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玉倾雪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她眯起了眼睛,声音里带上了某种别样的情绪:“我们且看且待。” 第十六章 酉初华宴。 玉倾雪睡着了的时候会像是一只小猫一样微微蜷缩着。无花将这只小奶猫收拢在怀里轻轻的哄,许久之后,终于听见了这孩子平稳的呼吸声。 他轻手轻脚的起身,从玉倾雪的房间中走了出去。 无花走下楼的时候已近酉时,这间看起来十分普通的客栈的大堂之中,却早已坐着江南花家的七公子和丐帮帮主。位置关系,南宫灵一抬头的时候便看见了他家兄长。无花虽然笑着,可是南宫灵却还是打了个哆嗦。想起了阿倾那丫头的一身血腥气,南宫灵有些心虚的将视线移开,并不敢和他的兄长对视。 而对于花满楼来说,无论他正背对着无花坐着还是正对着,他都能很轻易的察觉到有第三个人的到来。花满楼先是听见了一声木门被推动的声响,转而在一阵浓烈的药味和血腥气之中嗅到了那丝丝缕缕的檀香。 这种程度的味道,不是常年浸染,是绝对不会这样恍若深入骨髓之中的。花满楼近乎是一瞬间就知道这定然是一位佛门中人,而且要么是受了伤,要么便是和受了伤的人接触过。 而这间被他包下的客栈里,唯一可能受了伤的……应当就是那位姑娘了。花满楼想起南宫灵和那小姑娘之间的调侃,依旧有些尴尬,不过他到底是君子,这种给人难堪的事情,他还是不会去做的,因此很快收敛好了自己的表情,花满楼有些担忧道:“不知玉姑娘的伤?” 说话之间,花满楼已经取出几瓶伤药,道:“在下略通一些医理,这些丹药或许玉姑娘能够用得上。” 无花的医术是和西门嫣学的,与西门吹雪、玉倾雪同出一脉,甚至因为年幼便极能沉得住性子,因此医术比玉倾雪还要更胜一筹。他只是取过稍稍闻了闻便知道这是化毒生肌的好药,因此无花微微一笑,对花满楼道:“贫僧替阿倾谢过施主了。” 花满楼的药和玉倾雪带着的那些功效仿佛,只是其中加入了四季百花,对女子嫩肤生肌有奇效,他家阿倾到底是个女孩子,若是身上留疤那就不好了,无花本就寻思着再去为玉倾雪配制一些去疤的药物,只是那些临时熬制的药物到底没有花满楼这精心调配的丹药来得好。 无论如何,花家七童这份善意无花已然记下,他承他的情,一切留待来日,他总要还上这一次才是。 既然无花已经称呼他为“施主”,那么花满楼也便知道对方并没有掩饰自己僧侣的身份。想了想,花满楼终归问道:“不知大师在何处修行?” 无花双手在胸前合十,念了一声“阿弥陀佛”,而后缓缓道:“少林寺,无花。” 花满楼微微愣了愣,他家和少林的几位禅师也颇有渊源,与花家交好的多是“苦”字辈的高僧,这几位大师在少林之中的辈分就已经算是十分之高了,可是眼前这青年却是“无”字辈,竟是比那几位大师还要生生高出一辈去。 而且妙僧无花,天下又能有几个人不认识呢?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会遇见无花,花满楼在短暂的惊诧之后也回过神来,他微微抱了抱拳——分明是个十分江湖气的动作,可是花满楼做起来却不染半分烟火,只留下几分洒脱,昭示着他终归不是寻常的富家公子,而是一个真真正正的江湖人。 “不曾想却在这里得见妙僧无花,当真是一桩幸事。”这话若是旁人说起来就难免有几分近似谄媚的恭维,然而花满楼的语气是这样真诚,恍若一抹清风拂过心底,又是清朗,又是从容。 “阿弥陀佛,一切皆是缘法,今日得见花公子,亦是贫僧之幸。”不在玉倾雪面前的无花,永远是最干净温和的佛门弟子,他轻轻浅浅的念一句佛号,其实未见得有多么虔诚,只是却十足蛊惑世人,为他平添了一抹神圣。 亲眼看见了亲哥忽悠老实人的惨案,南宫灵只想默默的捂脸,眼见着两个人似乎要攀谈起来,南宫灵干脆站起身来,对他们说道:“我去看看上官,她还和她爹在一起,俩人也不知道吃没吃晚饭。” “小灵倒是开始学会关心人了。”