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生活还得继续
经过一夜的惊吓和折腾,整个柴家上下都显得十分疲惫,柴夫人将家里所有仆人聚拢的院子中央,说:“柴家现在是危难关头,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道难关,桑相公和白家同流合污,想要逼迫我们屈服陷害官人。被牵涉到政治斗争中的我们虽然无辜,但已经是无路可退。” “我不会离开柴家的!”柴四喜带头喊到,他的哥哥柴三历一月以前押送柴夫人给郭威送东西的队伍去北方了,他只盼哥哥能尽快知道汴梁的变故,通知到家主郭威。 “对!我和娘子同生共死!”站在柴夫人身后的青云说到。 “外面的人意图逼迫我们屈服,不过我想官人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能做的就是等待。家里后院石板之下,藏着一眼水井,粮仓里有能支撑一个月的存粮,从今日起柴家进入困守状态,除了幼儿与孕妇,每人每天半碗粗粮。” 无论是刘琛光带来的人,还是柴家原有的仆人,都一言不发的接受了柴夫人的安排,他们能够这样服从命令听指挥主要是因为两家都是领兵之人,因此仆从们也都带有一点军队的作风。柴四喜将所有仆人编队整合,轮流值班巡逻,闲暇时在后院演兵场上cao练一下早就生疏了的军阵。 等柴夫人把仆人们都打发走之后,刘琛光忍不住扑到柴夫人怀里哭了出来,她有三个月的身孕,因此情绪非常不稳定:“我爹和爹不在汴梁,我也不好说什么,怎么我娘也不吭声,难道我不是她女儿吗?我爹作为河东节度使,跺一脚大晋都要震颤,她有什么可担忧的,为什么不来救我们?” 柴夫人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刘琛光的头发,不是李三娘心狠,实在是这一次的政治斗争,针对的就是郭刘两家的亲情。与柴夫人分析桑维翰一样,刘知远留在汴梁的谋臣也在分析石敬瑭和桑维翰的办事动机,大家都是聪明人,透过表象观看本质,自然能够猜出石敬瑭这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如果李三娘带人冲到柴夫人家门口,相信没人能够阻止她把女儿救出来,可是女儿救出来了,日后应该和郭威柴夫人如何相处呢?若郭威真的迫于家庭的压力和刘知远决裂,那也许有人会说是刘家先背信弃义的;如果郭威和柴夫人扛住了压力,自己先弃大家而逃命的女儿怎么有脸再回人家的家里,刘知远对下属如何以德服人? 为了刘知远好,李三娘知道着刘琛光就是死也要死在柴家的门里头。 这种事柴夫人当然心里清楚,但是她不能这么和怀着孩子的刘琛光这么说,她本来就有些焦虑,在告诉她说你就是一个政治天平上的筹码,这不是要她命吗? 无奈的柴夫人只能搂着刘琛光和她说你娘也很艰难啊,刘琛光这个脑子很少受到政治的熏陶,她倒也心宽,哭累了也就回房睡了。 柴叔平估计她的鸡群这一次是真的得被宰掉吃rou了,拿着短剑走到了她的鸡圈旁,准备先挑一只给母亲和嫂子晚上炖汤补补。 “这把短剑是用来杀人的,不是用来杀鸡的。”当日那个被桑维翰带进府,被叔平担心被桑维翰杀死因此留下的那个刺突然出现在柴叔平的背后,带着几分幽怨说。 柴叔平二话不说拔出短剑转身就刺向了这人,被他轻易的用手指夹住了短剑,因此愤怒的说:“我不是让你走了吗?柴家的高墙挡不住你,我相信城墙也挡不住你,你在我家赖着干嘛?” “我要还一个人情。” “人情你x个头!”柴叔平愤怒的吼道:“我才几岁,你师傅去世的时候我还没出生好吗?还人情也该还给个靠谱的人吧!” “我见到短剑的第一眼,它在你的手里。”这人一根筋的说:“所以就是你。” 白家的族人穿着白衣,头上系着白巾,手里拿着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围堵在柴家周围,他们在桑维翰的抽打下天天蹲在门口心里也累,一个个席地而坐,颇有甘地非暴力不合作的精神。 白家的静坐成了汴梁城里的一景,也让各大节度使听到消息以后脑补了一万字政治斗争,各个势力都把目光集中到了柴府和北方上面。 柴家有粮有水有鸡,起初过的还算凑合,但储备的蔬菜吃没了以后,吃到嘴里的食物也越来越没有滋味。厨娘拿出准备榨油的菜籽,在空地上种了几行青菜,但青菜长得太慢,厨娘们只能天天发点豆芽给孩子和孕妇当菜吃。 眼看家里的存粮越来越少,而期待中郭威的救援却迟迟没有到来,柴夫人和郭威有固定的通道送信,汴梁里的这些事,他应该很快知道才对。殚精竭虑的柴夫人在担忧中开始生病,她开始时候是精神不济,后来便日夜发烧,开始还兀自强忍着,后来才被叔平发现她一直在出冷汗。 王仁裕只是个医书看多了的半吊子医者,他为柴夫人诊脉后发现柴夫人脉象孱弱,急需请医生来看。柴四喜带人想要冲出柴府去请医生买药,结果却被白家人带着刀剑一通乱打给赶了回来,白家的人多,又全是家里的主子,柴四喜不敢贸然动手伤人,生怕给白家口实杀入柴府,因此只能铩羽而归。 “这简直是欺人太甚!”正在柴夫人身边照顾的柴叔平气的跳了起来,她看见柴四喜也满身是伤,跑去后院牵出自己的小红马,回房抄起郭威留在她房间里的长枪,就准备冲出门去。 柴叔平年幼,大家都觉得白家人再怎样丧心病狂,也不能对一个稚童下毒手,柴夫人病重,不管什么方法,都应该尝试一下。 门口围堵的人看柴家突然打开了正门,紧接着一道红影从府里冲出,小红马带着柴叔平直接撞倒了几个敢于阻拦她的白家人以后,直接从一些还没站起来的人头上跃过,不等白家人和金吾卫反应过来一人一马就快速的冲到了街上。 汴梁的街头想起一阵清脆的马蹄声,除了八百里加急的信使,没人能在汴梁大街上跑马(理论上),然而街上的行人纷纷避让之后才发现疾驰而来的骏马上,坐着一个小小的女孩,手握一根不合她比例的长枪,在一家医馆门口勒马站定。 “谁是医生!现在立即跟我走!” 医馆的主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看柴叔平年幼又衣着华丽,不敢轻易得罪只能亲自拱手作揖说:“不知女公子有何事,小人还有很多患者……” 柴叔平心里着急,单手握铁抢的枪尾,长枪的枪尖指着医生的咽喉说:“我母亲生病了,需要医生看,她是郭威府郭大娘子,我是郭家三娘柴叔平,你要么别说废话跟我走,要么被我一枪捅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