的秦老爷子也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用更多的心思去培养自己的外孙费渊。 直到三年前，费父突然迷上一个比当时的费渊年纪还小刚毕业的女大学生，不仅仅是当情人那么简单，那个女孩儿不知道给费父灌了什么迷魂汤，一直在情场上打滚的费父突然铁了心的要娶她。 费渊当时和自己外公居住在国外，所以并没有表态，而在国外的费季则坚决表示反对。 秦老爷子会知道这件事情，也是费季亲自打的电话。 秦家老爷子却没有反对，他只是直接把费父手上所有的权力全都收了回来，费父直到自己手上的权力都被架空了，才发现他这个费家掌权人名不副实。秦舒在过世前，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于是早就布下局，并且通知了自己的父亲。如果费父一直只是在外面胡混，并没有动别的心思，那自然相安无事，但是一旦费渊和费季的地位受到威胁，秦舒在临死前半年的时间苦心布下的局，就会让他尝到一无所有的苦果。 之后费父亲自飞到英国，向秦老爷子保证，自己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影响到自己两个儿子的利益。 秦老爷子却没那么好糊弄，他的态度非常强硬。 他不会干涉费父想要结婚的自由，但是如果他还想在公司掌权，就必须要去做结扎，他必须保证他两个外孙的切身利益，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属于他们的一切。 如果他不愿意结扎，他依旧可以跟那个女人结婚，只是他必须从权力中心退场，所有的生意都会移交给费渊来掌管。 当然，他依旧可以得到费家公司百分之十的股份，足够他和他的小情人奢侈的过完下半辈子了。 谁都没想到，费父居然真的选择了自己的小情人。 而秦老爷子也没有手下留情，直接大刀阔斧帮费渊扫清了所有障碍，直接把三年前年仅二十七岁的费渊推到了费家掌权人的位置，对于这位在国外比在国内呆的时间更长的继承人，一开始所有人都抱着观望的心态，毕竟一母同胞的费季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而这位在秦舒过世后就被接到英国的费家长子，会不会是另一个费季，实在让人有些期待。 而二十七岁的费渊并没有辜负秦老爷子的期待，掌权三年，完全改变了费父那么多年来守业的风格，用雷厉风行的手段带领着费氏这艘近年来发展迟缓的大船乘风破浪开创了新的局面。 外界评论费渊，他不应该姓费，而是应该姓秦。不愧是被秦老爷子亲自教导出来的人，行事风格，完全是秦家人的作风。 今年三十岁的费渊，已经彻底坐稳了费氏掌权人这把交椅。 而同时，秦老爷子已经八十岁高龄，他膝下只有一个独女，费渊是他带在身边一手教导出来的外孙，重视程度可见一斑，如果秦老爷子过世，那秦家偌大的家业会由谁来继承也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