无花这样说道,语气中还带着一丝轻笑,分明是和悦的语气,只是对花满楼表示两个人相识日久,然而却让南宫灵无端的绷紧了脊背。 他心虚而讨饶的冲着无花丢过去了一个可怜兮兮的眼神,而后笑声嘟囔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祖宗有多能惹事,一眼看不到就……” 余下的话自动消音,南宫灵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道:“等阿倾醒来我再去看看她。”然后割地赔款,给予这能惹事的小丫头若干好处。没有办法,无论是非如何,到底是让她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受伤了,南宫灵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愧疚的。 无花心里还记挂着在房间里睡过去了的小姑娘,却也能和花满楼清谈许久,兴致一起,两人甚至就这样没有棋子的手谈一局,倒也算是惺惺相惜。 和这边姑且算是清闲相比,楚留香和陆小凤就没有这样幸运了。这两个人说来也没有什么交集,一个是江湖之中盛名已久的盗帅,另一个则是如今江湖之中声名鹊起的青年才俊,若说有什么共通点,那便是都是女人缘奇佳外加喜欢交朋友了罢。 只是无论是陆小凤还是楚留香,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想到,将他们凑到一起的,竟然也是一个女人。 说来有些窘迫,这两个人,居然被同一个女人追到无处可逃、避无可避。 陆小凤和楚留香就想不明白了,有什么冤情大可去找官府,他们一个是江湖散人,另一个干脆就是个贼,怎么就有人想不开想要去找他们两个去为他们讨回什么公道呢? 可是那个看起来十分美丽、而且自称是公主的女人看着也并不像是精神失常,她只是见到他们两个就“噗通”一声跪下,然后便开始恳请他们两个为她和她的家人讨回一个公道。 这种事情,陆小凤一贯是有多远就会跑多远的,他其实并不喜欢麻烦,奈何麻烦却总是找上他。而楚留香就更不必说,他被这自称“丹凤公主”的女人找上的时候,他正在和苏蓉蓉、宋甜儿一道挑选想要给李红|袖的生辰贺礼,看见他无端招惹上的这个人,那两位小姑奶奶险些扭头就走。 倒也不是她们醋性大,而是这女人一看就是有问题,如果楚留香明知此人有问题却还要钻进人家设好的圈套里,那这人也就不是值得她们信任和倚靠的楚大哥了。 于是,情理之外却又意料之中的,陆小凤和楚留香这样的人物,却被一个女人追在后面满江湖跑,险些被整个江湖武林都看了笑话。最终两个“难兄难弟”聚到了一起,他们本就有些神交已久之意,如今同病相怜就更有了许多话题。再加上在这江湖,本就没有一碗酒拉近不了的距离,因此楚留香和陆小凤两人一见如故,也开始共同躲避这烫手山芋。 孰料没有了身边最得心应手的那三个侍卫,上官飞燕缠人的功力还是这样的出众,就在玉倾雪的伤终于好了的那一日,陆小凤便带着楚留香逃命也是的从窗户飞进了花家的别院。 花满楼本是行商至此,家中在山西的宅邸还来不及收拾,如今被这边的事情绊住了脚,他便让人将花家的别院收拾了起来,而后便邀请这些友人住到他家的别院中来。 玉倾雪身上还带着伤,无花不敢不让她静养,因此这花家别院便成了最好的选择。 看着一前一后跃进来的身影,玉倾雪眯了眯眼睛,她的视线扫过自己已经认识了的楚留香,而后异常度笃定的对楚留香身后站着的那个人道:“你便是陆小凤?” 听她哥哥说有个偷酒贼偷了他们万梅山庄的酒,被他抓到了之后这人却死皮赖脸的跟他兄长交上了朋友。虽然玉倾雪个人觉得这种人的性格很有问题,不过好歹是自家兄长的第一个“朋友”,玉倾雪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认识一下的。 