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向天一搏

    “嗯，本侯知道了”秦陌听完信使对物资清单的汇报点了点头，问道上次本侯曾让你转告陛下寻找的那位名医可在此次随行的队伍里？

    “时间实在太仓促，虽然陛下紧急排了很多人去寻找，可那位孙神医行踪不定，目前还没什么收获”信使摇头道。

    “算了，或许是无缘吧……”秦陌叹了口气。

    “侯爷放心，我百骑的暗探遍布大唐一定很快就能找到的”信使说到此又看了看营帐里守卫的黄泉卫，和坐在桌前仔细清点着物资清单的牛进达，掏出怀中的圣旨，对秦陌使了个眼色道物资已经交接完毕了，这圣旨可还没有宣读呢，侯爷您看……？

    “你们先退下吧！”秦陌挑了挑眉头，挥退守卫的黄泉卫，他已经不是刚进官场的萌新了，他有预感，这圣旨的内容，怕是不简单。

    牛进达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旋即从椅子上坐起来和秦陌一起接旨。

    圣旨的内容其实很简单，无非就是让他们代替官方表明一下李二陛下对受苦百姓的关心，朕一定会和您们一起度过难关啊之类的官话，然后就是让秦陌和牛进达见机行事，保重身体，如果有什么不妥和难以抉择的时候可以回长安和众大臣商议，不过一定要控制住疫情的扩散。

    这道圣旨写的可有可无，底下的百姓受灾了那做皇帝的表示关心是必须的，但圣旨的内容就有些说废话的感觉了。

    秦陌和牛进达接过旨意，代表百姓对李二陛下的爱民如子表示感恩戴德，让人信使安排下去休息后，两人吩咐守卫的士兵，让他们退到大帐50米外的距离后才回到大帐里，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道。

    “你‘您’可知陛下意思是！？”

    “你小子先说吧”牛进达道。

    秦陌也不推让，他对牛进达是放心的，想来他的猜测和自己也差不多，便道陛下的意思怕是要我们在处理不了的情况下……抛下……抛下……

    秦陌实在是说不出口，哪怕是嘴上说说他也很难想象到时候那些绝望的脸庞组成的情景会多么的可怕。

    “唉~”牛进达瘫坐在椅子上，高大的身躯显得有些佝偻，叹息道从古至今，天灾都是不可抗的，我等固然理应尽全力救助，但人力难以与天抗衡，最后恐怕也只能…只能……可让我抛下这些同胞实在是……唉！

    秦陌和牛进达的感受其实一样，哪怕身处过不同的时代，但人性的本能是一样的，对李世民的做法，都能够理解，但理解不等于认同。

    几万活生生的人在眼前一个个被病魔折磨而死已经让秦陌的内心受到了很大的蹂躏，如果再亲手抛下他们，或许这一辈子他都无法再面对自己的良知了，对敌他可以是冷血无情的地狱恶鬼，哪怕双手沾满鲜血、背上无数人命也能心态如常，可对自己人他又像是普渡众生的菩萨，虽然没有救苦救难的慈悲心，但也很难狠下心看着他们受苦受难。

    秦陌一时心中难平，决绝道“昔日训练黄泉卫时，我常告诫他们，军人与生俱来的第一责任就是保护百姓安康，而现在就是他们最需要我们的时候，决不能胆怯退让！既然伯伯和小侄的想法相同，那咱们就一起与这老天争上一争！”

    “好！我牛进达一生杀人不在少数，也不怕死后下那十八层地狱！此次便和这老天争上一争！”牛进达也如同回到了年轻时的状态，怒发冲冠，斗志昂扬。

    ……

    既然已经下了决心与天抗争，那就不能畏手畏脚，秦陌当即赶往隔离区准备亲自观察病人的状态，而牛进达则去收集更多的药材和秦陌记录下来，用的到器具。

    “放我们出去！我们不想死啊！不想死啊，求求你们了！放我们出去吧！”

    刚到隔离区，眼前的画面让秦陌眼睛一酸，几百个面黄肌瘦的百姓拥挤的堵在木桥前，苦苦哀求着守卫的士兵放他们离开，有的甚至在尝试往外强行通过，一队卫兵眼眶有些微红，不忍伤到他们，更不忍看他们被病魔饱受折磨后的样子，但军令难违，只能用手中的长枪横向组成一道防线，不停的把他们挡回去。

    “停下！”秦陌一声呵斥，直直的走向群情激昂的百姓，温声道各位乡亲可还认得我？

    见秦陌到来，那些百姓眼中泛起希望的神采，第一个第二个一个个的下跪，哀求道侯爷您来了！我们都知道侯爷您爱民如子，侯爷的事迹我们知道，那日侯爷从吐蕃凯旋的场景记忆犹新，还请侯爷为我们做主啊！我等只是生了病，我等想活！想活啊！

    “我知道！我知道大家最近这段时间都不容易！我知道看着亲朋好友一个个离世，自己也身染重病的感觉不好受！我也曾眼睁睁看着战友一个个在我身边倒下，自己也深陷重围，所以我理解！所以我懂什么叫绝望！”秦陌回想起那些再也回不来的笑脸，不免真情流露，深吸了口气道可这个时候我们才更应该相信官府，更应该相信陛下，相信军队！请大家稍等片刻，待会我一定给大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和解决的办法，现在请先回营地好吗？

    民众又是一阵sao乱，窃窃私语的讨论着，过了一会，一个老头站出来表示到好，我们知道侯爷是个好官，您和其它贵族不一样，您不会欺骗我们，我们回去等！

    半个时辰后，诺大的隔离区，几万人被集中在一起，高台下是整齐站立的黄泉卫，高台上是秦陌和牛进达，今日他们全都是整齐的戎装，今日这里没有侯爷，没有将军，只有百姓和军人。

    “卸甲！”

    随着秦陌一声大吼，在百姓诧异的眼神中，所有在场的军人从面罩，到盔甲，再到口鼻的隔层，一件一件的被他们脱下，完成这一切后，秦陌一身素衣站立，坚定不移的声音响彻所有人的耳边。

    “人民军队！永远不会背叛人民！”