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
话虽如此，却没有一个吸血鬼动弹，展飞的确在某种程度上完成了他的阳谋，但他依旧漏算了一点，那就是吸血鬼之间的竞争，没有一个种族是完全团结的，更何况是吸血鬼这类喜欢阴暗的生物。 所有吸血鬼都不愿意放弃现在提升实力的机会，谁知道他们外出后，会不会有吸血鬼悄悄跑回来，独占人类献祭而来的所有血液？ 正在城市中奔波的莫书晚、温左等人也并不知道因为吸血鬼相互之间的不信任，为他们争取了极其宝贵的时间。 越来越多的低级吸血鬼被消灭，本土人类接连清醒，联想到之前陷入幻觉中的诡异，人类开始惶恐不安，一群吸血鬼猎人只好投入到安抚人类情绪的行列中，只有莫书晚和温左还在坚持猎杀吸血鬼。 蹲在一只吸血鬼旁的莫书晚喘着粗气将獠牙放进背包中，远处温左也解决完了一只吸血鬼，两人遥远的对视了一眼，莫书晚站起身默默靠近温左，温左也是一样。 两人都没有非自然力量伴身，虽然有克制吸血鬼的武器和驱邪水，但驱邪水要留着对付那群中级吸血鬼，所以一整个晚上，两人都仅仅只使用了武器的力量，和拥有非自然力量的吸血鬼战斗起来，就艰难了很多。 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数都数不完。 “休息一会儿？” 温左点头。 两人于是靠着墙直接毫无形象坐在地上，闭着眼睛慢慢平复呼吸和心跳。 “温左，这次平安回去后，看看巴士有没有办法治疗你的声音吧。”莫书晚的声音很轻，温左却听得清清楚楚。 温左侧头看着坐在身边，微微仰着头望着自己的人，眼中满是纠结犹豫，隔了许久他才取出纸笔，却也没有立刻写字，而是拿着笔手搭在本子上，看着本子发了会儿呆，许久都没动笔。 莫书晚很快就看懂了温左的犹豫，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不是嫌弃你，我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温左：听我的声音？ “嗯，我觉得你的声音肯定很好听。” 心中的彷徨终于消失了，温左眼底浮现出笑意，视线在莫书晚脸上的疤痕上扫了一圈，速度极快地写下一行字。 温左：好，回到巴士后我就想办法，你脸上的疤也消了吧？我也想看看你本来的样子。 最后这句话温左反复犹豫后才违心的写下。 当然这并不是真正的原因，莫书晚并不知道每当温左看到她脸上的疤痕时，都会很心疼难受，温左会经常去想当时受伤时她究竟有多疼？ “说实话这道疤留着也已经没意义了，你上次不是给我兑换了一只药膏吗，我还没用，现在还在包里。”边说边脱下背包放在面前，探手进去翻了翻，很快就摸到了温左兑换给她的药膏。 “看，我一直带着。” 温左愣了下，想到她随身带着自己买的药膏，眼底一片火|热。 莫书晚把药膏塞到温左手里，“你给我涂吧，我自己也看不到。” 温左顿时无措的瞪着手里的药膏，很不好意思的把自己脏兮兮的手给莫书晚展示了下，莫书晚直接不在意地摇头，“没关系，我现在脸也比你的手干净不到哪里去。” 温左猛地摇头，漆黑的瞳孔中印着莫书晚的倒影，他摇着头无声的说：“不脏。” “逗我呢，我还不知道吗，肯定很脏。”莫书晚瞬间被温左逗笑了，“没事的，我不介意，我们上次在丧尸世界连烂掉得饼都吃了，现在只是脏一点，没什么的。” 温左这才没有继续坚持，将手在衣服上狠狠擦了擦，才打开并没有用过的药膏，挤了一点在手指上，小心翼翼朝着莫书晚脸上的疤痕抹去。 温左的专注让莫书晚也有些不好意思，两人靠的有些近，莫书晚瞳孔转来转去，最后觉得视线落在哪里好像都不太合适，于是干脆定定望着温左，一寸寸打量着这张已经很熟悉很熟悉的俊脸。 温左：“……” 好不容易才赶上来的蔡中启和林珍母子两，看到温左和莫书晚擦药膏这极其和谐的一幕后，内心的恐慌消散了些，秉承着非礼勿视的原则，默默转过身，又忍不住想八卦，憋了又憋，蔡中启小声说：“我觉得莫书晚和温左还挺幸运的，两个人一起上了巴士，至少还有个照应。” “是啊，如果我老公也和我一起上车了，我也不至于——”想到自己最初几天靠着翻垃圾桶维持自己和儿子生命的日子，林珍眼睛湿润，“我们本来是要回家的，他还在车站等我们。” 蔡中启的情绪也被感染，垂着头低声说：“我也打算回家的，不过没人来车站接我。我家里也就剩下我妈了，她一个人住在农村死活不愿意跟着我到城市生活，我这次打算回去多住几天的。” 谁也没想到只是坐趟车，人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林珍紧紧抱着儿子，情绪很低落，“我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可以活着离开这个地方，离开了这里，应该就结束了吧。” 最后一句话的声音很轻，因为林珍心里清楚，这个世界仅仅只是一个开端，这件事莫书晚说过，而跟着莫书晚和温左这么多天后，林珍不敢去怀疑莫书晚话里的真实性。 