陆小凤听见玉倾雪叫他的名字,他回身望了过来,只看见一个生得十分精致漂亮的女孩手持双刀,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他。 有那么一瞬间,陆小凤总觉得这姑娘到底有几分熟悉,可是他十分肯定,若是自己见到了个生成这般模样的姑娘,自己总不至于记不得了。心中不由有些疑虑对方如何会认得自己,陆小凤眨了眨眼睛,却是耸肩笑道:“啊呀,小姑娘你认识我?” 是啊,久仰大名了。玉倾雪弯了弯嘴角,却在下一刻——双刀出鞘! 第十七章 玉笛声脆。 陆小凤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软乎乎的跟个小猫儿一样的小姑娘,居然是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 可是陆小凤不能还手,一来他并不是随意和姑娘动手的人,二来便是他明显的感觉得到这姑娘虽然出手又快又急,但是并未出杀招。最重要的是,虽然刀刃紧逼,但是他还是分神看清了这姑娘的容貌,心中隐约闪过了另一个人的脸,陆小凤心头一跳,下手便更加有分寸了。 玉倾雪的双刀乃是精铁所铸,莫说催折,就连使之弯曲些许都是很难做到的。然而这并不见半分柔韧的双刀,此刻却宛若游鱼一般,屡屡从陆小凤的指间划过。 陆小凤最擅长的功夫,便是他的“灵犀一指”,传闻之中天底下没有陆小凤的手指夹不住的东西,可是无论是陆小凤还是玉倾雪都明白,这个传闻只是虚言。 ——或许他不是夹不住玉倾雪的刀,可是陆小凤霎时就明白,他到底还是血rou之躯,这夹住玉倾雪的刀刃的下场,恐怕会很是惨烈。 而仅仅是他可以夹住自己的刀这一点,就足矣让玉倾雪明白人外有人了。其实她的心态还算是良好,并没有想着初出江湖便可以力压群雄,独步武林。可是玉倾雪大抵知道,自己的功夫在江湖之中也该是少有敌手了。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最近这样倒霉,从洪涛之后,她遇见的都是难以对付之辈,像是陆小凤和楚留香之流也就罢了,那躲在暗处伤她之人,才是玉倾雪最大的新病。 她要走的路还很长。玉倾雪再一次无比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转而双刀入鞘,冲着陆小凤扬了扬下巴,道:“功夫还不错。”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小凤揉了揉自己被玉倾雪的刀气震得隐隐作痛的手指根部,干巴巴的笑了起来。看在场的人并没有跟他配合一下,大家齐心协力将这僵局打破的意思,陆小凤揉了揉鼻子,转而道:“那若是我接不住你这十招呢?” “会死。”玉倾雪抚了抚自己的双刀,恍若不经意,却又十分自然而然、理直气壮的说道。这一刻她的脸上没有了往常的笑意,一双异色的眸子闪烁着某种让人颤栗的光。 “真的假的啊?”陆小凤虽然有了些心理准备,可是听玉倾雪这么说之后,他还是不自觉的怔住,转而有了不敢置信。 “你最好相信她是真的。”被这边的声音吸引,南宫灵提气纵身,从花家在此地的别院的墙外翻了进来,看了一眼院子中的陆小凤和玉倾雪,南宫灵大抵能猜到方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他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陆小凤——是真的“别有深意”,以至于后来的很多年,陆小凤再想起这一日南宫灵的眼神的时候才会恍然,原来那一次,南宫灵看他的那一眼,意思是让他自求多福。 只是此刻,陆小凤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这个话题,于是只能将之放到一边,转而对玉倾雪和南宫灵抱了抱拳,道:“在下陆小凤,和楚兄是好友,如今恰好和楚兄被人追击至此,还望几位伸出援手,容我们避上一避。” “避难?”