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通房被他脸红冒虚汗的模样吓着,扶腰急急请来小厮,又是解酒又是驱寒又是温补,直道他酒后放纵过度,怕是寒凉入体,要生病了。 他可能真的病了。 眼睛看着忙进忙出的小厮,耳中回荡的却是小厮说过的话。 都怪他平日太纵容小厮,才叫小厮什么混话都敢往外说! 跟他胡说什么男风! 男风不是风,他不能被卷进去。 一定是受小厮的混话影响,他才会抱着通房胡思乱想。 再乱想,也不能乱想熙弟。 简直又混账又匪夷所思! 沈楚其一回想就心惊rou跳,忙捧着小心肝撵上杜振熙。 “我哪有穷着急?我是心里憋闷,这两天老做古怪的梦。”他不敢和目光清亮的杜振熙对视,错开视线一咬牙,话说得同样半真半假,“熙弟,你说人会做梦,是不是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我连着几晚都梦见同一个人,做着同一件事。还是不该梦到的人,做的是不该做的事。快烦死我了!” 扯秃头发苦恼了两天,他决定直面问题,果断跑来找杜振熙解疑。 他的梦再“古怪”,也无法对外人言说,尤其无法对杜振熙明说。 杜振熙哪里想得到,她以为的轻微药效,阴差阳错下折磨得沈楚其高唱内心血泪大戏,闻言只暗暗皱眉。 她现在一听人说什么梦境就郁卒。 沈楚其也被梦魇困扰,难道是因为那药的后效影响? 果然是虎狼药。 害人不浅。 “什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那不过是糊弄人的漂亮说法。”杜振熙哼哼着撇嘴,坚决否定老俗话的可靠性,斩钉截铁道,“你那天喝多了,又才从北边回南地,一时水土不适做两天恶梦,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从小心里就兜不住事,成日里想的不过是背着王爷、王妃吃喝玩乐。一两个扰人清静的恶梦罢了,有什么值得烦恼的?你该放在心上的,是王爷交给你的差事。节都过完了,你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晃?” 她的梦魇已然解决,沈楚其的梦再古怪,能有她的诡异? 必须不能啊! 杜振熙无语望苍天,怒甩脑袋,甩掉她极力压下的亲吻画面,想着沈楚其不是个伤春悲秋的粘糊性子,果断祭出歪理以问制问。 沈楚其大脑当机,哑然片刻后猛点头,他没来错,他家熙弟就是聪慧,说得好有道理! 他没病也没疯,不过是酒后心神失守,才会迷乱间,把通房想成了他最喜欢的好兄弟、好朋友! 一定是这样。 他家熙弟这般解释梦魇所来,果然合情合理! 沈楚其心头巨石落地,顿觉身心无比轻松,立时不别扭不纠结了,张手和杜振熙勾肩搭背,傲娇道,“我不过是个挂名上官,下头自有人当差办事。我这样的一把手,犯不着天天去点卯,我受累,手下也不自在。 这不想着你那天是因为我才喝多了,就巴巴的来看你吗?你这是要去哪儿?你要请吃茶,可不能单请我的小厮一个,他就会满嘴乱说油滑话儿,你对他那么好做什么?我才是你最好的兄弟呢!你要请,也该请我!” 说着暗瞪笑嘻嘻凑上来的小厮,恨不得以眼杀人,往小厮身上瞪出几个大洞来。 好在他有他家熙弟解惑授教,否则就被小厮的男风北风带进沟里去了! 沈楚其轻哼一声,和满头雾水的小厮大眼瞪小眼。 杜振熙看得好笑,指着茶罐道,“四叔分出的新得好茶。庆元堂的曲大家也好这口,我借花献佛,去给曲大家送好茶。” 沈楚其闻言眨了眨眼。 上回他只是去三堂九巷躲风头,单就借住一晚还被狗眼看人低的龟奴追着打,半点没见识过三堂九巷的风月阵仗,更没见识过庆元堂的风光。 据说庆元堂鹤立鸡群,不仅有闻名遐迩的曲大家,还有旁处比不得的俏媚花娘。 他对通房没兴趣,对外头的女人呢? 不如陪他家熙弟走一遭,也好洗洗眼睛,再验证一下他心中偏好的,到底是男风,还是女风? 就这么办! 就是这么谨慎! 沈楚其暗自得意的为自己的机智点赞,眼神瞟向路过的霜晓榭,忽然心中一动,试探道,“那曲大家不是陆四叔的姘头吗?怎么是你去送东西?熙弟,你主动揽事,该不会是……对曲大家有意思吧?” 谁都知道曲清蝉是陆念稚的人,杜振熙要是真有想法,岂不是叔侄同争一女? 沈楚其越想越心惊,见鬼似的盯着杜振熙。 “你乱想什么。不过是寻常交际。”杜振熙心里苦,但她不能说,掐着沈楚其的震惊脸含糊道,“四叔让我和曲大家交好,说是对我没坏处。你也知道,四叔说话惯爱神神叨叨,不能全听,也不能不听。” 沈楚其捂着脸嘿嘿笑,一边表示放心了,一边偷偷又瞟一眼霜晓榭,再次试探道,“你对曲大家没意思,对家里的丫鬟也没有意思?母妃去年就给我抬了个通房,老太太怎么没为你cao持这事儿?你那霜晓榭空荡荡的,连个贴身伺候的丫鬟都没有。熙弟,你、你该不会和伯父一样,不、不太喜欢丫鬟?” 他口中的伯父,指的是杜振熙的亡父。 杜府三爷“艳名”远播,广羊府没人不知道,杜府三爷男女通吃,好女风,但更好男风。 陆念稚才拿亡父举例“训”过她,沈楚其也拿亡父举例“怀疑”她。 一个两个的,有完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