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只是床上小少妇的发丝,已经凌乱贴在额角,眼角晕红,衣衫缭乱不已。 他并不欲强迫她,但也不准备放手。 男人只是俯身,慢慢地在她的额角,和眼眉处,轻轻落下凉淡的吻。 绅士的,温柔优雅的。 他轻轻摩挲着小娇妻的耳垂,在她耳边低沉,含着笑意道:“今晚,和明晚,朕等着你,嗯?” 郁暖的眼睛,忽然颤抖着睁圆,看着他却流下惊恐的眼泪。 她的眼睛里,没有丁点喜悦,也没有疑惑和暗含的期待,这是纯粹来不及乔装的模样。 真正的惶惑无奈。 他却微笑起来,丝毫不意外。 ☆、第56章 他并没有再来招惹她, 只是俯身给她慢慢掖了被角, 强硬捏着她乱踢的小腿, 塞进被窝, 方踏着月色离开。 郁暖觉得,自己此时的心态已经够糟糕了。剧情被打乱到这个地步,已是前所未有。 男人坦然尊贵的自称,低沉传入她的耳中, 便似是一记响亮的惊雷,叫她浑身战栗起来。 她甚至再也不敢抬头看他, 捂着凌乱的被褥, 长发披散面色发白, 可怜至极。 如果她是郁大小姐,她会如何面对这样的情况? 郁暖也不知道。 原著中未曾出现过的情况, 她实在无法捏造出一个固定的解决方法。 于是,仍是选择向剧情线走。 她还没完成醉酒那件事, 所以再往后的事情,现在也无法考虑那许多。 只是,郁暖有些难以想象, 明明最初始的时候, 他拒绝了自己的投怀送抱。 甚至在她看来,他连丁点生理上的反应都没有, 冷淡禁欲至极。 从头到尾只有她一个人, 不知羞耻地往男人的身上贴蹭而已。 为什么他忽然这样决定? 男人甚至含笑宠溺地问她, 想不想要一个孩子。 怀上他的孩子。 郁暖实在想不通, 她也无法多想了,因为实在太困了。 她才堪堪醒来没多少时候,与他纠缠良久,脑中昏昏沉沉的,已然令她没了任何想头和欲求。 第二日醒来,比今儿个稍稍早了些,窗外的斜阳却也已然快要西下。 她静静合着眼,轻声问清泉道:“他人呢?” 清泉有些纳罕,因为郁暖很少主动问起三公子,却还是如实回答道:“公子今日不在。” 郁暖半睁开眼,垂落的眼睫落下小片阴影,嗓音平淡道:“他有说什么?” 清泉松了口气,才拿了一个信封出来与她,哄着解释道:“这是昨日三公子临走前,命他随身的侍从交予奴婢的。” “那侍从说了,三公子言道,少奶奶若不问不提,就不必交给她。故而若您主动问起,奴婢才能将此信封交给您。” 郁暖心头有些毛躁,或许是因为连日来身体的脆弱,所以她的心情也变得低郁而枯燥。 她对清泉道:“你出去候着罢。” 她拿起信封,却觉里头有些沉,应当是放了甚么物件的。 郁暖不知为何,却有些不敢打开它。 戚寒时昨日那样的话,像是在向她摊牌,竟然是连他一贯居高临下,漠然戏谑心情都无有。 那样干脆明了,在她耳边低语,酥麻而隐约带着笑意。 他不想与她再玩捉迷藏,也不想以周涵的身份面对她了,那么,他到底是想与她怎样? 让她进宫去吗?成为他的妃嫔,为他生儿育女? 然后像很多原著里的妃子一样,一辈子见不了皇帝几回。即便为他生了皇子公主,也注定得不到关注。 就连皇子们于他而言,都稀松平常。不会漠视,却也恰到好处,从不会给予额外的时间呵护陪伴。 而女人们更是寂寞而渴盼,成日盼着陛下能临幸自己,从而得到一些慰藉。 郁暖很是迷茫。 其实她实在无所谓,本来就活不了几天的嘛。 人嘛,还是开心最重要。 他们也不会有孩子的,所以更不用担心自己生的孩子,会被陛下冷处理。 这么尴尬扎心的事,还是不要多想了。 郁暖拆开信封上的火漆,伸手进去摩挲。 她的掌心温润,指尖合拢,拿出来却发现,这就是出嫁前,他让郁成朗给自己的那枚玉佩。 镂空的盾形玉佩,雕工繁复锐利,侧面刻着古老的铭文。 