楚留香居然要找他们避难,这说法倒是新鲜,南宫灵刚觉得十分有意思,有必要参与一下,却忽然想到他将一个人丢在了外面。 南宫灵当即起身,楚留香的那热闹也不看了,重又飞回到了墙外。不多时候,南宫灵便将一个姑娘抱了进来。虽然那姑娘仿佛不是很情愿的样子,和南宫灵不可避免的有一些身体接触的时候也显得有些僵硬,可是南宫灵却依旧将人抱了进来……或者说他是在用“扛”这样的姿势才比较合适。 “呦,小灵你会不会怜香惜玉啊,你肩膀都顶到丹凤的胃了!”玉倾雪看到南宫灵这般,当即便调侃出声。 她是这样玩笑怪了,可是陆小凤在听见“丹凤”这两个字的时候便后颈一阵发麻,毕竟那个自称是“丹凤公主”的女人,可是这几个月以来他的所有麻烦的根源。而陆小凤觉得,他的这种不好的预感,在看见那个被南宫灵放到了地上,这才露出来了脸的姑娘的时候,陆小凤终于忍不住嚎叫出声,一蹦老远的嚷道:“她怎么会在这里!” 这个时候,楚留香和花满楼以及无花都恰好走了进来,他们听见的,便是陆小凤这般惨烈的嚎叫。 上官丹凤的脑袋还有些晕,她不是她那个自幼混迹江湖的堂妹,和男人的接触也仅限于父皇叔父和家中侍卫,至若上次被南宫灵抱着奔跑一夜那纯粹是个意外,她也无力反抗和改变什么。而这一次,上官丹凤被南宫灵这样直接的扛在肩上,又飞过了墙头,她的脸瞬间苍白了一下,转而又浮现出一抹粉红来。 上官丹凤咬了咬唇,暂且有些弄不清楚这个指着自己就高声嚷嚷的男人是怎么回事。她只能用手抚了抚额头,对南宫灵道:“南宫帮主,小女轻功尚可,你……”不必如此。 “啊,倒是忘了你也会武功了。”南宫灵耸了耸肩,不甚在意道:“这样快些,你那三脚猫功夫要上这墙恐怕要费些力气。” 花满楼所在的花家已然是旁系,虽然是商贾之家,更有江南首富之名,但是其本宗却是地地道道的以暗器而闻名的家族。如今花家也有不少儿郎混迹江湖,因此他家无论是主宅还是是别院的墙都会修的高一些。不为旁的,至少这样一般的江湖人想要出入花家,总是能抵挡一二的。 而上官丹凤的大金鹏王朝虽然已经没落,但是她好歹是被当做公主教养,一些功夫也只为了防身罢了。因此南宫灵时所说的“她要费些力气”,还真的不是看不起她。 和这人相处久了,上官丹凤也知道此人只是说话直了些,倒是没有坏心思,因此她也不再多言,只是低下头来不说话。公主的尊严让她不能如同寻常女子一样做出一副不胜娇羞之态,但是她紧抿了双唇的时候,还是暴露了自己微微红了的耳廓。 玉倾雪看着她和南宫灵之间的互动,简直要露出慈祥的姨母笑了。不过她还记得方才陆小凤的异状,因此玉倾雪冲着陆小凤问道:“你方才看见丹凤为何如此惊慌?” 陆小凤这阵也回过神来,他细细的打量了上官丹凤一会儿,直觉这位和他认识的那位区别甚大——若是一个人真的能伪装出两种这样完美的性情,那陆小凤真的要感叹女人的可怕了。他沉吟了片刻,终还是道:“此事有些诡异,还是等邀了楚兄,再来一道辨认一二吧。” “何必再等,我这不就来了?”一道清朗的男声响起,众人抬头一望,便见到一道宝蓝色的身影飘摇而来。他的身法很快,也很飘逸。因为躲在暗处围观了全程,所以在见到上官丹凤的那一瞬间,他并没有像是陆小凤那样的失态。 花满楼在空中静静的嗅了一会儿,忽然笑道:“这次却是没有洒郁金香粉了。” 楚留香闻言,方才的潇洒飘逸顿时消失了大半,他“哀怨”的看了一眼似笑非笑的持刀而立的玉倾雪,又想起了某个一脸悲天悯人,可是出手却特别不留情面的大师,楚留香只能对花满楼苦笑道:“你又何必笑我?” 楚留香和花满楼虽然只说了三两句话,可是两人之间却似乎熟稔,而陆小凤这一路和楚留香相伴而行都不觉得什么,这会儿看见楚留香和花满楼站在了一起,他顿时有些惊道:“我怎么觉得……你们两个生得有些像了?” 陆小凤他今天看见的长得相似的人太多了,这几人若是搁在往日,单拎出去哪个不是人中龙凤,可是这会儿怎么让人无端觉得……他们这种好容貌其实都是批量生产的呢? 