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这鱼太好捉，连扎都不用扎的。 萧影儿抱着小海豚，跳上河岸。 小海豚已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只有轻微眨动的眼睛证明它还活着。 韩采薇已将岸上二十多条小鱼清洗干净，只等萧影儿支起烤架。 萧影儿将小海豚扔给韩采薇，“将你腰带解了，捆上它就行，怪稀罕的，咱们现下食物够吃，先不吃它。捆在河边能让它湿到水，要保证它的新鲜。” “好嘞！”韩采薇高高兴兴的解下腰带，将小海豚捆起来。 第10章 师徒会 叶拙言原本想带着韩少渊直接回神剑峰拜师，将生米煮成熟饭的。 可是他迫于约束，只能带着韩少渊到执事殿，之后还要在师徒大会上走一遭，想想就糟心，只能指望韩少渊不是个白眼狼，可别忘了他昊天镜的恩惠，成了墙头草，跟着别人走掉。 如果他真做了墙头草怎么办？ 哼，他真敢如此，我叶拙言就敢将他扼杀在摇篮，直接废了他！ 叶拙言不允许背叛。 叶拙言本来就在神游太虚，打着小九九，没眼力见的弟子们还在这个时候扯上他的袖子。 “师……师兄……我们寻思着，您对韩师弟的归属，也太自信了点儿，他现在，还不是哪个峰的弟子呢……” 叶拙言嚷道：“放屁！韩少渊，你告诉他们，你要去哪个峰？” 韩少渊根本就不知道太清山有些什么峰，但这些对他来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也给自己划好了组织…… 韩少渊礼貌一笑，回复道：“少渊自然要追随师兄的脚步。” 叶拙言扬眉吐气，心下虽然舒了一口气，但仍不够放心，仍担心他在师徒大会上背叛自己，此时不能说明，只能好声好气故作承诺：“韩师弟，你就宽了这条心，到我们神剑峰准没错，我们神剑峰，有这世上最好的剑，和最好的剑道！是男人，就该以三尺长剑，逍遥在天地之间！” 毫无悬念，此时此刻的这番话，在韩少渊原本的激情上又加了一根柴火，韩少渊忽然想起外院那个稚气的面庞，在尘土飞扬的间隙，抱着木剑露出的执着目光。 韩少渊说的没错，剑道浩然于天地，只要一剑在手，行走世间，就不会孤独。 叶拙言带回了韩少渊，在执事殿很快就掀起轩然大波。 很快的，整个宗门的上层管理和修士们，都知晓太清山多了一个资质至纯的奇材。 “真是祖师爷保佑我太清山啊！” “谁说不是呢，这样的奇材千年一遇，也就华明宗、秋水宗，和我们宗各有那么一位，这样的弟子，修行进境快速到让人惊惧的程度，成长起来宗门还要指着他们咧，这下好了，我们宗来了第二位，何愁太清宗振兴无人，哈哈哈……” “这下我们宗的话题，怕是又要在梦昙界甚嚣尘上一番了。” “好事，好事，哪个大宗门怕人议论的？只是不知道，那位年轻的奇材，最后花落谁家呢？” “这可说不准，想必五峰长老又要争个你死我活了，想当年宗主女儿苏依依到了拜师年纪，那神剑峰峰主处心积虑抢不下，差点打烂了宗主的大殿门儿，宗主可恼了他好一阵子。新来的孩子不一样，没有背景，也就是个投奔来的外姓，争起来没那么多圈圈绕绕，想必更精彩一点！” “哈哈哈哈……两日后的师徒大会，真是期待呀！” 两位太清宗长老一边手谈江山，一边闲话着太清山最近风波，不亦乐乎。 萧影儿和韩采薇就着河水，吃饱喝足。 两个人脱了衣服在小河将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 萧影儿躺在河畔，青青绿草被风吹拂，拂过她的脸颊，渐渐的，天色漆黑如墨了。 天上的星星好亮好亮，萧影儿忽然有点想家。 那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似近似远，想交织却无门路，她永远都回不去了么？ 到底人生就是一场虚幻的梦啊…… 她甚至快分不清，从前那个世界的她在梦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的她在梦里呢？ 不论如何，顾好脚下的路都是没错的，好好休整这一夜，天一亮，就出发！她一定要在前十位名次之内上山！ 渐渐的，瞌睡上来，萧影儿的眼皮重了下去，就在半梦半醒的时候，韩采薇忽然叫到：“十一……” 萧影儿吓了一跳，“怎么了么？” “我睡不着……” “为什么。” “这荒郊野外，我怕有虎狼过来。” “我点着篝火呢，野兽怕明火，不会来。”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上次我们睡觉离民舍很近，我不慌，这次我们在这野地，我可能有点害怕，就饿的快，我饿了……也可能是刚才吃鱼的时候没吃饱……” 萧影儿捏着眉心：“……” 韩采薇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累的狠了，就道：“你抓上来的蓝色小鱼，一直一动不动的，想来快死掉了，死掉了反正也是臭臭的，不好吃了，不如趁新鲜，我拿过来就着篝火烤烤，咱们当夜宵……” “那可是少见的鱼。” “你瞧，一直泡在河里，都没个动静了。” 