两人都不再说话了，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才齐齐回头，一眼就看出莫书晚现在有些不一样，仔细看了片刻，才发现似乎是她脸上的疤痕不见了？ 相较于脸上有疤的莫书晚，现在的她整个人都显得柔和了许多，因为身材娇小，一眼望去就像一个邻家meimei，丝毫没有杀伤力的模样。 “其他人呢？” 听着熟悉的声音，蔡中启迅速回神，“还在安抚本土人类，很多人之前都不知道吸血鬼的事，现在忽然发现整座城市都被吸血鬼控制，自己还差点被吸血鬼害死，现在情绪都有些奔溃。” 莫书晚点了点头，“吸血鬼的目标主要是我和温左，你们自己去找个地方躲一躲，跟在我们身边你们很危险。” “不行，你们去哪我们就去哪。” 林珍也急急忙忙点头。 莫书晚眉头紧锁，“盲目的跟随只会让你们丧命，我们什么情况你们也知道，就算来的只是一只中级吸血鬼我和温左都要拼尽全力才能杀死，如果来的是两只甚至是三只，你们能帮得上忙吗，你们能在吸血鬼攻击你们的时候保护好自己吗？如果不能，就去找个地方躲起来，生命只有一次。” 相处了这么多天，蔡中启刚开始虽然有些小毛病，但后来也的确是认真的在杀吸血鬼，也在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帮助他们，所以莫书晚对他的印象已经不错，而林珍母子两就更不用说，本来他们天生就会对女人和小孩子多些包容。 莫书晚一番话让蔡中启和林珍终于清楚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也明白如果继续待下去只会添麻烦，很是沮丧。 旁边温左看着仰着头依赖的望着自己的小孩，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莫书晚也叹了口气，“你们藏在普通人类中间去吧，虽然还是很危险，但受到伤害的几率会小很多。” “对不起，给你们拖后腿了。”林珍垂着头，死死憋着眼泪，迟疑片刻后，她从怀里掏出还剩下大半瓶的驱邪水，“我只剩下这么多了，如果遇到强大的吸血鬼，我恐怕还没来得及拿出来就死了，这个给你们说不定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林珍的举动让莫书晚和温左感到不敢置信。 莫书晚震惊的看着林珍，轻声问：“这是你最后的保命手段，你确定要给我们？” 林珍点头，声音哽咽，“没用的，我拿着没用的，我在巴士上兑换了六瓶驱邪水，可在遇到你们之前，我已经用掉了足足五瓶驱邪水，却没能杀死一个吸血鬼，我就算留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你们，只要你们活着，我相信我们的生存几率也会大大增加。” 刚开始的那几天，林珍付出了两把武器和两瓶驱邪水的代价带着儿子逃出大厦后，整个心都处于惶恐中，只要妖邪感应福稍有感应，不管周围有没有吸血鬼出现，都会立刻把驱邪水撒出去，然后带着儿子疯狂奔逃。 直到遇到了赶回吸血鬼猎人总部的罗江等人，又在吸血鬼猎人总部碰到了莫书晚和温左，这才在这次的行动中终于杀死了第一个吸血鬼，那还是因为那只吸血鬼本来就被打的奄奄一息，她恰好撒了些驱邪水上去。 抬手把林珍的手推了回去，莫书晚轻笑了几声，柔声说：“你自己拿着吧，没把握杀死吸血鬼就把驱邪水涂在身上，至少可以暂时保护你们一段时间。”看着林珍眼中的纠结，莫书晚没给她机会，直接道：“我们走了，三天后在下车的十字路口集合。” 三天后就是任务结束的那天。 不知道那群中级吸血鬼什么时候才会出动，莫书晚和温左没敢停留太久，跟林珍他们道了别，就匆匆离开了。 “我们也快找个地方藏身吧，在外面待着不安全。” 莫书晚和温左一离开，蔡中启就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无比沉重，他是个男人，虽然之前贪生怕死过，但这么多天的相处后也被感染，此时自然的把照顾保护母子两的任务揽到自己肩上。 林珍点了点头，牵着儿子跟在蔡中启身后，满脸愁容的问：“你觉得莫书晚和温左能活下去吗？我们能活下去吗？” “我不知道。”蔡中启摇头。 林珍失望地叹了口气。 因为要应对随时可能会出现的中级吸血鬼，在一个小时后，莫书晚和温左平分了一瓶恢复药剂。 大厦中，终于因为只有稀少的人类前来，而断了人类献祭得来的血液的吸血鬼们不得不离开大厦，但在离开之前，这群吸血鬼聚集在一起，非常严肃的约法三章。 “没干掉那群该死的猎人前谁也不许提前回来。” “这是当然，我可不会损害我自己的利益。” 其他吸血鬼也纷纷附议。 “王想见两个猎人也别弄死了，不管谁先抓到那两个猎人交给王，王给的奖励都必须所有吸血鬼平分。” 前一个不弄死，吸血鬼们当然都没有任何意见，但是奖励要平分就让这群吸血鬼有些不满了，能独自占有的奖励为什么要平分？ “你们别忘了，谁都有可能抓到他们。” 