玉倾雪和那诡异的上官丹凤也便罢了,陆小凤还从不知道,自己的老朋友和新朋友,这两个怎么想都不会有交集的人,居然也是这样的相像。 “我有七个表弟,唯有小七跟我长得最像。”楚留香看着一脸懵逼的小伙伴儿,十分好心的对他解释道。至若其他人,南宫灵和玉倾雪都自有自己的消息网络,这种事情自然是提前知晓的,而上官丹凤对花满楼和楚留香都不了解,也就没有什么表示惊奇的必要了。 花满楼大概能够想象陆小凤此刻的表情,他微微一笑,竟是带着一些孩子恶作剧得逞了一样的小得意,却终归将话题拉了回来:“陆小凤还有表哥,你们不想说说这些日子都发生了什么,居然能让你们狼狈成这样?” 第十八章 银鞍白马。 江南百花楼。 街前的人群忽然一阵sao动,一个女子被一个壮汉追过了整整一条街,在看见了那座临街而开的小楼的时候,她的眼中闪过了某种情绪。 想也没有想,那女子飞身而上,打破了屋内窗沿旁的一个花盆。 那是一盆马上就要开放的兰花,屋内坐着的青年侧耳听了一阵,终于在嗅到了那折断之际反倒更加浓郁的兰花香气的时候叹息了一声。 “可惜。”青年的声音并不清润,反而带着一种近似低沉的性|感。 这声音让上官飞燕的心头一跳,只是在看见那人黯淡无光的眸子的时候,她才终于放下心来。上前几步,上官飞燕捉住了那个人的手,惶急道:“公子救我!” 这个时候,那个追她至此的大汉也从楼下跑了上来,对着青年便是一阵呼和:“你个死瞎子,不想死就不要多管闲事。” 青年的嘴角微微勾起,他感受得到这两个人的目光,然而他只是缓缓笑开,低声道:“好。”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在应上光飞燕,还是在应那个什么自称花刀太岁的崔一洞。 山西的花家别院之中,玉倾雪饶有兴致的听着这些日子以来陆小凤和楚留香的倒霉经历,小姑娘的目光纯粹而狡黠,仿佛是在鼓励他们再多说些。在被这样的目光盯着的时候,只要是个男人,恐怕都是忍不住“知无不言”的。 大约真的是被陆小凤和楚留香的狼狈经历取悦了,玉倾雪笑得弯起了一双大大的琉璃样的眼睛。她仿佛没有心肺的真的在将陆小凤和楚留香这些日子以来的遭遇在当成是一个故事听,却在大家都皱起了眉头的时候最先反应了过来。 “这个人如此煞费苦心,从数月之前就开始筹备,一看便是所图之事不小,既然如此,他们追不到你们两个,难道就会善罢甘休?” 玉倾雪这样说着,目光落在了楚留香和陆小凤身上,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半晌之后,她对陆小凤和楚留香道:“楚留香的弱点太过明显了,只是不知道你船上的那几位姑娘尚在何处?” 楚留香在刹那之间就变了脸色,却转而放松了下来,他往后靠了靠,靠在了圈椅的椅背上,而后耸了耸肩道:“还好,老酒鬼馋上了甜儿做的菜,最近都赖在我的那艘船上,有他在的话,那些人是动不了蓉蓉甜儿和红|袖的。” 听他这样说,花满楼也是松了一口气。他忍不住揉捏了一下自己的额角,终于忍不住对楚留香道:“所以还是如我娘说的,让那三位姑娘住到她身边比较好,一来你一个男子,带着她们总有诸多不便,二来你自己都是江湖漂泊,难道还忍心这三个姑娘跟你一起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花满楼倒是很少说这样的话,如今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一方面是楚留香和他足够熟稔,另一方面也的确是他娘屡屡叮嘱,只是这事却因为种种原因而一直被拖延下去,如今也不过是旧事重提罢了。 “花公子还是担心下自己吧。”玉倾雪故意捏了个怪声怪气的腔调,转而开始分析道:“陆小凤的软肋没有楚留香那样明显,不过也是并不是没有。江湖人都知道陆大侠最在意朋友,而跟他最好的朋友也无外乎司空摘星,朱停,花满楼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