萧影儿本来不饿，被韩采薇一闹腾，馋虫也被勾起来，如果那条鱼快死掉了，的确不如趁着新鲜吃了好，她还没吃过那么好看的鱼，也不知味道是否鲜美。 萧影儿一个翻身坐起来，就到河边看鱼，见那鱼果然不动，捞起来就往篝火边提。 萧影儿正要将一根棍子从鱼嘴贯穿过去，那鱼忽然在她手上微弱的摆了摆尾。 “别烤我。” 萧影儿愣住，和韩采薇面面相觑。 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如春雨融入土地一样温润，低沉却不沙哑，两位少女不禁心里一酥。 韩采薇道：“谁呀……” 萧影儿回过神，摇了摇手上小鱼：“是它在说话。” 那个男人声音更微弱了一些：“别摇。” 萧影儿住手，“你还会说人话……” 那个声音笑了笑，“不烧我，我许你们一个愿望。” 萧影儿噗嗤笑了出声：“你能实现我们什么愿望呢？” “什么都能。” “什么都能么？” “嗯。” “既然如此，你何不自己许个愿望，脱离被我烧烤的命运？” “……小丫头，我不是人，实现不了自己的愿望，我的愿望只对人有用。” “好的，你现在让我俩坐在太清山顶吃烧烤，我就放了你。” “可以，你先放了我，我好送你们上去。” 萧影儿哈哈大笑：“我不是傻子，采薇，火烧大点，咱们吃它个外焦里嫩！” “……喂，相信我，我不是骗子，我是有原则的鱼。” 萧影儿笑的直不起腰，这真的是，萌的她下不去手，她也不吓唬它了，将它重新绑起来：“既然你是有原则的鱼，那我也不吃你了，做我宠物吧，我抓你很不容易，呛了好几口水呢，你总得给我落点好处的。” 萧影儿抱住它走到河边，将它重新捆泡在浅水，摸了摸它可爱的小翅膀，道：“算你幸运，我是要成为太清宗弟子的人，你只要加加油活到我上了山去，我定给你买个上好的灵宠袋，我们先睡一觉，明儿一早我和采薇去编个能放水的小鱼篓，将你带着好了。” 萧影儿躺在地上，省了一顿夜宵，可心里美滋滋。 会说话的鱼，按照一般小说的套路，岂不就是神兽么？我萧影儿还没进山门，就先抓神宠，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在这儿福运深厚呀？ 两日的时光仿佛只是眨了个眼，这一天，太清山上就已为着师徒大会的事情热闹了起来。 五峰长老在执事大殿齐聚，更有宗主苏景南坐镇，亲自进行主持。 韩少渊从大殿外水波粼粼的奇异地毯踩过，一路被执事弟子引着进殿，他低头望着脚下地毯，平静如湖光山水，踩过的地方会泛起阵阵涟漪，这涟漪似乎散发着幽香，让人产生安神的感觉，他心道大宗门果然是新世界，连脚底下踩的都是法宝。 执事弟子见他低头深思，以为他是紧张，便跟他说话道：“也不知是你幸运，还是咱们宗门幸运……” 韩少渊便问：“师兄，此话怎讲。” “师弟先前在城镇散修，对梦昙界局势可能了解不多，现在的梦昙界魔道猖獗啊，加之五千年前我们梦昙界有过一场浩劫，各大宗门的根基都遭受了动荡，现下像你这样资质卓绝的弟子，简直就是宗门铁铁的栋梁，哪个宗门带了去，对他们的宗门都能起到难以估量的振兴作用。”执事弟子艳羡的望了他一眼继续道：“很多时候，一个宗门的兴盛不在于他们全宗人数，而在于少数人的能力，你就是属于那种少数人……” 韩少渊这些日子，也多少了解了自己的资质，到哪都是个宝贝，但具体这样的资质有什么好处，这些概念，他仍是不能明了，或许，很多事情一定要靠自己的阅历，才能够看清楚吧。反正他不在意，他只是来走个过场，大丈夫一言九鼎，他说过会跟叶拙言走。 韩少渊一到大殿，十几双眼睛迫不及待的挤过去窥探他的资质。 眼看韩少渊脸色发白，汗珠顺着侧脸往地上滴，宗主苏景南当即呵道：“都住了！莫伤了孩子，来人，递上仙引炉。” 仙引炉在韩少渊手中，几乎是一瞬间，炉子便生出了灿然的光华。 众人屏息凝神，只见那光华正在缓缓汇聚成烟。 是白色的烟雾袅袅在空气中环绕。 叶拙言是神剑峰的亲传弟子，所以这场会议他有资格出席，此时他和泽城雪两人，正一左一右立在师傅苏君默的身侧。 叶拙言才真正看清了韩少渊激起的烟雾颜色，原本他以为，飘了烟就行，就证明已经是好弟子了，可是苏景南却并没有叫停。 直到，直到韩少渊捧着仙引炉，炉烟渺渺，在他的身后形成了一副惊人的画面—— 苍茫的大海激卷着千层浪涛，水天相接的空间，全是白茫茫的飘雪。 纷纷的大雪裹挟着暴风，怒吼着，交织着，落入无尽的海面。 烟雾仍在汇集，可抱着仙引炉的韩少渊却有些难以承受了，眼看他摇摇晃晃，苏景南才从震惊中回过神，他不禁拍案而起，“够了，快去收了仙引炉！” 执事弟子忙从韩少渊手中抱过炉子，将仙引炉的法源关闭。 仙引炉被拿走，也已关闭了，但韩少渊身后的巨幅画面，仍然雪飞浪奔，气势磅礴，隐隐竟还有狂风呼啸，以及海潮之音。 此时所有人都在对韩少渊的资质天赋暗暗叫好，没有人发现苏依依正立在自家峰主的身后，神情莫测。 正沉浸在惊讶中，叶拙言忽感身侧有异，侧头望去，只见师傅苏君默端坐在太师椅上，痴痴的盯着韩少渊，双眼竟然落下了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