展开里面的纸,她看见一行简略而遒劲的字体。 郁暖捏着纸缘的手指蜷缩在一起,把澄纸握得皱巴巴,可她却恍若不觉。 翻译一下,他的意思就是,玉是信物,她若想通了,便能凭着玉佩进宫见他。 都不需要她再装作怀疑。 他简明扼要,根本不容许她有分毫的犹疑。 郁暖没力气用膳了,但仍旧还是起身,在清泉的轻声细语里吃了一点点饭食,还乖乖喝下了一整碗药都没有矫情。 他不在的话,她吃药就比较主动认真。 就是这样浑身反骨。 有本事再打她呀略。 郁暖盘腿在床上,最后决定还是明天吧。 今天就算了,不是还有一天的嘛,那就不要把自己逼得这样紧了。 第二日郁暖一醒来,便喝下nongnong的两杯茶提神,再命清泉给她好生梳妆。 清泉道:“您还是要像以前一样吗?” 郁暖慢慢点头。 她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悄悄出神。 其实她的模样已经过分羸弱,美则美矣,却脆弱的像是正午烈阳下曝晒的冰粒,很快就会消融不见。 可这就是她本来的样子,也没必要乔装打扮。 横竖,他又不是没见过。 现下已快至傍晚,清泉小心翼翼问她:“三奶奶,您这是要去哪里?” 郁暖被一旁的甘泉扶着缓缓起身,纤白的手指捏着袖口,只是淡淡道:“进宫。” 清泉并不知晓很多,此时也有些惊讶起来:“进宫?只是,太后娘娘并未传召您,您如此岂不是……” 郁暖安抚地看她一眼,却并不解释。 她又道:“拿酒予我。” 清泉实在有些无言以对,又劝她道:“小祖宗,这谁人进宫,都不会把自己吃个烂醉的。您这般,可是要折煞了整个侯府了,叫宫里贵人见了也不成体统。” 郁暖却很坚持,只是说:“你不必多言,无事的。” 她不知道,在剧情全然不同之后,她脑中的弦仍是自顾自越崩越紧。 郁暖甚至觉得,就在不远的将来,这根弦或许就要断裂开来了。 她不知道结果是什么,但只怕是死不成,也不能活。 还不如痛快干脆些,硬着头皮走下去。 所以,她还是要把自己灌醉,然后在天子怀里撒娇卖痴。 他再拒绝,她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粘进他怀里乱蹭点火打死不出来。 这次一定不能让他再拒绝自己了。 为了脑壳,阿门。 郁暖握着酒盏,眼神已经有点乱了。她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对着清泉认真评价道:“这个口味不好,以后我想吃苹果味的。” 清泉的脸更僵硬了,她真的无言以对:“…………” 郁暖很认真的催促她:“听见没啦。” 清泉连忙点头:“诶好……小祖宗你可甭吃了,这酒你也吃得醉,真要进宫岂不连仪态都失了?不若与太后娘娘那头通融则个,咱们明儿个再去吧。”毕竟,自家主子现下真个不成样。 郁暖喉咙里哼一声,只是醺醺然说道:“就这样才好。” 清泉无奈了,又是命人套车,又是给她披上外衣和披风,只怕她中途又着凉了,到时岂不病上加病。 郁暖又打开妆奁,拿出一块盾形的玉佩,让清泉给她装在荷包里。 这块玉佩很明显是男人用的,她个子娇小,人又生的柔中带弱,用这么雕工煞性的玉佩,怎么瞧都很显眼,而且还不搭调。 尽管已然到了早春,早就不似她嫁给他的时候那般冷冽,可傍晚的天色仍是有些冰凉的。 郁暖披着厚厚的大红色斗篷,伸手带上连帽,面前便是一圈雪白绒绒的兔毛,使她显得更小了,一张苍白的小脸却因着红色的映衬而稍有点缀,肤色却更是雪白。 郁暖被清泉扶着上了车。 临安侯府并不在内城一圈,故而马车到达皇城时,已然过了大半个时辰。郁暖有些困倦,但借着酒意,一双杏眼仍是明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