之前就因为这件事吸血鬼们暗暗较劲到现在，也知道争论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很快就有吸血鬼表示同意，而后所有吸血鬼都同意了三个条件，但同意归同意，到时候若是真的抓到了，又怎么可能会平分，王一高兴给的奖励绝对非比寻常，能一举突破到高级吸血鬼加入王的护卫队也不一定。 因此吸血鬼们都带着独吞的念头，于是在离开大厦后，吸血鬼们不约而同的分开，全部决定单独行动。 此时的莫书晚和温左刚喝完恢复药剂，体力和精神都恢复到最完美的状态，身上的伤也不打算继续放任，于是找了个隐蔽的地方，莫书晚背对着温左直接掀起衣服，将自己伤痕累累的后背暴露在温左眼中。 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的温左，在看到莫书晚后背上横纵着好几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后，狠狠捏紧拳头，脖颈上本来只存在于侧颈的尸斑瞬间蔓延到锁骨。 因为迟迟没有感觉到温左给伤口撒药，莫书晚微微侧头，疑惑出声，“温左？” 温左猛地回神，紧抿着唇撕开药包小心翼翼撒进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中，伤口的愈合让莫书晚感到很不舒服，但即使难受到了极点，她也只是咬紧了下唇。 药包剩下的也不多，温左即使想把莫书晚后背上所有的伤都撒些药粉上去，但又怕之后遇到更严重的伤没有药治疗，只好艰难地忍下这个念头，只把那些稍微严重些地撒上药粉。 皱眉忍着伤口愈合时的不适，几分钟后，莫书晚将衣服拉好，一看温左拿着药傻乎乎盯着自己，顿时无奈，“你别管我了，先把你身上处理得到的伤处理好，一会儿背上的我给你弄。” 温左眼神迟钝的从莫书晚身上挪开，他清楚不久后将面对什么，此刻并没有任性，默默处理起了自己身上的伤，等莫书晚也将自己身上严重的伤口都撒了药，要帮他处理背上的伤时，温左却像触电般猛地退了一步。 莫书晚愣住，“怎么了？” 怕被她从眼神中察觉出异样，温左忙垂下头，掏出纸笔快速写道：我背上没伤。 莫书晚抿了抿唇，抬头看着温左，如墨般的瞳孔紧紧跟随他的眼睛，“你是不是出事了？” 这句话其实问的模棱两可，并且很是怪异，若是换个人只怕完全不明白，可温左却听懂了，他根本不敢对上莫书晚的眼睛，想到自己身上出现的尸斑，陷入两难境地。 内心是拒绝让她知道自己身上出现了尸斑的，可温左很快想到不止自己体内有丧尸病毒，她也有，脸色几番变化下，终于不再犹豫。 温左：我体内的丧尸病毒被激化了。 莫书晚瞳孔猛缩，两掌猛地收缩成拳，“怎么会激化？！” 温左无奈地摇头，单手拿着纸笔，空闲着的手扯起了衬衫，让莫书晚能够清晰看到他腰腹间那块尸斑，视线扫过她紧握的双手，忙把衣服放下了。 温左：我暂时没感觉到有什么异样，别怕。 莫书晚摇头，抿着唇久久不语，看着站在面前的温左，心间笼罩了一层阴霾。 两人谁也不知道丧尸病毒被完全激化时，他们会不会变成没有神智的丧尸，现在温左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什么时候恶化谁也说不准。 短暂的沉默后，莫书晚声音沙哑的说：“巴士说过在遭到特殊刺激时，丧尸病毒才会被激化，你想想是不是什么时候受到了刺激？” 温左也在瞬间想到了原因，心底只有无奈，点了下头，没有特意解释。 他不想说莫书晚也不好多问，叮嘱的话在齿间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温左不像旁人，他很冷静，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因为尸斑的事，气氛一度凝固，两人在原地待了一会儿就站起身，打算继续去寻找吸血鬼，只不过他们还没走多远，耳边就传来吸血鬼的叫声，那声音隔着耳塞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眼前恍惚了一瞬，莫书晚脸色难看，“他们来了。” 用最快的速度把剑柄上的窟窿用驱邪水填满，莫书晚和温左不敢继续待在街道上，立刻闪身冲进一旁的店铺中，藏身在桌椅后，压抑着呼吸小心翼翼等待着。 吸血鬼身上可没有什么感应福，他们要寻找莫书晚和温左以及吸血鬼猎人们，就只能满大街的疾跑，方才远远发出声音的吸血鬼几个呼吸间就出现在两人刚才站过的街道上。 只有一只吸血鬼！ 温左按住准备起身的莫书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街道。 知晓温左必有用意，即使没猜出来，莫书晚也点了点头，蹲在原地看着温左起身走出店铺，他在门口撒了些驱邪水，刚收回瓶子的瞬间就被快要走远的吸血鬼发现。 看到温左的中级吸血鬼一喜，仿佛看到无数宝藏，嘶吼着兴奋冲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